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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二十多歲的我,偶遇初中時代女同桌,喚醒對那些點(diǎn)滴往事的回憶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悅悅

其它:茂哥

一句話簡介:與女同桌的偶遇喚醒對往事的回憶

立意:青春懷舊的故事

  總點(diǎn)擊數(shù): 423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27,49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男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34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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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

作者:腰下有龍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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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


      1997年秋天,傍晚從市區(qū)學(xué)校接回女孩,在路口酒店外面停好車,附近的霓虹燈光和濃濃暮色已經(jīng)籠罩了南郊公路。我和女孩進(jìn)到大廳上樓,正好遇到董姐從上面下來,她剛燙過頭發(fā),穿件喜氣洋洋的紅棉襖,顯得豐滿和藹。
      “阿姨好!迸⑿χf。
      “你喊我什么?!”董姐瞬間臉一寒,眼光如刀,非常厲害。
      “媽媽。”女孩羞澀地改口了。
      董姐笑摸一下她臉蛋,從邊上匆匆下去了。我們上到二樓,兩個女服務(wù)員笑呤呤地拉開宴會廳大門,里面黑壓壓幾十桌坐滿了各路人馬,橘黃色光線中彌漫著灰蒙蒙的煙霧,所有的視線都在注視我們。這里原來是董姐開過的城南歌舞廳,改成酒店這么多年還殘存著往昔的氣息,燈光偏暗,氣氛詭異。
      女孩雖然才上初二,但表現(xiàn)從容鎮(zhèn)定,她拎著書包,和我站在一起打量四周。一會高哥和董姐過來了,站在邊上憂心忡忡地看著來賓,高哥迎面轉(zhuǎn)過身來,看到我們像沒瞧見一樣。董姐也好像不認(rèn)識我們。周圍喧嘩吵嚷,煙霧騰騰,他們好像游離在環(huán)境之外,只顧默默愣神地注視各處動靜,就像指揮員在戰(zhàn)役即將打響的前沿陣地觀察敵情,對我們完全視若不見。我拉女孩坐到了墻角邊沙發(fā)上。
      后來我到下面接幾個外地過來的老大哥,正和他們握手寒喧時,看到茂哥和梁姐帶著兒子興沖沖地進(jìn)來了,剛上樓又一頭惱火地下來,茂哥鐵青著臉沖在前面,梁姐也是怒容滿面,使勁扯著兒子快步往外走。我趕緊喊:“怎么了茂哥?小剛快攔住他們!
      “我們上去站了半天,他看見了不理我們!
      “哎喲,我們不也這樣嗎,我和悅悅站了半天,就跟不認(rèn)識一樣?爝M(jìn)來,外面好冷,你們走了難看!泵缦脒M(jìn)來,梁姐不愿意,一副受了冷落堅決要走樣。又有幾個熟人過來勸,好說歹說才把他們拉進(jìn)來。我陪他們一家三口上樓,高哥和董姐又不知轉(zhuǎn)哪去了。趙老大他們那一桌幾個人遠(yuǎn)遠(yuǎn)站起來招手喊茂哥,茂哥高興地過去了。
      趙老大靠在座椅上動都沒動,只把一張大方臉掉開說:“我不認(rèn)識你。”
      茂哥說:“我也不認(rèn)識你,我認(rèn)識你夫人!
      “哎哈哈,趙兄當(dāng)心哎!
      “他是哪個?”
      “誰知道他是哪個?”趙老大吐口煙霧,仰起臉開心地哈哈大笑。
      過會上樓,聽到茂哥正對趙老大說:“處級干部收紅包親紅嘴,科級干部打白條翻白眼,你講你是不是?你承包的工程,不把人伙好了,劉主任不給你審批,你就是非法的!
      “小茂哎,”趙老大手點(diǎn)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就是一個嘴壞!彼麣夂吆叩剞D(zhuǎn)過身去,又補(bǔ)了一句:“姍姍來遲!
      服務(wù)員已經(jīng)開始上冷盤了,茂哥拿起酒瓶打開蓋子給同桌的人倒酒,高興地說:“我這人什么都不混,就混幾個朋友。”
      趙老大立馬站起來了,手指著他說:“小茂哎,老子的工程也就你敢搶!”
      茂哥愣住了,停止了倒酒的動作,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邊上一個人見勢不妙趕緊插了進(jìn)去,接過酒瓶把他們擋開了。梁姐惱火地坐在一邊瞅著他,臉上有種要看你怎么辦的表情,茂哥看了老婆一眼,樣子有點(diǎn)慌了,說:“你別在這搞,王書記來了!
      趙老大難辨真假地捏響拳頭,一臉蔑視地瞪下他,轉(zhuǎn)回頭立即露出滿臉奉承的笑容,殷切又恭敬地說:“噢,王書記!蓖瑫r彎腰鞠躬點(diǎn)頭作揖,雙手端起一杯酒頭仰高高的一飲而盡,又把杯子扣底一亮,王書記笑著拍拍他粗壯的臂膀,邊上人都鼓起了掌。趙老大還在獻(xiàn)媚地笑著,直撅屁股朝王書記彎腰鞠躬,很快被幾個人拉到另一桌去了。
      這時小軍過來說:“剛才張俊帶幾個人來了,在外面探下頭。”
      老伍說:“不會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明哥說,“以前都在一起玩的!
      “我下去看看!
      下樓到外面看到一輛黑色奧迪車剛好開走;貋砘檠玳_始了,高哥和董姐過來問:“剛才都是張?”
      “是他,我準(zhǔn)備喊他進(jìn)來的,他們已經(jīng)上車了,那個駕駛員我估計還是張曉燕弟弟。”
      高哥點(diǎn)點(diǎn)頭,把我?guī)У阶罾锩婵拷锹涞囊蛔馈?br>  “這是康伶,”他向一個中年男的介紹說,嗬嗬地笑了,“康伶才來的時候,我天天批評他,叫他干什么都不會,自己也急得要命,F(xiàn)在好了!
      那中年男的很厚道,我們碰杯都是輕抿一口,高哥交待我陪好這個以前的朋友,我對人比較尊重,高哥這方面對我也很放心。
      “他們怎么會搞到這地方來辦?”中年男的戴副眼鏡模樣很老實(shí),他悄悄地問我。
      “以前董姐在這開過歌舞廳,他們就在這邊認(rèn)識的。你和……”
      “我和老高一起玩過,不過時間不長。他找的這個女的我不認(rèn)識。我第一次見到老高還是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他帶一伙人從我們學(xué)校圍墻上面跳下來,就在操場上搜武裝帶,我們體育老師衛(wèi)老師頭被他開掉了。后來我們在外面打架被關(guān)到螺絲崗,他在里面當(dāng)將軍才認(rèn)識的。我第二次和他關(guān)在一起,是85年那一次嚴(yán)打,正是最亂的時候,市內(nèi)所有號子都關(guān)滿了,我們給押在博物館二樓一間大廳里。那時候他和李永民還在搶南七這邊菜市場,李永民當(dāng)時養(yǎng)了幾條大狼狗,老高腿上給咬了一口,還是我送他去的醫(yī)院。后來李永民為別的事情被槍斃了。我從看守所出來就上班了,他后來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經(jīng)常能聽到他的名聲,知道他漸漸混上去了。”
      “85年我們還在上初中,那時好多人都怕進(jìn)螺絲崗,一聽到螺絲崗?fù)榷及l(fā)軟!
      “嗯,那時候亂,不認(rèn)識人進(jìn)去要吃苦頭?词顷P(guān)在哪個號子里,進(jìn)去先報個名字,看看都有熟人在里面,里面分上下鋪嗎,睡在上鋪的都是混得好的,進(jìn)去就亂叫名字,這邊一喊,那邊有人一答應(yīng),那就鳥事沒了,沒人不行。那時一天到晚就是玩、打架,那時候還沒有舞廳,都是幾十個人聚在一起跳著玩,F(xiàn)在的人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都是很正常的,我們那時候不行,好比你在馬路上看我一眼,你望媽逼望,就為這句話就能打起來,這邊上一群,那邊上一群,打吧!
      “你們那時候打完都罰錢?”
      “我們那時候不罰錢,除非特別嚴(yán)重,把人打傷了,一般打完不就算了嗎。那時候沒有經(jīng)濟(jì)意識,光是干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要是能像老高他們那樣,稍微有一點(diǎn)經(jīng)濟(jì)頭腦,現(xiàn)在早就是百萬富翁了。市里最早干生意的不都是在淮河路嗎,我們就在那一帶混,那邊的工商、管理見到我們老遠(yuǎn)就點(diǎn)頭打招呼,早知道租個攤位干干,現(xiàn)在也上去了。那時候搞到錢好厲害啊。后來那邊的老板不都遷到城隍廟去了嗎。我給關(guān)起來的時候,家里人那段時間累死了,不過我還好,我哥在市局,拿錢出來壓,找人疏通,搞了一年多才結(jié)掉。那時跟我一塊玩的不少人都收了,主要是壓力太大,本身思想負(fù)擔(dān)也重,想想歲數(shù)不小了,還是招工成個家算了!

      張俊他們沒有再來,可能想借這機(jī)會來表示一下。本來以為不會有事了,沒想到高哥和董姐敬酒時茂哥鬧起來了。
      茂哥已經(jīng)喝得臉通紅,在那比劃著說:“當(dāng)時跟我一起玩的人都進(jìn)去了,就差我一個,老警天天在我去的那一帶下崗布哨準(zhǔn)備逮我,我跑反到淮南,我一個朋友在那里,人很夠處,我在他家住了半個多月。我身上帶了一把□□,是找合鋼一個老師傅做的,□□的,我那朋友喜歡,我走的時候扔給他了。后來給警車押回來,送到分局。都是給人家翻出來的,沒人講哪個會知道。老趙你講都是你講的?都講是你的!”
      趙老大在那邊白他一眼,掉過了臉去。
      彼時高哥和董姐過來敬酒,茂哥指著他不滿說起剛才的事,高哥愣了一下,嫌他小肚雞腸地說:“唉,小茂你真是!
      茂哥一口飲盡,轉(zhuǎn)過身就摜掉了酒杯。邊上幾桌頓時有人鼓掌,說:“好,歲歲平安!
      茂哥不依不饒,說:“老子今天喝喜酒,要砸一下,給你倆助助興!
      我一把沒拉住,他從女服務(wù)員端的托盤里抄起五糧液酒瓶,哐當(dāng)一聲把后面玻璃屏風(fēng)砸破了。大廳一下安靜下來了,連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見。高哥和董姐臉都僵住了,大廳來賓面面相覷。
      很快酒店熊老板被服務(wù)員領(lǐng)過來了,他個頭不高,四十左右,又蠻又壯,屁股上挎把刀就像日本鬼子。
      “別在這操蛋,跟我出來!
      “老子怕你啊!泵缯酒饋砹嗔嘌潕О菏壮鋈ィ航銢]能拉住,氣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趙老大老婆勸她過去看看!拔夜芩墒裁矗易约旱氖逻管不過來呢。”梁姐扭扭胖大身子沒動。
      “祝我們好人高哥一生平安!”趙老大這時興奮得滿臉放光舉起了酒杯。
      “好!贝髲d氣氛又活躍起來了,高哥和董姐又開始挨桌敬酒。轉(zhuǎn)了一圈下來,我到窗口看外面,只見熊老板和幾個伙計在踢茂哥屁股,茂哥手捂著被踢的屁股,邊躲邊對邊上勸架的人說:“你看,你看!
      茂哥一個朋友帶著哭腔喊:“你們再敢動茂哥一根毫毛呢,我一刀砍死你。”他沖向酒店準(zhǔn)備拿刀,被人抱住了。
      高哥和董姐到一個包廂敬酒,我過去問要不要找?guī)讉人下去看看,高哥堅決地擺下手,對幾個外地來的朋友說:“□□那時候,我們在長江路上看打架看得還少?大街上哪敢管?管就死掉了。高哥又對董姐說:“阿華弟弟就在逍遙津給人家□□抵在腦袋上打死的,當(dāng)時邊上那么多人哪敢拉?”
      女孩這時回來了,她笑得直彎腰說:“開始茂叔還在跟他們打,但是打不過他們。”
      “在什么地方?”董姐問。
      “就在下面大廳,那個茂叔開始還跟他們打了一會,但是打不過,那個熊老板和幾個廚師一起打他,他就把腦袋縮在墻角給他們打,一拳、兩拳、三拳,他還在那數(shù)著。那個熊老板又拎根棒子打他,每打他一棒,他就推倒一大疊盤子。那個王老總叫他們不要打了,他年紀(jì)大上去拉不開,其他人在邊上都不敢拉!
      “小茂還沒反擊呢,”高哥說,“以前哪敢惹小茂,連我們那時候最壞的黃軍都不敢惹他,黃軍是鋼刀隊最早的中隊長,他家就給小茂帶人抄過兩次。他那時候給關(guān)在螺絲崗,哪個號房的將軍都怵他,所長都沒辦法了,最后把他趕到勞動號,白天人家下田干活,他就蹲在路邊賣冰棒。他只要搞出那副玩命的架式,哪個都怕。其實(shí)都知道他裝的,但哪個都怕他那個架式。他打架被逮到派出所,進(jìn)去就拍桌子要給他老頭秘書打電話,把所長、指導(dǎo)員都給震住了!
      過會酒店外面又鬧騰起來了,傳來摔碎的酒瓶迸炸聲和一陣玻璃破裂聲,熊老板的罵聲里已經(jīng)帶著哭腔了,他嗓音嘶啞地吼著:“老子不宰了他鬼了呢,刀刀,弄你媽的,快把刀還我,不照!不照!”
      剛才那幾個還在踢茂哥屁股的伙計已經(jīng)有兩個躺在馬路邊上,就像仰頭呼呼大睡一樣一動不動。茂哥正待沖上去打熊老板,邊上拉架的人太多,熊老板捂著半邊可能已經(jīng)被打腫的臉躲躲閃閃,一邊指著穿黑皮茄克威風(fēng)凜凜的茂哥,嘴里含混不清地說著什么,倆人不停地移動,茂哥始終一聲不吭,隨他怎樣扭動脖子罵都不理會,一個人看到情勢不妙,趕快繞出了倆人中間,這時茂哥沖上前打了熊老板一拳,熊老板無力還手往后一退,茂哥又跟步打,馬上被幾個人擋住了,他讓開勸架的人,脫掉一只皮鞋握在手里又沖上去打熊老板,熊老板明明是胖腫臉上挨了兩下,卻抱著腦袋倒下了,茂哥憤怒地穿上皮鞋又上去跺,被勸架的人死死拉住了。這時一個人徑直撲向茂哥,先給了他迎面一拳,跟著又狠踹一腳,勸架的人剛上去拉住,這邊躺在地上的熊老板已經(jīng)一骨碌爬了起來,和另外兩個伙計一起對茂哥又打又踹,但很快就被拉開了,茂哥從地上抓塊磚頭又砸到酒店玻璃上了。
      “敢砸老子的店,你媽個逼的……”熊老板扯著哭腔的嗓子已經(jīng)完全嘶啞了,嘴里還在含糊不清地罵著。
      “算了算了,”拉架的王老總說,“有話過后再講!
      “不行,敢砸老子的店,不賠錢休想走!毙芾习灞焕亓说昀铮缫琅f不走,默默地站在風(fēng)里一動不動,他瘦高個腰身筆挺,幾個勸架的想把他往車上拉,熊老板還在喊:“回來!”
      茂哥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不動聲色對手機(jī)說:“給我拉百把弟兄過來!
      這時路邊停下的警車下來一個警察和幾個武警,警察喝斥了一聲:“好了吧!”
      “好了,好了!睅讉武警惱火地把茂哥推上車了。車門關(guān)好后,沒亮警燈也沒拉警笛,車向前面馳去了。

      婚宴即將結(jié)束時,我到包廂清點(diǎn)東西,看到外面路邊鱗次櫛比的樓房亮著點(diǎn)點(diǎn)燈光,十字路口那邊冷冷清清,一個跛足的漂亮女孩一手摸著路邊的巨幅廣告牌,一邊慢慢地往前走著,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指對廣告牌的觸摸上,被路燈映亮的臉上含著微笑。我移開了目光,望著一輛又一輛汽車在路上駛過,趕緊擺脫掉一陣脆弱情緒的糾纏。我忽然感到自己其實(shí)過得很好,不用再像以前那樣提心吊膽,不用為明天上學(xué)交作業(yè),為考試和家長會發(fā)愁,也不用擔(dān)心會做牢,我還是過得很不錯的。
      后來下樓送省道上赫赫有名的于老板上車,他拉著我手很高興地說:“我兒子要能像你這樣能干,我倒笑得了,不行嘛,還是不懂事,一天到晚就曉得玩。走,我們一道,我去看一個朋友,他在和平國際飯店新開一個夜總會,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以后吧,我還要送高總女兒回去,以后有機(jī)會再向您好好請教!
      “那好,以后出差到我哪去玩!睅讉隨從幫他拉開車門,他又轉(zhuǎn)身搖頭說:“我不行,在我那幫朋友里,我是最窮的。唉,不行。”他謙虛地笑著擺手,無名指上一只白色鉆戒閃爍光芒,他眼中流露出敬意地說:“我朋友里面還有坐牢回來賣掉一只手表十五塊錢起家的,現(xiàn)在在廣州已經(jīng)資產(chǎn)十幾億了!

      女孩過來笑問:“茂叔被抓走了?”
      “抓走了。沒車送你了,我們打個車吧。”
      “OK。”她笑說。
      “咦,”我這才注意到說,“你這發(fā)型有點(diǎn)像某某嘛?”女孩笑打我一下,說:“我們同學(xué)都不喜歡她,她沒個性!
      “噢,多少錢?”
      “你猜多少?我們班玲玲認(rèn)識那店里一個女的,別的店剪不出來。剪完就被風(fēng)吹亂了,好失敗一個。我爸這次買套西裝花了兩萬多,也后悔死了。茂叔說你真是的,買就買了還講這種話,一點(diǎn)男子漢的氣魄都沒有。”
      “他跟你爸最好,見了面都摟肩拍背的!
      “對,”女孩說,“茂叔就是江湖氣太重。他本來想讓梁阿姨開車帶我們一起走,自己好去鬧洞房的!
      “要不是被抓走了,他真能去鬧一晚上!

      十字路口車如迅雷,險相環(huán)生,女孩一點(diǎn)不怕就往前沖,我拉住她說:“慢點(diǎn),別給撞上了!
      “撞就撞好了!迸①氣地說。
      “是啊,”我說,“撞就撞好了,撞了是你是找人家還是不找呢。”
      我們到路口東邊站了半天,但是攔不到出租車。這里原來是城郊結(jié)合部,路兩邊以前都是農(nóng)田,我聽高哥一個朋友說過當(dāng)年在這邊伏擊一個老桿子的故事,秋風(fēng)肅殺,往事驚心。
      前面不遠(yuǎn)處有一個公交車站,我們向那兒走去。已經(jīng)好些年沒坐過公交車了。一輛小公共汽車緩緩開過來,我和女孩上了車。燈光昏黃的車廂里,只有不多的幾個乘客,看到我們上車,目光都看了過來,一種熟悉的感覺漫過全身。
      我坐到最后一排靠左邊窗口地方,這是以前上高中時,每天放學(xué)在終點(diǎn)站最喜歡坐的位置。那時鄰班的兩個女孩喜歡坐在中門左邊第二排雙人座上。女孩先坐在前面單人座上,又過來笑坐到我邊上。
      “你以前還開過音樂茶座。俊
      “你聽誰說的?那時候沒辦法,要生活啊!
      “有沒有人就坐在那什么都不點(diǎn)?”
      “哪有那種人!”
      “怎么沒有,”女孩笑說,“我就見過!
      “那好,你來了坐,一會過來問一句要點(diǎn)什么,一會轉(zhuǎn)過身來又問喝點(diǎn)什么,你不能老干坐著吧,什么也不點(diǎn),那也太跌相了。”
      “有人來鬧事嗎?”
      “沒有。小痞子來得也多,小爺們不就這樣嗎,搞到錢了,啊,老板拿去,不用找了。沒錢了他也照來,我們講好了,過來玩照,沒人你盡管唱,有人來你要讓。他們也講道理,頭都直點(diǎn)。后來想合伙開個酒吧,錢不夠沒開成,就被人介紹到你爸那干了。你的理想是什么?”
      “想到北京去,然后到國外讀書。”
      “還回來嗎?”
      “當(dāng)然回來了,牌子好硬啊!迸⑿φf。
      “那就好好干,考到北京,一邊準(zhǔn)備出國一邊在校園談戀愛多好!
      “到了大學(xué)我才不談呢,都是假的。那些人渣,比如在街上吐痰,罵人。我表姐說她們大學(xué)情人節(jié)那天一大半都是假的,都是臨時湊個對子。我表姐跟我家住好近,但我就和她玩不到一起,她是個書呆子。我表姐要不是親戚,我才不會跟她交朋友呢。她說上大學(xué)就為了找對象,最好能找一個以后當(dāng)老板的!
      “像你爸那樣當(dāng)老板不好嗎?”
      “他才不能當(dāng)老板呢,他心又軟,又容易上當(dāng)。他那些朋友沒一個好的。哎,等你以后當(dāng)老板了,你一個都別理他們。不過我爸也可憐,我媽不在了以后,我跟他就沒話講,我想成年了也跟他不會有話講,跟他只能講酒、講政治斗爭。”女孩笑了,這時她眼睛溫柔閃亮地看著我說:“你二十六了,該找個老婆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久久無語,望向窗外。下午去接女孩前,到證券公司又看到那個美麗姑娘了,她披著長發(fā)穿件綠色風(fēng)衣,坐在玻璃柜臺里面。上次我?guī)羯铣隽它c(diǎn)問題,她拿著磁卡到那邊柜臺交涉,那里的人幫她辦好了,她氣閑神靜地回來,把磁卡遞給了我。我說謝謝,她笑了,把難得一見的笑容給了我。今天她坐在那始終沒有抬頭,但我能感到她在感覺著我。我又想起了一個合作公司的女孩,她扎著辮子很清秀很干凈……但這些……
      前面有乘客在聽收音機(jī),里面?zhèn)鞒鲆粋女主持的聲音:“聽眾們好,時間進(jìn)入十一月份,滬市經(jīng)過兩次大的調(diào)整,本周又收了一根中陰線……”
      車又停了下來,頂燈亮起,幾個乘客上來。我注意到其中一個高挑女子,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束著馬尾長辨,戴著一架銀邊眼鏡,面容白皙清秀,身上有一種淡雅絕俗的氣質(zhì)。這女子帶給我剎那間的恍惚,一種異常熟悉卻又全然陌生的感覺。我好像覺得似乎在哪見過她。她手扶著椅背和玻璃窗上白色橫桿站在前面,穿著一件藍(lán)色絨布細(xì)格襯衣,下面一條水洗藍(lán)牛仔褲,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很多人都在看她。潔白的車廂頂棚和周圍或坐或站的乘客,襯托著她身上那種內(nèi)斂的清雅氣息。我只在古典小說中見過這種書卷味如此濃郁的女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全神貫注,生怕漏過了微小的細(xì)節(jié)。當(dāng)她驀地轉(zhuǎn)過臉來,注意到我看過來時,我趕緊轉(zhuǎn)開了目光,望向窗外思索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印象。
      車到下一站,燈光亮起,前座的乘客起身時,我突然看到那女子過來了,她已經(jīng)到了我面前,摘下了眼鏡,那張蒼白的嫻靜、憂傷的臉上緊繃著讓人心疼的煩憂,那目光正緊緊盯著我身旁的女孩,顯得那樣專注、毫無顧忌,仿佛要看到骨子里去一樣。在我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手扶椅背在我前面坐下了。我看到她雙肩清奇消瘦,直僵僵的一動不動,就靜靜地坐在那兒。那藍(lán)格絨布襯衣裹著她單薄挺直的上身,纖維里散發(fā)著寧馨和溫暖。
      我沒有把握這是不是她,雖然還望著窗外,但所有的感覺都在向她集中,集中在她那挺立僵直的背上。剛才她直盯盯地瞧著邊上的女孩,目光顯得那樣痛楚煩憂,像在女孩臉上尋找什么或要牢牢記住什么一樣。我很奇怪她的舉動,她那雙眼眸似曾相識。
      車燈已經(jīng)熄滅,窗外霓虹閃耀的街景在視線中移動。入夜的廬州城一派人潮燈海的景觀,白日奔波的疲憊和到處燈紅酒綠的感官剌激,使我感到一種突如其來的心灰意冷。
      前面的她依舊上身挺得筆直,雙肩顯得那么削瘦。我想象不出她現(xiàn)在的樣子,沒有把握是不是她,可所有的感覺都向她流去。我和女孩說起話,聊了一會公司的情況,感覺她在聽著。后來說到在南門下車時,她的背猛地震動了一下。我已經(jīng)感到是她了,可仍然無法確定,上次春雨晚上在女人街,她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反差如此之大。
      我有些醉意沉沉,緘口不語。車廂狹窄,窗口玻璃離我的臉很近,一直到她臉邊都在呈現(xiàn)外面都市的夜景。發(fā)動機(jī)的隆隆聲、乘客的說話聲和廣播聲充斥在昏暗的車廂里。也許等待了太久,真到重逢感覺就像在夢中。
      我心里有一種沖動,很想和女孩說自己的故事,說那個住在南門附近設(shè)計院的女同桌。但就是沒有說出口。一種離別在即的惆悵攫住了我,攪得我坐立不安。已經(jīng)快到南門小學(xué)了,我耐不住站起身來,喊司機(jī)停下,但是司機(jī)沒有理會,風(fēng)馳電掣地駛過了徽州路和廬江路交口。我這才想起報紙上登過小公共汽車不能隨便停了。我和女孩在四牌樓站下車,從車尾穿過馬路沒有回頭。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在車上看我們。秋寒襲身,是她的感覺已經(jīng)越來越強(qiáng)烈,我思緒茫然地往前走,感到一陣接一陣強(qiáng)烈的憾別之情,這樣的機(jī)會此生不會再有了。我很后悔沒和女孩說起她,說在初中時代喜歡過同桌的她。
      在紅星路邊,我們攔到了一輛出租車,那輛小公共汽車已經(jīng)駛出視線了。

      回來從紅星路過,看到路燈照著漸黃的法國梧桐樹葉,深感此生如寄。那時路南邊益民旅社還在,但里面早就沒有鐘明家了。對面路北邊灰樓上,小學(xué)女同學(xué)周嬡家可能也早就搬走了。當(dāng)年我來這邊找鐘明,星期天中午站在路邊高興地說話,她在對面陽臺上笑看著我們。那也是一個非常純潔善良的女孩。
      在兒時的冬天,晚上和父母從百貨大樓出來,站在外面夜幕籠罩的長長的大路上,望著閃爍不明的路燈和周圍一片片破舊的房屋,常常會失去了方向感,在這市中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后來知道往南經(jīng)過工藝美術(shù)品店到紅星路口,看到益民旅社和省政府后門就快到家了。從新華書店那邊沿長江路經(jīng)過省政府大門外面,挨著厚實(shí)鏤空的圍墻往前一點(diǎn)到了舒城路口往南拐也能回家。但我就喜歡從這邊過,走到省政府后門斜對面那棟墻面布滿爬山虎的黃樓邊,再經(jīng)過大禮堂和大食堂中間廊道,沿著黃樓南邊和對面變電所、供水塔那兒圍墻夾護(hù)的小路出去,就能看到我們大院東門了。
      兒時很多熟悉的景物如今已經(jīng)消失,但在記憶中還會時常浮現(xiàn)在眼前。外面路上經(jīng)過的汽車燈光在宿舍院圍墻上映出一片樹影,又一大片灰影掠過墻頭,把樹影抹去了。

      兩天后的下午,我和公司技術(shù)人員到南郊的官亭鎮(zhèn)看地,在一處田埂邊意外地遇到了初中時代的好友李桂。
      他面貌未變,還是那副猴不拉嘰樣子,快活地笑喊我名字,邁著外八字腳直奔過來,一把握住我手了,高興地緊緊攥住不放。
      “好久不見了!彼f。
      我也緊握住他的手,感到昔日的友情又回來了。
      他還在嗨嗨嗨嗨地笑個不停。
      “上次就在這看到你們公司的車了,你們同事講你出差了!
      “我聽他們講了,我沒想到是你!
      “到哪去出差的?”
      “一個上廁所要扛槍的地方!
      “啊,海南島?”他張大嘴巴驚訝地問。
      “啊?”這下輪到我吃驚了,問他為什么,他說:“那我哪能曉得,這我哪能猜得到!
      我說是保定,邊上的幾個技術(shù)員都笑了。
      我們已經(jīng)好多年沒見了,高中時還會偶爾碰個面,后來他當(dāng)了兵就沒來往過。他退伍后分到了供銷社,聽他弟弟說經(jīng)常到鄉(xiāng)下推銷農(nóng)藥。他弟弟就在供銷社對面的門市部上班,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兒遇到了。
      “聽你弟弟講你結(jié)過婚了,老婆怎么樣?”
      “也不是怎么樣,只能講不丑,一般化吧,過得去。我們平凡人不就這樣嗎,哪能跟好的……”
      “什么地方的?”
      “是我們單位同事。啊,你問她老家啊?在合肥啊!彼f。
      “噢,原來是本地姑娘!
      他頓時顯得頗為失落,低下臉說:“是本地姑娘咯!崩^而又笑起來了,仰臉望著我扯高了嗓門說:“啊,那還要找個外國女的。康侥娜フ覀外國女的?嗨嗨嗨嗨,你怎么樣了,朋友都談好了?”
      “沒有!
      “那你業(yè)余時間都干什么?”
      “哪有業(yè)余時間,有空就翻翻那些發(fā)財致富的鳥人傳記。”
      “啊,”他驚訝地張大嘴笑了起來,說,“那你以后成了大富豪了,嗨嗨嗨嗨,我們要跟你好好處處哎。我還記得上學(xué)時你就喜歡看書,你還寫過武俠小說的,我還看過。你以前最愛看那些哲學(xué)書,天天捧本書在那看,嗨嗨嗨嗨,反正你那時就愛看盡讓人看不懂的書,過去這么多年了,我都記得。”
      我們聊起了班上的那些同學(xué),有些還見過,有些都忘了。我告訴他那個楊伶跟恰里結(jié)婚了。
      “她是結(jié)過婚了,這我聽人講過!崩罟鸨砬榈卣f,“好像是我們班的一個人,至于是哪個我就不知道了!彼难壑杏幸唤z難過,但表面還很平靜。
      “就是和白玉她們住一個院的恰里,他現(xiàn)在在設(shè)計院開車,我聽鳴亮講的!
      “鳴亮我知道,這我有印象,至于恰里是哪個,我就不知道了!
      我感到他有點(diǎn)像在裝。
      “白玉也結(jié)過婚了,她現(xiàn)在個子長好高了,她丈夫很有錢的!
      “那肯定咯,那還用講啊。”他立即笑起來了,說:“白玉我只見過一次,還是在幾年前!彼拖履抗,陷入了回憶,聲音很低地說:“她和幾個女的在一起,我沒跟她打招呼,我跟幾個同事在一起。以前聽別人講過經(jīng)常能在茶樓見到她,她個子是長好高了,F(xiàn)在女的都愛錢,男的比女的更愛錢,你不愛錢啊,你出門不花錢啊,沒錢玩?zhèn)屁啊玩!
      他找我要電話號碼,又找我們一個同事借筆!鞍グィ瑥纳厦嫠阂粔K。”他高興地笑說,從我拿的煙盒上撕塊紙,在上面寫下了電話號碼和名字李桂遞過來。
      我笑了,說:“你寫名字干什么?”
      “不寫名字,那么多號碼,你過不了兩天就搞混了。”他一臉快活地笑著,還像那時候一樣,又狡黠又熱情。他拉著我的手不肯放,當(dāng)我剛想到這點(diǎn)要笑的時候,他的手有力地松開了。
      “給我打電話,”他說,“哪天到我家去玩,一定要去噢,國慶節(jié)后就見不到了。幸虧遇到了,不然還見不到你了。我馬上要到外地下鄉(xiāng)了,我在單位半個月,到外面十五天,哪還能天天待在外面啊,不把我搞死啦。”
      “在外面不要亂搞。”
      “嗨嗨嗨嗨,”他笑著說,“也玩也玩,那不叫亂搞那叫玩。”

      和李桂分手后,我和技術(shù)人員整理好數(shù)據(jù)回來,在車上靠在窗口看到原野的天空才像真正的天空,無邊無際地籠罩著遠(yuǎn)山、丘陵和褐色土地上大片收割后的棉田。遠(yuǎn)處地平線上一輪落日又大又圓,染得灰蒙蒙的樹木、村舍一片橙紅。據(jù)說這時看到的已經(jīng)不是夕陽,而是落日的反光。秋風(fēng)在車窗外面呼嘯,蕩進(jìn)來刮亂了頭發(fā),我瞇著眼看著外面,一種寧靜的憂傷讓人深深地沉浸。
      車到市區(qū)已經(jīng)暮色蒼茫,我在桐城路和廬江路交口海威特音像大樓邊下車,和他們揮揮手。轉(zhuǎn)身拐向廬江路時,突然在眼前的人潮車流中,又一次看到了她。
      她還是那種素雅的裝扮,戴著那架秀巧的銀邊眼鏡,騎著一輛銀色女式單車,如同夢境般躍入我的視線。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剛好緊蹙眉頭騎過我身旁,我看到她倏地垂下了目光,悒郁而慘淡的面容瞧向路面,形同陌路與我擦肩而過。
      她沒有回顧,那低落、孤單的背影和剛才緊繃在她臉上深陷痛苦中的憂愁,帶給我強(qiáng)烈的震動,那一瞬間我確認(rèn)了是她。
      我站在路口,望著她往前快速騎去的背影,仿佛十年的時光只在剎那,她給我的感覺純真依舊。
      我想喊一聲她的名字,但她沒有回頭,閃念猶豫間,她已經(jīng)在前面茫茫暮色中漸騎漸遠(yuǎn)了。我又感到了那種對她欲近心怯的情感,終究還是無法向她說出心底的愛意。我的整個感官被這秋日濃濃的暮色淹沒,喚醒了那已經(jīng)屬于遙遠(yuǎn)年代的回憶。我想起了當(dāng)年目送她放學(xué)回家的情景,那種目送心隨的惆悵和甜蜜、喜悅交織。想起了那個美好而又無緣一見的夢,我們的初吻就在那個夢中,盡管這個夢我們并沒有做過。而這一切已經(jīng)無法和她說了。

     。ū疚恼蚤L篇小說《舞勺之年》,《舞勺之年》已在晉江文學(xué)網(wǎng)開始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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