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幸�？偸呛涂鞓仿�(lián)系在一起的，快樂要比幸福更具體和簡單的多。
　　黎松韻做了第三次清洗標(biāo)記了，他身上留有顧勉的信息素已經(jīng)很淡了，不仔細聞的話幾乎聞不出來。再過一兩次清洗，崖柏的味道就不再會出現(xiàn)在他午夜偶醒的枕尖了。那種似有似無的味道總讓他有一瞬間的恍神，以為自己還在顧家。
　　再一次醒來的黎松韻，借著月光看到旁邊熟睡的顧培風(fēng)，他又闔上了眼。
　　*
　　六歲的顧培風(fēng)沒有睡在自己的房間。以前在顧家時候，他總是不被允許和小爸睡一起的。顧家身為將門的作則無不告訴他——男孩子們從小就要學(xué)會獨立，因此他從記事起就是一個人睡在很大的房間里。
　　——哪怕他只是個“沒什么用的”beta。
　　自從小爸和父親離婚后，他才慢慢理解到離婚這個詞的含義。不是見不到父親了，只是他們不會再在一起了。
　　唯一的的好處是，自己能和小爸睡一起了。
　　他總是很快能睡著，雖然作為beta沒有alpha或者omega那樣靈敏的嗅覺，可他總覺得能在小爸身上聞到好聞的清香——有點像以前他們一家去拜訪爺爺?shù)囊粋�戰(zhàn)友，他們家種在院子里的，早晨向陽緩緩盛開著的紅色山茶花那樣的香氣。
　　現(xiàn)在也許是可以每晚睡在小爸旁邊，顧培風(fēng)聞到的味道比以前都要柔和；以前小爸身上也很好聞，只是那柔柔的清香總被什么包圍著，帶著些冷厲，老讓他本能的想到那個嚴(yán)肅的父親。
　　父親在他印象里總是嚴(yán)肅的，萬古不化的表情讓他每次見到父親都不敢大聲說話。
　　他其實很少見到父親，一天最長的見面時間是一家人在正廳用餐。父親每天回來都很準(zhǔn)時，前后誤差不超過五分鐘；如果軍部有什么要事，他都會提前打電話給家里，一般都會打給小爸。
　　吃飯時候，父親總是面無表情的接過由小爸親手遞過去的食物，然后一滴不剩的吃完。連他最不喜歡吃的芹菜，父親都能面無表情的吃完。顧培風(fēng)知道父親是不喜芹菜的，他吃芹菜時的速度比吃其他菜都要慢。小爸和哥哥們還有爺爺都沒有察覺，只有顧培風(fēng)在沉默的用餐中偷偷注意著父親的一舉一動。
　　他是想與父親親近的，他好想告訴父親他也不喜歡芹菜，但父親仿佛總有忙不完的事情，吃完飯后直接回書房或者和小爸一起去臥室，也只有爺爺和哥哥們可以和父親簡單的交流。每次顧培風(fēng)鼓起勇氣想?yún)⑴c對話時，父親一個眼神看向他，一樣藍灰的眼神里仿佛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讓顧培風(fēng)醞釀好的話語都咽回了肚子里。
　　顧培風(fēng)非常自責(zé)，明明是自己的父親，為什么自己總是沒辦法好好和他說話。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和父親說的話最多的一天是他們分開的時候。當(dāng)他鼓足勇氣和父親說話，還沒張口眼淚就下來了。
　　爺爺說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可是顧培風(fēng)控制不住，他拼命的想抑制住眼眶翻涌，最后卻帶著鼻涕一起流得更多。
　　“父親——”顧培風(fēng)生平第一次看到，父親灰藍色的眼瞳里似乎有波光閃過，等他仔細看時，父親臉上的表情依舊和平時一樣。
　　他聽父親小聲說，“對不起，祝你余生幸福�！�
　　那個時候小爸和焦叔叔說著什么，顧培風(fēng)看著滿臉笑容的小爸和不住撓著后腦勺的焦叔叔，再看看父親平靜的注視著一切。那一瞬間，他覺得父親離他們好遠好遠。
　　*
　　按照離婚協(xié)議，顧培風(fēng)周末在顧勉這里，之后傍晚由黎松韻把他接回去。
　　每次黎松韻都是和焦簡一起來的。
　　每次顧勉都會提前讓傭人收拾好顧培風(fēng)的東西，然后給那張以顧培風(fēng)名義開的卡里打不菲的一筆錢，這張卡他沒有告訴過黎松韻和其他人，是在離婚協(xié)議還未生效以前辦的。
　　顧勉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樣的心里，只要想起來就會往這個卡里打一筆錢。
　　是補償嗎？黎松韻凈身出戶，顧勉說給他很大一筆錢作為補償，被黎松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黎松韻當(dāng)時怎么說的來著，“謝謝你，但是我不需要，我有小風(fēng)就夠了�！�
　　“還有這個，差點忘了，也一起還給你�！彪S之而來遞給顧勉的是一張黑色的卡片，那是很久以前顧勉給黎松韻的，讓他把衣服都扔了，要買的直接用那個卡。
　　他想起來拿長達十五頁的“報告”里，有一條是“送了他最沒用的金錢，而不是心意�！�
　　所以在辦了那張卡后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有一天黎松韻發(fā)現(xiàn)了來問他，他可以說是孩子的零花錢。
　　顧家沒有零花錢的概念。
　　顧勉從六歲開始就按照顧上將嚴(yán)格的計劃表生活，從來都是過著規(guī)劃好的生活。他沒有其他孩子童年那種問父母要了錢出去揮霍的時間，在軍官學(xué)校期間也從來都是遵守紀(jì)律不會半夜和人翻墻出去鬼混揮霍金錢的那種。
　　他的前幾個孩子他都沒有操心過，生活等必須開銷他會提前都打給黎松韻，他知道他的妻子可以安排的很好。
　　零花錢這個說法還是前幾天莫中將來找他抱怨時候?qū)W到的。莫中獎家的孩子非常淘氣，經(jīng)常吵著要零花錢買最新款的機甲模型。莫中將通常是月初就給他小孩了，可一到月中就沒了錢，然后再找他來要。
　　沒到這個時候，莫中將就無比的佩服顧勉，說他的妻子多么的賢惠教出來的孩子多么聽話從不吵著要零花錢，不像他老婆孩子一要就給都快慣成小霸王了。
　　然后莫中將突然意識到顧勉已經(jīng)重歸單身人士，一臉歉意的看著顧勉并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顧勉總是耐心的聽他講完，然后回憶著以前自己的失責(zé)，然后拉開左手邊第一個柜子拿出那寫了長達十五頁的記事本，思索片刻再匆匆寫下什么。
　　又到一周接顧培風(fēng)回去的日子了。
　　顧勉在二樓落地窗前靜靜地看一輛黑色小型家用懸浮車駛進來。看著灰色風(fēng)衣的高大英俊男子率先下車然后拉開車門，對著車?yán)锏娜苏f了什么，然后曾經(jīng)的妻子，穿著顧勉以前覺得非�；ㄉ诘囊路膴y，像一只花蝴蝶一樣翩翩飛下車來，卻半步不肯踏進顧家的大門。
　　這個時間點是顧勉不在的時間，沒有提前溝通，但兩人似乎達成默契不會碰面，只由傭人帶著顧培風(fēng)下樓，然后三人一起上車，緩緩駛離顧家冰冷的鐵門。
　　其實顧勉每次都在，他高大的身影巧妙的隱藏在二樓書房辦公桌后落地窗窗簾的陰影里。他像一動不動盯梢獵物的雄鷹，注視著黎松韻來，然后離開。
　　在一定范圍內(nèi)，alpha會對自己Omega的存在有所感知，越高級的alpha這個范圍越大。以前顧勉的懸浮車剛駛進軍區(qū)大院時或者以前黎松韻來送飯時，他第一時間就能感受到自己標(biāo)記過的Omega的靠近，還沒等聞到信息素，腦子里已經(jīng)自覺得浮現(xiàn)對方的身影。
　　可是剛才，他的感知很清晰的告訴他，只是一個上下樓，不超過十米的距離，他感受不到黎松韻了。
　　這個認(rèn)知讓他感覺到一陣恐慌。
　　一瞬間想到了當(dāng)初母親的離開，也是悄無聲息的。自己沒有一點感知，昨天還在給自己做飯的人影今天就不在了。
　　黎松韻也一樣，不久前他還在給自己做著晚飯，他那個時候剛開完一天昏昏沉沉的會議，腦子里都是會上那些政客們的嘰里呱啦，非要爭論出一個結(jié)果才罷休。
　　黎松韻和往日一樣默默不出聲做著晚飯，只是比平時多做了一道甜湯。顧勉不挑食，良好的習(xí)慣讓他把食物一滴不漏的都吃完了，似乎那天喝完湯之后精神明顯放松了一些。
　　那時候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隨著外面逐漸凝聚的烏云、沉悶的雷聲開始一點點堆積到了腦海中——
　　大半夜回家時候廚房還放在保溫桶里的粥和醒酒湯、要上前線之前被熨好的如同嶄新的一樣的軍裝——口袋里通常會放著四葉草形的金屬片。
　　顧勉那個時候著急出門，完全不會注意到口袋，哪怕是不著急的時候，他也不會無聊到翻弄軍裝口袋。
　　還是他把軍裝的外套送去干洗店后，對方打了通訊過來問：“中將大人，我們在您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這個......”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顧勉把那個孩子玩具一樣的東西拿回來了。
　　他沒有告訴過黎松韻，而是在下一次穿上軍裝后掏了下口袋，果然摸到相同的四葉草金屬片。顧勉有了穿衣服前先掏口袋的習(xí)慣，只可惜他一共就掏出過四片。他把它們很小心的收在一共玻璃瓶里，放在他書房抽屜里，后來想起了什么，把瓶子拿了出來然后放到了閣樓上一共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又鎖起來那間暗無天日的閣樓。
　　因為自從母親離開前，小閣樓是他的“秘密基地”，每次不想面對父親的教導(dǎo)時，就躲在那里。只是母親離開后，父親變得更加嚴(yán)厲，他也不想再逃避那些訓(xùn)練，于是鎖起了閣樓。
　　外面下雨了，小雨，戚戚瀝瀝的，黎松韻好像沒有帶傘。顧勉從二樓的窗戶看到他了。
　　他淋了一點雨接到了顧培風(fēng)，回到了車?yán)铮裉焖坪跏撬粋�人出來的，他身邊總是跟著的男人不在。
　　關(guān)鍵時候不在，想讓黎松韻淋一點雨再發(fā)燒一次嗎？顧勉發(fā)覺到自己的想法時，身體已經(jīng)抽了一把傘跑出去了。
　　他聽到自己喊——“黎松韻�！�
　　但是車開了，懸浮車不需要預(yù)熱，只要主人確認(rèn)車窗關(guān)閉，按下引擎就會自動提速到設(shè)定檔按著規(guī)劃路線行駛。
　　飛快消失的車影一如他們的人生軌跡，在顧勉的眺望下再也看不到對方。
　　“我好像聽到父親的聲音了�！避�?yán)锉е钚驴顧C甲玩具的顧培風(fēng)說。
　　“也許是你幻聽了，下雨天聲音容易讓人產(chǎn)生幻覺�！崩杷身嵑孟褚猜牭搅�，可能是離顧家近，多年以來的信息素本能讓他產(chǎn)生了依賴的情愫，加上雨天人總是多愁善感。
　　得趕快回家，焦簡說今天想吃他做的玉米排骨。這道菜偏甜口，他愛吃甜的，顧勉那時候吃不了太甜的，所以他嘗試了很多次才找到中和甜度的，不過焦簡吃過一次說這根本不夠甜，于是他按著自己喜好的甜度又做了一次，焦簡說很好吃。
　　這個弟弟的口味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沒有變，和他一樣，不像顧勉......怎么又想起顧勉來了。
　　黎松韻閉上眼睛假寐，標(biāo)記的清洗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只剩下一些填補和修復(fù)的緩和期了，可這些天他總是有點空落落的，可能服用克服清洗標(biāo)記帶來的后遺癥的藥物導(dǎo)致的暫時性信息素失調(diào)，等他完全好了，就可以奔赴他熱愛的明天、也不用好了，他現(xiàn)在就在追夢的道路上不是嗎？
　　*
　　唐白前段時間研究了一款全息游戲，模擬孕期生產(chǎn)等一些列的生活，以達到讓另一半也體驗懷孕生子時期的不容易，從而促進夫妻、夫夫之間相互理解，進一步推動omega平權(quán)事業(yè)發(fā)展。
　　黎松韻提供了部分游戲場景素材，都是他親身經(jīng)歷過的。游戲內(nèi)測時期，他沒有玩，只看了不少測評，當(dāng)看到那條——
　　“這是什么惡毒婆婆要求生病還懷孕的兒媳做家務(wù)，天吶，這是什么人間疾苦，殺了我吧555”
　　黎松韻嘴角有淡淡的笑，不過是苦笑，他的經(jīng)歷，大抵相似。忍者懷孕時帶來的種種不適還要被要求完成家務(wù)，因為他是顧家夫人，這是他的責(zé)任。
　　他要為顧家生孩子、做家務(wù)，充當(dāng)門面，明明不想去卻要必須去各種社交的場合，他要談吐自如，儀態(tài)自得，不能辱沒顧家門面，他要......
　　當(dāng)晚他失眠了，做了噩夢，夢里全是在顧家時的事情。
　　顧上將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在社交平臺上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
　　黎松韻先生，顧家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謝謝你為顧家的二十六年，也謝謝你那時沒有離開顧家。
　　也謝謝這款游戲，如果不是它，我完全沒有想到這些年來我究竟做了多少混蛋的事情，作為一個長輩我沒做好，不需要你的原諒，希望未來你一切都好。
　　對不起。
　　很難想象，一個從不在社交媒體公開表態(tài)，對外一直是高冷嚴(yán)肅鐵血alpha形象的顧上將居然會向人道歉，還是向前兒媳，向那個出生貧民一朝嫁入顧家成為金鳳凰后面主動離婚凈身出戶的Omega，那個名叫黎松韻的人。
　　一時間網(wǎng)上沸騰起來，沒想到圍觀群眾還沒吃完瓜，過幾天顧家的顧勉也在社交媒體上發(fā)表了一句話：對不起，黎松韻。
　　#對不起黎松韻#這詞瞬間頂上熱搜第一，當(dāng)初黎松韻離婚一事已經(jīng)轟動了社會，這一次又再次被翻了出來。
　　黎松韻知道消息是被父母打來的電話吵醒的，他瀏覽了網(wǎng)上的大概消息，回道：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握住了明天，往后余生我們行如路人，各自安好，望顧家百代文明@顧上將@顧勉
　　各自安好，顧勉盯著這句話已經(jīng)一個小時了，黎松韻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做陌生人了，他是徹底放下了。
　　一想到以后再見到黎松韻，他可能是一個人笑著和他打招呼，說：“顧中將，你好我是黎松韻�！被蛘咚磉呌幸粋�人，可能是那個焦簡，挑釁的和他握手說：“你好，我是焦簡，這是我內(nèi)人黎松韻。”
　　想到這個畫面顧勉的心就在發(fā)緊。
　　當(dāng)他在看到父親的動態(tài)，找到了那款游戲，他當(dāng)晚熬夜玩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從游戲艙出來顧勉滿目通紅，臉上還帶著干透的淚痕，生平第一次和軍部請了假，還是長假——半個月。
　　他把之前沒有休的假一口氣都休了，只為了體驗這個游戲，或者說體驗黎松韻的曾經(jīng)。
　　當(dāng)孕期信息素不穩(wěn)定缺乏安全感而伴侶又不在身邊，靈魂深處無法得到安撫的感覺，如萬千螞蟻啃噬著身體。卻必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不停的面對日復(fù)一日枯燥繁瑣的家務(wù)。
　　他想到那時候懷孕的黎松韻給他打電話，給他絮絮叨叨的說著他未來的愿景，給他說著又買了什么，給他說著他期望的孩子，而顧勉他做了什么——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先掛了，你好好休息，孕期不宜熬夜，顧家請了營養(yǎng)師做的東西記得吃�！�
　　他們沒再說過話，因為顧勉很忙，即使空閑也不會主動打電話給黎松韻，因為他根本不會想起來那個家里，他有一個剛剛結(jié)婚不久，還懷著他孩子的Omega。
　　他也根本體會不到，孕期的Omega對伴侶信息素的渴望，對伴侶陪伴的渴望感，不良反應(yīng)時內(nèi)心的煎熬感。
　　游戲的感受直通人神經(jīng)，饒是精神力強大的顧勉，懷孕時缺少伴侶的信息素安撫的他，也抓狂的想要自殺。
　　而這些，黎松韻經(jīng)歷了三次。從最初的渴望到麻木，再到習(xí)以為常，不再抱有希望。
　　顧勉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他連著三日只喝了營養(yǎng)劑維持生存，便頭也不回的扎在了游戲艙里。
　　顧家的保姆匯報這件事給顧上將后，顧上將什么也沒說。放在以前，顧上將絕對會雷厲風(fēng)行的沖進顧勉房間把他揪出來，逼他清醒不要沉迷。
　　可是這一次，他也經(jīng)歷過那些，他知道顧勉正在經(jīng)歷什么，所以他不會阻止，他已經(jīng)反思一切錯誤的開始，是自己。
　　顧勉用了五天，體驗了懷孕九個月的辛苦，只是他沒通關(guān)，因為家務(wù)經(jīng)常做不好被罰不許吃晚餐導(dǎo)致胎兒營養(yǎng)不足最后流產(chǎn)了。
　　這個結(jié)果他并不意外。
　　這些天如果說什么是用的最多的，除了腦子他可能說會是眼睛。
　　他已經(jīng)哭到無法再擠出一滴眼淚，此時紅腫的像一個熬夜追劇為狗血劇情一把鼻涕一把淚痛哭的Omega。
　　他出艙第一件事，就是在社交媒體上公開向黎松韻道歉，可他沒有勇氣給黎松韻發(fā)私信。
　　這并不像他。
　　也許從黎松韻嫁給他開始，他已經(jīng)開始改變了，只是他不知道。如果不是黎松韻的離開，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認(rèn)清自己的感情。
　　父親雖然沒有教會他愛不止是軟肋，也可以是盔甲。
　　但是父親教過他機會是要靠自己把握的，也沒有說過錯過機會就不可能不再有新的機會，命運總要是靠自己努力的。
　　或許上天讓黎松韻和自己離婚是已經(jīng)注定的，可是當(dāng)初把黎松韻送到自己身邊的也是上天。
　　已經(jīng)失去的東西不可能回來，那就重新追逐一段全新感情。
　　顧勉躺在床上，閉上腫脹酸痛的眼睛，腦子里亂七八糟各種的想法大量的涌入，讓他根本沒有睡意。
　　心中思緒翻涌，千言萬語匯成的只有一句話——找到他，追回他，補償他，讓他快樂，給他......自由
　　黎松韻現(xiàn)在把他當(dāng)做陌生人，沒關(guān)系，他們連人生的四分之一還沒有走完，他一定會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這次換他對黎松韻說：“你好，我叫顧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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