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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從小就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爸爸媽媽因為工作要支邊,就把只有一歲多的她放在了N城的奶奶家。
那是一個很大的四合院,典型三代同堂的大家族,遠遠從小就熟悉了樓閣上地板與皮鞋摩擦發(fā)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那樣碩大的房子中,顯得格外寥落。
打從她記事起,身邊總是有很多親戚。但似乎只有奶奶一個人看到遠遠就對她笑,還時常關切的問:遠遠餓了嗎?奶奶帶你去路口的路邊攤吃餛飩。其他人只是漠然的看著她,抑或者只是瞅兩眼。
一次坐在大院子里看小人書,看到樹上的鳥兒窩,一個人搬了凳子來想看鳥兒。不慎跌了下來,鮮紅色的血從小腿上流了出來,染在了雪白的裙子上。遠遠沒有哭,她只是安靜的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來來往往的大人們。沒有人注意到她。他們沒有看見我坐在地上嗎?難道除了奶奶就沒有一個人可以來疼愛我了嗎?不怕,我等爸爸回來就有人疼我了。遠遠暗自在心里想。
每天下午三點左右,在弄堂里,總是會有些小商販子門的叫賣聲。芝麻糊、餛飩、冰糖葫蘆……他們叫得很響,驟然打破大宅子里的寧靜。但遠遠一點也不討厭他們,看那些小販們架著兩頭爐灶從巷子的這頭叫賣到那頭。
奶奶見遠遠這樣,便以為是小孩子下午肚子餓,時常買碗餛飩給遠遠吃。每次遠遠都只吃一半。她對奶奶說:每次都留下一點,等爸爸回來,吃遠遠留給她的餛飩。奶奶總是很疼愛的替遠遠擦擦嘴說“好”。
爸爸和媽媽終于回來了,在她7歲那年。媽媽總是喜歡抱著遠遠,哼著小調哄她睡著。爸爸經常讓遠遠騎在她的肩上,帶她去公園玩。
可是他們很少一家一起出去。遠遠漸漸懂事,發(fā)現爸爸媽媽經常大聲說話,每次并不知道是什么事。爸爸經常氣的一扭頭便開門出去,遠遠只看見那扇門在太陽光下來回晃動。漸漸的,爸爸脾氣大起來,開始摔東西,家里很多瓷杯子都摔壞了。那個青綠色的似竹葉的杯子,是遠遠最喜歡的,他親眼看見它從高空中摔下來,做了很難看的自由落體運動。
13歲那年,有一天回家看見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他們終于離婚了。
夜晚關了燈,遠遠躺在床上,聽著韓紅的那首〈天亮了〉!熬褪悄莻秋天,再看不見爸爸的臉……”爸爸,一個很具有神圣使命感的稱呼,遠遠在從小沒有爸爸的日子里,心底呼喊過很多次的一個詞。那是一個具有偉岸雙肩的人,是一個發(fā)生了天塌下來的他可以撐住的人。
淚水在黑暗中無聲的劃落。
遠遠懷念爸爸的雙肩。
19歲的時候,遠遠在認識了信。見到信的時候,他拿把吉它在學校的“新生歡迎會”的舞臺上唱著齊秦的《絲路》。那孤傲而富有靈魂的眼神引起了遠遠的注意。很少有人將那么狂野空廓的歌融為一體。斜背著電吉它的信和遠遠的爸爸一樣,富有偉岸的肩膀。
他們很快成為公眾羨慕的一對。遠遠常常躺在草坪上,仰望著蔚藍的天空,聽著信唱歌。信的英文很好,配上木吉它,唱著很純的英文情歌。偶爾遠遠也會去酒吧,看著擺弄著電吉它、流著很多汗,暴戾的唱著歌的信。
畢業(yè)的前一個晚上,信又帶著遠遠來到了那片昏暗的草坪。他把遠遠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輕輕的蹂躪。他們來回在操場轉圈,終于到了遠遠宿舍樓下。信對遠遠說:遠遠,等工作穩(wěn)定了,我們結婚好嗎?
遠遠立刻拒絕了。從小并沒有得到太多愛,隨之家庭破碎的她并不相信婚姻。她并不是懷疑自己和信之間的感情,只是一種由衷的懼怕。
信說,遠遠,我會讓你成為我的遠遠。
暑假里大學同學最后一次同行,去的是千島湖。
在盤山公路上,車子開得很快。當他們還在歡快的唱著歌的時候,遠遠只覺得身體一振,便聽見轟的一聲巨響。
遠遠緊緊握住了信的手,無助的望著他。
在水里,信用他的雙肩托起了遠遠。遠遠只是想起了爸爸的肩膀,她騎在爸爸的肩膀上游遍了上海的公園。就是那雙偉岸的肩膀。
終于,他們都被救上了岸,可信卻一直昏迷在醫(yī)院。
遠遠一直緊緊抓住信的手。信,一定有希望,你趕快醒來。他一步沒有離開過,相信信的手可以感應到她。
終于,信醒來了。看著趴在一旁憔悴的她。
遠遠,你終于肯成為我的遠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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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的文,悲喜交加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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