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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包甜這兩個字,我已經(jīng)說累了,但我還是要說,真的包甜,他們是真的。
差不多快五千字,兩個多小時寫完的,還行。
不過一次性寫完沒有改,可能有語病和前后bug,就這樣吧,懶得改了,不影響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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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祁】淬刃
姬別情用的第一把鏈刃,是蘇無因一邊教、他一邊學,最后親手淬成的。
蘇無因站在一旁,看自己的小弟子輪錘砸鐵,一邊砸得大汗淋漓,一邊皺著眉不高興地說,明明閣里要什么好的武器沒有,為什么非要來自己做這種活兒?
蘇無因搖搖頭,說你不懂鏈刃,便不能用好鏈刃。要徹底學透隱龍訣,只有親自去打磨過屬于自己的武器,才能真正將鏈刃每一個部位的構(gòu)造都爛熟于心,了解鏈刃在每一個招式里的變化,你才能把鏈刃的威力發(fā)揮到最極致。
姬別情那時不過十四五歲,正是少年心高氣傲的時候,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味道,因此常被蘇無因敲打。蘇無因?qū)λ挠韬裢,讓他鍛造鏈刃來磨礪心志,本身也是在為凌雪閣淬煉一把利刃——姬別情,將會是凌雪閣最好的殺手。
這第一把鏈刃鍛造出后,姬別情沒有給它取名字,也不準備給它一個名字。同他一起鍛造鏈刃的吳鉤臺弟子好奇問他為什么,他冷冷地說,這把鏈刃不好,不配有名字。
其實已經(jīng)很好了。鏈刃的原料是凌雪閣珍藏的上好礦石,鍛造過程沒有一點錯誤,煉成后的武器泛著寒光,刃邊磨得鋒利,任誰看上一眼,都會贊一句是把神兵利器。
但姬別情總莫名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武器,也不會是他用到最后的武器。
最后這對鏈刃的確只用了四年,然后碎在江南的一個煙雨天。
凌雪閣無人知道那次姬別情在江南執(zhí)行任務時發(fā)生過什么,僅知道他雖然遍體鱗傷,但好歹活著回來而不是剩個牌子,只是失了親手打造的武器。
在凌雪閣,出完任務能活著回來已經(jīng)是個不錯的結(jié)局,武器什么的,再換一把就是。沒人把姬別情武器碎了的事情放在心上,除了蘇無因。
蘇無因來找姬別情時,姬別情正在鍛造新的鏈刃。見師父前來,他停下手上的活計,摸出兩塊碎片遞給蘇無因。
蘇無因低頭,從姬別情手上接過那兩塊鏈刃碎片。
從它們碎的程度來看,不難知曉姬別情定是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對手實力強勁,鐵馬冰河也鏈不住他,纏斗間玄鐵打造的鏈刃碎得徹底,姬別情能撿回來的說不定還是比較大的兩塊。
他把碎片收在掌心,看小徒弟忙活得停不下來,而鍛造臺上躺著的分明是兩對鏈刃的胚。他想起從江南歸來后姬別情像是一直藏著心事,便意味深長地說:“別情,你先前鍛造的那對鏈刃太硬,所以才會碎——過剛易折的道理,為師是教過你的。!
姬別情抹抹額頭的汗,不在意地說:“那這次便造軟些吧。”
蘇無因又搖頭:“太軟也不行。鏈刃過軟,施展時對用它的人要求更高,要使的勁兒也更巧。別情,只有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他意有所指,姬別情聽完若有所思,最后點點頭:“我知道了。”
姬別情的鏈刃,這次鍛造了整整半年。
最后出爐的,是兩對一模一樣的鏈刃,比他先前做的那對更精致、也更好用。就連蘇無因那樣苛刻的人拿來試過,也點頭說好。
可姬別情卻沒有使用,而是將它們鎖在箱子里,自己仍舊是隨便找了把武器將就用著。
凌雪閣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懶得猜。畢竟在這里的人,又有幾個沒有秘密的呢,與其關(guān)心別人的秘密,還不如在意下自己的命是否朝不保夕,墓林哪天自己也湊個份子,和別的腰牌湊一桌打麻將去。
姬別情第一次用這武器那天,他從太白山外面帶回來一個人。
被帶回來的少年有著秀氣的外貌,還有著一雙澄澈的眼。那干凈得能一望到底的眼眸,根本不像凌雪閣的人——凌雪閣就連孩子,眼里也是藏著秘密的。
姬別情說,這是一年前他在江南落難時的救命恩人,叫祁進。
好些人這才恍然大悟,終于曉得為什么當時姬別情雖然武器都沒了,卻好歹還是留著口氣爬回太白山。
感情是有人救,還是個清秀哥兒。
姬別情取出親手鍛造的兩對鏈刃,交給祁進一對,然后跟蘇無因說,要祁進做自己的搭檔。
蘇無因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他只是嘆了口氣,看著祁進站在主閣外,拿著鏈刃茫然不知如何使用,而姬別情手把手教他鏈刃的關(guān)竅。小徒弟的眉眼是舒展的,那眼中的光追隨少年身影,盛滿的都是歡喜。
有幾個平時一起練武的弟子摩拳擦掌,要試試這新來的小哥兒身手如何。姬別情伸手趕人,讓他們走開點:“要打跟我打,只會欺負剛來的進哥兒,你們還不如太白山的野豬!”
那些弟子笑姬別情護短,有個口無遮攔的更是佯怒道:“姬別情!你是有個搭檔,又不是有個老婆!”
祁進白皙的臉頓時紅成了猴兒屁股,姬別情瞅著他羞得想轉(zhuǎn)身就走卻又不知往哪邊去的樣子,連忙接著趕走這些油嘴滑舌的同伴:“去去去,說什么呢!”
弟子們也只是開玩笑,笑過就散去。姬別情拉著祁進不知說些什么小話,祁進在不住點頭,然后姬別情更加眉飛色舞,拉著祁進跑遠了。
蘇無因在角落遠遠看著自己這小弟子少見的神采,默默地想,凌雪閣的這把利刃,以后還會鋒利么?
這句話,他在兩年后,問向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姬別情。
姬別情,你這把凌雪閣的利刃,還鋒利嗎?
姬別情把攔江捧過頭頂,在太白山的大雪里跪著,也不回答他。
蘇無因說,姬別情啊姬別情,你明不明白為師為什么給你取這個名字。
姬別情緩慢點頭,卻還是不肯說話。
蘇無因說,凡事水滿則溢,做人過剛易折。你做殺手的,最忌諱的就是有情。你有了情,便會手軟,這把利刃,它就不快了。
蘇無因說,你在凌雪閣長大,見過多少手足相殘,兄弟鬩墻,乃至于夫妻反目。凌雪閣是什么地方?你若是有情,便在這里活不久。
姬別情說,我知道。
姬別情又說,我只是放不下。
放不下,時間會幫你放下的。蘇無因拿走攔江,說道。
關(guān)門前,他還是再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子。姬別情保持剛才那個姿勢,雙手仍是舉過頭頂,不管雪下得多大,他還是一動不動,在雪里跪成一座雕塑。
蘇無因再次嘆一口氣,說,凌雪閣放過他了,你走吧。
都說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而凌雪閣的人知道太多秘密,所以他們要不就帶著秘密在凌雪閣活下去,要不就剩個腰牌掛在墓林。
祁進是自凌雪閣創(chuàng)建以來,第一個活著離開這里的人。
凌雪閣肯放過他,一半是看呂神仙的面子,一半是看他成了個瘋子。
很多年后,有幸沒變成腰牌的弟子,還在跟新入門的小野豬講故事,說你們是沒見過曾經(jīng)的攔江劍,他剛來凌雪閣那會兒,誰不說這是個豐神俊朗的好看哥兒?又是個身法好的,隱龍訣學得也快,他跟焚海劍站在一起,兩個人那是風光!
懵懂的小野豬想了想高大英俊的臺首,腦補能跟他站一起還毫不遜色的人該是何等樣子,腦補完立刻心向往之,非常想見見傳說中的攔江前輩,就問,為什么后來沒有攔江劍了呢?
老人嘆口氣,說,凌雪閣這種地方啊,就算是神仙來也待不下去——攔江劍走的時候,已經(jīng)瘋了。他曾經(jīng)有多厲害,要走的那會兒就有多瘋。而瘋子,在凌雪閣是只有死路一條的。
小野豬脆弱的心靈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拍拍胸口:我以后可不能變瘋子,菜就菜,丑就丑,至少安全些。
老人笑瞇瞇:小彩筆,你還是先活到那一天,再說瘋不瘋的事兒吧。
姬別情不認為祁進是個瘋子,哪怕祁進竟然敢在滅門任務里放走活口。這在凌雪閣里是重罪,是要用命去賠的。
凌雪閣的人最怕手軟心軟,祁進既然手軟過一次,便再也當不了合格的殺手。
他不當殺手,卻也不是瘋子。相反,他就是太清明——他知道,自己殺錯了人。
可凌雪閣哪怕殺錯了人,也是得將錯就錯的。一功將成萬骨枯,血肉枯骨累積的寶座下,從來不缺無辜牽連者。凌雪閣是做大事的,便也不會在意一條小小的人命。
祁進留給姬別情的信,也有這句話。
大哥,我做不成殺手了。
姬別情看到這句話,明白哪怕全凌雪閣都覺得攔江劍瘋了,祁進腦子也是沒問題的。
他不明白的只是,祁進為什么走得這么毫無牽掛。
為什么?為什么?他一遍又一遍問自己,是他對祁進不夠好嗎?
暗箱兩人一同出手執(zhí)行任務,就沒有失手的時候。賞金流水似的拿回來,榮耀不要錢地貼在身上,可祁進還是走了。
祁進怎么就走了呢?
他在凌雪閣這么久,就一點牽掛沒有嗎?
你在凌雪閣這么久,沒有牽掛嗎?
姬別情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祁進正蹲在論劍臺喂仙鶴。聽得此言,紫虛真人先是一愣,繼而搖頭。
姬別情是有點失望的,他蹭到祁進身邊,執(zhí)了一縷發(fā)絲繞在手上,半真半假嘆氣道,我這個大哥可做得真失敗啊。
祁進喂完仙鶴拍拍手,把頭發(fā)絲從他手里抽回來道,你是你,凌雪閣是凌雪閣。
姬別情哼唧哼唧,攬住紫虛真人的腰肢不肯撒手:我就是凌雪閣的人,有何不同?
祁進試著從他懷里出來,但最終只被頑劣的吳鉤臺臺首帶到雪里,還滾了一圈,全身都粘上雪絮。姬別情玩心大發(fā),還捏個雪球塞到祁進脖子里。祁進氣得一腳踢在他大腿根,踢得姬別情捂住□□嗷嗷叫,又生怕踢到什么不該踢的地方慌忙去看,卻又給姬別情壓在雪里撓癢癢,直鬧得紫虛子筋疲力盡,簡直拿這個童心不改的大哥沒辦法。
姬別情摟著祁進,一聲聲問他,我就是凌雪閣的人,有何不同?
祁進說,你是我大哥。
姬別情很不滿意:就這?就這就這就這?
姬別情委屈:進哥兒,你敷衍我。
祁進:……
祁進終于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拍干凈身上的雪,然后去拿劍。姬別情以為他就要這么走了,他卻是拔出劍,當著姬別情使了一套天道劍勢。
紫虛真人的劍法,絕對當?shù)闷稹棒嫒趔@鴻,婉若游龍”。姬別情欣賞祁進練劍,直到他一套劍法使完,才聽得祁進說,你不一樣的。
祁進說,凌雪閣是你的家,你是凌雪閣的利刃,可我不是。
祁進說,當年凌雪閣誰人不知姬別情之厲害,又有多少人想置你于死地。我若還在凌雪閣,到時候死的就不是我一個人。
祁進說,水滿則溢、過剛易折,大哥是做殺手的,便不能有感情。我卻不是殺手那塊料,也做不了凌雪閣的利刃。
祁進說,可你還是我大哥。
凌雪閣的人,總是要親手做一把鏈刃,親自去打磨過屬于自己的武器,才能真正將鏈刃每一個部位的構(gòu)造都爛熟于心,了解鏈刃在每一個招式里的變化,才能把鏈刃的威力發(fā)揮到最極致。
凌雪閣的殺手,總是要嘗過感情滋味,才知道絕情是什么滋味。
淬刃,淬心。
感情的滋味,姬別情嘗過了,可他卻絕不了情。
吳鉤臺首領(lǐng)躺在雪里笑得眉眼彎彎:好進哥兒,大哥這把利刃厲不厲害,你不是最清楚嗎?
祁進懶得聽他葷話,拿著劍就往論劍臺下走。姬別情趕忙從雪里一個挺身起來:哎,進哥兒、進哥兒慢點走,昨夜受了累,別閃著腰——哎你別大輕功啊,大哥錯了還不行嗎!進哥兒,別關(guān)門——
堂堂吳鉤臺首領(lǐng)在緊閉的房門外敲得震天響,一口一個進哥兒你開門進哥兒你別不出聲我知道你在里面進哥兒你開門啊,寬面條淚流了一地。
路過的兩只八卦小羊小聲咩咩:這就是傳說中凌雪閣最頂尖的殺手?連個紫虛子的房門都打不開?就這?就這就這就這?
大一點的小羊笑得高深莫測:你不懂,這叫情趣。
小小羊:真的嗎,我不信,我懷疑你在騙我。
大羊:聽我的,總沒錯——走,回去看看新出的話本子,哎呀還是梅邊落雪太太的全新力作《暗箱那些事兒》呢,據(jù)說是內(nèi)部人員撰寫,凌雪閣機密資料第一次放出,紫虛子作為攔江劍的那些往事,包甜,不甜不要錢!
小小羊:我要看我要看,給我康康!
大羊:好說,好說,梅邊落雪太太明碼標價,十個銅板一本,咱們一起找?guī)熃阗I去。
小羊咩咩叫著遠去,太極廣場上的弟子們心照不宣,私底下悄悄交流著話本故事,不時從角落里飄過來一句“我又磕到了!臺首和師叔是真的!”
今天的純陽宮,依舊是充滿著八卦洞玄的氣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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