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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崔郊,一位愛上姑母家婢女的秀才,紫鬟,一位賣入豪門的婢女,他們相知相愛,卻被侯門拆散。雖然于頔放回了紫鬟,但最終崔郊的母親礙于門第懸殊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他們的愛情也只得無疾而終。幾年后,他們再次相聚,可是此時的紫鬟已經(jīng)病入膏肓,躺在崔郊的懷中,他們一同回憶起相愛的過往,直到紫鬟漸漸失去知覺,手落在地上,再也無法伸開來……

傳統(tǒng)小說一篇,并非網(wǎng)文。
內(nèi)容標(biāo)簽: 豪門世家 布衣生活 近水樓臺 青梅竹馬 悲劇
 
主角 視角
崔郊
紫鬟
配角
于頔
田夫人


一句話簡介:現(xiàn)實主義古裝文學(xué)

立意:不同于其他豪門作品

  總點(diǎn)擊數(shù): 968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44,24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不明
  • 所屬系列: 隋唐系列
    之 一入侯門深似海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903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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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侯門深似海

作者:莫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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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侯門深似海


      元和三年秋十月,襄州當(dāng)?shù)氐囊粋普通丫鬟彩兒,嫁給了當(dāng)朝司空、并以司空和同中書平章事職位出任襄州節(jié)度使的于頔作妾。一路上,但只見彩兒一路淚眼朦朧,不言不語,腦海里全是茫然,全無嫁入豪門的喜慶之感。

      前來送嫁的人當(dāng)中有一位年輕書生,名喚崔郊。似是強(qiáng)忍住傷感的他一路上不停安慰轎子里的新娘:“娘子以后嫁入于家,定是富貴,不必……不必因愛恨嗔癡而耿耿于懷!
      “奴本不想嫁,奴只想陪著老爺夫人,只想陪著公子!
      “哪有一輩子不嫁人的,你雖是我姑母的丫鬟,也終究是要嫁人的!闭f出這句話,仿佛句句在戳著自己的心,卻強(qiáng)要說出。
      彩兒沒有繼續(xù)搭他的話,一路上沉悶無比。

      半年前,崔郊因落第來到姑母家,崔夫人見侄兒心情沮喪,便喚彩兒進(jìn)來伺候。崔郊一開始并沒有注意這位彩兒,直到晚上,崔夫人又喚彩兒前去給公子送茶。彩兒機(jī)靈,一會兒便將茶水煮好了。

      “公子,奴婢奉夫人之命,來給崔公子送茶!辈蕛喝崛醯穆曇糇尨藿籍a(chǎn)生憐惜之情。他立刻將彩兒喚了進(jìn)來。
      只見得彩兒容貌非常,纖弱的身子襯出她面頰上閃閃發(fā)光的眸子,而彩兒早就注意到崔郊?xì)赓|(zhì)儒雅、俊美的容貌下藏著的是飽讀詩書的驚世才華。
      “此茶,煮得甚好。想必姑娘一定煮了許久吧!
      “才沒有,奴只煮了……呃……奴也不懂你們那些文人詞匯。反正,這茶當(dāng)真沒有煮多久!
      二人都因此而將彼此深埋在心里,彼此間的情愫生長開來,卻又不能互相表明心跡。他們都有些害羞,都不敢表白心跡。終于,二人在一個月夜都無法入睡,來到后園散步,月光襯著彼此,映入對方的眼簾。

      漸漸地,二人對在夜半無人之時來到花園中私會的事習(xí)以為常,也曾共看星辰,也曾約定終身,崔夫人雖有所察覺,但卻因家丑不可外揚(yáng)而只得放任。

      “公子,奴愿意一直陪著公子,奴知道公子為人,等公子高中,奴一定會嫁給一個有功名在身的崔郎!
      “崔郎也一定永遠(yuǎn)記得彩兒,記得彩兒哭時、笑時的模樣!

      這天清晨,雨朦朦朧朧的,崔夫人喚彩兒來,說有重要的事對她說。
      “彩兒,這么多年你一直跟著我,我也沒什么好送你的。如今你已經(jīng)到了該出嫁的年紀(jì),老爺和我商量了一下,決定把你許給本州司空于頔,你即日做好出嫁的準(zhǔn)備。”
      彩兒聽見出嫁,楞住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然而自己又能怎樣呢?是哀求,還是嫁了?
      彩兒的內(nèi)心里沒有答案,她只是哭著跪下說:“奴愿永遠(yuǎn)伺候夫人,奴舍不得夫人,舍不得老爺,舍不得崔公子!
      “你也好意思提郊兒,若不是你勾引他,他怎地會和你做出那么多丑事?”

      彩兒沒說話,良久,嘴里只有一句話:“此事都是奴的錯,奴知錯了,奴會改,還求夫人不要苛責(zé)崔公子,他是個好人!

      “郊兒是好人?他若是好人就不會那樣輕浮的對你又吻又抱,心中盡是那淫邪妄念。你原本也是個好孩子,我讓你出嫁,也是為了你能夠早點(diǎn)嫁個好人家,不要被我的侄兒誤了此生!

      “奴知道了,奴聽話,只求夫人善待公子!

      這一天,崔郊還在原本幽會的地方等待彩兒,可等來的卻是姑母冷冰冰的一掌。

      “你個混賬,居然敢和我的婢女私會。你也不知道長進(jìn)。”
      “姑母?”剛挨了一巴掌的崔郊見姑母在此,不得不將千愁萬緒收藏起來。
      “你還認(rèn)得我這個姑母啊,是不是沒有姑母的一巴掌,你也要抱一抱姑母?”
      “姑母把彩兒怎么樣了?此事和她無關(guān),都是我,都是我……”崔郊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姑母自然是要給你們撥亂反正,讓你們都守好自己的本分,你以后不要找她了,我家老爺已和我商量過了,他和本州司空于頔有交情,她就要嫁人了!
      “什么?讓他嫁給一個已經(jīng)有妻室的糟老頭子,這到底是姑父的主意還是您的主意?”
      “你還敢跟姑母如此說話?我……”說完氣不打一處來的崔夫人差點(diǎn)昏厥在地。

      這時彩兒在一旁說了句:“我嫁,我不想讓你們?yōu)槲曳茨!闭f完就轉(zhuǎn)身走了,留下崔夫人和崔郊二人,空蕩蕩的院子里,竟都不知她何時來的。

      當(dāng)夜,崔郊來到彩兒的房外,敲門說:“彩兒,我是崔郎。你讓我進(jìn)去,我可以說完話就走!
      “崔公子,請自重。彩兒即將出嫁,不能和你多說話了。”
      “你讓我就在門外,只說一句,就一句!”
      “不了,我倦了,我身子不好,還是先睡了!

      崔郊無望,只得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明天,我再來看你!庇谑寝D(zhuǎn)身離去。

      見崔郊走了,彩兒打開門:“你走了,明天就是我的婚期,我們不會再見了。”呢喃完這句,她轉(zhuǎn)身向屋里走去。她停在書案前,看著兩人來往的書信,拿起來,手顫抖著將它們都扔入火盆。

      次日,崔夫人才告知崔郊,今日是彩兒的大喜之日。崔郊原本有千言萬語,卻只能咽在肚子里,不能對任何人傾訴。

      崔郊在酒宴上一個人喝著悶酒,于頔見崔郊年輕而有學(xué)識,便來與他搭話。
      “崔公子,聽聞你極有才情,不如贈我一行字,也算是給彩兒的嫁妝了!贝藿家娝o惡意,便隨手一筆,題了“情深似海”四個大字。眾人都道是賀他夫妻二人成婚,日后能情深似海,席上卻只有崔郊和彩兒知道這四個字的真實含義。

      晚上,崔郊離去,他要去京城,去重新考科舉。于頔拿著這幅字,來找彩兒。彩兒接過這幅字,看了良久,淚水似泉水般涌出,將這幅字撕得粉碎。

      于頔見狀,以為是自己惹彩兒生氣了,趕緊好言安慰,而彩兒卻說自己乏了,想單獨(dú)一人靜一靜。

      一聽說于頔納了一房妾,于頔的妻子又哭又鬧的鬧到了于頔的母親家。于家的老夫人素知自己的兒子專橫,在從前為地方高官時就有惡名在外,妻子雖然忌妒納妾,但此時的于頔還在酒宴上,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撒潑,只得找老太太哭訴。

      于家老母親來到于頔府上,于頔恭敬的迎接老母親。雖然在外人看來,于頔一直官聲不好,此前捐符載百萬錢和紙墨乃是沽名釣譽(yù),但于頔為人,尤其對家室、父母都是盡可能和氣、孝順的。然而他非常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到母親處告狀,不允其納妾。

      彩兒聽說此事,一直冷淡于頔的她不由的同情起于頔。她知道,于頔自從自己嫁進(jìn)來后,愛上了自己,自己和于頔其實是一類人——同是愛而不得、無人體諒孤寂的人。

      “彩兒是我于頔此生唯一所愛,母親,別說了!
      “可兒啊,你那妻子是你爹給你選的,現(xiàn)在,你就是想休妻,也找不到你爹了。你妻不讓你納妾,你偏要,我老婆子是勸不動你,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彩兒在一旁聽見這段對話,待婆母離開時,彩兒問:“相公為何不與她和離?”
      “和離?”聽見這兩個字,于頔無奈地笑了,近乎瘋狂的笑聲響徹整個于府,“她愿意同我和離嗎?”

      二人無言,只得各回寢宅。

      若說造化弄人,不如說造化有時也助人,轉(zhuǎn)眼間崔郊中了會試,不久,又在殿試上得了個一甲第三十名,可謂高中。崔郊心中黯然神傷,回到襄州,在姑母家小住。姑母見崔郊每日暗自神傷,知道是為了彩兒。姑母見他如此,也就實話實說,告訴他彩兒也還念他,因此一直冷落于頔。

      姑母對他說:“郊兒,你盡管去看她,我也不阻攔,但我有句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克制不住,讓她被別人說了閑話,對她、對你都不好!

      此時已是元和六年的春三月,楊柳依依,河畔呈現(xiàn)出一片生氣。

      崔郊為見到彩兒,日夜去于府等待。這年的寒食節(jié),天格外清朗,春風(fēng)伴著心痛之人,崔郊并不知道,兩個人該如何相見時,彩兒受主母要求外出采買涼食,崔郊看見彩兒,竟萌生出自己這樣不合禮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并非他的夫,自己不能夠去見她,遠(yuǎn)遠(yuǎn)望一眼后,便準(zhǔn)備離開了。

      彩兒見到崔郊,欣喜得直接跑過去攔住他。

      “你為什么見到我要躲著我。你不知道,奴早就被鎖在這冰冷的于府中,奴的心,都要凍得徹底!
      “彩兒,你現(xiàn)在是他的妾,我不能!
      “奴是他的妾又怎地?奴家都冰凍成這樣,你,還不能化為炭火給奴取暖嗎?”
      彩兒緊緊抱著崔郊,一個勁兒的哭。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贝藿疾挥X抱著彩兒,他喜歡她,不僅因為她美麗,更因為她有委屈就傾訴那讓人心軟到酥了的模樣。
      “你不知道,那個于頔雖然人還不錯,但他的兒子卻讓我活得像個無主的魂魄。他那個次子于季友是駙馬,卻總惦記著我的容貌,他的長子于敏,就因為我之前不小心打翻了他的一壇酒,他就從此對我恨入骨髓,一直要尋機(jī)會打我。我一想到那個于敏,和他那個色膽包天的哥哥,我就恨不得自己能早早死去。”

      一旁的路人都看在眼里。由于都認(rèn)識于家二娘子,卻不認(rèn)識崔郊,人們都議論紛紛。頓時,傳言甚廣。

      大街小巷,彩兒不守婦道,公然在府門前擁抱其他男子。
      “你聽說了嗎?咱們家二娘子在府門前擁抱其他男子,現(xiàn)在全城都在傳!
      “二娘子也不知道廉恥,真是。”
      這話讓于妻聽見了,她欣喜萬分:“你們說的是真的?”
      “見過大娘子,我們,我們也是從街上聽來的閑話,請娘子重罰。”
      “我自不會罰你們,你們必須給我做個人證,我好給老爺看看,他娶進(jìn)家門的是怎樣一個婦德敗壞的□□!

      說完,于妻扯著兩個丫鬟來到于頔面前:“老爺,你看看你給自己選的妾室,竟然當(dāng)眾讓你做烏龜。你可真是,怕不是還蒙在鼓里吧?”

      “你這瘋婦在這里瞎扯什么?我還要去符衙,你休要擋道!
      “怎么?怕了?上一回我害得你從刺史位置上差點(diǎn)下來,你還怕失去什么?”
      “我的姑奶奶,我還真怕你了,上回若不是你在家中撒潑,鬧著要讓我給敏兒把薛家女兒搶來,我也不至于讓皇帝都知道是你逼我,結(jié)果怎么樣?刺史變?yōu)楣?jié)度使,還加了大都督、司空。我會怕你?”
      “你不怕我,你有種,可是你有種看著你的小妾摟著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嗎?你們兩個,還不如實稟報老爺?”
      兩名丫鬟沒辦法,只得說了,“是,是說有人親眼所見,寒食節(jié)那天,二娘子她居然摟著其他的男子!
      “沒了?”
      “沒了。”
      “那我可以去府衙了吧?”
      于頔剛想走,于妻又拿出架勢攔住于頔:“我今天豁出去了我。我告訴你,這件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如果你不覺得這件事是什么要緊的大事,那,我就輕罰她,把她請出于府,自尋生路吧。”
      “你!”于頔指著自己的妻直想罵人,又說不出一句話,半晌后才無可奈何地說:“罰她去灑掃茅廁吧。”

      崔郊聽說了此事,心急如焚,他知道,于頔的兩個兒子一定會抓緊機(jī)會羞辱彩兒。于是崔郊來到府衙,想見于頔,可于頔卻遲遲未來。他在心里不停對自己說,一定要讓彩兒在于府里過得好好的,生怕見了于頔忘記要對他說的話。

      崔郊等了一夜,彩兒也等了一夜。自在茅廁差點(diǎn)被于季友用強(qiáng)后,自己只身逃出于府。于頔發(fā)現(xiàn)后斥責(zé)兒子無恥,在給了他兩巴掌后,心急如焚的于頔派人四處尋找彩兒。

      彩兒來到崔郊姑母所在的韓府門前,她覺得,在這個時刻,自己不能進(jìn)去,但在這里或許可以碰上晚間歸來的崔郊,對他傾訴一番,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會是一種慰藉。

      而崔郊,始終都在府衙等待于頔。

      一夜等待無果后,二人各自回去,并沒有遇上。自此,他們重又一個在于府,一個在韓宅。

      這一夜的等待,讓崔郊一入姑母家就開始不停飲酒,邊喝著邊拿著紙筆進(jìn)入路邊酒肆喝酒,酒后的崔郊憤然寫了一首詩,聊表憤懣之情:

      《贈去婢》

      公子王孫逐后塵,綠珠垂淚滴羅巾。
      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崔郊

      寫罷,東倒西歪的他又走進(jìn)一家酒家飲了好些酒。

      詩很快便傳抄開來,人們都在猜測大才子崔郊筆下的“去婢”究竟是誰。而于頔開始懷疑那天和彩兒抱在一起的,是崔郊。聯(lián)想到成婚禮上的種種,他更加疑慮。

      他忌妒,忌妒崔郊有彩兒的芳心,卻也同情,他們明明如此深情,卻被拆散,感慨之間,猶豫不決。

      彩兒回府后,為防止沒有公主管著的于季友再度鬧事,只好罰她洗刷衣物。然而于敏卻念念不忘舊日仇恨,時常來這里將她打好的洗衣水倒在她身上。彩兒哭著又一次跑出府去,于頔聽說后踱來踱去,終于決定親自去找回彩兒,不再罰她。

      于敏尾隨彩兒來到韓府,見彩兒在此,便去尋來自己的好友梁正言帶上他府上的打手,好去教訓(xùn)彩兒,以防止她家人阻攔。

      彩兒落魄的回到韓府,見崔郊正在接圣旨,宦官梁守謙捧著圣旨命崔郊就近任襄州長史,見到這一幕,彩兒高興壞了,趕緊給崔郊賀喜,并隨崔郊一同接旨。

      恰在此時,于敏帶著梁正言一家打了進(jìn)來?匆娭笆樟隋X財不給父親于頔加官進(jìn)爵的梁守謙也在,氣不打一處來的于敏讓梁家家仆大開殺戒。韓府上下只有數(shù)名家仆逃得性命,梁守謙及韓府上下一家被殺。崔郊和彩兒被于敏帶回給于頔處置。

      于頔并不知兒子闖下大禍,知道崔郊寫的女子正是彩兒后,他反而坦然了。他將自己最珍愛的二娘子交還給崔郊,并挑選了些首飾送給彩兒。
      “于相公真是好人。我和彩兒也不隱瞞,剛剛韓家發(fā)生血案,正是長公子所為!庇陬E聞?wù)f大驚失色,趕緊讓自己的下屬沈壁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宦官梁守謙也在死者之中。于頔讓梁家家仆自己解決,梁正言將尸首盡置于茅廁或水井之中。

      后有人告發(fā),于敏賜死,于頔次子于季友被撤去二職,僅保留駙馬都尉,三子于方、四子于正皆免官,于頔被貶、梁正言斬首。

      崔郊接老母親來到襄州,三年間漸漸有了自己的府邸。有彩兒為妻,日子也很順?biāo)。然而崔家老母聽得大街小巷議論長史妻子曾是于頔之妾,且為妾時就與外間男子私相授受,崔母不悅。這天,她叫來兒子兒媳,問道:“我聽人說,你娶的妻子,本是于頔之妾,這并非處子之身也就罷了,還沒有婦德,竟然在某年寒食節(jié)與外邊男子廝混,成何體統(tǒng)?”

      “兒承認(rèn)有此事。但兒不得不告訴您實情。兒早與她私定終身,是姑母見如此才把她嫁給于頔,姑母為了不將此事泄露敗壞兒的名聲,就對外稱家中貧苦,賣個奴婢賺些錢。如今姑母已不在,兒更要說實話,寒食節(jié)與她私會的正是兒,還請母親成全!”

      “成全?我的老臉都給你丟盡了。就算如你所說,你又怎知她不會背著你再跟其他男子廝混?自己還是于頔之妾時就與你私相授受,現(xiàn)在做了你的妻你又如何向我保證她不會不守婦道?如果你不休妻,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不能讓你蒙受于頔所受之羞辱!贝弈笟獾萌茄蹨I,邊哭邊說的,讓崔郊心痛。

      他心中自是愛彩兒的,但一貫孝順的他還是不能讓母親擔(dān)憂。

      “彩兒,郊無以報你愛慕之情,你雖然在我的這里……”他指著自己的心,一字一頓的說:“但,我絕不會做個不孝子。我明天會試著說服她,我也聽說過一些男子將自己心愛的女子置于另一處宅中,我會盡全力保護(hù)你!

      “崔郎,彩兒知道你的心意,你也一直在我心里,我時時刻刻都恨不得將手掌心貼在胸口,因為你握住過我的手,我只要把手貼近自己的心一些,你就離我近一些。我不要你閑置一所宅子,瞞不過的。彩兒會另尋出路,永遠(yuǎn)把你記在心里!

      “不,彩兒,就算你要離開,我也不會不做堅持。你且等我的消息,如果母親堅持,我再送你走也不遲,我舍不得你!

      “那,崔郎,你且同我飲一杯。我們忘記那些煩惱,忘記那些人間煙火。妾身在想,如果我忘記自己是個人,那會是什么呢?我更想去做一支蠟燭,在你讀書作詩時常伴你!

      崔郊喝了幾杯,說道:“如果你變成蠟燭,我更愿作那燭火下的書桌,即使蠟炬成灰,也要留在我心上,留在我身旁!

      彩兒一個勁的勸酒,崔郊逐漸醉了過去。彩兒多看了崔郊幾眼,收拾些衣物,擦了擦停在面頰上的眼淚,便匆匆離去了,留下崔郊進(jìn)入夢鄉(xiāng),同妻子在夢里相守。

      次日,崔郊尋彩兒,卻被母親告知,彩兒已離開了。
      “離開了?什么時候?昨晚?我怎么這么糊涂?”
      崔郊急著趕緊出了府邸,去尋彩兒,留著老母一個人在那兒嘆氣。

      而彩兒踏在一條未知的路上,一晃都有五年過去了。五年里,彩兒從無到有,再到在鄧州開了家繡衣店,做著心靈手巧的活計。

      這日,一位穿著白色喪服的中年官員來到店中,他剛剛從襄州長史升任鄧州刺史,老母親就病逝了。想要深入百姓了解當(dāng)?shù)孛耧L(fēng)的官員一眼認(rèn)出了店老板娘竟然是自己多年前的妻子。

      “彩兒!”崔郊大聲喊出來,“彩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五年,為此母親罵我,我也沒有再娶,如今母親病故,再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我服完喪,就來接你!

      看見崔郊的彩兒,聽說婆母去世,傷感不已,便勸慰他:“婆母去世,我不在身邊就是最大的盡孝。只是請崔郎想好,如果你服喪完后就立刻違背母命,世人會怎么看你我,世人會想,我是趁虛而入,而你,不聽母親生前意愿,是大不孝。我被人怎么看不要緊,只是崔郎你,被他們這樣看,我的心就會變得十分的痛。以前是我不夠克制自己的情感,因此才害得你家破人亡,而我們亦不能相守。我就在這店里寄托余生,在遠(yuǎn)一些的地方看著你,陪著你,或許,還能陪你更久一些!

      “你,你真不愿和我復(fù)合?”崔郊聽了這些話,不甘心,說完捂住胸口。他頓了頓,良久,才說出一句:“你,仍舊在我心里。”說完便轉(zhuǎn)身匆匆離去了。

      也許其他人都看不出崔郊的掩飾,但彩兒卻看得一清二楚,崔郊很可能是心疾,不然,不會心疼到捂住胸口那么久。

      彩兒追了出去,叫住崔郊:“崔郎,我知你定有心疾,我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就來陪你!闭f完跑到崔郊跟前,緊緊擁住崔郊。

      “你不怕別人說你趁虛而入,違背婆母,誘惑前夫,不遵母命,失德、惑夫了?”崔郊半開玩笑。

      “不怕了,我本也沒有和你和離,更沒有被你休妻,我們一起給婆母守喪。”

      二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然而,朝廷卻有御史向皇帝彈劾崔郊:“崔郊母喪,不回鄉(xiāng)丁憂,反而貪戀權(quán)位,更兼民間有流言,說得是有鼻子有眼,朝廷廣開言路,允許風(fēng)聞奏事,臣便向陛下直言了,崔郊曾有一妻子是已故于厲公之妾室,做妾期間就不守婦道與崔郊往來,后于公不堪受辱將妾室讓與崔郊,崔郊母責(zé)媳不守婦道,大有失德,然則今日,崔郊更是在母喪期間重新娶回前妻,此妖女雖惑夫,但崔郊亦不無過。請陛下降旨問罪,以正崔郊不孝之法,令其……令其認(rèn)罪伏誅,而妖女更應(yīng)問斬,以正視聽!

      皇帝李純已經(jīng)年邁,聽聞有如此失德不孝之子,內(nèi)心十分敏感。他知道,自己當(dāng)初幽禁父親順宗李誦,政變稱帝,逐出依靠父親發(fā)號施令、假傳圣旨的二王八司馬是最大的不孝,但聽見御史說到妖女惑夫,心中略微好受一些。

      “朕知道了,著卿甄選人馬速去鄧州,徹查此事,若為誣陷,朕饒不了你,若果真有傷風(fēng)化,朕亦不姑息。然不孝于本朝非死罪,不得逼供,只可例行詢問及暗訪乃至監(jiān)視,斷不可隨意拘禁,更不可斬他二人!

      調(diào)查的人馬來到鄧州,見崔郊守孝,便存了保他的心思,但還是向崔郊索取賄賂。崔郊雖不是世人稱道的君子,卻知道此舉有悖圣人教化,便說:“御史可知,我有心疾,家徒四壁,沒有錢了,等我以后攢到錢,再給也不遲!

      “跟我討價還價?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回去,我就參你!

      “參我我也沒錢,還望御史見垂!

      “你說你有心疾,我怎么覺著你說話利索,不像有病之人?不跟你廢話,我們立刻回京復(fù)命。”

      崔郊見他們鐵了心要置自己和妻子于死地,心口又疼了起來,彩兒從簾后走出,心疼丈夫,又不再想給丈夫添加麻煩。

      “夫君且珍重。若皇帝降罪,我愿替你承受一切,只求你安康福壽,健碩永年。”彩兒眼巴巴的看著夫君受罪,心疼不已,晶瑩剔透的淚珠已經(jīng)充斥在她的眼里,將他變得模糊,卻在她心里更加明晰。

      再說皇帝李純接到奏報,稱風(fēng)聞屬實,心中便知,定是御史索賄不成,因此不加任何文字,復(fù)命時也只說四個字。李純雖然心中明了,但又不能點(diǎn)破。他知道腐朽的大唐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任何大的震蕩,便更換方式力保崔郊。

      “朕知眾卿已知前日崔郊之事屬實,既然如此,朕也把話說白了。正因為他夫婦恩愛,因此朕才不能罰他太重。否則,朕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我大唐容不下任何夫婦恩愛?至于不孝,更是牽強(qiáng)附會,不遵母命,朕覺得,崔母本意是讓兒子婚姻美滿,只是崔母執(zhí)拗,誤以為娶了因愛自己兒子而和兒子私通的真愛就不會得到好的生活,現(xiàn)在既然他們婚姻美滿,如果強(qiáng)行拆散才是讓他成了真正的不孝。不過,崔郊的行為確實引起百姓議論,有損國朝大臣聲譽(yù),理應(yīng)貶黜,故削職為民,以示懲戒!

      “大家難道非要姑息縱容這妖女和這不孝子?既然如此,老臣即刻請辭,任由大家如此縱容他們!弊笫斑z元稹請辭。接著,便是數(shù)名大臣跟著請辭。
      群臣也都跪下:“望大家收回成命,改判二人,以正視聽!”

      “你們這是要逼宮嗎?好,朕今天把話挑明了,朕當(dāng)年幽禁自己的爹爹,可是不孝?若非朕及時將王叔文等逐出朝廷,現(xiàn)在就是朋黨擅權(quán),當(dāng)初呢,就是他們幽禁朕的親爹爹。今日御史瀆職也就罷了,朕若前去鄧州,現(xiàn)在就與群臣看看崔郊是不是和妻子正在守喪,問問崔郊御史有無向他索賄!

      “陛下所言毫無根據(jù),若陛下出巡視察,他也早就得到消息做好布置了。老臣懇請陛下,如不斬崔郊夫婦,就乞斬老臣!庇纷笫斑z李逢吉進(jìn)言。

      宰相裴度見群臣如此,不得不表態(tài):“此事,沒有有過之人,只有不逢之事,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他二人早在于厲公納妾前就成夫妻了。我近來常讀佛經(jīng),深感人世艱難……”

      “裴相公此言差矣,韓愈不才,卻知佛教乃夷狄淫邪之教。拿佛經(jīng)說此事,我恰好想起大家一直尊佛,亂我中華宗教。莫不是大家動了慈悲之心,方才要留他二人性命?”

      “韓愈,你夠了。朕是尊佛,朕何時因宗教之信動過任何慈悲?朕若有慈悲,還會削平藩鎮(zhèn),斬了一個又一個人?韓愈詆毀朕太甚,貶黜出京,赴潮州作刺史去吧。此事若有再多言者,朕不予理睬!
      群臣仍然逼迫對此事處理存有私心的李純,盡管不能動搖他半分。而遠(yuǎn)在千里外的崔郊夫婦等待著最后的結(jié)果。

      這一夜,格外的靜。

      “如果結(jié)果是死,那么,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這樣,我就永遠(yuǎn)不會和你分離了!贝藿嫉牟∏榧又,躺在彩兒的懷里,說著這樣的話。
      “不,崔郎,該死的人是妾,妾總是拖累你,你不能死,讓妾替你去了吧!”她淚流滿面。
      “我已經(jīng)有心疾了,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了多久。聽我的,就這一次聽我的,好嗎?”崔郊撫摸著流淚的彩兒那浸滿淚漬的臉。

      顫抖了良久,她的嘴終于說出“好”字:“我同你一起,不再分離。”

      崔郊捂住胸口,拿起自己寫的詩,大聲念道:“公子王孫逐后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我家,又何嘗不是侯門呢?”說完,他想拿起詩稿,手卻陡然垂了下去。這一年,崔郊才三十三歲。

      “不,不,你不許走,不許走!”彩兒哭著緊緊摟著崔郊的尸身。猛然,她拿起桌上的蠟燭,點(diǎn)燃詩稿:“讓侯門都見鬼去吧!我只要你!”點(diǎn)燃后,將詩稿扔在地上!拔疫記得我說我要做蠟燭,你說做書案。我這就放下蠟燭,下輩子,我做蠟燭,你做桌案!既然世人都覺得愛恨嗔癡皆有罪,那么我們便不做人,就做這蠟燭和桌案,相伴永久!”彩兒近乎瘋癲地嘶吼著,一把拿起剪刀刺入了胸口,了結(jié)了自己年僅二十七歲的生命。

      崔家仆人拿著圣旨,口中喊著:“陛下圣旨,老爺削職為民,同夫人永久一起……”話音未落,他看見殘缺的詩稿,和坐在地上的兩具尸體。他一怔,翻了翻詩稿,發(fā)覺“侯門”二字,呢喃道:“老爺,夫人,你們已經(jīng)不在侯門了,皇帝特許你們廢為庶民,你們?nèi)掠兄部稍诘叵伦鲆粚ζ矫穹蚱蘖!闭f完,他將寫有“侯門”二字的紙,放在燭火上燒盡。

      然而,這首《贈去婢》,還是通過民間流傳了下來,入宋,有人整理唐時傳聞《云溪友議》,將故事的前半部分錄入《全唐詩話》以全其情愛。入元,有《唐朝紀(jì)事》載錄。入明,修訂前朝文稿。傳《永樂大典》有載。入清,修《全唐詩》。人們逐漸忘記了這首詩詞佳話的后半段,飽是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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