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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水晶般,雍容華麗澄明通透的宮殿里,豐姿綽約的舞姬在不遺余力的展示著她們的年輕和美麗。妖嬈的身段、玲瓏曼妙的動作,纖細(xì)的仿若是紅塵下一縷輕盈的煙波……
絲竹管弦的樂音催人欲醉,珍饈瓊漿的美味使人垂涎。
這就是——所謂“神”的生活。
神是什么?
“神”,是無所不能的……
無所不能的……
無所不能的……
啪!
仿佛傾盡了全身的力氣般的只為與手里一只小小的水晶杯過不去。
被水晶碎片割傷的地方并不會流血,而是在瞬間里開始慢慢的愈合……
神,是無所不能的……不流血,也不會輕易受傷……
“君王——您今天怎么心情又不好了?”
一具溫軟的身體輕輕靠過來,手里拿著玲瓏絲珠扇一下一下的搖動著,為她的君王趨趕怒意。“再過幾個時辰,您的新妃就要到了,我去看過——這次是個很誘人的王妃——”
“滾開!”毫不憐香惜玉的冷冷揮開身旁美麗的女子。君王——河伯,起身離開那緩歌漫舞的仙境。
那不是他的仙境——沒有她的地方,哪里都稱不上仙境。
河伯穿過華麗的屋宇,略過馨香繚繞的廳堂,然后,他在一處清幽雅致的水榭旁停下了腳步——
水榭上,娉婷而立的是一襲白衣的仙子……
她并不若其他女子那樣的柔媚,她也不艷麗,甚至可以常久的不說一句話。
她總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從不允許他人走進(jìn)她的領(lǐng)域。
她的名字叫洛。
洛水的女神……河伯的第一個妃……
他走近她,她看見了,卻并不若他人般誠惶誠恐的恭迎。她站在那里,只是看著他,向她走來。
他常常癡迷,她的眼睛,就像洛川的水,流淌的安靜而又干凈,偶爾輕擁著一串落花的芳香,走進(jìn)他的世界。讓他為她瘋狂……
那時候,他以為,神是萬能的……
他是河伯,諸河之君主。
他雍容而儒雅,清俊而高潔。他喜歡在他的河川上盤桓流連。
乘水車兮荷蓋,架兩龍兮驂螭。登昆侖兮四望,心飛揚(yáng)兮浩蕩。
第一次見到洛的時候,她在煙波里笑看紅塵。她的笑,與眾不同。獨自沉浸,仿佛對人世有著那么許多的眷戀和牽念。
又仿佛那紅塵里包含了她所有的愛憐……
雅致的唇扯出一抹淡淡曲線,安靜的眼流露出些微的一絲波瀾。
那真的是笑嗎?仿佛可以帶出一聲掏空世界的呼喚——
洛,你——究竟為誰而呼喚——
神是萬能的。只要他喜歡……只要他有所迷戀……
洛就成了他的妃。天帝賜婚,風(fēng)光無限。
然后,他知道了。原來,神,不是萬能的。
洛,不愛他。
他問:你為什么不愛我?
洛沒有理由。
他問:那么你愛誰?
洛沒給答案。
驕傲的河伯,諸河的君王,于是就這樣迎來了他生命里的第一次挫敗,遇到了一個不肯愛他的洛神。
河伯于是開始變得暴躁而暴戾,河水于是開始不停的不停的泛濫……沖毀堤壩,淹沒房屋,吞噬糧田,奪人生命……
而后,人們開始向河伯進(jìn)獻(xiàn)美麗的女子,每年每年,一直不斷……
為河伯選妃幾乎成了人們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河伯娶妻,這儀式,年年不斷……
河伯的妃,于是越來越多。
而他忘不了的,永遠(yuǎn),只這一個……
他問:“洛,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愛我?”
洛說:“只要做了點什么就能獲得的愛情,你也要嗎?”
他肯定:“如果那愛情是你的,即使施舍,我也要。”
洛冷然:“抱歉,我的愛情,不施舍!
他憤怒的抓住她的手臂決然的道:“即使你不施舍,我也一樣,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放開你!
洛不為他的憤怒所動,也一樣以她決然的語氣說“即使你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放開我,我也一樣,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愛你——”
我不愛你——河伯——
神,從來就不是萬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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