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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愛好廣泛。從小便是如此。小學(xué)的時候,他沉迷過乒乓,喜歡過籃球,也迷戀著網(wǎng)球。小學(xué)畢業(yè)升初中的那個暑假,他迷上了攝影。
他不喜歡具體地拍某個人,不二喜歡拿著他那臺老式的相機,在這個數(shù)碼相機橫行的年代已久是靠膠卷的相機,走在夏天的街上。滿路的風(fēng)景,細碎的枝節(jié),都被框在那個四方盒子里。
手冢國光,便是在這樣的季節(jié)里,闖進了不二的鏡頭。
從來沒有拍人習(xí)慣的不二,卻在掃湖光流轉(zhuǎn)的鏡頭的時候,匡進了那個和他糾纏一生的少年。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在拍人,還是在拍景。
突兀的拍照聲,在寧靜的郊外,格外的響亮。在釣魚的少年皺眉,站了起來,看見不二手里大大的相機,眉頭皺的更深了。
“沒有人教過你,在對著別人拍照之前,要得到許可么?”面前的男生揚揚眉,帶著和他的鳳眼一同上揚的弧度。
如果是別人,不二或許更多的是會強詞奪理,說些“明明是你闖進了我鏡頭浪費了我的膠卷”之類的話,然而面對著手中,不二囁嚅了一會,選擇了道歉。
白凈的臉龐,真誠的道歉,原本有些咄咄逼人的手冢也收斂的被偷拍的怒氣。
“對不起啊!辈欢踔鄼C,對手冢鞠躬,解釋道:“只是覺得實在太美了,所以,忍不住就拍了下來!
“……”手冢不語。只是默默地看著白凈的男生,笑瞇瞇的模樣。
偷眼,看著手冢沒有表情的臉,不二繼續(xù)說道:“總而言之,剛剛是我錯了,真的很抱歉。”不二直起身子,翻到相機的背面,雖然有些嘆惋今天半天的成果都白費了,不過還是很有原則的表示,“我把底片交給你吧!闭f著,作勢要去打開裝膠卷的蓋子。
“不用了!笔众<皶r出聲。
“唉?”不二眨眨眼有些疑惑,“可是,剛剛我……”
“我說不用了。”手冢帶著一抹不領(lǐng)情的鬧意,把頭別向了另一邊,“就算是我今天給你了拍照的許可。”
“嗯!”
這是他們的初次見面。
不二拍下來那個只屬于手冢國光的世界。手冢許可了不二周助進入了他的世界,可以看到手冢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那年夏天的最后,就是如此,手冢垂釣,不二拍照,閑閑的,拉上了幕布。
再見是在青學(xué)的網(wǎng)球場。
手冢選擇網(wǎng)球是在意料之中,畢竟你不能指望青學(xué)會有傳說中的垂釣部。不過,在球場上,遇見不二,卻在手冢的意料之外。
整個夏天見到的不二,都是捧著相機,那臺老式相機都快要成為他身上的一部分了?墒撬麉s沒有記入攝影社。抱著球拍,眉清目秀的站在網(wǎng)球部新生的隊列中,纖細的胳膊,手冢詫異。
部活解散后,手冢問及不二,不二整理了自己的球袋,最后把拍子遞給手冢。
不二的球拍,帶著多年打球的痕跡,掛擦和脫漆,網(wǎng)線卻是剛剛換過。手冢這才恍然,不二原來,也和他有著同樣的愛好。
回家的路上,手冢主動和不二談起網(wǎng)球的種種。卻不知,心靈的距離,就這么,越拉越近。
初中的生活,行云流水。初一學(xué)長的刁難和同級人的欽佩,初二不二菊丸大石乾嶄露頭角和手冢眾望所歸的出任了副部長。
一年一年的更加靠近了全國大賽的目標。更加靠近的,還有不二和手冢的心。除了網(wǎng)球,他們也會偶爾在周末時候,去那個乍逢的湖邊,他垂釣,他攝影。恍若那年夏天。不曾改變。
如果是,那個巨大的箱子是菊丸和大石的秘密基地,那么這篇湖,則稱得上是不二和手冢的秘密基地了。
懵懂的心,也漸漸地打開了那個叫做愛情的缺口,就差認知和勇氣,來契合這個小切口。
日子過的淋漓,卻也暗藏著點點伏筆。
終于在初三那一年,被揭開了掩蓋它的紗布,攤在面前。
新入學(xué)的越前龍馬,讓堅持原則和規(guī)定的手冢,打破了青學(xué)歷來的規(guī)定,破格加入了正選的行列。大概是看到了全國大賽的希望,手冢放在越前身上的關(guān)注目光越來越多。不二跟在手冢身邊,不變的笑容下,卻是自己才能夠嘗得到的澀意。
他在吃醋,不二知道。雖然氣餒不肯承認,心卻是騙不了自己。
努力忽視了所有手冢對他的好,淡然了所有手冢對他的寵愛。盡管依舊會不怕死的挑戰(zhàn)手冢的極限,卻還是劃定了界限。不想受傷,不想太靠近。
那么灼熱的光芒,手冢,你可否知道,我也怕被灼傷。
不二只看見,手冢對越前的關(guān)注,卻看不見的,他背著手冢的時候,手冢眼里滿滿的寵溺和無奈。
點出手冢喜歡的,卻是一向粗神經(jīng)的貓咪菊丸。
明明是閑聊,明明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全國大賽如愿得到了冠軍,部活也因為升學(xué)壓力而早早的暫停參加。不二和菊丸的聊天,卻還是牽扯到了網(wǎng)球身上。
然后就說到了手冢國光。
菊丸轉(zhuǎn)著筆,不知怎么地問起不二,“其實,手冢喜歡你吧!
不二笑說,“英二在說笑么?我都看不出!
然而,大貓卻收起了笑意,格外認真的看著莫名笑的前俯后仰的人,說,“手冢喜歡不二,這是大家都看得出來的啊。”語氣堅定,不容否決。
不二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么否定。
“不過,”菊丸繼續(xù)說,“聽說手冢要出國留學(xué)去了啊……”
“不二,你去哪里?”沒有說完話的貓咪,看著剛剛風(fēng)淡云輕的朋友,轉(zhuǎn)眼消失在了視野里。
果不其然在球場找到了手冢。作為部長,即使不用參加部活,手冢還是會習(xí)慣的出現(xiàn)。
看見難得出現(xiàn)的不二,帶著劇烈奔跑過而有的氣息不穩(wěn),出現(xiàn)在球場旁,手冢停止了練球。回眸。
球場上只有他們兩人。
短短幾分鐘,連續(xù)接收到兩個消息的不二,扶著鐵絲網(wǎng),囁嚅著。
他們像是兩個鬧別扭的孩子,誰也不愿意先開口。
最后卻是手冢先投降。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他的心潮,“不二有事嗎?”
“有!鳖D了頓,不二想,現(xiàn)在不說的話,以后都沒有機會了吧。下定決心般,不二一字一頓,讓自己的每一個詞都能夠被聽清,“我剛剛聽說了幾件事情,想向你來求證。”
手冢挑眉。放下球拍,“你說!鄙窠(jīng)驟然緊繃了一下。
不二緊緊地盯著手冢的眼睛,不愿意放松,“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菊丸說,你喜歡我!
驚愕在手冢眼里一閃而過,卻也沒有想過隱瞞,“沒什么奇怪,這是真的!
“那你想知道我的答復(fù)么?”雖然對手冢反射性的直白回答有些驚嚇,不二還是沒有亂了陣腳,繼續(xù)著他的提問。
“喜歡你是我的事情,”手冢的聲音,波瀾不驚,卻有他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的緊張。他并不想知道不二的回答,比起語氣把話都說開了,不如讓他一直都可以抱著希望,存在。
不二的聲音有些顫抖——手冢國光,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膽小鬼!皡龋犝f,你要去留學(xué)?”如果說前面一件,他可以學(xué)著手冢做個膽小鬼,愿意放在心里永遠不問,這件事情,他卻百分百想得到答案。甚至,他明白他想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現(xiàn)實往往事與愿違!澳愕南,很靈!辈淮爸S的語氣,在陳述一個事實。
明明離得那么近,不二看著手冢,他還在自己的面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心下的感覺,卻是那么遙遠。不二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不顫抖,“那你,喜歡我……”
“這不是兩個相關(guān)聯(lián)的事情吧!笔众4驍嗨脑。鳳眼直直地看進不二冰藍的眸子里。
“雖然,我希望,你可以等我!毖劾,閃過一抹期許,卻被下一句不二的話,打得支離破碎。
“我憑什么要等你!辈欢目跉鈸Q上了清冷,“手冢國光,你憑什么我相信我喜歡你,我就會等你那么久……”
說罷,只剩下一個背影,倒映在手冢的視網(wǎng)膜上。
不二卻沒有看見,手冢眼中因為他最后的話,霎時點燃的眼睛。
初中的部活已經(jīng)因為升學(xué)考而結(jié)束。最后一次在網(wǎng)球場的見面,不歡而散。
除了那個放在心里的人,不曾抹去。
此后,便是誰也不曾再見誰了。
可是喜歡,好像刺青,怎么樣也淡不下去。牽絆在身上,繞住那個甚至在那個國度也不知道的人。
光陰流轉(zhuǎn)的速度,什么也比不上。淺淺睡醒,卻發(fā)現(xiàn)我們都已經(jīng)長大。
那些有過的沒有過的痕跡,在時間的年輪上,被碾得凌亂,看不出具體的一刀一劃。
就像從來都沒有人想過,不二會放棄了網(wǎng)球,而是選擇做一名運動攝影記者。
有些人,不論做什么事情,都能夠做得很好,就好比不二。僅僅是畢業(yè)后的幾年,他就已經(jīng)在國際攝影界闖出了一番天地。
文體關(guān)系越來越緊密的社會,幾乎大部分體壇出來的名人,提到拍特寫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指明不二。他們說,不二周助的照片,能夠抓住運動員的精髓。每一寸的肌肉的抖動,每一絲的心情變化,甚至是細微的表情,他都能抓到最好的角度,展現(xiàn)出最佳的一面——只是“天才”不二,昔日的網(wǎng)球“天才”的光環(huán),已經(jīng)套用到了攝影界。
眾多的體壇名人中,不二所拍攝的網(wǎng)球選手的紀實照,最為引人注目。而同為亞洲籍的手冢國光,則是最為的瀟灑靈動。
業(yè)界的前輩說,不二拍手冢的照片,最有著感情。似乎他們是多年認識的朋友,抑或是情人。
他們用的是比喻,似乎,卻不知道一語命中。
然而不二卻說,他甚至連手冢的簽名都沒有得到過。
說這話的時候,不二站在高高的領(lǐng)獎臺上,參加一年一度攝影界最隆重的頒獎典禮。燈光打在他得體的白色燕尾服上,棕色的頭發(fā),有些逆光,遮住了不二的眼睛。沒有人看得見他藍色的眸子里星光流動,帶著多少的苦澀。
心里恍惚,卻是那年初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在心里,不二在問著那個遙遠看不見的人,我拍的你,你是否許可。
隔年的夏天,放著滿夏天的賽事不顧,向來隨心所欲的不二回到東京,做了個攝影展。
展的照片不多,多半還是那些運動的風(fēng)姿。有游泳健將的,有拳擊名手,自然也少不了網(wǎng)球比賽的場面。私藏的照片,世界上高評價的照片,抑或是某個選手簡單的側(cè)臉,都被掛了出來。手冢國光——日籍網(wǎng)球界的新星,怎會不在名列。
不過,幾乎每一位掛在展廳的運動員都是世界頂級的選手,也或多或少和不二有些交情。開展的當(dāng)天,從世界各地,送來了賀禮。堆的不大的展廳門口滿滿當(dāng)當(dāng)。
對不二而言,攝影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就像他在媒體見面會上和同僚說的,我只是想回來罷了。
他把票交給大石讓他轉(zhuǎn)交給青學(xué)的那般伙伴的時候,他也是如此對昔日的青學(xué)保姆解釋的。在外面游蕩了這么久,也該回來了;氐竭@片最初的土地上,開始,結(jié)束,都從這里。
只是,就算大石努力擺正了笑容祝賀他的時候,他的直覺還是一直告訴著他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然而風(fēng)平浪靜的開幕式,甚至他那些或是君子交或是深交的明星好友在他的堅持下,除了鋪天蓋地的禮物,一個也沒有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這些都是在情理之中。
大概是他最近太累了,所以慌神了吧。不二如此解嘲。
站在自己攝影展的大廳里,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不二依然一襲白色的禮服站在門口。人來人往,有些是慕名,有些是好事。他只知道,他的影展很成功。
第一日的最后時分,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和不二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站的很近。隔著一定的距離,那人茶色的頭發(fā)上,掛著剛剛奔跑的汗水。
“不二大記者,一般拍照的話,起碼到得到對方的許可吧!泵髅魇菓蛑o的話,愣是被他是得說的嚴肅。
不二不自覺的啞了嗓子,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面前那個只會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人!八膶γ妫局莻高大英俊的男子,帶著寬沿的帽子,穿著白色襯衫。
好看的眼眸依舊是熟悉的弧度,那是他曾經(jīng)沿著相片,劃過多少遍的形狀。薄唇抿著,掛著他只有才能看得到的笑意,和那個在賽場上奔馳時嚴肅的人全然不同。
“我想,我們應(yīng)該談?wù)劊欢壬址肝倚は駲?quán)的問題。”低低的聲音,繼續(xù)在他身邊響起。已經(jīng)走至他面前的人,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得到的聲音,細細的訴說。
不二覺得他的眼眶濕濕的,他很想用力捏捏面前的映像,來確定是不是真實的。然而嘴巴比他的動作更快,“對不起,請問我需要怎么做么?”
仿佛就等著他的那一句話,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握起了不二的手,嚴肅的語氣里,是不二聽的出的暖意——“你的鏡頭,只能屬于我!
他還能說什么。不二清晰的感到眼睛里蓄積著那么多年的情感,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男兒輕輕一帶,把今天的主角擁進了懷里。恰到好處的身高差,男人的下巴抵在不二的頭發(fā)上,看著懷里的人,男人的眼中,是不曾出現(xiàn)過的溫柔。星星點點。
門口的風(fēng),吹起了男人的有些細碎到眼睛的頭發(fā),人們驚異的發(fā)現(xiàn),他和那個照片里,網(wǎng)球界的日本傳奇,也是今天上午剛剛捧得了法網(wǎng)桂冠的手冢國光,一模一樣。
很多年后,手冢問起不二怎么會選擇做個運動攝影記者的,小熊用力地在手冢懷里蹭蹭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笑而不答。
闔上的眼臉上,覆蓋著長長的睫毛,可愛誘人。
手冢無奈的吻上不二的臉,恍若羽毛般的親吻,讓不二灑出一串銀鈴的笑聲,而后便是一室花開。
那個問題,在他們心中,其實早已明了。
縱然,你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專屬MODEL。
我也不愿意放棄任何一個機會,讓你從我的鏡頭下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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