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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鉤弋夫人名趙氏,河間人也。得幸武帝,生子一人,昭帝是也。武帝年七十,乃生昭帝。——《史記·外戚世家》

內(nèi)容標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虐文 正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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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弋夫人
據(jù)
配角
漢武帝
衛(wèi)子夫

其它:巫蠱之禍

一句話簡介:鉤弋夫人名趙氏,河間人也。得幸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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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歌微吟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0293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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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弋夫人

作者:白姬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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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鉤弋夫人



      第一章 紅都

      西漢,元狩五年,夏。

      這年的夏天和往年的夏天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對于十六歲的據(jù)來說,卻有些特別。因為,在長安城西的銀鉤賭坊中,他邂逅了一名奇特的少女。

      市井賭坊本不是他這種身份的人去的地方,可是那天董司空家的宴會十分乏味,讓他忍不住匿身逃離,誰知,竟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喧囂的銀鉤賭坊。

      三教九流聚雜的賭坊里,滿耳只聞污言穢語,滿鼻皆是銅臭汗味。據(jù)不由得皺起眉頭,想抬步離開,但是他還未轉身,長袖已經(jīng)被人拉住。

      據(jù)低頭,驀然看見一雙仿若羊脂美玉雕成的纖手,目光順著雪白的玉手向上滑去,最后停留在一張美麗無邪的笑臉上。

      少女的水眸勾魂攝魄,據(jù)呆呆地看著她,竟忘記了自己正要離開。

      少女檀口微揚,嫵媚之極,“公子請留步,既然到此來了,何不賭一把再走呢?”

      據(jù)稀里糊涂地坐了下來。

      市井里的博弈和宮中無甚區(qū)別,溫和謙恭的據(jù)一向不擅此道。然而,對面的少女卻極通此道,但見她美目流波,玉手翻飛,不頃,據(jù)已經(jīng)輸罄所有,連華服也讓少女扒了去。

      這一局,據(jù)又輸。少女上上下下地打量狼狽得衣不蔽體的據(jù),突然一把扯下他脖子上懸著的一枚玉鉤。

      啪嗒。

      掛玉鉤的細繩應聲而斷,在據(j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紅痕。

      據(jù)急了:“這玉鉤,不行!

      少女笑,“愿賭服輸,這是規(guī)矩!”

      據(jù)想了想,從貼身處取出一道赤金雕龍符。

      據(jù)哀求,“用它抵,如何?它可比玉鉤貴重多了!

      少女凝望著躺在手心的血紅玉鉤,搖頭,“我就要玉鉤,不過,”她狡黠地眨了眨美目,“如果,你肯和我再賭一把的話,說不定會贏回玉鉤呢!”

      一局下來,赤金雕龍符也進了少女的腰包。

      這時,董司空家的仆役和據(jù)的侍從們找到了銀鉤賭坊,之前,他們幾乎找遍了帝都的每一條街道。見到了正坐在賭桌前的據(jù),他們驚喜萬分,立刻跪了一地,請求據(jù)回宮去。

      望烏壓壓跪了一地的仆從,據(jù)只好站起身來,雖然已經(jīng)輸?shù)弥皇A艘簧碇幸,但還是從容不迫地隨眾人離開。

      少女把玩著玉鉤,倚在柜臺上目送據(jù),笑意盈盈,“公子,下次再來喲!”

      元狩五年的夏天,銀鉤賭坊成了皇太子據(jù)秘密流連的地方。而賭坊老板娘紅都,也多了一個神秘的賭客。

      據(jù)的玉鉤,如今已然掛在紅都的雪頸上,紅都偎依在據(jù)的懷中,吃吃地笑著。

      據(jù)發(fā)現(xiàn),紅都是一個特別愛笑的女子,一朵花能讓她笑,一朵云也能讓她笑,開心的時候她笑,不開心的時候她也笑。

      紅都的笑容很美,據(jù)常?吹冒V住。

      紅都極善搏弈,似乎從來沒有輸過。帝都中的每一個賭坊中,都流傳著她的盛名。

      據(jù)很認真地問紅都,“為什么你總是常年穩(wěn)勝,有什么秘訣嗎?”

      紅都微笑,“哪里有什么秘訣,我只是運氣好,還沒遇上更厲害的對手罷了!

      紅都從來不開口向據(jù)要求什么,這讓據(jù)很感激。畢竟,堂堂的皇太子和一介賭坊女子混在一處,在宮中傳開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元狩七年,夏,深夜。

      銀鉤賭坊罹受祝融之災,大火波及了整條朱雀街,連街六十四戶人家,全都受到大火波及。這場大火中,死傷眾多,銀鉤賭坊的老板紅都,也橫死在了火海中。

      事后,據(jù)在隨從的陪同下,來到了瘡痍滿目的火場。殘垣斷壁中,他看見了那一具燒得不成人形的女尸。

      據(jù)泣不成聲。

      紅都的手型依舊那么美,纖細而靈婉,仿如初春開出的雪白薜荔花。但是此時,薜荔花的顏色已成碳黑。

      第一次見面,紅都拉住了據(jù)的衣袖,最后一次見面,她拉住了據(jù)的懷念。

      夏夜,邂逅,死亡,懷念。

      元狩七年,被掩上了悲劇的黃色塵埃。

      第二章 戾太子

      漢,征和元年。

      帝都,太子宮。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劉據(jù)深蹙長眉,獨自立在枯井邊,夜風中,有靡靡之音從遠處的鉤弋宮傳來。

      據(j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據(jù)是漢武帝的第一個兒子,衛(wèi)皇后所出,七歲立為太子,極受寵愛。

      據(jù)出生之時,衛(wèi)皇后正當美貌年華,很得君恩,生下了據(jù),她理所當然地母憑子貴,一躍成為皇后。衛(wèi)皇后得寵,衛(wèi)氏勢力炙手可熱,在當時可謂是權傾帝都。

      但是歲月無情,朱顏辭鏡,衛(wèi)皇后在似水流年中漸漸衰老,被食色不厭的漢武帝所捐棄。據(jù)的性格仁慈敦厚,溫和謹慎,漸漸為漢武帝所不喜。他認為他不夠凌厲,缺乏王者所需要的魄力。

      漢武帝對衛(wèi)皇后和太子據(jù)的寵愛日漸淡薄,據(jù)終日惴惴,大為不安。

      十天前,舅父衛(wèi)青的死,讓他們母子徹底失去了依靠,衛(wèi)氏勢力已然衰微。

      昨日,據(jù)進內(nèi)宮探望母親衛(wèi)皇后,二人談笑宴宴,不知不覺已到日暮。據(jù)一看時間不早,急忙起身告辭,這件事讓黃門蘇文看在了眼里。

      今早,蘇文就向漢武帝報告,說是太子昨夜出內(nèi)宮很遲,怕是與宮嬪們有奸情。漢武帝不置可否,只是下令將據(jù)宮中的宮女,增加到兩百人。

      這已經(jīng)不是蘇文等漢武帝的貼身宦官們,第一次在圣聽前出語陷害據(jù)。衛(wèi)皇后對此切齒痛恨,屢次勸說據(jù),要他向漢武帝說明自己的冤屈,將這些讒佞小人處死。

      可是據(jù)生性謙和,總覺得清者自清,不愿意因為這些薄物細故,而去煩擾日理萬機的父親。

      黃門蘇文和繡衣直指江充,從此更加賣力地構陷據(jù),屢屢在漢武帝面前離間挑撥,為鬼為蜮。

      據(jù)知道,江充和蘇文只是一介宦官,一雙傀儡,他們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和將來能繼承大寶的自己作對,背后必然有一雙提線的手。

      未央宮中誰都知道,指使江充和蘇文與太子作對的那只強勁而有力的手,就是鉤弋夫人。

      鉤弋夫人系河間趙氏女,漢武帝有一次北巡黃河,見河間隱隱有青紫云氣。隨行的方士檀何說,此云氣之下必有奇女子。

      果然,漢武帝在河間遇上了艷麗絕倫的趙氏女,但是這位美麗的女子雙手卻有些毛病,她的手總是握成拳頭,不能張開。

      漢武帝叫隨從們掰開她的拳,可是誰都未能如愿。漢武帝很奇怪,就親自動手,說來也有趣,他的手一碰上趙氏女的手,趙氏女的手就自然舒展開來。

      漢武帝定睛一看,趙氏女瑩白的掌中,橫臥著一枚玉鉤。他不由得心中驚異,便將趙氏女載入車中,帶回了帝都。

      趙氏女一入宮,即被漢武帝召幸。從此,漢武帝為趙氏女所迷,不能自已。并為她大費土木,筑一宮室,為鉤弋宮。因為趙氏女居住在鉤弋宮中,眾人便在私下稱她為“鉤弋夫人”。

      一年后,鉤弋夫人誕下一子,漢武帝大喜,為幼子取名為弗陵。漢武帝對鉤弋夫人眷寵不衰,她在后宮的殊榮,甚至已壓過了皇后。

      如今,鉤弋夫人進宮已有三年,據(jù)除了在圍屏前隱隱綽綽睹其妖嬈身姿外,從未近見其真容。可是,鉤弋夫人卻處處想置據(jù)于死地,對此毫無來由的暗傷,據(jù)倍感恓恓。

      晨露未晞,東方既白。

      據(jù)接到衛(wèi)皇后的秘信,要他即刻進內(nèi)宮。他急忙整衣,匆匆入宮,面覲生母。

      衛(wèi)皇后雖然鮮衣華服,但畢竟韶顏已逝,風華難再。裹在華麗錦緞中的她,看上去蒼老而落寞。

      據(jù)行禮過后,立在一側,靜候母親的示下。

      沉默良久,衛(wèi)皇后終于開口,淡淡的口吻,仿若自語:“甘泉宮傳來消息,說是皇上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據(jù)面有戚色,沒有做聲。

      衛(wèi)皇后緩緩道,“三天前,胡巫檀何在徐夫人,王美人宮中找出不少木頭人。扎在木頭人身上的帛書,書著悖逆犯上的血字。徐王二人均以巫蠱惑亂之罪,在宮門前被活活地燒死,徐王兩家也被誅了九族!

      據(jù)抬起頭,迷惑地望著衛(wèi)皇后。

      衛(wèi)皇后回望據(jù),黑眸深不見底,一字一頓地道:“今天,在哀家的宮中,也找到了兩具木頭人!

      據(jù)身體一顫,險些站立不穩(wěn)。

      衛(wèi)皇后擺了擺手,笑了:“你放心,母后并未為此,這是有人故意陷害。所幸,是宮女先一步發(fā)現(xiàn)木人,否則若是被構陷之人搶先一步告發(fā),那咱們母子跳進黃河也難洗清!

      據(jù)松了一口氣,卻仍舊不放心:“ 只有兩具?”

      衛(wèi)皇后以羽扇掩面,冷笑:“哀家已在宮中傾力搜遍,確定沒有遺漏,而發(fā)現(xiàn)巫蠱之人,哀家也已經(jīng)讓她永遠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據(jù)小心翼翼地道:“依母后之見,這一段日子,宮中的巫蠱之局是何人所設?”

      衛(wèi)皇后蛾眉長蹙,用右手在雪玉似的左手掌心畫了一個鉤。

      鉤弋夫人?。

      據(jù)心中戚戚。

      據(jù)從內(nèi)宮回到太子宮,已經(jīng)是午時。

      據(jù)正在書房看書,突然,侍從來報小黃門常融傳圣旨到。圣旨的內(nèi)容,是要太子火速去往甘泉宮見駕。

      據(jù)不敢怠慢,接旨之后,急忙整衣理冠,火速隨常融去往甘泉宮。

      常融先進去通報,據(jù)立在宮外等候召見。

      突然,一名桃衣宮女悄悄地給據(jù)使了一個眼色,據(jù)認得她是衛(wèi)皇后的人,于是借故帶宮女去僻靜處。

      宮女告訴據(jù),漢武帝召見他,已是四個時辰之前的事情。常融在蘇文的指示下,故意延誤向他傳旨的時辰。

      就在宮女告訴據(jù)真相時,常融正在漢武帝面前進讒,“稟皇上,太子聽了您生病的消息,面有喜色,他還拖延著不進宮!

      譴走宮女,據(jù)心中悲憤難平。

      不頃,圣駕召見。

      據(jù)在甘清池畔華美的錦塌上,見到了多日未見的父親。

      據(jù)記憶中雄才大略,好大喜功的偉岸男子,如今已經(jīng)不復存在。此刻臥于錦塌上的,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衰弱老人。

      然而,雄獅雖老,氣概和睿智仍在,他看著長子淚痕未干的臉,黯然不語。

      據(jù)被眼前這張病朽而蒼老的容顏所震撼,心中彌漫著說不出的悲哀和傷感。為了讓父親高興,他深藏悲容,強顏歡笑。

      漢武帝突然一拍桌案,斥責侍立在旁的常融,道:“爾等小人為蜮為魎,離間我父子二人,究竟是何居心?!”

      說著,他便讓據(jù)和常融對質。于是,常融拖延圣旨的事情暴露,據(jù)澄清了自己的冤枉。

      常融因此獲罪,當場被誅殺。藏在宮闈后的蘇文,見到常融被殺,立刻默不出聲地退后,悄悄地向深殿走去。

      深殿中掛的是鮫綃綾羅帳,砌的是水晶珊瑚墻,腳下的波滋地毯如云錦堆霞,明珠珍寶棄置滿地。玉簟金床,熏香霧繞,味道甜糜而奢侈。

      猩紅色的香紗帳后,半裸的美麗女子慵懶地斜倚著,光可鑒人的青絲柔順地拖曳在地,長長地散落在滿地明珠瑪瑙之間。

      蘇文低聲稟報前殿發(fā)生的一切,鉤弋夫人慢慢起身,綰簾而出。她只披了一襲紗衣,就向前殿款款移步。

      鉤弋夫人來到前殿時,據(jù)正好告辭而出。

      鉤弋夫人和據(jù)迎面而過的時候,遠遠地,據(jù)就低頭行禮,他并未看見面紗下面,女子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

      鉤弋夫人飄然遠去,據(jù)還立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

      這是據(jù)第一次如此近接近鉤弋夫人,雖然未敢擅睹韶顏,可是卻聞到了一縷自記憶中飄來的熟悉氣味,更讓他戰(zhàn)栗不已的,是她掛在腰間的那一彎玉鉤。

      他不會認錯,那是他送給紅都的玉鉤!

      血紅的玉鉤,撕開了一段血淋淋的回憶。不,不可能,紅都已經(jīng)死了,據(jù)曾親眼見過她的尸體。

      鉤弋夫人不可能是紅都,更不會嫁給他的父親。天真爛漫的紅都,不會成為心如蛇蝎的妖婦!可是,那枚帶著血紋的玉鉤,分明是自己當年送給紅都的那一枚。

      據(jù)本以為,它已經(jīng)在火海中被焚毀,并隨著紅都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又促不及防地,在命運的轉角處與之重逢。

      據(jù)失魂落魄地奔逃出宮門。

      第三章鉤弋夫人

      鉤弋夫人來到漢武帝身側,行完了見駕之禮,漢武帝笑著拉她坐在身側,她的美目中風情萬種:“皇上,小黃門常融,一向勤勉忠心,他究竟犯了什么過錯,您竟狠心地奪了他的性命?”

      漢武帝威嚴地道,“他離間挑撥孤和據(jù)兒的父子感情!

      鉤弋夫人突然低首垂淚,梨花帶雨。

      漢武帝慌了:“愛妃這是為何?”

      鉤弋夫人側過身去,半嗔半怨地道:“皇上您只和太子父子情深,難道陵兒就不是您的兒子么?常融一向將陵兒照拂得無微不至,您殺了常融,以后還有哪個奴仆,能如常融般細心照拂陵兒?”

      一想起天真可愛的小兒子,漢武帝頓時心軟了,后悔不該怒殺常融。

      看見愛妃泛紅的淚眼,漢武帝又心疼了,哄道:“常融已死,多說無益,孤再加派三百能干的宮奴,去鉤弋宮中伺候,愛妃覺得如何?”

      鉤弋夫人背過臉去,不說話。

      漢武帝又哄:“孤命人厚葬常融,以建章監(jiān)之禮入土,如何?”

      建章監(jiān)是建章宮最高總管的稱謂,一介小小的黃門即使兢兢業(yè)業(yè)一生,恐怕也難爬上此高位,更何況是因讒佞而獲罪的常融。

      鉤弋夫人臉色稍霽,可是仍然不滿:“常融是因太子而死,妾身要太子為他寫一篇祭文。”

      太子親自寫祭文,恐怕連凌煙閣中的英烈和九卿大夫都難獲此恩遇,鉤弋夫人卻偏要太子為因構陷自己而死的小宦官寫,也算是荒唐之極的提議。

      但是,聽著愛妃婉媚斷腸的啜泣,漢武帝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鉤弋夫人終于破涕為笑,不過,她又嬌聲說道:“太子未免太過驕橫無禮,剛剛妾身和他相遇,他竟連聲問候也沒有!

      漢武帝握著鉤弋夫人的手,道:“改天,孤一定要他親自給你賠禮!

      鉤弋夫人這才真正地笑了。

      鉤弋宮,冷月如鉤。

      深殿。

      熊熊炭火滋滋地燃著,烙鐵,舌鉤等刑具沒入血紅的火焰中,空氣里彌漫著皮肉燒焦的糊味。

      鉤弋夫人站在一堆已經(jīng)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腐肉旁,面罩寒霜。

      這堆腐肉是衛(wèi)皇后的貼身侍女,她最先發(fā)現(xiàn)皇后宮中的巫蠱,衛(wèi)皇后自然不會留她活口。不過她還算機靈,趁大禍未臨之前,逃來鉤弋宮尋求庇護,可是她卻未料到,自己到了鉤弋宮竟會生不如死。

      三天三夜的嚴刑,掏空了侍女腹中所有關于主人的秘密。陰謀,陽謀,明槍,暗箭,勾心斗角以及所有齷齪骯臟的事情,全都被和盤托出,一件不落。原來,皇后的寶座下,竟是一片無涯的血海,原來,皇后的光環(huán)后,竟堆積著如山的白骨!

      鉤弋夫人冷笑,衛(wèi)子夫手段是厲害,可是畢竟已經(jīng)老了。她可不是長門宮中的陳皇后,也不是李娃館里的李夫人,這兩個蠢女人一個以愛為天,因愛生怨生妒,另一個自負美貌,不知進退高低。在這殺人不見血的后宮中,她們注定活不下去,宮里的女人,必須無情,必須無愛。

      愛,呵,多么可笑的一種東西,而更可笑的是,她也曾經(jīng)擁有過,并且還深信會愛到天荒地老?墒牵欠N比海市蜃樓還要虛渺的東西,怎么能夠當真?

      一場滔天業(yè)火過后,愛已成恨。

      愛多深,恨多切。

      漢武帝在皇后宮中舉行了一場舞宴,與宴者有漢武帝,衛(wèi)皇后,太子據(jù),鉤弋夫人以及兩歲的小皇子劉弗陵,陪坐的還有幾位近妃。

      這次家宴性質的舞宴,是漢武帝特意為鉤弋夫人舉行,為的是要太子據(jù)向她賠禮。

      鉤弋夫人進宮三年來,第一次在據(jù)面前拿掉面紗,正身相見。

      據(jù)因為劇烈的吃驚,連酒杯從手中滑落都渾然不覺,鉤弋夫人以如母的身份,得體而慈愛地笑了笑,據(jù)的吃驚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任何男人看見昔日情人以如母的身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都不可能會保持鎮(zhèn)定,尤其是這個情人還已經(jīng)死去。

      漢武帝未覺有異,但是這一切,卻沒逃過心細如發(fā)的衛(wèi)皇后。她放下了酒盞,狐疑地望著愛子。

      紅都!竟然真的是紅都!!紅都竟然還沒有死。!元狩七年的夏天,那些甜蜜而幸福的回憶,如同沖開閘門的潮水,洶涌地襲上了據(jù)的心頭。

      據(jù)的心中百味陳雜,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他癡癡望著記憶中熟悉的容顏,半晌說不出話來。

      鉤弋夫人冷冷地望向據(jù),仿佛從不認識他,“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有動筆為常融寫祭文呢?”

      據(jù)半晌答不上話,昨天接到為常融寫祭文的圣旨,他倍感恥辱,當場摔筆。

      還是衛(wèi)皇后知輕著重,她不咸不淡地道:“皇上,據(jù)兒乃是大漢的太子,自古哪有太子為宦官寫祭文之理?臣妾還請皇上慎重從事!

      鉤弋夫人訕笑,道:“皇后此言差矣,常融因太子獲罪,太子寫祭文撫息亡靈,也是理所當然!

      衛(wèi)皇后亦不相讓,“常融在圣駕前挑撥構陷太子,乃是罪有應得!

      “口說無憑,皇后怎知常融不是冤枉?莫非皇后能夠拿出常融有罪的證據(jù)?”

      衛(wèi)皇后一時無言,望著鉤弋夫人道,“你……”

      “好了,好了。”漢武帝疲憊地擺手,對衛(wèi)皇后道:“孤殺常融,也是一怒之間,并未仔細盤究,或許真是冤枉了,也未可知。太子諸事繁忙,無暇寫祭文也就算了。不過,愛妃怎么也算是長輩,他對長輩無禮,朕可不能姑息。今日,就讓他給愛妃賠罪補禮吧。”

      見漢武帝如此維護鉤弋夫人,衛(wèi)皇后怒火中燒,但她畢竟老滑,表面上仍舊平靜如水,微笑著道:“宮中諸禮繁雜,據(jù)兒一時顧及未周,冒犯了趙妹妹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既然皇上說要賠禮,那就賠禮吧。”

      這時,小皇子弗陵突然在鉤弋夫人懷中哭了起來。

      鉤弋夫人道:“罷了,罷了,太子賠禮,賤妾可不敢當,陵兒因不習慣新侍從的照料,而身體染恙,妾身憂心如焚,不敢耽于宴樂,就此托罪告退!

      漢武帝急忙宣召太醫(yī),并陪著鉤弋夫人回去鉤弋宮。

      宴會被冷落,陪坐的近妃們看著臉色發(fā)青的衛(wèi)皇后,都嚇得噤聲危坐,不敢動彈。

      這一天,據(jù)來到平日絕不會履足的鉤弋宮。他的托詞是來向鉤弋夫人告罪,以及探望生病的幼弟,實際上,他只是想見她,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見她。

      或許,他來鉤弋宮,只是為了確認鉤弋夫人是不是紅都,可是確認了又如何?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他的如母,確認了,只會增加他的痛苦。

      鉤弋夫人斜倚在榻上,冷冷地望著據(jù),雪頸上墜著一枚如血玉鉤。

      接近了相望,據(jù)發(fā)現(xiàn)鉤弋夫人的容貌,與記憶中的紅都完全一樣,恍惚間,據(jù)似乎回到了元狩七年的夏天。

      鉤弋夫人早已稟退了閑雜之人,偌大的正殿里,只剩他二人。

      據(jù)試探著叫道,“紅都?”

      “據(jù)!便^弋夫人笑了,熟悉的回應,熟悉的容顏。

      據(jù)得到肯定后,情不自禁地問:“紅都,你……你沒死?”

      鉤弋夫人冷笑:“我應該死嗎?我沒死,你很失望吧?也對,你派殺手來賭坊殺人放火時,定然沒想到我還能逃生!

      據(jù)一下子懵了:“我……我派殺手去賭坊?”

      “哼,不用再演戲了!你既然敢去做,又為什么不敢承認?”鉤弋夫人的聲音浸滿血淚:“你為了保住身為太子的名聲,保住自己太子的地位,竟然去殺死一個深愛你的柔弱女人……若不是侍女青兒舍身救我,和我換了衣裳,并把我藏入地下暗道里,那晚我就已經(jīng)死了!我在地道中親耳聽見,那些殺手們,口口聲聲說是被你派來。所幸,他們并沒見過我,只是憑借衣飾,錯把青兒當成是我?蓱z的青兒……”

      “不,不,我沒有,紅都,我真的沒有……”據(jù)拼命地搖頭否認。

      “你承不承認,對我來說,已經(jīng)無關緊要!便^弋夫人收起悲傷,淡淡道:“紅都和青兒,都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是鉤弋夫人!

      不待據(jù)再說一句話,鉤弋夫人已起身離去,走到半路,她突然停下,轉身問據(jù):“據(jù),你知道鉤弋宮的大門叫什么名字嗎?”

      據(jù)隱約聽宮人說起過,漢武帝為鉤弋宮門賜名為堯母門,便答道,“堯母門!

      鉤弋夫人笑了,道:“皇上將我比做堯母,那弗陵自然是帝堯呢,你當年為了穩(wěn)坐東宮之位,而置我于死地。那我今日就成全你,讓你繼續(xù)當太子,只不過,你也只能做到太子了!保ǖ米镎l都好,千萬別得罪女人。。?蓱z的據(jù),炮灰的據(jù),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_-!

      據(jù)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還想辯解,鉤弋夫人卻已拂袖而去。

      眼前的一團腐肉,已經(jīng)奄奄一息,蘇文用眼神詢問鉤弋夫人是否要滅口。鉤弋夫人搖頭,并讓他分別秘密叫胡巫檀何,太傅石德來鉤弋宮。

      此時,鉤弋夫人的心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個完美的計劃。無數(shù)木偶張著黑洞洞的嘴,在建章宮上空肆虐撕咬,每一具木偶的下面,都躺著一具面容慘厲的冰冷死尸……

      鉤弋夫人咧開血紅的唇,開心地笑了。她現(xiàn)在仍舊喜歡笑,不過現(xiàn)在能讓她笑的,已經(jīng)不是一片云,一朵花,而是鮮血和尸體。

      第四章 巫蠱之禍

      征和三年,漢武帝夜夢一名持利器的金甲人。

      胡巫檀何趁機奏道:“陛下,臣于宮外觀建章宮氣象,只見宮城上鬼氣沉沉,宮中肯定有人行巫蠱之術。微臣斗膽進言,若是宮內(nèi)鬼氣不除,陛下命危矣!”

      漢武帝聞言大驚,急忙派江充,蘇文等人配合檀何除巫蠱,幾場清剿下來,首當其禍的具是衛(wèi)氏派系的妃子。

      最終,衛(wèi)皇后和太子的宮中也遭到了清查。兩宮之中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翻了起來,遍地破敗,連放床的地方都沒有。結果,兩宮之中起出大量的木頭人,數(shù)量多到令人膽寒。木頭人身上所纏的布帛上,全都書著犯上作亂的語句。

      這時,衛(wèi)皇后宮中失蹤的婢女突然現(xiàn)身,她不僅在漢武帝面前指控衛(wèi)皇后施行巫蠱,還歷數(shù)之前,衛(wèi)皇后如何設計鏟除武帝的一眾寵妃。她的指控句句是血,聲聲是淚,并且有理有據(jù),不由得人不信。

      漢武帝大怒,立刻下令,將衛(wèi)皇后囚入冷宮。

      據(jù)根本沒有埋過木頭人,他受此冤枉,既驚且懼,后來聽聞母后被囚禁,更是亂了方寸。太傅石德勸據(jù)趁江充等人還沒去甘泉宮奏報之前,先發(fā)制人,率先動武。

      據(jù)一向謹小微慎,聽了老師的建議,略覺不妥,可是他耳根軟,經(jīng)不住石德一再地分析利弊,也就答應動武。

      據(jù)假傳圣旨,增調(diào)武士,捉拿江充等人。一場刀禍之后,江充與檀何被捉,蘇文僥幸逃脫。

      僥幸逃脫的蘇文一路落荒而逃,跑去甘泉宮報告太子謀反的事。

      據(jù)本來是想捉住江,檀二人,然后帶他們?nèi)h武帝處面陳冤情,可是誰知石德卻擅自先將江充斬首,又將檀何拉到上林苑活活燒死。

      據(jù)未得二人證詞,漢武帝追責起來,終是死無對證,謀反已成事實。

      蘇文逃到甘泉宮后,自是一番加油添醋,變白為黑。

      長安亂,太子反。

      小小的巫蠱,終于釀成一場兵禍浩劫。

      甘泉宮深處,鉤弋夫人倚著軟塌吃吃地笑,蘇文剛剛向她面陳的經(jīng)過,讓她聽了十分滿意。

      衛(wèi)皇后的婢女正跪在軟塌前服侍,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忠心侍奉鉤弋夫人。鉤弋夫人叫她青兒,鉤弋夫人的得力婢女,名字里都有一個青字。

      青兒怯生生地跪著,主人瘋狂的笑聲讓她心中發(fā)悚,但她卻不得不陪著笑。突然,青兒的目光落在鉤弋夫人腰間的玉鉤上,她不由得“咦”了一聲,連陪笑也忘了。

      鉤弋夫人被驚動,問道:“青兒,怎么了?”

      青兒怯怯地指著玉鉤,道:“夫人的玉鉤,和太子小時候戴的玉鉤真像。”

      “是嗎?”鉤弋夫人笑,隨口問道:“太子的玉鉤是從哪兒來的?”

      鉤弋夫人心情頗佳,笑容也和善了不少,這讓青兒說起話來也不再拘謹。況且,這段時間里,青兒已充分領教了鉤弋夫人的手段,她只恨不得把話全都掏給她,哪里還敢有所隱瞞?

      “太子的玉鉤,是他七歲立為太子那年,一位仙道送給他的辟邪之物!鼻鄡捍故椎溃骸疤邮鞘ド系牡谝粋兒子,他從小就被諸多無子嗣的妃嬪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他能平安地活到七歲,也算是皇……衛(wèi)子夫保護有加,說也奇怪,自得玉鉤之后,太子果然就少了很多病災!

      鉤弋夫人冷笑,道:“那是因為劉據(jù)已被立為太子,衛(wèi)子夫后位穩(wěn)坐,加之衛(wèi)青大破匈奴,位列九卿,衛(wèi)氏勢力正當鼎盛,又有誰敢不自量力,再偷伸暗手?有頭腦的妃嬪都知道,這時該做的不是明殺暗害,而是逢迎巴結,圖其蔭蔽!

      青兒順服地點頭,贊道:“夫人果然英明,太子十八歲那年,他突然不再戴玉鉤,皇……衛(wèi)子夫問起,他只是說自己已經(jīng)成年,不再需要這種騙人的小玩意兒了。衛(wèi)子夫暗地里派人一查,才知道太子竟然和一個賭坊女子混在一處,還把玉鉤送給了她。”

      鉤弋夫人似乎在聽一個極其有趣的故事,饒有興味地問:“后來呢?”

      青兒看見新主子聽得有趣,自然也是賣弄足了口舌:“堂堂太子和低賤的賭坊女子混在一處,這要是傳到皇上耳中,那還了得?皇太子的行止作風,必須完美,必須無可指摘。衛(wèi)子夫當即就背著太子,調(diào)派殺手去賭坊殺那名女子,奴婢聽說,那賭坊女子死得慘不忍睹,甚至連賭坊所在的整條街,亦化作火海……”

      鉤弋夫人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哇哇……哇……”弗陵恰在此時突然哭泣。

      青兒停聲,鉤弋夫人起身走向幼子,慈愛地抱起了他。鉤弋夫人背過身去,青兒覺得她的背影,看上去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

      鉤弋夫人的心在滴血,原來,據(jù)說的都是實話,他果真不知道這一切,這一切,全都是衛(wèi)子夫背著他所為?墒,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她已經(jīng)將他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曾那么愛他,也曾那么恨他,而此刻,那些強烈的愛憎,竟然都像是一場莫大的笑話!從火中逃生到現(xiàn)在,支持她撐下去的動力,就是復仇。她活得雖然痛苦,但卻充實。如今,仇已不存在,可她依舊痛苦,并且空虛。

      鉤弋夫人思緒混亂,在低首望見懷中幼子的剎那,卻又豁然開明。走到了這一步,在這場殘酷的宮廷的角逐中,她早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雖然,她對據(jù)心懷愧疚,并且尚存愛戀,但她卻無法對他施以援手。因為,對據(jù)的援手,就是對弗陵的殺手。

      寒風吹過冰冷的宮闕,鉤弋夫人冷得渾身顫栗,她不由得緊緊抱著懷中幼子,苦澀地落淚。

      征和三年,夏末。

      漢武帝派宗正劉長,執(zhí)金吾繳衛(wèi)子夫皇后印信。

      衛(wèi)子夫痛哭呈印,投環(huán)畢命。

      臨死,昔日榮華耀世的衛(wèi)皇后謂然嘆息:“寧為平陽歌女,勿為后宮之主!

      征和三年,肅秋。

      戾太子劉據(jù)叛亂失敗,敗走覆央門,匿身湖縣泉鳩里。

      深秋,新安縣令李壽聞風,率追兵至,太子飲恨懸梁。

      太子歿,尸首運至長安,其面目如生。

      下葬之日,為太子整理遺容的宮監(jiān)發(fā)現(xiàn),太子昨夜尚空空如也的脖子上,竟多出了一枚如血的玉鉤。

      宮監(jiān)曾受過太子的照拂,不由得為這個命乖運蹇的太子,偷偷地流下了眼淚。

      三年后,漢武帝開始悔恨逼死親子。他賜死了逼死太子的李壽,并在劉據(jù)死的地方,建起了一座思子宮。

      漢武帝常常去思子宮小住,每次鉤弋夫人皆相隨前往。

      漢武帝駕薨后,劉弗陵即位,為漢昭帝。

      ps:鉤弋夫人究竟叫什么,好像文獻上沒有明確記載,紅都之名乃是虛構。。。據(jù)和紅都的愛情也是虛構。。。常融構陷,巫蠱之禍,太子謀反,太子之死都是史實。。。歷史中,劉弗陵繼位時,還是一個孩子,漢武帝害怕自己死后,鉤弋夫人會獨攬大權,出現(xiàn)太后干政的情況,就把鉤弋夫人賜死了。。。

      某綰很不擅長挖歷史的墻角,所以關于獨孤伽羅的《思帝鄉(xiāng)》,和這《鉤弋夫人》,都注定長不了,只是淺淺的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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