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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有一個小青梅,但是我永遠(yuǎn)地失去了她。
我有一個和我一起長大的小青梅。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她剛搬到我家對面的那棟房子。
那天,外面總是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各種搬動物品的聲音,我趴在房間的窗戶上,往外一看,原來對面的房子有了主人,現(xiàn)在正忙忙碌碌地搬著家,難怪今天這么吵鬧。
知道原因后,我又坐回床上,玩著我的玩具。
直到媽媽喊我去門口。
我躲在媽媽的身后,聽著媽媽介紹對面新搬來的人家,媽媽說我以后可以和她一起玩。
那是個開朗活潑又漂亮的小女孩,跟我不一樣,小女孩絲毫不認(rèn)生地跑過來拉著我的手,笑著跟我打招呼,我沉默不語地朝媽媽的方向縮進(jìn)去,那就是我第一次與她相見的場景。
那一年,我六歲,她七歲。
從那一天起,她就經(jīng)常來我家玩,不管我回不回應(yīng)她,她總是心情很好地拉著我說話。
在學(xué)校,她頭一天就交了許多的朋友,跟每個人都玩得起來,很受歡迎,媽媽說,我們兩個在一個班上學(xué),她初來駕到,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多照顧她。
可是,能在轉(zhuǎn)學(xué)頭一天就受到班里同學(xué)的歡迎,需要我的照顧嗎?我疑惑。
我沒有聽媽媽的話,還是如往常一樣,在班里默默一個人看著自己帶的圖畫書,我不像她,那樣活潑,班上的同學(xué)們很少打擾我,因為我不喜歡吵鬧,也沒那么熱情。
但,她不一樣,她總是跑過來問我看什么,有趣嗎?即使得不到回應(yīng),也是樂此不彼,真是奇怪的人。
就這樣,我們一路成長,小學(xué),初中,總是在一個班級里,周圍的人總說我們兩個形影不離,跟親姐妹一樣,感情很好。
分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所有人都說,找到我就找到了她,或者說,看到她,她的附近一定有我的存在,到底,是我成了她的小尾巴,還是她成了我的小尾巴,分不清。
高中分了文理,我喜歡文字,選擇了文科,她選了理科,不在一個班級,彼此相處的時間減少了。
我沒有絲毫的感覺,我沉迷于文字的世界不可自拔,但也不是完全對外界沒反應(yīng)。
高中,情愫初開的好時間,時常能聽到周遭的同學(xué)們說她長得漂亮,氣質(zhì)好,成績不錯,性格還開朗,很喜歡她,有時候還來找我,問她有沒有男朋友,我不明白,為什么問我?
因為她總是會來找我,同學(xué)們也不明白,兩個完全相反的人,除了家住得近,一起長大,這又有什么呢,長大后不在一起玩的人多了去了。
可她還是樂此不疲地來找我,即使我常常面無表情,冷淡對待也一樣,周遭的同學(xué)也有的來我面前抱怨,說我一個常年留著一頭短發(fā),戴著黑框眼鏡,面無表情,話少,陰沉,有這么一個青梅還不珍惜等等。
即使我通常無視,但有時也會忍不住地反問,為什么?雖然選了文科,但和她不一樣,我更習(xí)慣理性地分析,和她一起看同一部電影之時,她總是感性得很,我只能默默遞上紙巾。
我曾問她,為什么周末不約那些友人出去玩,反而非要拉著我,青梅她總是笑著對我說,以后你會知道的。
有一天,青梅她拿著一封信跑到我的房間里來告訴我那是情書,我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就回了個哦,表示知道了。
我隱約看到她眼里閃過一絲的失望之情,再看的時候,青梅和往常一樣,問我,說她要不要答應(yīng)?還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信。
我:“那得看你自己!
或許是被我的回答氣到了,那天,她帶著些微的怒氣離開了,此時的我,還是不清楚,為什么生氣?
青梅她好幾天都沒來找我,周圍的人都在猜測是不是鬧了矛盾,過后,青梅帶著一臉的無奈和往常一樣來我的房間,說我是笨蛋,我笑笑,仿佛之前的冷戰(zhàn)沒有一樣,又恢復(fù)成過去那樣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
但,青梅她有時候會說著我不太明白的話語,說我太遲鈍之類的話,問她,她避而不答。
時間過得飛快,高考結(jié)束了。
填寫志愿那天,青梅她神神秘秘地對我說,等錄取通知書到了,有話要對我說,一定要在家哦,我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班級最后一次聚餐,周遭人熱熱鬧鬧,還有同學(xué)哭泣起來,或者起哄著告白等等,隔壁那桌,很清楚地看到青梅正被人告白中,青梅拒絕了,還抽空微微地瞪了自己一眼。
我滿頭的問號,聚餐結(jié)束后,或許是分別太傷感,這天大家都放縱了自己,喝了點酒,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青梅身上帶著些許的酒氣,臉蛋紅紅的,軟聲軟氣地朝著自己撒嬌,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短暫的不知名的感覺。
哄著撒著嬌的青梅安全送回家。
錄取通知書到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青梅她報考了和我一樣的大學(xué)。
收到通知書的那天傍晚,青梅約我到附近的公園走走。
在夕陽西下,兩人站在公園僻靜的地方。
青梅臉帶紅暈地朝我告白了,說她喜歡我很久了,可是,我一直沒開竅,她決定在收到通知書后,就表白。
我一愣,為什么是我?確定不是別人?
青梅她猛地湊上來抱著我,重復(fù)地說著喜歡我的話語。我沒有推開青梅,我不知道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做什么才好。
或許是看出我的困惑,青梅她說,不用現(xiàn)在就回復(fù)她,考慮清楚再回復(fù)她,她會等的。
最后,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總覺得以往一直清晰的頭腦,今天反而蒙上了一層紗一樣,想不明白。
我問了父母,父母說看你心里怎么想,我又問,即使同樣的性別?
父母說,那是你的人生,應(yīng)該你自己做主,父母又不能陪伴你一生。
我花了整整一晚上,解析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討厭這樣,也不反感青梅的接近碰觸,決定第二天當(dāng)面答復(fù)青梅。
可是,我還沒有把我的回答告訴青梅,我就失去了她。
大家都說那是一場意外的交通事故。
我參加了青梅的葬禮,無聲地流淚著,青梅父母把她的遺物交給了我,說青梅早在很久以前就向他們坦白了,她喜歡我,他們也勸說過,家里也吵過,可青梅態(tài)度堅決,他們也就認(rèn)了。
只是沒想到造化弄人。
青梅不在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青梅還在自己的身邊,精神恍惚。
父母帶我去看了醫(yī)生,醫(yī)生說受到刺激,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
父母幫我辦理了休學(xué)。
我整理著青梅的遺物,看著青梅寫的日記,看著她在日記里寫到怎么煩惱我還不開竅,暢想著我們兩個的未來等等,青梅留下的物品里,有不少與我有關(guān)。
回想過往青梅的種種行為,瞬間淚流滿面。
把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不知過了多久,傷口還沒有愈合。
但,我走了出來,帶著過去和青梅一起定制的項鏈,上面帶著青梅的照片,去青梅的墓前說了些話。
完成學(xué)業(yè)后,隨身帶著青梅的照片,一邊工作,一邊四處旅游,就像青梅在日記里寫過的,我們兩個的未來一樣,去她想去的地方。
我有一個小青梅,可,她沒等到我的回答,我也還沒回復(fù)她,就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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