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安生×優(yōu)

　　太過相似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相似而相惜，就只能因為相似而背離。

　　而我和優(yōu)，就是兩個仿若雙生的人。

　　遇見優(yōu)。是在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天。那些高大的植物伸展開臂膀，于是我在光影斑駁中遇見了優(yōu)。優(yōu)一身素白，長發(fā)柔順地泄在肩頭。我匆忙地抱著一摞書從她面前跑過，而她睜開了眼眸對我微笑。
　　這就是我們的相遇，很不經(jīng)意地相交，然后纏綿……

　　“眼里荷塘月色，御風百葉同鳴�！笨吹竭@句話的一瞬，我所想到的就是優(yōu)，那個擁有清亮眼眸的孩子。

　　曾經(jīng)有人寫信給我，他說：“安生，每次看到你的眼神穿透過我的身體然后潰散零落，我都很心痛�！蹦鞘俏业谝淮螐钠渌说难垌锌辞遄约旱难凵瘢彩堑谝淮蔚弥獣腥藶槲倚耐�。而我每次看到優(yōu)的眼眸，也會有心痛的感覺。我很清楚，不管曾經(jīng)擁有多么澄澈的眼眸，我們這種人，都會被磨掉鋒芒，然后變得迷惘并且渾濁。

　　在遇見優(yōu)之后，我們的生命，經(jīng)歷一段黑色的時光，針對優(yōu)的黑色時光。它繁茂得如同那些夏天的花樹。我不得不承認，當時的自己并不像后來一樣，把優(yōu)視作生命無論如何也要和優(yōu)在一起。甚至因為我們太過相似而自私地想要優(yōu)被她們毀壞。所以在那段充斥著咒罵、全套以及血腥的日子里，我選擇了遠遠地觀望。像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逆襲席卷著自己一樣，安靜地睜著眼睛看珍愛的一切被卷裹，然后被吞噬。
　　完美并且幸福的東西，總會引起某些人的破壞欲。

　　優(yōu)畢竟不是我。她比我更懂得如何去保護自己。蝴蝶只有忍受劇痛，才能破繭振翅，蛻變之后會有更華美的生命。
　　如果說優(yōu)是碟，那么我只是一直壞掉的蛹。

　　籠罩著十五歲的我們的濃霧開始慢慢彌散。我就這樣看著優(yōu)被那些有毒的藤蔓纏繞然后又很堅強地突破了重圍，帶著一絲慶幸和一些不可名狀的情愫。就是從那個時候，我開始靠近優(yōu)，也是在我們認識了三年之后。
　　所以說，我是個自私而又懦弱的人。這是優(yōu)和我最大的不同。

　　黑暗中的人會向往光明，即使如螢火般微渺。
　　所以我靠向由，并一次取暖。
　　太過相似的人，總會因為相似而相惜的。
　　所以優(yōu)也開始在我顫抖時抱住我的雙肩，輕蹭我的臉頰。

　　我看見我們之間的羈絆愈發(fā)枝繁葉茂，像是那些藤蔓吞噬著墻體的蒼白，我喜歡這種感覺，美好得仿佛要窒息。我們就這樣簡單地維系著感情，沒有太過親密而變得黏膩不堪，偶爾聊天，偶爾寫信，偶爾彼此擁抱和撫摸。

　　優(yōu)說，“安，我會帶你離開。”我微笑著望她，不語。沉默一直是我們最好的交流。
　　后來，優(yōu)和我一同照看過一株路邊的向日葵，一同坐在圖書館的角落里看書，一同去海邊聽海浪拍打校時，一同數(shù)過櫻花凋零的花瓣……
　　那些日子如陽光般澄澈，泛著毛茸茸的溫暖與曖昧。

　　我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有了變化——光明會驅(qū)散黑暗，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后來的后來，我對優(yōu)說，“優(yōu)，我愛你。”優(yōu)皺起眉毛，看了我很久，她說，“安生，對不起，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只是朋友……”然后她低下了頭。我如釋重負地微笑，然后走過去，用纖細的手臂環(huán)住了她顫抖的身體，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聲說，“沒關(guān)系，優(yōu)，我們以后……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優(yōu)，從來都只叫我“安”，而不是“安生”。

　　我背過身去，優(yōu)就這樣離開了。那時我才醒悟，太過相似的人，不只會因為相似而相惜，同樣也會因為相似而背離。就像那個我曾經(jīng)無比喜愛的歌手，他唱的“在黑暗的對面是光明，光明后面是陰影。”這是宿命中無法扭轉(zhuǎn)的注定。
　　我微笑著看優(yōu)越走越遠，然后掏出上次在那家精致的店中一同淘出的藏式匕首，狠狠地刺進了右手的掌心。
　　我們都是以為傷害自己可以換來溫暖的人，所以我一直銘記安妮所說的“破碎可以帶來快樂，可以不在絕望”。又所以我將匕首狠狠地刺了進去，然后依舊微笑著看殷紅的血液滴落在黑白相間的大理石里面上，綻放成妖冶的曼珠沙華，最后張開嘴巴笑得歇斯底里。

　　我愛優(yōu)，單純的愛而已。

　　區(qū)別于友情，也非禁斷的愛情。就像養(yǎng)在玻璃花瓶和清水中的綠莖白話淡淡清香的植物，夾雜著清新、明媚、潮濕和溫暖的瑣碎。
　　只是我扼殺了它，又把罪名推給了我最愛的優(yōu)。
　　——我一直如此自私。

　　上一次見到優(yōu)，我看到她的眼眸中升起了蒼茫的白霧。

　　“安，你還有寫字和畫畫么？”優(yōu)的目光沒有焦距。

　　“沒有了呢，右手已經(jīng)廢掉了。”我笑得如同甜美的曼陀羅。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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