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源的車停在了院子外面，剛一下車就看到外公在辦一個大箱子，車門還沒關(guān)上就跑了過去。
　　“唉唉唉，我沒事兒，這點重量我還是搬得動的。”老頭子手里空了，就背著手看著覃源將東西搬到車的后備箱放好。
　　“您這歲數(shù)了，還是不要搬弄重的東西了。”
　　“人家電視里不是說了嘛，年紀越大越要鍛煉，這樣身體才能越好�！睂O子回來了，老頭子索性就坐在搖椅上看著覃源搬東西，反正自己動手又要被說。
　　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還剩幾戶想要更多的補償，賴著不走。
　　覃源前兩天出差，昨天下午才從外地回來，本來是想著回來和老頭子一起收拾的，結(jié)果老頭子一個人閑著沒事，一個人收拾完了。
　　其實能帶走的東西不多，老頭子也知道覃源那房子放不下這些東西，只能撿著重要的裝，其他的也就只能忍痛割愛了。
　　等到把東西裝好了，覃源用老頭子遞來的毛巾擦汗，“外公，走吧�！�
　　老頭子看著覃源，猶豫了半天，還是張口了。
　　“源兒，那個，猴兒回來了，你，要不要見見？”
　　覃源愣住了，看著外公，沒有說話。
　　其實覃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可以說覃源腦子里是空白的。
　　“源兒？源兒？覃源？”老頭子叫了好幾聲，覃源才回過神。
　　覃源繼續(xù)用毛巾擦自己脖子上的汗，“不用了吧�！�
　　收起毛巾，笑著說：“我們走吧�！�
　　老頭子皺著眉，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站在院子門口，老頭子留戀的后頭看著，“這一走，以后這里就沒有咯。”
　　覃源知道老頭子是舍不得，自己在這里住了大半輩子，人生的酸甜苦樂都在這里了。
　　走到老頭子身邊，“沒關(guān)系，以后我給你再建一個這樣的院子。”
　　“瞎浪費什么錢。”老頭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轉(zhuǎn)身鉆進了車里�！白甙��！�
　　覃源關(guān)上院兒門，一轉(zhuǎn)身，看見車后面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看著自己，雙手握成了拳頭，覃源沉寂的心突然有些不受控制。

　　“路岸，你給我下來？”
　　這是覃源來到這個新家聽到的第一句話，順著女人吼的方向，覃源看到房頂上有一個小孩正抱著一只貓咪，笑容洋溢著安撫著懷里的貓兒。
　　外公也對著屋頂上的小孩兒說：“猴兒，快下來，上面多危險啊。”
　　這時覃源才知道這個男孩兒就是外公講了一路的人，說這個頑皮的緊，一天到晚上躥下跳的，不得安分，但是又是個好孩子，是個好玩伴兒。
　　不過覃源對他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這種上房揭瓦的孩子他家就有一個，應(yīng)該說是以前的家，他總是欺負自己，不喜歡。
　　外公又說：“快下來，跟你說的弟弟到了�！�
　　屋頂上的男孩看向了覃源，“你就是二爺爺家的外孫子？”
　　覃源對上他的眼睛，太過耀眼了，之后又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咋不說話呢，不要怕，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二爺爺要照顧你，以后我罩著你�！�
　　這是路岸對覃源的第一個承諾。
　　從那天開始，覃源就住在了這里。
　　就像路岸說的那樣，他很照顧自己，村里的小孩兒他都會去想著法兒的逗他們，搞惡作劇，除了覃源。
　　也不知道外公和路岸做了什么交易。
　　覃源其實一直都很內(nèi)向，基本上不怎么說話，即使已經(jīng)住了好幾年了，整個人還是很沉悶，除了外公之外，能說上話的就只有自己的好大哥路岸了。

　　覃源的成績一直很好，和上躥下跳老是搞歪門邪道的路岸正好相反，所以路岸的媽媽總是那覃源跟路岸相比，本來在家里也沒什么，但是在學校里也有人拿他們兩個相比，也就是那時候開始，路岸就不待見覃源了，那時候初三。
　　路岸剛開始疏遠覃源的時候，覃源其實是不知道的，畢竟路岸整天這里那里的亂跑，沒人影是很正常的事。
　　一直持續(xù)了一個多月，路岸才發(fā)現(xiàn)覃源根本就沒有動靜，他開始傷心難過了。
　　自己其實挺在乎覃源的，但是自己都這樣了，覃源居然不為所動，這就說明覃源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自己這些年的對他的好都喂狗了。
　　不服氣的路岸跑到覃源的教室，直接將還在上自習的覃源拖走了。
　　他這動靜讓教室里的人都嚇到了，班長趕緊去報告老師。
　　把人拉到五樓的音樂教室，兩個人大眼對小眼。
　　覃源有些無辜的看著路岸。
　　路岸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對視了半天，覃源說：“那個，我還要上晚自習�！�
　　路岸氣又冒了出來，“上晚自習，哼，就知道上課，你——你個書呆子�！�
　　覃源還是不知道這個人要表達什么，“哥，你怎么了？”
　　“你，你什么都好，你哪里都優(yōu)秀，我什么都不如你，他們都喜歡你，我除了惹禍就是惹禍，他們討厭我，不喜歡我�！�
　　覃源瞪著大眼睛聽著路岸說話。
　　“他們都討厭我，不喜歡我，你是不是也一樣，也一樣討厭我，不喜歡我�！�
　　“沒有�！�
　　“那為什么你這些天都不找我�！�
　　“��？”
　　“我這段時間都不在你身邊了，你都不來找我，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我？”
　　覃源不太理解這些情緒，他皺著眉，“你不是忙嗎？”
　　“不是，我是問你，你有沒有——”說了半天，發(fā)現(xiàn)在對牛彈琴，路岸放棄了�！八懔恕！�
　　想著又有些不服氣，捏著拳頭砸向了覃源后面的墻，還沒有砸過去，就被趕過來的老師抓住了。
　　然后老師誤會了，覃源是想解釋的，但是老師不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然后路岸光榮的在周一的早晨，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做檢討。
　　覃源覺得這件事是自己的錯，想要彌補。然后路岸的媽媽送來了一個契機——補習。
　　路岸的成績差，路媽媽給他在鎮(zhèn)上報了補習班，但是沒什么用，路岸說不學就是不學。
　　覃源的話路岸不說要聽，但是至少在路岸面前，這個人是真的有大哥樣兒的，不會太過分的胡來。
　　路岸媽媽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畢竟已經(jīng)初三了，再不學就只能進職高去學技術(shù)了，路岸媽媽還是希望路岸變成一個文化人的，要不然按照路岸的性格，以后指不定要闖多少禍。
　　在路岸媽媽訴了一肚子苦后，覃源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更是看中路岸學習這件事。
　　在覃源拉著路岸學習的第一天，路岸也是純粹抱著好奇的心理，想知道當了小老師的覃源是什么樣子的。
　　沒有讓路岸失望，覃源在給他上課的時候話變多了，而且會主動與路岸說話，雖然路岸并沒有聽進去，但是吧路岸在這時候覺得自己被覃源關(guān)注了，在路岸媽媽的驚訝之下，這樣的學習模式下路岸居然堅持到了畢業(yè)，更令人驚訝的是他有一個不錯的成績。
　　在路岸拿到高中學校的通知書那天是又是燒香又是放炮啊，還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犒勞小老師覃源。
　　這學渣一下子變成了學霸，路岸更是有了驕傲的資本，當天領(lǐng)著老爸發(fā)的紅包就去了鎮(zhèn)上的網(wǎng)吧，一個得意玩了個通宵，結(jié)果回來被老媽追著打了一頓。
　　翻身的農(nóng)奴剛唱了半句歌就又翻回去了。
　　以覃源的成績考上的是市里最好的高中，但是覃源沒有去，他跟讀一個學校，在路岸爸爸走關(guān)系的幫助下，兩個人分在了一個班，理由是這路岸要有覃源看住才放心。
　　路岸是在高一才知道覃源以前家里的事的，這還是因為之前老是欺負覃源的那個王八蛋也分在了他們一個班，看不上覃源受人歡迎，就說覃源家里的事來博關(guān)注。
　　覃源的爸媽離婚很早，那時候覃源還不記事，他只知道自己從記事開始自己就只有爸爸和爺爺，但是爸爸忙著賺錢，來不及關(guān)心家里的他，爺爺也不怎么管他，從小就被村里的其他孩子欺負，也正是因為這樣，覃源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不喜歡說話，這些已經(jīng)變成他性格里的一部分。
　　在爸爸出車禍的時候，覃源說不清傷不傷心，因為他從來沒有體會到過父愛，也沒人教過他情緒的表達，所以他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是什么樣子的情緒才是對的，村里有的大人就說覃源無情，沒有心，其他孩子聽到了也就拿來笑話他。
　　覃源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他不知道可憐是什么，只是偶爾有些羨慕有人關(guān)心的人而已。
　　爺爺因為兒子死了，不想背這個負擔，就把孩子還給了媽媽，可是媽媽有了新家庭，不可能再接受他了，沒踢來踢去的覃源被外公帶回了家里，細心的照顧著，自從那以后，他也有了關(guān)系愛護他的人，所以他從來沒有再羨慕過其他人，他因為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而幸福。
　　在聽到那個王八蛋大肆宣傳過去的事的時候，覃源還來不及反應(yīng)，路岸就和那個人打了起來。
　　因為這次打架，路岸被記了大過。
　　覃源并不是沒有心，他知道路岸對自己好，也知道這種好僅僅止步于朋友，可是自己也知道，自己心里在乎路岸，不僅僅是朋友。
　　從在寢室里室友拿著美女的雜志做那種事自己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時候，在看到路岸洗完澡沒穿衣服走在自己面前那羞恥的生理反應(yīng)的時候，他就明白了。
　　但是覃源也知道，這種事情是不可能說出口的，他也從來不打算說出口。
　　自從那次知道覃源小時候的事以后，路岸對覃源更加的關(guān)注，覃源享受他的照顧，那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止步于此，不過他們可以這樣做一輩子的朋友。
　　在覃源的幫助下，路岸本就聰明的腦袋瓜讓自己的成績猛漲，路岸和覃源的名字雙雙掛在學校公告欄的名譽榜上，各種競賽，只要覃源參加，路岸就會參加，兩個人被稱為學校的雙杰。
　　覃源長得好看，受人歡迎是很正常的，一直有人送情書表白也正常，覃源從來沒有給過人回應(yīng)。
　　那天一個女孩表白，覃源也是拒絕了的，但是不知道被誰推樂一把，覃源撲向了女孩，女孩以為她是同意了，高興的抱住了覃源，然后對操場上的其他人說覃源同意了。
　　覃源后來想解釋的，但是上課鈴打斷了他。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覃源有了女朋友。
　　在得知覃源有對象之后，路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知道自己很煩，做什么都沒有心情，也不想看到覃源。
　　這段誤會戀情持續(xù)了一周，覃源才找到機會跟那個女同學說清楚，那時候女同學眼淚直接從眼睛里涌了出來，覃源又不會安慰人，只能看著她哭，在旁人看來就像是覃源欺負人一樣。
　　路岸勸了自己好幾天才說服自己，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人家說這是誤會，他氣得想打人，但是看著覃源的臉他又下不了手。
　　不過那天后，路岸又恢復了原來的精力，該跳該鬧該學習的時候，一樣都不耽誤。
　　所有的變故都是因為那個王八蛋，覃源有一個畫冊，里面畫的都是路岸，里面還寫了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話，這個畫冊他藏得很好，但是不知道怎么還是被那個王八蛋翻了出來。
　　畫冊里的東西被到處傳，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覃源喜歡男人，而且這個男人是路岸，他們覺得這個人是變態(tài)，惡心。
　　覃源不在意別人想什么，他在意自己喜歡路岸這件事被路岸知道，在意路岸這個人。
　　覃源害怕，害怕得躲了起來。
　　路岸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才從網(wǎng)吧翻墻回來，周圍的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在好兄弟的告知下，他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但是他來不及拼湊他崩塌了的世界觀，因為他找不到覃源了。
　　那些畫和那些話他匆匆的看了一眼，就開始滿世界的尋找覃源。
　　學校里老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組織起來尋找覃源，老師不太敢通知覃源的外公，畢竟是老人家，萬一經(jīng)受不住刺激怎么辦。
　　路岸跑了很多地方，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覃源怎么會是同性戀呢，怎么會喜歡自己呢，覃源現(xiàn)在會在哪里呢，會不會有危險，一想到有危險他心就更慌了。
　　要是覃源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該怎么辦，自己該怎么辦，路岸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辦法去想要是身邊沒有覃源會怎么樣，不敢去想。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將覃源找回來，一定要找回來，放在自己身邊。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樓頂上有人，路岸就拼命的往樓上跑。
　　覃源坐在角落，看見路岸的時候，眼神都是躲避的，他不敢看路岸，害怕看到他眼睛里的厭惡，害怕他說出讓他痛苦的話。
　　路岸在看到覃源時，心放下了一半，一邊喘息一邊說：“你一個人跑到樓頂上來干嘛？”
　　覃源沒有說話，把頭埋在膝蓋里。
　　“沒事的，沒人敢說什么的，我們回去吧。”
　　覃源還是不說話。
　　路岸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覃源，仿佛一捧就會碎一樣。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手覆在覃源的手上，但是覃源躲開了。
　　“源兒，我們回家吧�！甭钒队脧奈从眠^的溫柔語氣說。
　　覃源才抬起頭，看向路岸，他知道路岸擔心自己，但是這樣的擔心不是那種，覃源還是大膽了一次，抱住了路岸。
　　路岸安撫著覃源，輕撫這他的背。覃源想起了初次見面時的那只貓兒，也是被路岸抱在懷里，小心安撫。
　　突然涌上來的同學打破了這安寧的氛圍，在他們眼里只有震驚和不可思議。
　　后來這件事被傳的人盡皆知，所有人都知道路岸和覃源是同性戀，他們兩個還是一對。
　　覃源知道這件事是因為自己，路岸什么都沒做，被自己連累了。
　　路岸的爸媽將路岸領(lǐng)回了家，覃源被留在了學校。
　　外公是第二天從外地趕來的，在看到覃源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
　　老頭子把覃源抱在懷里，覃源是不會哭的，但是這一刻他是沒忍住。
　　“我不是故意的，外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喜歡男人，不是故意喜歡上他，不是故意讓人知道，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
　　老頭子堅毅的心這一刻也變得脆弱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源兒是好孩子，我們源兒是好孩子，不是故意的�！�
　　爺孫兩個抱著哭了許久，在旁邊的老師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主要是老師也被感動到跟著哭了。
　　覃源被外公帶回了家，一路上，覃源沒再說過話。
　　從那以后，覃源沒再見過路岸，聽老頭子說路岸被關(guān)在了家里。
　　街里街坊的很多閑言碎語，鎮(zhèn)上也有人再討論，路家不像覃源家，路家是有些名氣的，所以大多都是看路家熱鬧的。
　　路岸家搬走的那天，覃源在家里看書，他沒見到路岸，是路岸媽媽來的。
　　“源兒，我們搬走了，去一個沒什么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阿姨感謝你把路岸輔導他的學習，讓他可以上高中。阿姨也知道，你們有聯(lián)系方式，但是我不希望你以后有聯(lián)系，算阿姨求你了，為了你們的前途，你們還年輕，不能因為這個毀了你們�！�
　　這是路岸媽媽對覃源說的最后一句話。
　　自那以后，覃源沒有人陪著，做什么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一個人讀書學習，一人成長。
　　路岸的承諾，沒有做到吧。

　　老頭子瞧著人還在哪里傻愣著，對著人喊：“干什么呢？”
　　順著覃源的視線看到站在后面的人，老頭子就不說話了，自己關(guān)上車門，摸出了手機開始下象棋。
　　十二年了，覃源已經(jīng)十二年沒有見過路岸了，這十二年里都是覃源一個人，路岸剛走的那兩年，覃源想過，后來上大學了，他便刻意將這個人從自己的記憶里淡化，好像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路岸先開口的，“好久不見�！�
　　覃源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要是以前，路岸一定會直接走過來，手搭在覃源的肩膀上，然后說些有的沒的。
　　現(xiàn)在的路岸，比以前更穩(wěn)重了，西裝的打扮讓他更是沉穩(wěn)可靠，以前那個不著調(diào)的影子完全看不見了。
　　“我回來找過你，可是你不在�！�
　　“我上大學后就很少回來了，之后又出國帶了兩年�！瘪磁ψ屪约嚎雌饋砗艿�。
　　“這就要走？”
　　“嗯？”覃源反應(yīng)過來，“是的，外公現(xiàn)在身體不好，休息也早一些了�！�
　　路岸看著覃源，過了一會兒，“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我現(xiàn)在也在業(yè)城。”
　　猶豫了很久，覃源還是給出了名片，私人的那種。
　　看著車遠去，路岸手捏著那張寫著覃源名字的名片，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覃源沒想到路岸會在第二天就打電話過來。
　　看到是陌生電話，覃源就有是路岸的心理準備。
　　路岸的約見覃源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無論是過了多久，這個人都有讓他無法拒絕的魔力。
　　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廳，這一次路岸不再是一身工整的西裝，白襯衫，牛仔褲。
　　“我以為你會拒絕的�！奥钒犊粗�。
　　覃源攪拌著咖啡，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沒有回答。
　　“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放下了手上的勺子，“律師，幫人打官司。”
　　路岸有些驚訝，“沒想到你會做律師�！辈粣壅f話的人做了必須要開口說話的職業(yè)，他真的轉(zhuǎn)變很大。“我在一家公關(guān)公司上班，職位不上不下，能養(yǎng)活自己。”
　　“那很好�！�
　　氛圍有些尷尬。
　　路岸變了很多，他自從被迫搬家后，不愛說話了，也不鬧騰了，就好像活成了覃源的樣子。
　　老老實實的上學，畢業(yè)后找了個中規(guī)中矩的工作，爸媽說的話都聽，除了結(jié)婚談戀愛這件事。
　　當年分開的時候他并沒有發(fā)覺自己對覃源的感情就是喜歡，一直到上大學后，聽到的一句非主流話“因為喜歡，所以在意�！辈磐蝗幻靼�，自己對覃源的那種不能割舍的在意就是喜歡。
　　他回去找過覃源，覃源不在，去過學校好幾次，都意外的錯過了，后來覃源出國了，就更不可能找到人了。
　　這一次回來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還好，這次沒有錯過。
　　“你，是一個人嗎？”
　　覃源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不是，律所是我和朋友合開的，算是合伙人吧�！�
　　“我是說，你有男朋友嗎？”路岸看著覃源。
　　覃源看著路岸，愣了幾秒，“沒有�！�
　　“那我可以追你嗎？”
　　這一刻，兩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夕陽的光正好打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路岸臉上的笑一如昨日，燦爛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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