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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結婚的時候死去
陸文在救護車上躺著的時候,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在救護車上都能感覺到滿城的喜慶。
直到在路口的時候,他看見了莫宇大廈那一大塊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著周莫和沈路的結婚照。
原來他們今日結婚啊。
陸文眨了眨眼睛,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滑入鬢角。
他和周莫相識于幼年。
那天是他的本命年,他媽強硬地給他買了一打紅內褲。他提著一袋紅內褲、紅內衣著實惱怒得很。
走出商場門便被人撞了,紅內褲撒了一地。
他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這一幕真是爛俗透了。還好那個時候年紀小,不懂得太多,只覺得羞恥。
那一瞬間,他臉色通紅,眼里就像是燃燒著火苗。
少年人心氣高,臉皮薄,本來被媽媽強硬地買了這么多紅內褲,他已經覺得很羞恥了,現在還被公開在大庭廣眾之下。
12歲的陸文狠狠瞪了一眼撞他的人。
撞他的人大概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出,臉色同樣和尷尬。
這件事的結局以陸文落荒而逃為結局。
但是他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中。
那人成了他的鄰居。
叫周莫。
搬來的第一天周父周母就熱情地讓周莫送了剛烤好的餅干過來。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是陸文去開的門。
他永遠都記得那一天,僅僅時隔兩天,造成他少年恥辱的人竟然明晃晃地出現在在自己家大門前,擒著一抹微笑,聲音很好聽:“你好,我是隔壁6-5新搬來的……”
后面的話,陸文聽不清楚了,因為他一看見周莫,腦袋里就嗡嗡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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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和周莫就這么結下了死仇,當然是陸文單方面的。
周莫比他高,看起來比他大,但實際上兩人一樣大,都在讀初一。
他一來就坐穩(wěn)了年級第一,各科也都是第一。
而陸文向來是倒數的。
所以,陸文被交給了周莫,陸媽媽請周莫多指導指導他,甚至作業(yè)都在一塊做。
到后來,因為周莫爸媽實在太忙了,周莫經常要一個人在樓下的餐館吃飯,陸媽媽讓陸文邀請周莫在他家吃飯。
陸文對此是抗拒的。
他覺得他的人生中已經到處都是周莫這個陰影了,不能讓他唯一的快樂地方也蒙上陰翳。
但是小少年是抵不過大人的強權的。
放學回家的時候,陸文板著一張臉,很是不耐煩,“我媽讓你到我家吃飯,不過如果你不想來的話,就別來了。”
在他看來,周莫這個人是不喜歡到別人家做客的。
他在學校一向冷漠,是女生眼中的高嶺之花,在家里若不是因為兩家大人關系好,他恐怕也不會和他說一句話。
這樣一個人,應當很聽懂他的暗示,禮貌地拒絕他。
但是,周莫只是簡單地考慮了幾秒鐘,就答應了。
讓陸文目瞪口呆。
緊接著,周莫便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陸文自覺生活中已經到處都是周莫的陰影了,心里悲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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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私心覺得兩個人算不上竹馬,但是有的人就像是傻逼一樣非要不停地說。
那個人就是周莫。
兩個人上了高中,同一所高中。
周莫是考進去的,陸文是交高價進去的。
分班便在不同的班級。
周莫是尖子班,陸文是平行班。
陸文有點高興,這樣看起來以后的交集應該會變少。
只是周莫那個傻逼第一天中午還沒下課就等在了他教室后面。
周莫人高腿長,顏值更是頂尖,今天還作為新生代表在全體新生面前演講了,是個紅人。
他一出現在教室后門,便暗戳戳地吸引了全班大多數人的目光。
陸文自然也看到了,他覺得他危了,只能不停祈禱他是找別人的。
愿望當然落空。
下課鈴一響,周莫就叫了一聲陸文的名字,成功地讓陸文也變成萬眾矚目之人。
有個女同學臉紅心跳地問陸文,“陸同學和周莫認識啊?”
陸文還沒回答,周莫就頂著一張燦爛的笑臉說:“我們是鄰居,一起長大!
“哇,竹馬竹馬誒!”
……
在一片起哄聲中,陸文忍無可忍走到周莫跟前:“你來做什么?”
周莫眉頭微挑,“我小姨是這個學校的老師,她要請我們吃飯。”
陸文忍氣吞聲:“你去就行了,叫我干什么?”
“嘖,小姨讓我叫你。”
高中看來也擺脫不了這個陰影了。
//
后來高一第一學期期末考試,陸文浪了一學期準備臨時抱佛腳,只能對著周莫大獻殷勤。
周莫這傻逼很煩。
“補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時間很寶貴。”
陸文親自做了草莓蛋糕給周莫,才堵住了他的嘴。
周莫喜歡吃草莓蛋糕這種事情說出去,肯定會有很多人大吃一驚,粉轉黑。
而陸文會做草莓蛋糕全是因為這些年周莫的壓迫。
周莫這傻逼吃蛋糕的時候還非要喂他,說什么蛋糕就是要一起分享才好吃,但是因為只有一個勺子,便只能喂他了。
廚房肯定有多的勺子,但是那時候陸文就是沒反應過來,被人占了便宜。
那天過后,周莫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對他噓寒問暖,主動替他補習。
讓陸文很是擔憂,周末是不是準備搞個大的。
這個擔憂直到高中畢業(yè)也沒有真的實現。
反而是陸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享受了半個月周莫的服務就心安理得了。
后面使喚起周莫來很是順手,甚至他的成績竟然詭異地提高了。
填志愿的時候,周末問他填哪個城市。
陸文反問他呢?
周莫的成績自然是京城,其實不問他也知道。
周莫還勸他也填京城的學校,說他家在京城有房,
為此,周莫幫著他翻了好幾遍“填志愿指南”,為他劃出了好幾所他應該能上的學校。
陸文當著他的面填了北京的一所學校,和周莫的學校很近。
后來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陸文是南方的某學校。
周莫看了之后一言未發(fā),好似前段時間熬的幾個夜都不存在,他從來沒有期待過兩人能在一個城市。
那之后,周莫消失了,問了才知道,他出國旅游了。
直到陸文開學也沒在和周莫見過,甚至沒有聯(lián)系。
只有偶爾聽到媽媽和周莫通電話,周莫還給陸媽媽充當了代購。
陸文不開心了。
他當然是故意的,只是忽然意識到沒有人會永遠順著自己罷了。
他挺賤的。
再一次見面是某個全國比賽。
陸文是條咸魚,他報名參加比賽的時候,室友都驚了,一個個問他怎么想不開了。
他自然不會承認是因為這個比賽總決賽在京城,剛好是周莫的學校。
周莫一如既往地優(yōu)秀。
在總決賽遇上是陸文意料之中的事情。
倒是周莫很驚訝,他看到陸文的時候眉眼里都是驚愕。
比完賽的那個晚上,周莫來找了陸文。
陸文跟著周莫去了他在北京的房,在寸土寸金的位置,大躍層。
房間裝修得很清冷,附和周莫的性子。
他在房間里沒有看到除了周莫之外其他人留下的印跡。
那一晚,他們抵足而眠。
久違的重逢,意料之外的熱烈。
第二天陸文發(fā)燒了。
兩個人都缺席了頒獎儀式。
異地戀是苦澀的。
但是他們堅持了四年。
大學畢業(yè),兩人選擇了創(chuàng)業(yè)。
就住在北京的大躍層里,兩人只要了家里各自贊助的一百萬。
沒必要非要摒棄家人的幫助,這是他們的優(yōu)勢,
第二年,他們手中的項目賣了五千萬,很成功。
買主是沈路。
第一次見到沈路的時候,陸文覺得真有緣,兩人連生日都一樣。
還長得有點像。
第二次見的時候,陸文知道了周莫不為人知的一段往事。
他之所以會從京城來x城,就是因為沈路。
周莫從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以至于不小心喜歡上了比自己大十歲的沈路。
沈路長得溫和,說話總是未語先笑。
周父周母經常不在家,周莫常年都是由奶奶和保姆照顧,但是那一次周莫主動提出要跟著他們到x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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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印象有些不清楚了。
反正是兵荒馬亂。
陸文連夜離開了京城,什么都沒帶,項目的五千萬一分也沒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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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和人鬧翻是什么樣子,陸文算是徹徹底底的踐行了一遍。拉黑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刪掉所有和周莫有關的東西。
兩家人都很奇怪到底發(fā)生了,搞得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陸文喪著一張死人臉,對他媽說,“他睡了我!
說完,無視他媽的震驚臉,再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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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交一年,陸文查出了食道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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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到這里就中斷了。
醫(yī)院到了。
被送到急診室之前,他聽到了有人在討論這一場盛世婚禮。
京城沈家和周家,都是數一數二的貴族,兩家聯(lián)姻,是全京城矚目的大事。
就算不關注都不行。
因為到處的大屏都在播放著兩家的婚禮即將到來。
日期就在明天。
不容他多想,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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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指向凌晨,急診室的手術燈熄滅,陸家一家人一擁而上,“醫(yī)生……”
主治醫(yī)生全國有名,是一個中年男人。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幸運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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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
即將新婚的周莫失眠了。
他根本睡不著,和沈路結婚并不是他想的。
但是他卻不知道該和誰說。
畢竟所有人都以為他喜歡沈路,甚至為此不惜拋棄了陸文,也是因為這件事,讓周陸兩家斷了往來。
沈路,是一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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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陸文死訊的時候,婚禮的吉時就只剩下半小時。
沈路告訴他的。
沈路很是興奮,他向來對這種拆散有情人的事情感到樂衷。
“這下,你可以安心嫁給沈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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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莫沖他笑了,眉眼似乎沒什么變化,“是嗎?”
兩家的婚禮是開放的,特地邀請了相熟的媒體全程直播。
但是那天的熱議話題和婚禮半點關系都沒有。
周莫在婚禮開始前十五分鐘,從酒店高樓跳下去了。
【生不能同寢,但愿死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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