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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局
朝陽初升,金川萬里。
連云寨主九現(xiàn)神龍戚少商與幾位當(dāng)家兄弟,領(lǐng)著一萬人馬,沿溪州古道,向著遼軍駐守的陽平關(guān)進(jìn)發(fā)。
溪州古道緊鄰著往來的商貿(mào)之路,地勢開闊平緩,易于行軍。為了更安全地運輸糧草,戚少商特意讓二哥勞穴光殿后,看守糧草。若有動靜,煙花為號。
“大當(dāng)家,我們走大路逼近,速度雖快,怕是早已驚動敵軍。”紅袍諸葛阮明正不無憂慮地說。
“那又抵得什么!”戚少商一笑,豪氣干云,“敵若來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萬里黃沙掩不住他的魄力豪情。雙眼中陡然射出的光芒讓天地也為之一亮。
紅袍幾乎被眩目迷了眼。自從那年,第一眼見到這個人,便立誓要追隨一生。他的笑,他的醉,他的溫柔,他的氣概,無不讓人深深沉迷?墒恰
自從連云寨請了大寨主,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悄然而變。
她看著大當(dāng)家望向那人的眼,愉悅中帶著一絲猶豫,他從未流露過的神情也只在那人出現(xiàn)時才會展現(xiàn)。她就感到莫名的嫉妒。
事實證明,她的預(yù)感沒有錯。如今的他們——
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搖了搖頭,瀑布般的長發(fā)順滑而下。
颯然一笑,阮紅袍豈能如世俗女人一般為情所困?
拍馬向前,不過幾步,便追上眾人。
揚眉間,英姿颯爽。
“好看!逼萆偕逃芍再澋。
“等我們?nèi)×岁柶疥P(guān),得勝的神采更好看!奔t袍接口,別有一番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
戚少商撫掌大笑,“說得好!小紅袍,有志氣!”
揚鞭放馬,只見一條白龍翻騰魚躍,自南而北,穿越眾人,至隊伍前端方才停下。戰(zhàn)馬一聲嘶鳴,引得眾人個個摩拳擦掌,豪情萬丈。
“今我連云寨眾位兄弟,取陽平為收復(fù)失地,大家生死與共,甘苦隨同!”
“好!”
一萬人的軍隊,不算多,也不算少。短短的一字應(yīng)答,聲震山谷,氣沖云霄!
“大當(dāng)家!”老八穆鳩平趕了上來,蒸騰的汗珠將他的衣服浸得濕透!拔艺f大當(dāng)家,你和顧寨主到底打了什么賭?”
戚少商笑了笑,“你休要問,反正,這陽平關(guān),我定是要先奪下來!”
一想到那個賭局,戚少商的臉上不覺有些發(fā)熱。
夜涼清風(fēng),軟帳旖旎,兩人夜夜抵死纏綿,卻終是做不到那最后一步。皆因二人都爭強(qiáng)好勝,誰也不愿讓著誰,動情之處,唇齒相依,揉捻摸索,卻不得其果。
“少商!蹦剜Z更顯柔情。
“嗯?”
顧惜朝翻身而上,在他上方架起一個曖昧的空間。
“我們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那要怎么——”帶著些涼意的唇覆了下來,生生將那后半句給掩住。
戚少商熱切的回應(yīng),契合的唇齒止不住渴望與相思。
情難自抑,伸手欲環(huán)住身邊的人,卻被攥住了手。
抬眼看時,那人眸中一片清亮。
“少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為大宋收復(fù)失地么?”那人笑得捉黠,戚少商迷惑間“嗯”了一聲。
“連云寨向北兩千里的陽平關(guān),本是大宋國土,卻被遼人占據(jù)數(shù)年。大當(dāng)家,你說我們?nèi)×岁柶疥P(guān),復(fù)我山河,你說可好?”
“戰(zhàn)禍一生,怕又要殃及百姓!逼萆偕贪櫰鹈碱^。
顧惜朝伸手,指尖滑過他的面容,似是要把那緊鎖的眉頭撫平。
“少商,你便是操心太多。遼人掠我國土,邊境之上,又何來安定?”顧惜朝輕擁住眼前的人,“若我們得了陽平,便于雁門關(guān)一線形成屏障,使宋遼相隔,又有何不好?”
戚少商不知他何以想到此事,卻也無話辯駁,于是道,“那便隨你罷!
“少商——”親昵地吻淺嘗輒止,“你可愿與我賭上一局?”
“如何賭法?”情動深處,戚少商居然還能保持一刻清明。
“你我各帶一軍,誰先取了陽平關(guān),誰為上者!鳖櫹Сi脖糾纏期間,低語就在耳邊。
戚少商聽得此言,反手拉過,便把那人壓在身下,“你此話當(dāng)真?”
“絕無虛假!
“好!那我們擊掌為誓!”戚少商興頭一起,伸手斜斜拍出。卻被那人捉住了手。
顧惜朝挑眉淡笑,“大當(dāng)家一言九鼎,惜朝又豈甘人后?”
相視而笑。
一夜糾纏。戚少商沒有看見,那人的眼底,閃亮如星……
第二日,兩人便各領(lǐng)了一萬人馬,兩路進(jìn)發(fā)。戚少商選擇的,是平川闊野;顧惜朝卻安營扎寨,絲毫不動。
戚少商他們行了五日,已接近陽平關(guān)的駐守范圍。
午時的烈日炎炎,正是軍隊最疲憊松懈的時候。
猛然間,一陣鑼鼓震天,斜刺里殺出一路人馬來。
“兄弟們!抄家伙!”穆鳩平大聲呼喊,正在休息的眾兵士迅速躍起,整隊圍護(hù)。
前路人馬并不急于進(jìn)攻,隊列整齊,旗幟鮮明,上書一字“鴻”。
一馬當(dāng)先,一將越眾而出,喊道,“來者可是連云寨主戚少商?”
戚少商縱馬緩行,隊伍自動分出一列來,回聲應(yīng)道。“正是!”
沙場之上,戚少商舉目望去,但見這路人馬,個個彪悍異常,后方沙塵滾滾,也不知有多少人。再看陣前那將,濃眉虎目,英氣勃發(fā),手執(zhí)蛇矛,腰背長弓,端得是一位將才!
這一廂穆鳩平早已忍耐不住,喊道,“兀那遼人,報上名來!”
“吾乃陽平關(guān)蕭大人麾下左郎將鴻奕是也!”說完,大手一揮,戰(zhàn)鼓齊鳴!
鴻奕□□之馬,通體血紅,膘肥體壯,乃是上等的汗血寶馬!
一揚手間,已如一陣紅色旋風(fēng),席卷而來。
戚少商執(zhí)槍佇立,穩(wěn)如泰山。
鴻奕縱馬閃電般奔至跟前,抬矛便戳。戚少商轉(zhuǎn)馬頭側(cè)身避過,這一下,便撲了個空。
一時間,那遼人發(fā)起威來,一桿蛇矛舞得風(fēng)聲赫赫,點、戳、刺、搶,招招指向要穴。
九現(xiàn)神龍只守不攻,銀槍挑過,橫擺架住長矛。鴻奕臂力驚人,內(nèi)功精純,這一斜壓眼看就要撤了戚少商手中兵刃。
戚少商也不由得暗暗吃驚。遼人的一員邊關(guān)守將,竟也有如斯功力!
當(dāng)下不敢大意,一把銀槍舞得水瀉流光,不留一絲一毫的間隙。
鴻奕越發(fā)急進(jìn),蛇矛揮得更快,直欲插入那銀槍形成的密網(wǎng)中來。卻終是棋差半招。他愈發(fā)狠烈,大喝一聲,運氣全身內(nèi)力,灌注于右臂之上,握緊長矛,向那銀光的中心處絞去!
只聽得“鐺”的一聲,金屬相接,蛇矛仗著兵刃之長,竟越過銀槍,在戚少商的臂膀上刺了一道!頓時鮮血長流。
這一廂眾人看得不太真切,具是驚呼。遼兵驚喜而歡呼,宋民憂慮而嘆惋。
鴻奕卻是斗得興起,立時抖擻精神,舉矛再刺。戚少商退后兩步,舞動銀槍,反守為攻,又斗在一處。但見黃沙滾滾,一片廣闊的沙場之上,兩人相斗正酣。黑甲血馬,白袍青驄,翻騰魚躍,霎是好看。
瞬間已過了三百會后。戚少商估計差不多時候,賣個破綻,調(diào)馬回頭。鴻奕斗得正起勁,哪里肯放,雙腿一夾,汗血馬立時追上。好個戚少商!夾緊馬腹,一扭身,銀槍斜劈,左手一捏劍鞘,青龍劍已然出手!但見一道寒光,如清泓掠地,揮手間,斬向來人!
鴻奕舉矛格擋,那丈八蛇矛竟生生被削去了一截!吹毛短發(fā),削鐵如泥,端得是利器神兵!
那一邊宋兵早喝起彩來,遼軍不甘示弱,擊鼓助威。
鴻奕吃了一驚。卻很快鎮(zhèn)定下來,不退反進(jìn)。
戚少商一聲長笑,要得便是你來取奪!策馬飛奔,又與遼將拉開了距離。
鴻奕不慌不忙,從背上取下箭壺,搭弓勁射,三支羽箭同時發(fā)出!只見三道寒芒,快若流星,直往戚少商的背心飛去。
戚少商并不轉(zhuǎn)頭,回身張手,那三支箭便如受到吸附般被他囊入掌中。
鴻奕見此,略一思索,從箭壺中取出另兩支箭來。縱馬飛馳,汗血馬似有靈性般踏土飛馳,待得湊近時,鴻奕斜身,捻弓便射。
如此急速行駛中,那箭發(fā)出得卻愈發(fā)準(zhǔn)確。戚少商不由贊道,“好箭法!”卻也知曉厲害,不敢硬接。側(cè)身一躲,避開第一支箭,仰身臥馬,第二道寒光幾乎擦著胸部而去。正當(dāng)戚少商折騰躲閃,毫無閑隙之際,卻又有九支羽箭從不同方向飛至近前。原來,這鴻奕見戚少商武功卓絕,尋常手段怕是奈何不了他,于是使出生平絕學(xué),連射九箭。此乃連弩九環(huán)箭,,八箭齊發(fā),封住對手周身所有去路,而最后一箭,后發(fā)先至,直取眉心!
戚少商不敢大意,氣沉丹田,用內(nèi)功護(hù)體。左手青鋒閃爍,已將那箭矢斬為兩截!可那八路強(qiáng)箭復(fù)至面前。戚少商忽然想到神哭小斧。那樣回旋的兵器,對付這四周箭羽,該是更快更有成效罷!一念及此,眼前仿佛出現(xiàn)那個青衫的影子,帶著一縷薄笑,望進(jìn)他的眼里。那個賭約——戚少商胸中陡然升起無限豪情,長嘯一聲,若在野龍吟。銀槍旋舞,上下翻飛。一身白袍,在連珠箭羽中騰躍縱橫。但見他全身上下,若舞梨花,挺劍飛刺,直沒入那箭矢的中心。
只聽得“啪”的一聲,卻是那寶劍刺中了鴻奕的護(hù)心境。鴻奕揮矛斜檔,銀槍已探向他的咽喉。鴻奕自知勝負(fù)已分,不敢念戰(zhàn),轉(zhuǎn)身回隊而去。戚少商并不追趕。只在他歸隊之后,方才一聲呼喝,大軍席卷而上。
宋兵看得真切,鴻奕倉皇而逃,戚少商威不可擋,自然士氣大振,穆鳩平當(dāng)先一馬,沖殺了過去。遼軍士氣衰竭,哪里抵得過這些連云寨的虎狼之兵,自是節(jié)節(jié)敗退,向北逃去。
“大當(dāng)家,我們還追不追?”紅袍策馬向前,問道。
戚少商眼望前方,但見沙煙滾滾,萬里塵囂,颯然一笑,“那鴻奕倒真是一名好漢!遼人中也有如此男兒!此番且讓他們退兵!逼萆偕虛u手一指,“你看,他們退走之際,進(jìn)退有致,絲毫不亂章法,即使沒有埋伏,也必有反擊之力。我們穩(wěn)步而行,層層逼進(jìn),也算是保存實力!
抬首望天,夕陽日斜。原來這一戰(zhàn),卻也打了半天時光。當(dāng)下吩咐眾位兄弟安營扎寨,生火為炊。
“大當(dāng)家,你流血了。”紅袍走過來,看著他臂上的傷口道。
戚少商笑了笑,“一點小傷,不打緊!眰诓簧,已然凝結(jié)。
“還是處理一下的好!奔t袍繼續(xù)說道。
“不要!”戚少商不知怎的抗拒起來,立時覺得失態(tài),擺擺手道,“紅袍,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阮紅袍看了一眼,不再答話,默默離開。轉(zhuǎn)身回頭,那人的身影,卻愈發(fā)深刻起來。
話分兩頭。且不提九現(xiàn)神龍如何穩(wěn)扎穩(wěn)打,一路向北進(jìn)軍。單說那安置山中的顧惜朝,仍好整以暇的在營寨中喝茶。
“報——”
“進(jìn)來!鳖櫹С畔率种衅遄,看向來人。這是他的消息兵,及時傳回來往戰(zhàn)報。
“大當(dāng)家他們已與遼兵對上,斗了一場,勝!
顧惜朝滿意得點點頭,卻并沒有其他表情,似乎早料到了一般。
“大寨主,大當(dāng)家他們已經(jīng)打上了,我們難道還按兵不動?”說話的是馮亂虎,他這么一出聲,大家都有些忍耐不住。
“怎么?都迫不及待了么?”顧惜朝掃過眾人,大家都噤了聲,可磨拳擦掌得意態(tài),卻絲毫不減。
顧惜朝一笑,眾人不覺眼前一亮。從手邊拿出一張地圖,展開,乃是陽平關(guān)及其周邊的地形分布圖。
“你們看,在陽平關(guān)以西,有兩座小縣城,雎口和封堰。它們與陽平關(guān)合成犄角之勢,相互接應(yīng)。我們要攻取陽平關(guān),自是由此二城入手。連云四亂,我要你們,不費一兵一卒,取下這兩城!”
“這——”連云四亂面面相覷,不知何法。
“很簡單。宋亂水,霍亂步,你二人帶領(lǐng)一百人,快馬加鞭趕到雎口。在啟明時分,到達(dá)城下。只說是陽平關(guān)趕來的特使,前線告急,特請雎口的馬太守支援。我多日按兵不動,等得便是大當(dāng)家取勝一場,雎口本就人心惶惶,你們這樣一呼喝,那城內(nèi)必要亂成一團(tuán)。要記住,你們一百人分五次進(jìn)入,要在短短兩個時辰內(nèi)相繼呼喝,不由他不信。等到馬太守出城之際,你們便斬其首級,到時雎口群龍無首,奪之,易如反掌!币幌捖牭帽娙诉B連點頭,顧惜朝指尖滑過地圖,奪那城池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至于封堰——”顧惜朝指向那一處叢林密集之地,“此城地處山下,草木密集。馮亂虎,你二人帶領(lǐng)一千人馬,輕騎快馬,務(wù)必在日落之前趕到封堰。日暮時分,便放火燒山,定要叫那封堰城中雞犬不寧!”
“大寨主,此舉恐有不妥。”猶豫片刻,孟有威還是說出了心中疑惑,“這樣一來,未免殃及池魚,那城中百姓,怕有生命之憂!
顧惜朝皺了皺眉。這連云寨的當(dāng)家怎么都染上了戚少商的毛病,處處仁義道德。既然有戰(zhàn)爭,就注定有死亡。毀一城而得一郡,又有何不可?
“那你說,該怎么辦才好?”顧惜朝挑眉,微有不耐。
“這——”一時間,孟有威也說不出話來。到底是江湖漢子,有血性卻少謀略。
“還有一出下策!鳖櫹С瘒@了口氣,少商若知他為求勝而荼毒生靈,定要尋他個不是,如此一來,那賭局即便贏了也沒甚意思。于是道,“你二人各帶五百兵士,一前一后,埋伏在叢林之中。只管將聲鼓震天,但不許逼近城里,待得有人出城,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直殺到有守軍出擊,你們便搶進(jìn)城內(nèi),一槍結(jié)果了那封堰太守魯逢因。動作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懂了嗎?!”
“是!”
四人領(lǐng)命而去。
剩下霸刀孟有威和飛猿勾青鋒。“大寨主,那我們——”
“有更重要的事交待兩位去做!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顧惜朝說完,兩人帶了五千兵馬,馳騁而去。孟有威執(zhí)著果敢,勾青鋒恣意張揚,兩人必是合作無間。顧惜朝整點剩下人馬,列旗生勢,徐徐出發(fā)。
十倍速的時代,自然是快、狠、絕的結(jié)局。
不用多久,就有人來報,“宋、霍二人已順利取下雎口!蹦邱R太守怕是到死都沒有明白,那帶來一陣陣急報的特使大人怎么會突然倒戈相向?
自古向來兵不厭詐。而更重要的是,擒賊先擒王。殺了太守,一城無主,兵心散落,百姓只寄望安居樂業(yè),至于誰做長官,根本就不重要。顧惜朝深明此理,所以步步算計,如斯布置。蒼鷹翱翔,自有他運籌帷幄,翻云覆雨!
待得晚間,又聞急報——“馮亂虎二人已奪下封堰。未損一兵一卒。”
“好!”顧惜朝豪氣頓生,“加快行軍,向陽平關(guān)進(jìn)發(fā)!”
此時的陽平關(guān)雖然威勢陣陣,卻早已無往日安寧。戚少商的大軍即將兵臨城下,而周邊的兩座縣城具已被攻占。守軍蕭大人正如熱鍋上的螞蟻,煩惱不堪。
“末將愿再次出戰(zhàn)!被厥卓磿r,鴻奕目光炯炯,無限堅定。
“唉!笔挻笕藝@了口氣,“雎口乃是我軍糧倉,現(xiàn)在城中已無糧供應(yīng)。你即便是三頭六臂,也阻不了這彈盡糧絕阿!
“大人為何不從西倉取糧?經(jīng)葫蘆口,一路運來,也只需兩三天時間!
“話是不錯。可葫蘆口道窄底寬,萬一有人埋伏,可如何是好?”蕭大人仍緊皺眉頭。
鴻奕搖搖頭,“據(jù)我所知,這次連云寨共兵分兩路而行,戚少商的大軍在前,顧惜朝的步兵在后。兩路夾擊而為,理應(yīng)沒有那第三支人馬!
“那也只好如此了。鴻奕,你帳下巖峰現(xiàn)在西倉,讓他帶兵運糧,只能完成任務(wù),否則,也不必回來了!”蕭大人一揮手,鴻奕退下。也知事態(tài)嚴(yán)重,卻無法可想。
且說這巖峰從西倉運糧回陽平關(guān),途經(jīng)葫蘆口。只見那山勢險峻,道路狹窄,真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架勢!四周猿啼鶴鳴,在那空山洼野之中,更顯得無限凄厲。巖峰戰(zhàn)戰(zhàn)兢兢,領(lǐng)隊而過,只聽得“嘭”的一聲響,山谷之上,飛射而來的羽箭,直如暴雨梨花,牛毛碎屑,紛紛落下。巖峰放下糧草,呼喝對陣。斜面里一陣鑼響,一人使雙鉤而出,一鉤便斬了遼軍四根馬腿。后面一人,霸刀出手,一刀,砍翻了遼軍旗幟。
原來顧惜朝早已料到遼軍失縣之后急需糧草,即使知曉會遇埋伏也不得不鋌而走險。故派勾青鋒與孟有威在必經(jīng)之路上埋伏,定要將遼人生路斷絕。
孟有威大聲喊道,“我等乃連云義軍,我們顧寨主說了,若爾等放下糧草,便饒你們一命!”
巖峰哪里聽說,舉起他的順手釘耙,便與二人都在一處。勾青鋒見他絲毫不為所動,是條血性漢子,不由得起了相惜之意,只將他那坐騎斬斷,巖峰一時不察,跌下馬來,邊上早有人準(zhǔn)備,用了粗繩捆綁。
“委屈了。”勾青鋒說道,將巖峰綁在馬上。二人散了那些小兵,一把火燒了糧草,直把那葫蘆口,炫作那天邊火燒云。一時間,風(fēng)勢火長,火見風(fēng)威,不到片刻,那一車車的糧草皆化為一片廢墟。巖峰閉了眼,不忍再看。他深深明白,這把火,燒得不僅是區(qū)區(qū)糧草,更是他們整個陽平關(guān)的希望!
再說戚少商。離陽平關(guān)不到百里,那位蕭大人再不能堅守不出。傾巢而出,指望能憑一股意氣,沖破這戚少商的鐵軍戰(zhàn)蹄。但九現(xiàn)神龍是何等人!連云寨的義軍又是何等神勇?!
兩軍交斗,士勝者捷。蕭大人早已是強(qiáng)弩之末。鴻奕拼殺縱橫,也不過是逆了龍鱗。戚少商不是受傷的獅子,而是騰飛的龍!海闊天空,任其遨游!
銀槍掠過,青鋒掃芒;鞈(zhàn)之中,只見一條白龍,在穿越馳騁!所到之處,紛紛讓開道路,無人敢挫其芒,無人敢爭其鋒!
顧惜朝站在城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恰如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只是他眼中,唯見一人而已。
遼軍大敗。蕭大人帶著殘余部隊,繞過陽平關(guān),向北退去。
穆鳩平正欲趕上,戚少商一擺手,“窮寇莫追!
縱馬持槍,踏至城前。
顧惜朝??顧惜朝!
戚少商不得不承認(rèn),他在看到顧惜朝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恍惚。有些莫名欣喜的感覺?伤鋈幌肫鹉莻賭局——不由得苦了臉。
躍上城頭,有些不敢置信,“你——”一字出口,卻再說不出話來。
顧惜朝笑,如朝陽揮灑,“大當(dāng)家,我贏了!
愿賭服輸。
顧惜朝笑得魅惑,戚少商一時茫然。
卻不等那人回過神來,顧惜朝伸手?jǐn)堖^,印上他的雙唇。
“嗚——”戚少商吃了一驚,竟忘了反抗。
顧惜朝更加攻城掠地,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戲碼。
長吻過后,依然意猶未盡。
戚少商正欲發(fā)作,卻看見那人眼眸中一注深情。不覺沉陷。
相思成灰。
且尋得青春作伴,又豈管它驚世駭俗?!
是夜。陽平關(guān)的主帳之內(nèi),春色無邊。糾纏的喘息聲帶著魅惑的音律。
“少商!鳖櫹С钋榈睾魡,讓身邊的人放松了不少。
戚少商卻忽然想起一事來,翻身坐起,“你怎會比我先到?”
顧惜朝也跟著坐起,環(huán)住那人,口唇在他耳邊輕肆舔咬!吧偕,你將遼軍主力引開,我從后路攻占,易如反掌。”
“你使詐!”眼前那人怒目圓瞪,心有不甘。
顧惜朝正色道,“若你不愿,我絕不強(qiáng)求。”
戚少商聽得此言,心中怒火早下了一半,卻還不肯服氣,喃喃道,“我又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顧惜朝輕笑出聲,知他心里已無芥蒂,順勢壓下。一手觸及他肩上的傷口,不免有些心痛,“你受過傷!
“你都不知——”戚少商卻似賭氣起來,背過頭不再理他。
“我知。”顧惜朝舌尖滑過那層傷口,引起那人身上一陣顫抖。
“從今以后,我再不會讓你受傷——”話未說完,便被那人用唇,封住了后語。
舌尖相觸,如游蛇糾纏。這一番,終是可以打破束縛,合而為一。
軟帳之內(nèi),沒有天高地遠(yuǎn),沒有世俗塵煙,只有他們二人,相擁相依。
且看今朝共與醉,攪碎星河入夢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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