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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那年,他不過十三歲,穿著破爛的麻布衣,黑得泛亮的臉,拿著一個小破碗,沿街乞討。然后,就遇見了那年的他,一襲白衣,搖一面紙扇。
他笑,問:“你愿不愿意隨我?”
十三歲,沒有善惡的概念,所以那時的他只是昂著臟兮兮的臉,問:“跟著你,能吃飽?”
“能!
許多年后,他問他:“當(dāng)年,你為何帶我回去?”
他笑,玩世不恭的樣子:“因為有趣!
四年前的他,只身來到南境,衣著襤褸,黑瘦,雙眼渾濁,隨身帶的,不過一盞半死的白茶。好心的村民收留了他,停留了不過三日,他執(zhí)意離去,他說他叫“顧城”。
四年后,顧城之名,南境之內(nèi),無人不曉。
顧城,或者可以喚作將軍王,這個二十三歲的男子,是個神話。
十九歲,他不過一介草兵,卻領(lǐng)著留守的三千兵力抵抗住了將敵方突襲的軍隊;二十歲,他深入敵軍內(nèi)部,虜回了那個不可一世的敵將,二十一歲,他擋住了砍向?qū)④姷拇蟮叮䴕q,他已然有了赫赫戰(zhàn)功,二十三歲,他被封為大將軍王,今年他二十三歲。
當(dāng)日的那盞白茶已被他好好的安置在窗邊的花盆中,他喚他“執(zhí)”,執(zhí)意的不讓任何人靠近,他把他保護的很好。
自從,有人撞見他們的將軍用一種孤寂得幾近悲涼的眼神看著那盞白茶后。流言開始四起,有人說那盞白茶是將軍深愛的女子出嫁前留給他的,有人說那盞白茶是一個諾言,在嘆將軍沒能遵守,也有人說那不過就是一盞白茶。
當(dāng)小九義憤填膺的將這些告訴顧城時,顧城咧著嘴笑了笑。
啊~小九不過是顧城撿回來的小乞子,十歲大小,顧城很喜歡他,總把他帶在身邊,去哪都帶著。顧城喚他“小九”,沒姓沒名,心血來潮,就給了他這個名。
“那么,小九認為呢?”
小九歪著腦袋認真的想了想,終是皺著眉,回:“不知道,我覺得,它就是一朵白茶而已!
顧城摸摸小九的腦袋,說:“很久以前,我也是這么認為!
顧城沒再說下去,小九也沒問,顧城總把他當(dāng)孩子,但其實他懂得很多,像現(xiàn)在,他知道顧城不想他再問下去,于是他便不問。
流言總是未能傳得太久,因為南境安逸的生活似乎到頭了,動亂開始。北面的韶國挑起了戰(zhàn)爭。韶國于南境來說是個過于強大的國家。于是朝堂上分為兩派,主戰(zhàn),主和。兩派相衡,不過是一群文武官在吵吵鬧鬧,沒有哪一派有絕對壓倒另一邊的把握,因為那個一擲千金的人還未開口。
顧城知道,幾乎所有南境的國人都在看著他。但他不急,如若不是王催促他快些下決定,他甚至還能拖上個幾日。
于是,在某個清晨,顧城對著王,說。
“戰(zhàn)!
顧城知道,這是一場持久的戰(zhàn)爭,所以他決定把小九還有白茶帶在身邊。
出發(fā)的那天,王親自踐行。顧城喝下微澀的酒,跨上馬,頭也不回的走了。
朝著南方。
顧城問小九:“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么?”
小九說:“韶國!
顧城笑著搖頭,說:“那是我的家鄉(xiāng)!
軍隊行進了半個多月才來到南境和韶國的交接,曾今居住在這里的人已經(jīng)全部都遷移了。這一片顯得荒涼而孤寂。找了個空曠的地方,顧城下令停軍扎營。
相安無事了幾天。顧城也樂得悠閑,每天練練兵,然后陪著小九和他的白茶。
他能說很多話,但小九都不太明白。
小九看得出來,他的將軍很高興,他跟著他這么久從來沒看過他這樣開心過。
開戰(zhàn)的前天晚上,顧城收到了一封信,就兩字“顧城”,看得出寫的人是怎樣的漫不經(jīng)心。顧城干笑,說:“你猜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小九沒有回答,顯然,這句話并不是在問他。
“一定是在討價還價,不愿意披上戰(zhàn)甲!鳖櫝穷D了頓“他總是這般!
再過了一會,顧城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小九已經(jīng)睡著了。
顧城伸了個懶腰,席地而坐,撐著頭,說:“小九,給你講個故事吧!
那年,他十三歲,是個小乞丐。住在一間破廟里。那里有很多和他一樣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他和他們一起,每天起得很早很早,去市集,討一些吃的。大部分時間,他總是吃不飽。
他遇見他,就在那年。
那天那時,他不過在為一個饅頭努力,然后,他便出現(xiàn)了,白衣勝雪,面如玉。他盯著他看了良久,紙扇一搖,問:“小乞子,你愿不愿意跟著我?”
他啃著討來的饅頭,昂著頭,問:“跟著你,能吃飽?”
他笑得歡快,白色的長衫隨著笑輕抖著,他說:“能!
然后,他便跟著他走了。
“你說,我當(dāng)時怎么那么傻呢?這樣一個承諾就把我給騙跑了!鳖櫝切χf。
他說他叫顧云陌。
“你叫什么?”顧云陌問。
其實,他有很多個名字,廟里的老爺爺叫他狗子,新來的小女娃喊他小哥哥,大部分人叫他小乞子。但是,沒有一個能和“顧云陌“這個名字相比。所以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顧城!鳖櫾颇罢f“那你以后便隨我姓,單字一個‘城’,可好?”
他低下頭,輕念。
發(fā)現(xiàn),念這兩個字的時候,嘴角竟然是笑的弧度。
“好。”他笑,歡喜的很。
顧云陌領(lǐng)著他回了家。
“你能想象那種落差。他的宅子比現(xiàn)在的將軍府還大了一輪,大紅的門,青瓦肅穆,高屋建瓴。”想著想著,顧城又笑了起來。
宅子是很大,但顧云陌說了,那是他老爹的,與他并無干系。然后就徑直將他領(lǐng)進了一個小別院里。別院里種滿了白茶,但,顯然,主人疏于管理,雜草也太過繁盛了。
他就在這個種滿綠草和白茶的院子里住了下來。他很閑,每天除了幫忙擺弄下白茶,就無事可做。
他執(zhí)意喚他“顧爺”。
顧云陌很不開心,為這,他念叨了很久了,他總是說:“顧城,你知道十九歲和十三歲的區(qū)別么?你不要叫我‘爺’,我只比你大了六歲!”
他堅持了很久,終于在十五歲那年改了口,開始喚他“云陌”。
顧云陌很滿足。
等他再大一點的時候,顧云陌說:“小城子,我教你識字吧!
呵~對,他喚他“小城子”,在他改口叫他“云陌”的那天開始,所以。他總有種錯覺,是不是他越長反而越小了。他掙扎了一下,但是顧云陌樂此不疲,像個孩子,只要一見到他露出嫌惡的表情,就樂不可支。惡劣本性,那時候就開始顯露了吧。
他很聰明。
他花了一個時辰背下了《出師表》,然后,他看到顧云陌驚訝的說不出話的表情。那感覺很好。
顧云陌說:“小城子,你很聰明!
他知道。
之后,顧云陌不再教他那些無關(guān)痛癢的倫理道德,開始讓他看兵書。
似乎,在這方面,他更加在行?偰茏岊櫾颇澳康煽诖簟5,顧云陌不再夸贊他了,顧云陌說:“小城子,我嫉妒了,你怎么可以比我還聰明?”
他斜著眼看他,說:“云陌,你還可以再任性點!
然后,顧云陌就不再說話了,乖乖的不打擾他,找個地方睡覺去了。
十八歲,他是顧云陌倚重的人。
啊,顧云陌接手了他爹的一切事物。這棟大的過分的宅子已經(jīng)是他的了,高懸在府門上的牌匾上依然是金燦燦的“大將軍府”四個大字,但坐鎮(zhèn)的人,卻已易主。
外人不知道顧云陌的府里有他這樣一個人。他也不在乎,盡管顧云陌不止一次催著他和自己一起出去,但從未成功。
如果,不是那次的皇宴,他想他會一輩子守著那個院子。
那天,天很陰沉。
上完早朝的顧云陌對他說:“顧城,我向皇上引薦了你,今晚的皇宴,皇上說要見你!
他說:“顧云陌!”
“小城子!鳖櫾颇皳Q上一副委屈的面容“生氣了?”
他很無奈,每每都是這般,不容商量的時候喚他“顧城”,一看勢頭不對就開始裝委屈,但其實,他也總吃他這套!
他搖頭說:“沒!但是云陌,你這又是何必?”
顧云陌笑了起來:“小城子,你有才華!
“所以,我不能再這樣像個廢人一樣什么都不做了嗎?”他苦笑。
“不是廢人!”顧云陌義正言辭的糾正。
“但你至少得把你的用度給賺回來!
顧云陌就是這般,讓人恨不起來。
那天晚上,盡管他百般不愿還是跟著顧云陌去了。顧云陌扯著他的手,嘮嘮叨叨,說:“小城子,你不要怕啊,不要擔(dān)心啊,不要……”
他拍掉他的手,說,語氣無奈:“云陌,我不是孩子!”
顧云陌愣了愣,也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已經(jīng)不能再稱之為男孩了吧。
“小城子,我開始懷念以前你的樣子了,那時你才這么高這么高!鳖櫾颇澳檬直葎澲罢旄液拔摇櫊敗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顧云陌其實是個很羅嗦的人。
那晚是個很滑稽的一晚,韶國的大小官員看著他們的大將軍帶著一個孩子來到皇宴。那孩子穿得隨意,表情清冷。不說話,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顧云陌。
有人問:“顧將軍,這孩子是誰?”
顧云陌嘴里包得滿滿的,說不出話。好不容易把吃的咽下去,呡了口茶,才慢悠悠的說:“他是小城子。”
他惡狠狠地瞪著他,讓周邊的人不寒而栗,除了顧云陌,他依然吃得歡騰喝得盡興。酒足飯飽以后,顧云陌就打道回府了,提都沒提要見皇上的事。
“顧云陌!”他冷著一張臉,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眼前這張嬉笑的臉狠狠撕碎。
“嗯?”
“你耍我玩吧。”
顧云陌搖頭:“沒有沒有,小城子,真的沒有!
他不說話,等著他自圓其說。
“你總得讓我贏一次!鳖櫾颇皵苛诵Α拔冶饶隳觊L,但,你比我聰明,比我優(yōu)秀,小城子,你還不聽我的話。”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云陌,你是孩子么?”
雖然他笑了,但并不表示他釋懷了。相反,他依舊很生氣。顧云陌試著逗他,但他拒絕回應(yīng)。
連著兩天陰雨沉沉后,天終于開始放晴。
顧云陌又拿著稀奇古怪的玩意來吸引他的注意。其實,不用這么麻煩,他已經(jīng)準備說些什么了,所以,當(dāng)顧云陌開口的時候,他很平靜的回了話。
“以后不能喝太多酒!被恃缟纤粗染坪秃人粯。
“好!鳖櫾颇靶ξ拇饝(yīng)。
“以后不能在外人面前叫我小城子!”就像公公一樣。
“好!
“以后不要騙我!睍苌鷼狻
“好!
“以后我不要再去那樣的場合了。”
“好…….不行!
顧云陌堅持。
他實在拗不過,只好松了口:“那由我決定去或不去!
顧云陌不同意:“那和不去有什么區(qū)別!彼隙,如果決定權(quán)放在他手上,那他現(xiàn)在的抗爭會變得毫無意義。
他嘆氣,說:“云陌,我總會去一些的。”
“那好!彼饝(yīng),很不甘心的樣子。
“他那個樣子,真的,像個孩子!鳖櫝钦f,語氣中帶著些寵溺。
然后,人們開始知道顧城。顧云陌讓他跟著他,或者說強迫他跟著他。
吵架每天都會上演,像是這樣。
“小城子,你今天跟我去張員外家吧。”討好的語氣。
“不去!币豢诨亟^。
“為什么?”不滿。
“昨天不是和我去過宰相家了么?我今天不想去。”理直氣壯。
“顧城!”生氣。
“不送!
其實,偶爾顧城會想,那段時光,反而是他最最留戀的。
這樣吵吵鬧鬧了一年,有一天,突然就不吵了。
他覺得很神奇。
但是,顧云陌甩給他一件戰(zhàn)甲,說:“顧城,跟著我上戰(zhàn)場吧!
不容拒絕,十九歲,他跟著顧云陌去了前線。
“云陌,你不怕有人嚼舌根?”他有些擔(dān)心。
“為什么?”顧云陌顯然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你這樣貿(mào)然的把我?guī)稀!彼嵝选?br>
顧云陌冷著臉說:“我是將軍,誰敢說,軍法伺候!
他被他逗得“哈哈”直笑。
這是一場小戰(zhàn)役,不過邊境不成氣候的游民的小打小鬧,顧云陌甚至連戰(zhàn)甲都沒披。但是,他卻忙得很,因為這個懶惰的將軍他不得不每天起早練兵,制訂攻略。看著顧云陌懶洋洋的打斷他的匯報,說了句,小城子,你看著做的時候,他有點牙癢癢。
他沒讓所有人失望,不過短短三日,便破了那些烏合之眾,我軍的傷亡不過一成。
漂亮的一戰(zhàn)。
皇上很開心,說要大賞,顧云陌說:“這全部都是顧城的功勞!
這次皇上是真的要見他了。
顧云陌喜上眉梢。
他有些不解:“云陌,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顧云陌眨了眨眼,說:“小城子,你有才華!
他放棄再問了,那些什么有才華的狗屁話騙騙小孩子是可以的,但是,于他,他可不相信他顧云陌是那種人。
皇上很喜歡他。
三日后便賜婚于他,對方是公主。
顧云陌來到他的住處,也不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說:“怎么辦,小城子?”
他氣極了,反倒就不氣了,他回,語氣平淡:“云陌,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他不是傻瓜,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是顧云陌極力贊賞,皇上怎么可能把公主賜給他這樣一個無名之輩。
“不是的,小城子!鳖櫾颇罢f,語氣悲傷,像是真的不愿意般“我最初希望的不是這樣!
“那你希望怎樣?”
顧云陌失了言語。
他笑了笑:“那么,換種問法吧,云陌,當(dāng)初你為何把我領(lǐng)了回來?”
顧云陌沉默,很久很久,久到他以為他等不到答案的時候,突然就聽到顧云陌說:“小城子,我答應(yīng)了不再騙你,我告訴你,是因為,有趣!
他像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般,笑得直不了身,笑得連眼淚都下來了,他說:“真好笑,云陌,我從來沒聽過這么好笑的事!
顧云陌扯了扯嘴角,說:“小城子,我也覺得很好笑。”
再后來,他開始整日整日的不說話,直到有天皇上的突然召見。說白了,不過那個任性且得寵的公主要見他罷了。他收拾著衣著,不緊不慢,侯在門外的公公有些著急。
顧云陌小心的伸進頭,說:“小城子,你快些!
他抬眼看了看他,眼里是有了決絕的,他說:“顧云陌,叫我‘顧城’。”
顧云陌愣了良久,扯著嘴角想拉出個笑容,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毫無疑問,在他刻意的拖延下,終是誤了時辰。
但皇上毫不在意,他樂呵呵的看著他走進。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帳子后隱約的人影,那就是他要娶的妻吧,他自嘲的笑了笑。
皇上說:“下月十九是個良辰吉日,你和公主早日完婚了吧!
他撲騰一下跪了下來,低下頭,說:“臣自認配不上公主,望皇上三思,另擇駙馬。”
皇上變了顏色,帳后的人氣得甩了袖。
他笑了笑,說:“不知皇上可記得開朝李家?”
皇上晃了晃神,沉了臉。
他不管不顧,接著說:“自古一起辟江山著終不能坐江山,李家,便是一例,皇上可否記得初始的同生共死?怕是早忘了吧,可憐李家家主李淵至死仍顧念兄弟情義,放棄了抵抗,要不皇上以為區(qū)區(qū)幾路人馬便能置人于死地么?”
皇上冷哼:“通敵叛國,此罪當(dāng)株!
他“哈哈”直笑:“皇上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個借口。”
“你是?”皇上瞇了瞇眼。
他竟拍了拍衣擺,站了起來,他笑,說:“臣李子涵,李淵是家父!
皇上瞬間綠了臉:“誰放了你?”
“沒有人!我只不過運氣好了些,當(dāng)時一時貪玩跑進了后山,你們錯把乳娘的兒子當(dāng)成了我,于是,我便活了下來。”
“那……顧云陌?”
“他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你認為他會傻得向皇上引薦我么?不要想著動他的腦筋,皇上還是需要仰仗他的不是?”
皇上愣著沒有說話。
他說:“皇上,臣告退。”
皇上盯著他看了良久,說:“你長得真是像淵兄啊!闭f罷,便擺了擺手讓他走了。那神情仿若卸下了一些東西,竟有了輕松的樣子。
“后來,后來,我就逃跑了,偷了院子里的一盞白茶逃走了,知道我逃跑后他一定很生氣,不知道他怎么回的皇上,那個時候我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想,就這樣逃到南境來了。”
顧城伸了個懶腰,天微微亮。
六年的光陰啊,他總覺得很長很長,但是回想起來,卻不過一晚上的時間。
“小九,是我忘記的太多,還是本來那些日子就是蒼白?”
天大亮的時候,顧城聽到戰(zhàn)鼓震天的響聲。
“終于要開始了,還有,云陌,終于要再見了!鳖櫝呛荛_心的笑了起來。
顧城沒見著顧云陌,韶國領(lǐng)軍的將軍是個老得半個身子都躺進棺材的人,顧城有些失望,但仗還是得打。他想,那人一定躲在后方等他打過去吧。
當(dāng)顧城領(lǐng)著一幫戰(zhàn)士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時候,有士兵傳報說,韶國將軍已經(jīng)被俘。顧城糊里糊涂的退了兵,回到營地,果然見到了韶國的大將軍。
好吧,顧云陌,又見面了。
顧城沒給顧云陌上手銬腳鐐,他知道,只要他愿意他還是可以逃掉。
他得當(dāng)著將士的面審他。這是程序。
所以,他坐在最尊貴的位置,而他,跪在最卑微的地方。
“顧云陌?”這是程序,他得跟著程序走。
“嗯。”
“聽說你帶著四十幾個人闖到營地?來個出其不意么?”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是啊,準備給你個驚喜!
顧城聽了,覺得很可笑,他說:“顧云陌,你拿你的國家開玩笑!
“但是,小城子,我很想你!边是那樣,委屈的表情。
突然,顧城覺得心情變得很好。但,僅僅是他自己吧。站在邊上的將士看到的只是顧云陌在挑戰(zhàn)他們的將軍,顯然,他們的將軍被那聲“小城子”氣瘋了,竟然笑了。
“云陌,我想你是記性不太好還是以為我不會生氣?”
顧云陌一愣,反而更放肆起來,他干脆席地坐了下去,昂著頭看著顧城,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小孩子心性。
顧城哭笑不得,只能遣走周邊的將士。諾大的軍棚只剩下他和顧云陌。
顧城嘆了口氣:“云陌,起來!
顧云陌賴在地上,像是沒聽見他的話。
“那么,喚個話題!鳖櫝禽p笑“你來做什么?”
“待不下去了!鳖櫾颇皾M是怨恨的語氣“小城子,當(dāng)年你跑了,爛攤子留給我,皇上不再信我了,一個勁的把我往外遣。”
“所以你來找我了?”顧城憤恨。
“是啊!崩硭(dāng)然“要不是你,我怎么會這樣。”
“但是,云陌,如果我也不要你呢?”顧城冷笑道。
“小城子,你也不要我?”顧云陌眨眼,可憐兮兮的樣子。
顧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似笑非笑:“那,云陌,當(dāng)初你為何帶我回去?”
顧云陌松了口氣,笑:“小城子,你是記性不好嗎?我說過了,因為有趣。”
顧城走向顧云陌,一步一步,不緩不急,然后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將他拉了起來。
“云陌,你就是這般!
尾聲:
我是小九,十歲,是顧城撿回來的小乞子。我一直很乖,直到有一天,顧城領(lǐng)了個人到我面前,對我說:“小九,這是顧云陌!边@人長得很好看,我咧著嘴笑開了。
然后,就聽見這人用一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聲音說:“小城子,這孩子長得真丑!
我張著一口白牙就咬上去了
某人發(fā)出一聲慘叫。
顧城手忙腳亂的把我扯開。
顧城有些生氣,他厲聲說:“小九,你干嘛?”
我很委屈。
某人揉了揉發(fā)紅的手臂,竟笑了起來,他說:“這孩子雖然丑點,但很有趣啊!
梁子就這樣結(jié)上了,某人整天整天“丑孩子丑孩子”叫得歡騰,我忍,我不理論,你見過風(fēng)吹日曬的小乞子細皮嫩肉好看得要死么?
某天,某人向顧城說:“顧城,你是丑孩子的爹!”
“?”
“你撿了他,養(yǎng)了他,不是爹是什么?!”
顧城點點頭,表示贊同。
然后,某人轉(zhuǎn)向我,對我說:“丑孩子,你該叫顧城爹!”
我也很給面子的點了頭,確是該如此吧。
“該叫我大爹爹!”
我怒,吼:“為什么?”
某人理所當(dāng)然的說:“因為我是顧城的爹啊,我撿回了他,而且我把他養(yǎng)大了!”
我發(fā)誓我看到了顧城臉上的黑線,他給某人夾了塊魚,無奈的說:“吃飯吧!
某人的注意力立馬被魚奪取了,顧城說,因為他屬貓。
姑且相信了吧。
讓我糾結(jié)的事,從某人每天每天的“丑孩子”的叫我過度到某人逼我喊他“爹”!
過了不久,我們便搬家了,搬到了城郊的一座宅子里。某人這幾天也難得清靜,不吵不鬧,他開始用一種幾近愧疚的眼神看著顧城。
顧城被他盯得發(fā)毛:“你又怎么了?”
“是不是因為我的關(guān)系?你做不了將軍王了,打不了仗了?”
顧城嘆了口氣,說:“是!
某人愣了愣,笑了起來:“當(dāng)將軍王多累啊,打仗多累啊,放下了多好,搬來著輕松多了吧?哈哈…..還是多虧了我啊!
顧城無奈:“是啊是啊!
顧城專門辟了個院子,種了滿院的白茶,連同那個他一直重視的白茶。顧城說好把這院子給某人住,某人看了后哼唧了一會,卻還是滿心歡喜的住了下來。
日子過得愜意了。
再過了一段時間,我也長大了。
平時顧城也教我習(xí)武念書,他說:“男兒就該為國出力,出仕做官!
但某人很反對,第一次,顧城跟他鬧了脾氣。
某人問我,希望未來的路想怎么走。
我想了想,說,游歷。
某人笑著拍了拍手,顧城從某個角落走了出來,臉上有些失落,但語氣輕快,他說:“云陌,這么多年了,怎樣也贏不了你!
某人笑得像只貓。
再過幾日,我背上行囊出門的時候,某人送了我很久,他嘮嘮叨叨的怎么也說不完一樣。我笑了笑,抬眼,看到他鬢角已有些白絲,突然覺得悲涼了。
我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爹!
某人愣了愣,等我走了好些遠才回過了神,蹬蹬蹬的趕上我,問:“你剛喚我什么?”
我笑:“好話不說第二遍!”
某人“呵呵”笑了良久。
我接著說:“你千萬別告訴顧城啊!边@么多年,我愣是沒叫他一聲“爹”。
某人樂呵的點頭,說:“放心,咱倆一條船上的!
某人是顧云陌,和他的名字一樣,是個絕塵的男子,長得周正,喜歡穿白衣,有些孩子氣,怎么也改不過來了,樂了會笑得像朵花,愁了會唧唧歪歪煩死你,真實的不像話,我很幸運能認識這樣一個男子,顧城,你也一樣吧?
我笑了笑,拍拍某人搖搖晃晃的頭,說:“舍不得我就和我一塊走了吧。”
某人猛然抬起頭,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看著我,說:“小城子會傷心!”
好吧,我也就說說,反正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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