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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小雪將阿青介紹給我認識時,她正陷入名為“愛情”的流沙中,難以自拔。
一年前,我在一個私人性質(zhì)的廣告公司里打雜,做些誰都能做、完全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事情。我在那里認識了小雪。
她是那個小廣告公司的策劃,古靈精怪的頭腦總是能夠想出讓老板滿意的點子,活潑的性格讓她在整個公司中宛如發(fā)光體一般點亮周圍每一個人的笑臉。我很喜歡那樣的她,甚至偶爾有愛上她的錯覺,那是一種想成為另一個人的欽慕。
公司里除了小雪和我都是男人,我有幸成為小雪偶爾傾訴的對象。雖然怕麻煩,但是我喜歡聽別人的故事,尤其是讓我愛慕的人的故事。
小雪口頭禪是“在一群做廣告男人中,我都要對戀愛失去信心了。”即使這樣說著,小雪還是猝不及防地嘗到了愛情的咖啡,既甜蜜又痛苦。
再成熟的女人也還是有著小孩子的戀愛心性,我想小雪喜歡的男人的應(yīng)該是一個能夠讓她依靠隨她撒嬌的成熟男人。每每她說起那個男人時,我都很想擁抱她,既因為憐惜,也因為我喜歡擁抱——擁抱讓人安心。
所以當(dāng)小雪告訴我,她愛上的是一個比她小三歲的男孩子時,我很驚訝,好奇那會是怎樣的一個男孩子,有著怎樣的氣味,讓小雪沉醉于其中。
小雪帶著我去和阿青見面時,她非常緊張。
“北北,現(xiàn)在幾點了?”那天從化妝到見面的路上,這個問題她問了我不下百遍。
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雖然沒有確定關(guān)系,但是我想誰都會愛上小雪的。
(2)
然后我見到了阿青。
油膩膩的火鍋店里,他整個人隱匿在肉香和蒙蒙水汽中。
地點是阿青選的。如果是小雪,她一定會選一個更加羅曼蒂克的場所來進行第一次的約會。
但是阿青說,冬天吃火鍋才最合適。所以小雪妥協(xié)了。
逐漸靠近阿青的過程中,我感到大腦中的多巴胺突然瘋狂分泌,一向?qū)δ小酢鯚o能的自己開始心跳加速,我告訴自己:這是小雪喜歡的人,一定是跟小雪一樣有著光環(huán)、讓女人們都會心動的男人。所以這是錯覺。
盡管如此,我還是有些沮喪,沒有任何打扮的自己就像是這間火鍋店一樣,與隔壁精致的糕點店相形見絀。我的腦海里蹦出了“女為悅己者容”六個大字。
在周圍一片的笑鬧聲中,三個人的火鍋氣氛有些奇怪。我能夠感覺出小雪的緊張,完全沒有往日工作時談笑風(fēng)生的自如,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阿青扯著話題。
“要點生菜怎么樣?”小雪問他。
阿青卻眼睛看著我: “你覺得怎么樣?”
我沒有意識到阿青是在問我,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弱的我,正低著頭和餐具的塑料包裝死磕,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扒了“塑料包裝”,我的“餐(慘)劇”就原形畢現(xiàn)啦!我有點想哭。已經(jīng)5年沒有心動的感覺了,居然對著好朋友的準男友心動,我恨不能立馬抽醒自己。
直到阿青將手伸到我的面前晃了晃,我才回過神來。抬起頭就看見阿青笑嘻嘻地望著我,舉著菜單,還一邊比劃著什么,我轉(zhuǎn)過頭,看見小雪也盯著我,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小雪會不會覺得我很不夠朋友,她一定是希望我來調(diào)節(jié)氣氛,結(jié)果卻讓這頓飯有變得更為尷尬的趨勢。
我不知該如何表情,只好問了句“什么?”
阿青一臉興奮地問我:“你想吃什么?”
“唔,隨便,你們點就好,我隨便!蔽曳笱艿馈R皇且驗閷擂,二是因為怕麻煩,點餐的時候我總是讓別人先點,然后自己一樣就可以了。
在那頓火鍋中,我終于體會到了“電燈泡”這個詞的含義。
從來不發(fā)光的自己,在那時莫名其妙地通了電。整個過程中,因為阿青總是征詢我的意見,使得我原本微弱的“光”顯得特別礙眼,盡管它真的很暗淡。
我想小雪一定后悔帶我來了。那天之后我們便沒有了交集——我辭掉了廣告公司的雜活。
而阿青在晚上送我回了家。
。3)
畢業(yè)兩年的我,用爸爸媽媽的接濟和自己微薄的打工工資租了一間房,維持著渾渾噩噩的生活。
阿青便是送我到了那里。
我沒有想到朋友和她準男友的第一次約會,會以準男友夜居我家為結(jié)束。
心里頭亂七八糟,卻又有點竊喜。我還記得那天阿青跟著我上樓時,嘰嘰喳喳地說他正好也住在這個小區(qū)里,他拉著還在往上爬樓的我來到樓梯轉(zhuǎn)角的窗口,指著對面的那幢樓說:“你看,北北,我住的地方就在那里!你家樓對面!哈哈!真是巧!”
我望著對面的樓,黑夜中窗口溢出的燈光總是讓人心安,到底哪一間黑著的窗口是屬于眼前這個男生的呢?他又是指著哪里的呢?我的窗口什么時候也能讓人感到幸福呢?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也許,從我在小雪口中聽到關(guān)于他的點點滴滴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愛上了他。
那一夜,甜酒般讓人心醉的激情充斥著我早已忘記愛的心。
。4)
當(dāng)MIMI頂著頭上的一撮黑毛進入我們的生活時,我和阿青的戀情剛滿周年,同居的日子也由激情轉(zhuǎn)為平淡,就像MIMI毛茸茸的身體一樣——柔軟安靜,帶著略高于人類體溫的熱度,我想大概是因為腦內(nèi)多巴胺的分泌終于回歸了正常水平,我已經(jīng)不會被阿青身上特有的荷爾蒙所蠱惑了。
阿青和我都是那種對生活漫不經(jīng)心的人,現(xiàn)在想來就連能夠發(fā)展成戀人關(guān)系都有點不可思議,無論是那場陰差陽錯的約會,還是因為戀愛這件事本身很麻煩。我們連架都懶得吵,所以有時候家里安靜的可怕。
但是,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很安心,我們會在無聊的下午,各自窩在沙發(fā)的兩頭,安靜地看著不知從哪里得來的小說,因為懶,而互相指使著去取零食或倒開水,當(dāng)然,結(jié)果往往是我倆都餓著肚子,直到天黑得真的看不到字為止。
阿青從他和爸爸媽媽住的房子里一點一點的將他的痕跡轉(zhuǎn)移到了我的屋子里,現(xiàn)在,這間屋子已經(jīng)變成了我和他的家——電視柜上放著阿青的眼鏡,床上是我倆睡醒后窩成一團的棉被,沙發(fā)上搭著阿青換下的外套,衛(wèi)生間有我們倆的牙刷、茶杯和毛巾……每一處都昭示著我們是同居的戀人。
我一個人窩在沙發(fā)上發(fā)呆,MIMI在一旁阿青的外套上睡覺曬太陽。她的體溫就像是阿青一樣讓我依戀,MIMI是我昨天抱回家的小貓,渾身雪白,唯獨頭頂上有一撮俏皮的黑毛——像是平淡生活的調(diào)劑。
我找了一份可以在家里完成的策劃工作,雖然懶散,但也能在貼補家用的同時,維持家中的秩序,偶爾下廚做飯。
晚上,怕麻煩的阿青心情很好的開門進屋。
“我回來啦!北北!”,阿青抱起在他腳邊打轉(zhuǎn)的MIMI左親右親,“啊哈!還有你!小美女!”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愛情”的幸福魔法。
。‥nd)
“喂,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吃火鍋么?”黑暗中,阿青從背后擁著我問道。
當(dāng)然記得——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我暗自想到,扭過頭看見阿青的亮亮的眼睛、彎彎的嘴角,整個人籠罩在愛意中。
我想那一刻我一定也發(fā)出了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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