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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淚
夜色沉沉,屋內的燭火忽明忽暗,搖擺不定,正如同這屋子里眾人的心情一般。
“小姐,您真的打算這么做嗎?”旁邊伺候的丫鬟語氣擔憂,只是細看之下,那丫鬟卻左手緊握,神情有些不自然。
小姐絲毫未覺,她自然而然的點了點頭,“自是要的,表哥終究是姓鄭,而不姓喬。他現如今的做法已經損害了爹爹的清譽,讓許多不知情的人都對爹爹不滿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姐耐心的解釋著,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只可惜她還未說完,就身子一軟,整個人歪倒在了床上。
迷糊間,那小姐好像聽到了有人道歉的聲音,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夜涼如水,還未沉睡的云朵遮住了高高在上的月亮,整個世界徹底變得黑暗起來。
俗話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角門輕巧地從里面打開,之后一個背著麻袋的人影飛快從里面閃了出來。
“喵,喵……”那人模仿著野貓的聲音,似是給某些人傳遞的信號。如此叫了六七聲,對面才算是有了回應。
“人可是帶來了?”黑暗中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男子聲音,讓人聽不大清楚年齡。
聽到這聲音,背著麻袋的人腰卻越發(fā)的彎了下來,“帶來了帶來了,人就在這麻袋里!闭f完,這人還輕輕地拍了下麻袋,沉悶的聲音昭顯著他所言不虛。
“嗤——”男子發(fā)出了一聲嗤笑,似是在嘲諷著什么。他輕手輕腳地接過麻袋,“行了,人我就帶走了。告訴你家主子,從今以后,我欠她的人情一筆勾銷。若她再找我辦事的話,別怪我翻臉無情……”說完這句威脅的話,男子便轉身欲走,只可惜他還沒走兩步,又被人叫住了身形。
“好漢留步。”叫住他的那人從懷中摸出了一個錢袋,然后恭恭敬敬地遞到了男子跟前,“好漢,這是我家主子請您的酒錢,您看……”
“呵!”男子只隨意瞟了一眼,然后便冷笑了一聲,大踏步地離開了這此處。暗沉的夜色吞沒了他的身影,再沒留下一絲痕跡。而那錢袋,卻又被人當成寶貝兒似的揣回了懷中。隱約中,好似還有人輕聲罵了一句傻子……
夜愈發(fā)的深了起來,周圍的一切又重歸了寂靜。夜幕中,除了更夫那拖長的調子還在隱隱回響,便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此時此刻,終于萬籟俱靜。
三日后。
衙門剛開了大門,就見到小鎮(zhèn)里鼎鼎有名的富商喬老爺,顫顫巍巍地被自家小廝攙扶了來。
此時,喬老爺向來和善的臉已經皺成了苦瓜,他身子一抽一抽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像隨時都能厥過去一般。
他這副模樣,讓在一旁遠遠瞧著的唐蘇也跟著難受了起來。唐蘇恨不得抓住喬老爺,狠狠地替他喘上兩口氣。
“唉!干什么呢?還不趕快跟緊隊伍,難不成你是想要偷懶?”就在唐蘇想要瞧個仔細時,肩膀卻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唐蘇猛地一個激靈,剛一抬眼,就對上了鄭捕頭那張不善的臉。鄭捕頭名叫鄭昌平,他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身量不怎么高,眼睛狹長,平日里也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這讓他看上去顯得十分的好相處。
然而,當你真正接觸他之后,你便會知道,鄭捕頭壓根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他根本就是一只笑面虎,不僅如此,他為人還十分記仇,所以若是你真惹到了他,他能刻刻鐘就教你做人,保準你能印象深刻到懷疑人生。
唐蘇意識到來人是誰后,趕緊擺了擺手輕咳一聲,嘴角也下意識地扯起了一抹笑容,“回頭兒的話,我沒想偷懶,真沒想偷懶,我就是第一次見到這副場景,有些好奇罷了……”他語氣中充滿了急迫,成功地讓鄭昌平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這有什么好奇的?鄭昌平頭聽他這么一說,心中猛然生起了一股比他人強的優(yōu)越感,然而他面上卻絲毫不顯,反而是看上去更加的嚴肅。
“你還是見識太少,若是以后見得多了,便也不會如此少見多怪了!闭f罷,鄭昌平不耐煩的推了唐蘇一下,“還不趕緊跟上隊伍?再磨磨蹭蹭的,巡邏的隊伍都要回來了!到時候小心我扣你工錢!”
唐蘇低下頭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然后小跑著跟上了前方的大部隊。也正因為唐蘇的這番作態(tài),鄭捕頭沒發(fā)現,在他的手碰到唐蘇的肩膀時,唐蘇下意識地縮了下肌肉。
……
清河鎮(zhèn)雖然是個不大的小鎮(zhèn),但經濟卻很是發(fā)達。尤其是東西街的交界處,更是林立著各式各樣的鋪子,吆喝聲問價聲此起彼伏,真真是熱鬧極了。
當然,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難免就會魚龍混雜,所以為了百姓們的人身財產安全,唐蘇他們這些衙役就派上了用場。他們每天會換三次班來巡邏這條街,而在這種情況下,那些二流子小混混們,也都是不敢太過放肆的!
街坊上,衙役們昂首挺胸地巡視著,兩邊的掌柜和攤主們也滿臉笑容地和他們打著招呼,“鄭捕頭,您又來了?”
“鄭捕頭好啊!”
“鄭捕頭辛苦了!多虧了您,我們才能這么安穩(wěn)啊……”
老百姓們一字一句,帶出的都是濃濃的感激。鄭昌平和衙役們聽了這話,不由得更加昂首挺胸起來,饒是唐蘇這個剛來不久的小衙役,心中也充滿了驕傲之情。唐蘇跟著大家一起認真地逡巡著每一個角落,生怕一放松,就放過了某個可疑的角色。
“鄭頭兒,鄭頭兒您等等……鄭頭兒您慢點走,我這邊兒有事找您……”
就在鄭昌平帶著手下馬上就要轉彎的時候,后邊突然傳來了一個急切的喊聲。那喊聲清澈嘹亮,生生穿透了沸雜的人聲,直直鉆進了鄭昌平的耳朵里。鄭昌平腳步頓了頓,這才不緊不慢地地轉過身去,然后,他看到了累的如同老黃牛一般直喘粗氣的李二。
鄭昌平有些詫異,“李二,你怎么來了?可是老胡有事兒找我?”
老胡說的是胡玉文,也是衙門的捕頭。不過與鄭昌平不同的是,胡玉文負責的是巡捕,平日里閑得很,只有遇到案件要抓犯人時,他才會忙起來。
可偏偏清河鎮(zhèn)案情少,胡玉文他們閑著的時候多,薪水卻比鄭昌平這一波人高上不少,因此鄭昌平雖然表面上不說什么,心中卻是十分不服,經常明里暗里和胡玉文別苗頭。
如今追到這里的李二,恰恰就是胡玉文的人。所以鄭昌平雖然表面上客客套套,心中眼中卻都充滿了不耐。
“鄭頭兒……”李二可算是趕上了巡邏的隊伍。他使勁兒地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兒的心臟平緩了一下,這才聲音嘶啞地開了口,“鄭頭兒,我們頭兒說讓你派幾個人去那邊幫幫忙,大人那有任務派下來了……”
任務?鄭昌平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笑道,“沒問題沒問題,我這就給你派幾個兄弟,”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擺了擺手,“兄弟們,你們胡頭兒那邊有活了,你們誰想去?趕緊站出來!麻溜點兒,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呃……眾人聽了這話,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跟著鄭頭兒干了這么久,是不知道他就是個笑面虎?你看他雖然嘴里說著派人去,可心中說不定想著誰要敢去就弄死誰呢!
了解自家上司的衙役們紛紛后退了一步,誠實地表達了自己拒絕幫忙的欲望。
李二看到這一幕,不禁哭喪著臉摸了摸頭,“鄭頭兒,您看這……”這幫人都不愿意去,他拿什么回去交差?想到自家頭兒那可怕的懲罰,李二不禁打了個哆嗦。
鄭昌平心中滿意,他狀似惋惜的嘆了口氣,“兄弟們不愿意去,我也不太好勉強他們,這樣吧!李二,我把小唐先借給你,也讓你回去好能交個差,至于其他的弟兄們……畢竟我們巡邏的任務也挺重,所以就不能借給你們頭兒了!”說完,鄭昌平一把拉過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唐蘇,把他推到了李二面前。
“啊這……”李二看著唐蘇沒有幾兩肉的小身板,又看著他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不由得哭喪了臉。這要是真帶回去了,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忙。估計呀,到時候他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只可惜其他的兄弟們都不愿意來,因此李二只好勉為其難的摸了摸鼻子,“行吧,謝謝鄭頭兒,我這就帶著這位……”
“他叫唐蘇,你叫他小唐就行!编嵅胶眯那榈亟o他介紹。
“行,我這就帶著這位唐兄弟回去復命,鄭頭兒你們也先忙著,等事情結束了,我們頭兒說請您喝酒!崩疃f了這么一嘴,也來不及再等鄭昌平的回話,直接拉了唐蘇,就快速的往回跑去,生怕再耽擱一時半刻,就會吃上自家頭兒的一記鐵拳。
也正因為如此,急于回去復命的李二,也沒看到鄭昌平嘴角揚起的那一個嘲諷不屑的笑。
嗤——真當他鄭昌平缺他胡玉文的那二兩酒?
鄭昌平冷哼一聲,又轉身帶著自己的隊伍在街上巡起邏來。至于被他踢走的唐蘇,則被他扔到了腦后——反正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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