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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將釋懷
沒有人會和你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是你自己都不行。
“我寫下一行行字,試圖拯救自己,嘗試在文字里發(fā)泄傷害自己的扭曲欲望,但是很難,傷害軀殼帶來的心理安慰,太讓我依賴了。
我用了很多辦法去隱藏自己的負面和脆弱,我也成功了,周邊的人都覺得我陽光又自在,像是熠熠發(fā)光的寶石,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些他們所看到的,是我竭力隱藏后的軀殼。
我用沉迷游戲來解釋我沉重的黑眼圈和蒼白的面色,用挑食來解釋我的消瘦和食欲不振,我在人群中完美的隱藏了自己一年又一年。
可是,獨處的時候,我還是會縮在角落,幻想從高樓上一躍而下,但是我還在堅持,哪怕我已經(jīng)逐漸不知道為了什么,但我始終相信,或許再熬一熬,說不定就真的好了呢,可是... ...”
宋晏手中的筆忽然停下,隨即從他的手中滾落,砸在乳白色的地毯上,暈出一片墨跡,那只剛還握筆的手,此時正捂在唇邊,紅色的液體正爭先恐后的從指縫溢出,滴落在紙上,衣擺,地毯,砸出一朵朵綻開的花,另一只扶在桌角的手,青筋暴起,顯示著主人的痛苦,可宋晏眼里卻是帶著平靜地笑意和解脫,那只沾染血色的手開始無力的向下滑落,整個人像一朵過了盛開時節(jié)的花,迅速失去生氣
失去控制的身體無力的靠在了椅子上,嘴角的血跡還在蔓延,白色的T恤,如同被潑了紅色的染料,桌上的臺燈仍然發(fā)出暖暖的光,小幾上的熏香還在盈盈向上。
不大的單身公寓,收拾的干干凈凈,素色的裝飾,勃勃生機的綠植,琳瑯滿目的書架,一切一切好像都在向人彰顯主人的陽光,如果能忽略掉那失去生氣的灰敗和刺目的血色。
宋晏去世了,是在他失聯(lián)三天后,朋友帶著警察撬開了他的單身公寓,得知了這個噩耗,朋友們的不可思議,悲傷,難以置信充斥了這不大的單身公寓,但這些都與宋晏沒有一點關系了,他已經(jīng)感知不到了。
“宋晏啊,一個蠻陽光的小伙子,什么事想不開,就這么走了!边@是鄰居阿姨說的。
“小宋啊,平常工作兢兢業(yè)業(yè),整天笑瞇瞇的,真沒想到啊。”這是宋晏老板說的。
“阿晏,從沒聽他說過這些,每次和他在一起都輕松又有趣,實在想不到他竟然就這么走了,我們前幾天還約好一起去吃火鍋,沒想到... ...”這是宋晏朋友說的。
確如宋晏所說,他把自己藏得很好,可是藏得越好,他便越是痛苦,越是歡聲笑語,便越是寂寥悲傷,他努力讓自己在生活中尋求一絲快樂和勇氣,但是最終,他還是沒能堅持下去,沒人知道讓他不在堅持的誘因是什么,只是知道,原來歡聲笑語并不一定都是發(fā)自內心的喜悅,也有可能只是為了謀求勇氣的掙扎。
而宋晏又為何如此,更是沒人知道,他的悲傷,掙扎,曾經(jīng)的堅持,都隨著他生命的消逝而被塵封在一個小小的盒子里,被擺在了眾多小盒子之中,和他們一起做接下來的鄰居。
可是故事好像還沒結束,本已經(jīng)化作一捧塵土的宋晏卻在另一處蘇醒,但是卻是以一個半透明的身體重新蘇醒,宋晏睜開眼睛,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便想起自己應該已經(jīng)死了,那現(xiàn)在又是什么?難道死后真的會變成鬼?還不等宋晏想出個所以然,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宋晏的思緒。
“喂,醒了吧,那就別賴著了,快點起來吧!
那聲音由遠及近,宋晏看去,只見到一個人背著光站在床前,手里端著一杯水,宋晏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覺得聲音和自己有些像,但似乎比自己的聲音沉了不少。
“好... ...”宋晏應聲回答,卻發(fā)現(xiàn)嗓子啞的不像話。
那人將水放在一邊,將宋晏扶起來,把水遞了過去,“你是剛死的鬼!
正喝著水的宋晏聽到這話,直接嗆到,咳了起來,那人見此,拍了拍宋晏的背,說道“確實是有點難以置信,但是你確實是鬼,但又不太像,所以我才把你撿了回來!
“倒不是很難以置信,只是沒想到真的有鬼的存在!痹捖,眼神了然的看著面前的人,嚴禹接收到他的眼神,“但我不是,別用那看同類的眼神看著我。”嚴禹把水杯放在一旁,向后退了幾步,反駁。
也正是這么幾步,宋晏看清了他的長相,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他們倆竟然有三分相似,只是嚴禹的
眼睛與他截然不同,身量好像也比他高上一些。
“那我要怎么才能徹底死去。”宋晏收回思緒,似無意的問道,但嚴禹肯定,就那么一瞬間,宋晏眼里的是認真。
“人人都想活著,還有句老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怎么你逃過一次,似乎很失望。”嚴禹似乎猜出了宋晏是怎么死的了,看他這樣,多半是自殺。
“是啊,好死不如賴活著。”宋晏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寓意莫名的重復了那句話,便看向了窗外。
嚴禹見他不愿說,也沒有過多追問,只是心中猜測諸多,這個和自己長相相似,聲音也有些相似的‘鬼’,到底自己怎么會撿到,肯定還有其他的,他不知道的因素在。
“因為失去所有希望而選擇離開,卻又在另一個地方,以另一種方式重新?lián)碛幸庾R,這是來自虛無的懲罰嗎!
宋晏望著窗外,心中默默想著。
時間一晃過去了一月,宋晏也適應了這有些飄忽的身體,和沒見過除嚴禹以外生物的新家。
“阿晏,你喜歡吃什么啊,我下班帶回來啊。”嚴禹在這一周的時間里也總算是弄明白了宋晏,重度抑郁癥,但是非常善于偽裝,自殘欲望強烈,經(jīng)常性失眠,食欲非常差,經(jīng)常一個人看著窗外發(fā)呆,要不就是在桌子前寫東西,除非他主動搭話,不然交流欲望非常低,幾乎沒有。
“沒什么喜歡吃的!鼻皫滋焖侮踢會吃一些相克的食物,試圖再死一次,但是發(fā)現(xiàn)完全沒用,也就放棄了這個方法。
“那今晚就吃火鍋吧,我晚上帶食材回來!眹烙韺λ幕卮鹨姽植还郑灶欁缘挠喠送聿途统鲩T去了。
日暮西垂,又一天結束了,今天的嚴禹臨時有事,回來的比往常都晚很多,天已經(jīng)黑透了,風塵仆仆的嚴禹帶著一天的疲憊和食材推開了門,卻是黑漆漆的一片,房子里沒一點光,嚴禹突然有點慌,急吼吼的放下東西打開燈,卻沒在客廳看到宋晏,連鞋都沒顧上換,就沖進宋晏的房間,“阿晏!”嚴禹打開燈,看見縮在窗邊的宋晏,垂著頭,雙手抱著膝蓋,旁邊還扔著一把水果刀,嚴禹不知道這把刀是哪里來的,也顧不上管了,踉蹌著跑到宋晏身邊,“阿晏?”嚴禹輕輕的碰了碰宋晏的手,聲音里有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和害怕。
“嗯。”宋晏輕聲的應答,讓嚴禹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彪S即有些發(fā)狠的抱住了宋晏,不停的重復著那一句話。
宋晏越發(fā)像一個提線木偶了,嚴禹給他換了衣服,將胳膊上一道道傷口包扎好,那一道道傷口,讓嚴禹看的心驚肉跳,尤其是手腕的那一道,幾乎是深可見骨,雖然沒有一絲血跡,但是傷痛卻不會少半分,嚴禹不知道為什么宋晏越來越嚴重了,以前還能裝著敷衍敷衍他,現(xiàn)在連一句話都不愿意說了。
“阿晏,疼嗎?”
沒有回答。
“阿晏,我買了好多食材,都很新鮮啊!
沒有回答。
“阿晏,你從那里找到的刀啊?”
依舊沒有回答。
“阿晏,我知道你要怎樣才能徹底解脫!
“怎樣!彼侮搪牭竭@句話,終于是回答了他,但是那聲音卻沙啞至極。
“先吃飯,吃完飯告訴你,好嗎?”嚴禹站起來,朝宋晏伸出手。
宋晏卻是頭都沒抬,自顧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朝著餐桌走去,嚴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幾次想去扶他,卻不敢伸出手。
“我去準備,你等我一下!眹烙砻銖娦χ,換下西裝,拿著食材去準備,“阿晏,吃辣嗎?”
宋晏卻沒有聲響,“那我就當你吃了哦!
“當當當,阿晏,是不是看起來很有食欲,”嚴禹將滿滿當當?shù)囊诲伓说阶郎,色香味俱全?br> “嗯!彪y得的,宋晏答了話。
“那你今天多吃點!眹烙磉是蠻高興的,至少宋晏回了他話。
“有酒嗎!
“啊,有有有!”嚴禹愣了一下,然后樂呵呵的去拿了瓶好酒,還挑了兩個漂亮的杯子。
美滋滋的給宋晏倒了杯酒,剛要回去,卻被宋晏拉住,“怎么了阿晏?”宋晏沒說話,只是拿過了嚴禹手里的酒瓶,然后把他倒好的那杯酒推到了對面,嚴禹不給他安眠藥,他已經(jīng)很久沒睡著過了,或許酒精有用。
嚴禹想拿回酒瓶,低頭卻只看到了宋晏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只感覺心里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便直接坐到了對面。
月影高懸,熱氣漸冷,宋晏那瓶酒很快見了底,于是兩瓶,三瓶,那天晚上宋晏喝了好多,嚴禹也喝得不少,但還能勉強清醒,他看著宋晏一口一口往把酒往下灌,眼神逐漸迷茫,好像逐漸有了點生氣,“阿晏,阿晏,你為什么不想活著啊”嚴禹借著酒意,想要套出宋晏的話。
“為什么想活著呢?”
“啊,因為很多有意思的,好看,好玩的東西值得去看啊”宋晏的反問讓嚴禹愣了一下,卻還是回答道。
“嗯,是啊!
“阿晏,你,有什么煩惱可以試著和我傾訴。”嚴禹試著讓宋晏對他打開一點點心門,就一點點,讓他不至于束手無策。
“你又為什么好奇呢。”
“我,我,因為是我把你撿回來的啊!
“你知道傷口為什么會留下疤痕嗎... ...”宋晏頓了頓,沒等嚴禹回答,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因為只要稍微碰一下,依舊會鮮血入注,哪怕小心翼翼的保護也是沒用的,自己會一次次自虐的刨開傷口,品嘗痛苦,困住自己!彼侮萄劾锬屈c光亮隨著他聲音逐漸低沉而徹底消散,酒精帶來的螢火終究沒法點亮黑夜。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的人,一生都在和童年經(jīng)歷的黑暗抗爭,或是成功,或是徹底絕望,很不幸,宋晏就是抗爭失敗的那一類,他現(xiàn)在半生半死,連自己都沒辦法做出了斷,便也懶得再去掩飾良多了,他也試著傾訴過,可是安慰背后更多的是嗤之以鼻和冷嘲熱諷的嫌棄,慢慢地,他學會了隱藏,學會了不停地輾轉漂泊,這樣,他才能稍微喘口氣。
宋晏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體站了起來,“嚴禹,告訴我吧!
“阿晏... ...”嚴禹眼里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我知道你是誰了,其實不必這樣,我們的存在是不一樣的,你去走你的路!彼侮炭粗鴩烙淼难凵,強扯起嘴角。
他知道這是另一個時空,嚴禹就是他,他就是嚴禹,但是這里的“他”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他所期盼奢求卻永遠不會擁有的,但是,他有幸來看一看,已經(jīng)滿足了。
“阿晏,別這樣,這里的一切都是全新的,你可以擁有新的一切!眹烙斫K究沒瞞住。
宋晏看著那張和自己越來越像,或者說 ,自己越來越像的臉,“兩個同樣的存在是不會共生的,放我走吧!
“阿晏,你知道嗎,我很小就知道還有另一個時空存在,我們還見過,只是你不知道... ...”嚴禹抬起手,戳碰到宋晏的臉,“雖然我不知道你之后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既然我又一次見到了你,就不會讓你帶著滿心的苦楚和悲涼消逝。”
那天過后,嚴禹請了長假,開始每天陪著宋晏,不停地和他說這些那些沒意義的話,還在家里養(yǎng)了好多花,每天拉著宋晏去侍弄那些嬌嬌嫩嫩的花花草草,變著花樣的給宋晏做各種吃的和小玩意,嚴禹想過帶著宋晏去看心理醫(yī)生,但是白的透明的宋晏根本不像人類,他就自己買了好多書,不停地去研究,去開解宋晏,或許嚴禹的方法奏效,又或許是嚴禹的存在讓宋晏終于不再那么死氣沉沉,會偶爾給那些嬌嫩的花澆水,會在嚴禹做飯的時候打打下手,會和嚴禹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但是嚴禹始終沒能知道宋晏變成這樣的原因。
墻上的掛鐘一圈圈的轉,外面的太陽落下又升起,一晃眼,宋晏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三個月了,這三個月,宋晏好像真的從過往的悲痛里走了出來,臉上會時常帶起笑意,也不再傷害自己,會按時和嚴禹一起吃飯,看電影,侍弄花草,嚴禹甚至一度覺得宋晏好了起來,但是被白蟻啃食殆盡樹心的樹,又能挺立幾何呢。
那天一如往常平靜,兩個人吃過晚飯,就準備看個電影,嚴禹細心地準備了毯子和爆米花,一切都和每天沒什么不一樣。
隨著開場音樂響起,畫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男孩,七八歲的光景,臉上洋溢著天真的笑意,蹦蹦跳跳的在草地上追著前面的人,那人背著鏡頭,只出現(xiàn)半身,一雙細白的手里拿著一個棕色的小熊,隨即畫面一轉,來到一扇門前,那門是朱紅色的,還插著一把鑰匙,鑰匙上墜著的小熊一晃一晃,和房間里傳出的哭聲應和極了,鏡頭就那樣停在門前,直到哭聲漸小,那扇門被人從里面緩緩推開,一雙穿著黑西褲的腿出現(xiàn)在畫面,鏡頭不斷向上,一雙細白的手整理著腰帶,再向上移,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襯衫,透過間隙,隱約的看到床上的小男孩蜷縮著,白的刺目的床單上留著點點紅痕,像戰(zhàn)爭過后未被白雪掩蓋殆盡的痕跡,刺目。
那人擦著鏡頭走過,被撞到的鏡頭搖晃起來,一切都模糊起來,好一會兒,重新穩(wěn)定的鏡頭前已然換了場景,長長的紅木餐桌,三個人在吃著晚餐,細白的手切著牛排,戴著漂亮戒指的手攪拌著沙拉,那雙小小地手,顫抖著拿著勺子,畫面定格在這一刻,隨即一片漆黑,再次明亮起來卻是在一片,那個小男孩長大了好多,似是十一二歲的模樣,穿著端正的黑色西裝,手里卻捧著一把紅玫瑰,旁邊那人打著傘,隱去了面容,只聽見“你媽媽最喜歡紅玫瑰了!蹦悄泻⑴踔ǖ氖诸澏读艘幌,輕輕的點了點頭,將那捧紅玫瑰放在了墓前,墓碑上的女人笑著,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可細看去,又好像帶著點悲涼,還不等細細揣摩,突如其來的大雨便打濕了鏡頭,只隱約的看到那男人牽著男孩在雨中走遠的模糊身影。
鏡頭中也只剩嘩嘩的雨聲,那雨聲好像持續(xù)了好久,又好像就那么一會兒,鏡頭重新清晰,依舊是墓前,不同的是,沒有紅玫瑰,沒有打傘的人,那個男孩也長成了青年,卻依舊是一身黑色的西裝,手里拎著一個箱子,面前的墓碑是全新的,上面是一個男人的遺像,不同當年那女人的笑意,遺像里的男人表情嚴肅,沒有一絲笑意,透著陰森,青年將手中的箱子放在地上,“咔噠”一聲,箱子應聲彈開,里面是一堆黑色的皮具,一個銀色的小鈴鐺咕嚕咕嚕的滾落,發(fā)出悅耳的聲音,青年卻看都沒看,只是從口袋里拿出一把打火機,扔進了那箱皮具里,火,忽的竄了起來,映紅了青年的臉,“再見。”從青年口中砸出兩個字,那語氣輕輕,卻又好像帶著如釋重負,砸進火里,一起煙消云散,青年轉身離開,那火中一個棕色的小熊已經(jīng)被火舌吞去一半... ...
影片到這里戛然而止,宋晏按著嚴禹的手微微顫抖,嚴禹手里的遙控器已經(jīng)被嚴禹捏壞,“阿晏,我,這不是我選的電影,我... ...”嚴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從那傳來哭聲的門,他就意識到了什么,想去關掉影片的手卻被宋晏按住。
“現(xiàn)在你知道了,還想讓我釋懷嗎!彼侮搪曇舻,沒有一點情緒,沒有一點起伏。
“阿晏,我... ...”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能出去嗎。”嚴禹的話被宋晏打斷,還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噓了聲,帶上了門,房間又陷入漆黑。
“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換個環(huán)境,慢慢就好了。”
“以后不再回這里就好了,忘掉就好了!
“MECT已經(jīng)不能再做了,建議你還是找一個心理療師。”
“天吶,他以前竟然... ...嘖嘖嘖!
“希望您能配合治療,按時吃藥。”
“開心點呀,怎么總是沉著臉... ...”
... ...
那些話像一把把刀子,在他的精神上做拉鋸戰(zhàn),直到他徹底崩壞。
“如果離開那里就意味著一切都不存在,如果那些過往是骯臟的罪證,那我的存在就是行走在白色里的污穢,我每一次呼吸都是黑暗在試圖污染!
嚴禹守在門外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等到宋晏出來,“阿晏,你,好點了嗎。”
“嗯。”宋晏從嚴禹身邊走過,帶著沉沉的灰敗,“如果存在本身就是錯誤,為什么不及時止損。”
嚴禹抓住宋晏的手,扳過他的身體,盯著他的眼睛,“你的存在不是錯誤,你沒有任何錯,錯的是加注傷害的人!”宋晏看著嚴禹眼中的堅定,突然就笑了,真誠又燦爛,“謝謝你,這么努力的拉住我,帶著光來!
“或許我沒錯,我不是罪證,我不是污穢,但是我也注定得不到光明,謝謝你這些日子帶給我的快樂!彼侮贪聪聡烙淼氖,一步一步地走回房間,這間房間,他從來沒有好好打量過,原來也是干干凈凈的白色,暖暖的燈光,漂亮的插畫,真是如出一轍。
之后的日子,宋晏一如往常,會笑,會說話,但是嚴禹總覺得他在準備什么,但是他不敢問,自從那天,他們再也沒看過電影。他甚至偷偷翻看宋晏的筆記本,可是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一幅幅畫,讓他心驚,宋晏把那天看到的一幕幕都重新畫了出來,甚至標上了日期。他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只能比往常更上心,希望借此轉移宋晏的注意力。
“過往種種,皆為虛妄!彼侮谭_本子,寫下最后這八個字,嘴角終于勾起了弧度,那笑是從未有過的解脫。
“1998年6月7日!迸鋱D在草地上玩耍的小男孩。
“1998年7月23日。”配圖白色床上安睡的小男孩。
“2003年2月17日!迸鋱D墓地和捧著白花的男孩。
“2007年8月29日。”配圖墓碑。
... ...
一切都如一場電影般落下帷幕,宋晏靠在椅子上,染了紅色的T恤,暖暖的燈光,平和的笑容,他終于放下了一切,去尋找真正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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