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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緣,今世續(xù)
——拋棄可以翱翔天際的雙翼,只求換得一雙臂膀,擁你在懷。
前生緣
我是一只飛蛾,很普通的那種白色飛蛾,夏日里常能看見的那種。
我最喜歡的便是我的翅膀,因為它可以帶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天再高,我也可以到達。有了它,天空便是我的王國。我總想,這雙翅膀是神賜給我的最棒的禮物,我很珍惜它,比什么都珍愛。
用翅膀扇去娃娃臉上的灰塵,看著那張潔凈的臉,我笑了,這是我的娃娃,我最心愛最疼惜的娃娃,我愿用一生去守護的娃娃,如同我的翅膀一般珍貴的存在。
娃娃是一戶人家角落里的擺設(shè)物,一個很普通的布娃娃,有點陳舊,就這么被人遺忘在那,孤孤單單,每天獨自看了日出,迎來日落。
我只是隨意地飛過,但卻被它牢牢鎖住了視線,無法移開,無法移動。對上那墨黑的雙瞳,時間霎時停滯,空間無限擴張,全世界似乎只剩下我倆。我就那么呆呆地看著它,看著它身上薄薄的灰塵,愣愣的,忘了一切,直到女主人趕過來揮開我時才清醒。
“我會回來看你的!边@是離開前的承諾。我也遵守了。答應(yīng)娃娃的每件事都要做到,許下的每一個誓言都要遵守。
最愛靠在娃娃的背上休息,那一刻,這一方角落就是天地,由我們撐起的天地,此天為我倆而生,此地因我倆而毀。輕輕的呼吸,吐出的氣息夾雜在微風(fēng)中,飄向遠方,窗前的柳葉偶爾飄入窗內(nèi),掃過娃娃的身側(cè),一一被我用翅膀掠開,因為這是我的娃娃,誰都不許碰觸的至寶。
如果,就這么到永遠,是多么的幸福…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到永遠,我也以為翅膀和娃娃將是我永遠最珍貴的東西,誰也奪不走,我還以為,自己對娃娃的誓言,會永遠遵守。。。
別人常拿飛蛾撲火來笑話我,認為這是愚蠢的。其實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就算那是為了救自己最心愛的人。如果要在自己和愛人之間選擇一個留在這世上,我會選擇讓自己活下來。因為我知道,留下來的那個才是痛苦的。與其讓心愛的人留下孤寂的下半輩子去回憶曾經(jīng)的快樂,不如讓她懷著上半輩子的幸福離去。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試想,如果我不在了,誰來撣去娃娃身上的灰塵,誰笑著陪伴娃娃,誰為娃娃掠去那迎來的柳葉。留下娃娃一人,對著冰冷的角落,聽著日出日落萬物生生息息,卻不知盡頭在哪,不如留下我對著空洞的蒼穹獨自飛翔,飛完剩下的時光,與其留下娃娃一人獨嘗寂寞,不如由我舔噬那寂冷的一生。
娃娃,我和你約定,絕對不讓你一個人留下。。。絕對。。。
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天,如平常那般湛藍,微風(fēng),如平常那般帶著甜味,但是,那紅色卻異樣的刺眼。我震住了。。。
一片火紅,很燙,完全無法靠近。。。
我看到女主人和男主人被人攔在了外面,他們嘶聲力竭地喊著小主人的名字。。。
娃娃。。。我的娃娃也還在里面。。。它還在火里。。。
我知道,救它是完全不可能的,我也知道,此刻我應(yīng)該在這里,目送著它離開,我更知道,現(xiàn)在是實現(xiàn)當初約定的時刻了。。。可是,我卻無法停下向前飛的翅膀,看著那刺眼的紅色,我不由自主地向前沖去,沖向那熟悉的角落。
娃娃!我的娃娃!!
它還在那里,靜靜地坐在那里,一如之前的每一天,安靜地等著我的到來。
火舌舔舐著它的四肢,驕縱地嗤笑著。。。
那是我的娃娃!誰都不許碰觸的。∧鞘俏业闹翆殻!
我沒有思考,直接用翅膀撲打著娃娃四肢上的火焰。
很痛,翅膀上的灼痛讓我想哭,裂心裂肺的痛,連呼吸都帶著刺痛,可是,我卻無法停下翅膀,一如無法停下沖向火焰中那時一樣。。。仿佛是本能,飛翔于天空,沖向火中,以及此刻用翅膀拍打火焰,都仿佛是本能般。。。無需思考,自然而然地做出的反應(yīng)。。。
不停的撲打著,卻眼睜睜地看著愈加往上蔓延的火苗。
看著焦黑的翅膀,我第一次這么痛恨它,如此渺小,如此無用。能翱翔于天際又如何!能帶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又如何!!在此刻,卻連將娃娃護進懷里,讓它遠離火舌的能力都沒有!甚至連撲滅娃娃身上的火苗都做不到!!
抬起頭,吃力地爬上娃娃的身體,用已經(jīng)不成形的翅膀輕輕撣去娃娃身上的焦灰;蛟S,這是最后一次了。。。
娃娃,對不起。。。承諾過會笑著送你離開,承諾過由我獨自挑起一世的孤寂。。。
但是。。。
我做不到。。。
做不到讓你獨自面對這炙熱的火焰。。。
做不到讓你獨自在這個角落悄然化為灰燼。。。
做不到笑著送你遠去。。。
做不到離開你獨自生活,而你卻在一個我無法觸及的世界。。。
天地天地,如果地不在了,天要何存?
離開了河的魚,無法存活,失去了魚的河,只是一汪死灘。。。
既然無法讓你懷著曾經(jīng)的幸福而去,也無法讓你一人面對往后的孤獨,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好嗎?
娃娃,原諒我。。。無法遵守當初的承諾。。。
如果有來生,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換一雙臂彎,這樣,就可以將你緊緊摟住。。。
不要翅膀,不要天空,只要一雙強健的可以保護你的臂彎。。。
下雨了呢。。。濕濕的。。。
娃娃,今生我把珍貴的翅膀,我的世界獻給了你,來生,你要用一輩子來還我。。。
來生續(xù)
“非峨!放開我啊~~”
“不要!
“喲喲,小夫妻一早上就這么親密阿~存心刺激我們這些孤家寡人阿~不服不服~我們不服~”周圍一陣哄笑。
“放開我!兩個男的抱什么抱!”狠狠踹開像章魚一樣趴在自己身上的非峨。
“抱一下又不會少塊肉,這么小氣可是會老得很快的。娃~~娃~~~”非峨沖娃娃做了個鬼臉,乘機又摸了一下,樂悠悠地吃著豆腐。
“個死飛蟲!說過不許這么叫我了!有名有姓的!本大爺叫楚瑜!干嗎非得叫我娃娃。⊥弈銈頭啦!還有!說了不許抱了!你還抱!放手阿~色狼大叔阿~~~”
“是你欠我的!崩^續(xù)抱,總覺得抱著他,就讓自己很安心。
“。。。我欠你什么了?錢?情?”一臉吃了大便表情的楚瑜。
“。。。翅膀。。!彪S便開了個玩笑,非峨?yún)s自己一震。。。翅膀。。。好熟悉。。。
“。。。雞翅膀?我什么時候吃過你雞翅膀了?”
“等會兒請你吃!睋u搖頭,甩開腦海中奇怪的感覺。
“真的?!嘿!就知道你夠哥們!”楚瑜滿意地拍了拍非峨的背,“其實說真的,你小子抱起人來還挺舒服的!”
“那就再讓我抱一會兒。。!
“色狼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啊~~”
* * *
飛蛾拋棄了整個天空,舍棄了它的王國,只為換得一雙可以緊緊擁抱愛人的雙臂。
前生無法實現(xiàn)的緣,今世去延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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