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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她的少年時代唯一與母親不同的就是那段半年左右的學(xué)畫生涯了,那段不可言說的日子,成就了她內(nèi)心深處一點(diǎn)點(diǎn)微不足道的,可以稱為愛情的回憶。
內(nèi)容標(biāo)簽: 民國 正劇
 
主角 視角
妙娟
視角
米太太


一句話簡介:故事里的事

立意:故事里的事

  總點(diǎn)擊數(shù): 839   總書評數(shù):5 當(dāng)前被收藏?cái)?shù):13 文章積分:3,735,35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雙視角
  • 所屬系列: 免費(fèi)短小且BE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85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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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足道的愛情

作者:青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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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米太太的客廳里坐著客人,可是中午回來歇晌的米先生只當(dāng)作看不見,微微點(diǎn)了個頭就上樓了。
      眼看丫鬟金鳳捧著臉盆毛巾追上去,卻沒聽見敲門響兒。米太太收回跟著她腳步的耳朵,重重放下杯子。
      仰杰切掉雪茄頭,又掏出火柴,并不問主人家的意愿,自顧自抽了起來。

      米太太垂下眼。
      “這個家里眼見得是沒我下腳的地兒了。”
      話是這么說,米先生現(xiàn)謀的職位正是岳家大舅子掌管,仰杰知道婦人家抱怨的往往是她最有底氣的事情,笑一笑。
      “表姐,男人家粗枝大葉,一時想不到也是有的。”

      他還年輕,胡渣剃得再整齊,一個上午也就又冒了頭,青須點(diǎn)點(diǎn),是嘴邊一抹清淡的陰影,倒有國畫的氛圍。
      米太太年輕時跟隨名師學(xué)了兩年,名師的兒子幾乎克制不住要強(qiáng)吻她的時節(jié),妙娟——米太太倒也有過閨名,忽然清醒過來,跟母親說不舒服不學(xué)了。
      在娘家她是唯一掌珠,父兄忙于衙門事務(wù),舊式婦女出身的母親哪里想到此節(jié)。不學(xué),另派人去給老師送了封信,附上禮物,也就罷了。

      這一別二十幾年,妙娟沒再提起過毛筆,米先生是留洋大學(xué)生,西裝鋼筆當(dāng)作符號一般,她總不能拖他的后腿,有時去外交部應(yīng)酬,一樣要講洋文喝香檳的。夫妻倆閑聊偶爾提起徐渭、八大山人,米先生滿臉的看不上眼。
      她不明白他怎么就看上了年僅二十二歲,老家發(fā)大水才逃難來□□傭的金鳳。
      不過,想到這里她忽然轉(zhuǎn)過念頭,也說不定是趙媽早就打好的主意,知道他們家里的情形,誠心不給女兒嫁人,等著她成熟到恰恰好的階段弄到這里來。
      恐怕都沒給金鳳露底,好叫她“自然而然”上鉤,給男人多一點(diǎn)征服的樂趣。

      樓上傳來米先生爽快的大笑,妙娟在一個剎那恢復(fù)了米太太的身份,高聲叫喚。
      “金鳳,死哪兒去了!”
      他看不見她娘家來的遠(yuǎn)親,她自然也看不見小丫鬟在她面前似有若無的一點(diǎn)點(diǎn)賣弄。

      隔了好幾分鐘金鳳才下來,腳步伶俐的很,俏生生的站在米太太面前,先睞一眼清俊的客人,才笑嘻嘻地說。
      “太太,先生說午飯要吃炒螺絲!
      “哦,這倒早預(yù)備下了!
      米太太看看抖開報(bào)紙置身事外的仰杰,恨的牙根癢癢,“表舅爺舟車勞頓,再來點(diǎn)清粥小菜,配上魚湯。”

      “是。”
      金鳳去灶間傳達(dá)兩位主人的意思。
      米太太一抬眼,看到仰杰嘴角露出的一絲嘲笑,她用鞋尖輕輕踢他的腿肚子。
      “你笑什么?”
      “曉彤什么時候回來?”
      “早呢,今天學(xué)堂里要領(lǐng)著做禮拜!

      是教會學(xué)校的規(guī)矩,米家門楣高著呢,仰杰明白這一層意思,不動聲色地,“我這還給外甥女兒預(yù)備了禮物!
      米太太心想,憑你能帶了什么好東西,最貴也就一支鋼筆罷了。
      然而嘴上還是笑。
      “客氣什么,人來就是了!

      她的笑意順著鞋尖流到他的腿上,癢癢麻麻的,仰杰的手順著溜下去,正要捉住的當(dāng)口兒,金鳳叫了聲。
      “太太!
      她抽回手來,順便用手帕抹了抹嘴,“又怎么了?”
      “我媽叫我去買條魚!
      討厭,一家子都指著她的嫁妝,偏偏她的嫁妝又花不完。
      老父親有遠(yuǎn)見,給女兒留下間旺鋪,租給俄羅斯人開蛋糕店,之前還賣過愛國布,收益很可觀。

      她不肯叫金鳳稱心,慢慢地說,“嗯,買條大黃花好了。”
      小姑娘果然沒經(jīng)過事情,說著話臉就紅了,兩手在褲邊抹著,仿佛要抹平那舊布上的褶皺似的。
      “太太,我媽說,說這個月的菜錢用完了。”

      米太太有一絲得意,然而又疑心她是裝的,專做出一副人盡可欺負(fù)的模樣來。
      她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仰杰掏出錢包。
      “小阿姐,你來,去買條大黃花,再買點(diǎn)鱔魚,做碗鱔糊。在國外這些年,也就想這一口!
      “怎么能叫你出錢!
      米太太一把扯過金鳳,順手在她胳膊上下死勁捏了一回。
      “好沒規(guī)矩,看見親戚在這里坐著就開口要錢!
      她放大喉嚨,“你媽是怎么教你的?當(dāng)我們米家是什么人家,由著你們胡鬧!

      金鳳躲不開又不敢說痛,抖抖索索地,“太太,我錯了!
      米先生洪亮的聲音終于響起來,“你這是干什么?給人看見像什么樣子!外交官的家里也虐待勞工?”
      他打著官腔慢慢踱下樓梯,米太太堅(jiān)持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放開手,金鳳趕緊躲到一邊。

      仰杰站起來,滿面春風(fēng)的笑,“表姐夫,不好意思吵著您休息。”
      “不妨!
      他架子極大地?cái)[擺手。
      米太太招呼金鳳,“過來!
      她故意當(dāng)著兩個男人的面拿錢給她,臟的,舊的,滿是汗?jié)n的鈔票,一張一張遞給她,金鳳露出貪婪的神色,仔細(xì)看著她的錢包。
      “快點(diǎn)去,先生三點(diǎn)鐘要走。”
      金鳳飛似地跑了。
      米太太回身,得意的看著米先生露出尷尬面色。這是他欣賞的年輕女人,就是這樣上不得臺盤,丟的也是他的人。

      仰杰留下來住了一段日子,客房在二樓,是個套間,讓金鳳打掃得整齊干凈。白天里仰杰陪米太太出入,逛百貨公司提袋子的是他,喝咖啡拉開椅子的也是他。說起來,米太太這輩子認(rèn)識的男人,再沒一個比仰杰更會逗她開心的了。
      “馬太太這陣都說我氣色好!
      她早起還散著頭發(fā)就到他屋里尋,仰杰推開她的手自己拿起褲子穿,“就不怕人看見?”

      “趙媽不上二樓!
      “金鳳呢?”
      米太太扭身坐在他床上,“是什么意思,老的圍著她轉(zhuǎn)罷了,小的也一樣!
      “這是什么話。”
      仰杰站起來穿襯衣,“我是為你丈夫的官聲著想,他們外國人倒不在意這些,一向講究情婦情人的,我們這里到底不一樣,聽說米先生在部里也常有人說他洋化的過了!

      “不聽不聽。”
      米太太喜歡仰杰就為這一點(diǎn),她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隨時可以捂起耳朵來撒嬌。雖然當(dāng)著人的面,她也扭轉(zhuǎn)不過來這個頻道。
      “金鳳讓我支出去買牛奶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她咬著牙,“小東西不知道又要溜到哪里去玩!
      “二十二歲倒也不小了!
      米太太瞪他一眼,“配你將將好!

      “你舍得?”
      仰杰涎著臉湊到她跟前,“這倒是個好主意,替你挽回丈夫來!
      米太太咬牙掐他一把,“遂了你的心還算在我頭上!逼,她又故意柔柔的替他揉著。
      “表姐,你什么時候替我謀個位置也好些。”
      他故意把這一層關(guān)系說穿,不讓她誤會他們之間是愛情。

      米太太冷哼一聲,扭過臉。
      她要抓住這短暫的時光耍耍女人的小性子。當(dāng)初米先生留洋回來,靠著娶了妙娟才讓岳父放下猜忌,一心一意提拔他。
      陳老先生去世時跟妙娟說:“他有委屈的,鄉(xiāng)下的女人愣是沒讓接過來,聽說還有個孩子。從他留洋前就守著,到頭來都沒過門,說是死了,誰知道真假呢?你不要去碰他心里這根刺。”
      妙娟心想,他委屈?我就不委屈么,好好的姑娘跟了他,只把我當(dāng)家里的一件擺設(shè)。然而她不敢對父親這么說。
      陳老先生咽了咽口水,“男人都是一樣的,你多生幾個孩子就好了!
      他已經(jīng)努力替她留了后手,鋪?zhàn)佣贾粚懰粋人的名?上Ш髞硭]有多生幾個。

      米先生在部里升得不算快,然而人長得清爽,比一般官僚看起來書卷氣幾分。社會上有些女人往上貼,倒是不要他養(yǎng)的——講到這一層妙娟又有幾分得意,她的男人當(dāng)然不是花錢包舞女的貨色。
      但她由此閑置,她聽說他喜歡洋學(xué)生,頭抬得高高的,看別的男人都不當(dāng)一回事,唯獨(dú)對他,低下去又低下去,還寫情詩呢。
      馬太太說:外面的女人都一樣,沒我們矜貴。
      她心里小貓爪子撓似地痛,矜貴又有什么用?他滿腹學(xué)問生出的情話也是給別人的。

      米先生格外不喜歡仰杰,也許因?yàn)榭匆娝缤匆娺^去寒酸猥瑣的自己。在外面他是頂會裝樣子的人,仿佛從未寄人籬下過,其實(shí)他在國外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都說米家是窮到盡頭才有了他這顆文曲星,當(dāng)年留洋的船票都是假的,混上去再說。

      仰杰在洗手間里刮胡子,根本不理會她忽然的發(fā)呆。他這是故意冷落,反正話已經(jīng)挑明了,意思是說再沒更肥的餌我就游走了。
      米太太站起來整理旗袍的下擺。
      “部里下半年有場考試,你去試試。”

      略微靜了一會兒,仰杰歡快地說,“喲,咱們今天去哪兒玩兒?”她眼角都來不及濕一下,神采飛揚(yáng)眉目清楚的仰杰已經(jīng)兜住她腰身。
      “要不哪兒也別去了。”
      “衣服都白穿了!
      “穿給你看。”
      他停了停,“待會兒金鳳會不會上來找你?”

      米太太笑得意醉神迷,“那她也得有這個膽子。”
      這一陣她對金鳳明顯兇狠起來,挑著空兒又是掐又是擰,趙媽躲在灶間不敢吭聲,米先生回來也犯不上為這個再和她吵鬧。其實(shí)他從來不肯跟她吵鬧的,他就像個彈簧,一直往后退,退到什么時候米太太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了,才彈起來一回。
      仰杰的手越來越熱,揉搓她的耳垂,“想什么呢?”
      米太太警醒過來,是自己籌謀的好時光,不好好享受,怎么就盡在丈夫身上轉(zhuǎn)念頭呢。
      她翻身取了主動權(quán),“想你哪!

      晚間米太太向丈夫提起這回事,米先生照例先皺眉頭,蒙他手提攜兩個人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米太太做得很熟練。別的官太太們也這么干,順便安插子侄在先生身邊,也是替先生羅織關(guān)系網(wǎng)。
      馬太太做的更絕,只安排娘家人。
      她說,“偏合起伙來欺負(fù)他一個。你看他們男人,都是合起伙來欺負(fù)我們!
      不過米先生總是格外疙瘩些,好像一個部里就他清廉,就他是憑本事,他生怕人家記得他岳父是前前任的外交部長。

      “仰杰二十幾了?”
      “二十七!
      “家里人呢?”
      “他可憐,父親死得早,母親做工養(yǎng)活他,要不是他爭氣,早就沒書念了!
      米太太揣摩著男人為什么問起這些。苦學(xué)生都是一個路數(shù),家里窮,格外的需要謀個出身。
      那意思是,誰給我前程我就為誰奮斗了。

      米先生琢磨了一會兒,“我看他倒不像是少錢花的人,吃穿用度都不錯!
      這是敲打她?橫豎也沒用到他一分錢薪水。
      “我娘家的人怎么也不能寒酸了去,叫人看不起。”
      這句話好像是戳了米先生的心窩子,他忽地站起來,狠狠瞪了她幾眼,陰陽怪氣地說,“你們陳家當(dāng)然不一樣。”

      “明天我出發(fā)去法蘭西國!
      “又走?”
      “太太,外交官的規(guī)矩還是岳丈大人教我的呢!
      米太太咬住嘴唇,“我倒是知道清末有人領(lǐng)著賽金花去外國出洋相!彼缇吐犝f他在部里找了個小的,法文很好,時常偷偷在衡山路上約個會。
      曉彤將好送參湯上來,“爸,賽金花是誰?”

      “你們學(xué)堂里不教近代史么?”
      他看女兒的神色總是極溫柔縱容,從胡須中都化出親昵來。米太太看不下去打岔,“他們教會學(xué)校連這個都教,越發(fā)就管不住學(xué)生了。”
      曉彤笑嘻嘻,“其實(shí)我知道,她是個花魁,還是女權(quán)主義領(lǐng)袖!
      “什么主義?”
      米先生臉色沉了沉,“不要看那些邪書!

      曉彤是個甜美寧靜的女孩子,從來不違逆別人的意思,順從地點(diǎn)頭,“知道了。媽,表舅是在美國念的大學(xué)么?我想問問他國外的情形!
      “他也不是念的什么正經(jīng)書。”米先生厭惡地說。
      曉彤笑了,“可是爸,您又不肯跟我講,我還能問誰去嘛?”
      米先生攬過女兒的肩膀,忽然有所感觸,“其實(shí)女孩兒能讀書是好的,爸爸贊成,你愿意留洋,我請美國大使館的人來給你介紹介紹!

      “什么?”
      米太太跳起來,“送她出去?你不是害了女兒么。”
      “媽我不會學(xué)壞的。”
      曉彤辯解,可是該發(fā)話的米先生陡然落了個空,許久沒吭聲。

      他的目光根本就沒有對著米太太的方向,而是望著門口站著的另一個女孩子,金鳳,呆呆的說不出話。
      從米太太的角度看過去,金鳳單薄的身段像是一道拉長的,自己年輕時代的倒影,那兩條長長的麻花辮子,那紅艷艷卻洗舊了的棉布格子旗袍。

      妙娟在母親一手照管下長大,走得是上海閨閣淑女的路子,并沒有跟隨父親的年輕女部下們穿洋裝。她少年時代唯一與母親不同的就是那段半年左右的學(xué)畫生涯了,那段不可言說的日子,成就了她內(nèi)心深處一點(diǎn)點(diǎn)微不足道的,可以稱□□情的回憶。
      這一點(diǎn)回憶令她更加的妒恨金鳳,她懷疑米先生也在金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代愛情的影子。

      “太太!
      察覺到她凌厲的眼神,金鳳有點(diǎn)兒恐懼,又涌起一陣酥酥麻麻過癮似的感覺。
      她喜歡挑戰(zhàn)米太太的權(quán)威。
      加入這個家庭不久她就注意到,這個家真正的女主人不是米太太,而是自己那常年在灶間勞作的母親。她不止一次目睹米先生在后院坐著一張低矮的木頭腳踏,輕言細(xì)語的同母親說話。
      兩人講著家常的小事,母親擇著菜,仿佛沒在聽,很久才“嗯”一聲,可是臉上卻浮著平靜的笑容。

      “這么晚了還不去睡!
      米先生輕聲責(zé)備金鳳,就跟和趙媽說時的語氣一樣。
      金鳳滿意的看著米太太眉頭擰成一團(tuán)亂麻。
      “表舅爺?shù)艘货,摔傷了!?br>  “。俊
      米太太不顧自己還穿著睡衣,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半是解釋,“真在我這里弄傷了 ,他媽可要跟我算帳,扒心扒肝養(yǎng)出來的人尖子!
      米先生哼了一聲。
      曉彤也說,“我也去看看表舅。”
      “可不是!
      米太太打心眼兒里感激女兒這一句話,“親戚間互相照應(yīng)是應(yīng)當(dāng)?shù),人家上了門咱們就該好好招待著。”

      仰杰倚在床頭,一只腳撐在凳子上,洗腳的銅盆踢翻了,熱水在地板上汪著,眼看就要漫到地毯上。
      然而顧不得疼惜那塊俄羅斯羊毛地毯,米太太先瞅見仰杰的腳踝已經(jīng)紅腫起拳頭那么高,她著實(shí)心疼,回頭就罵金鳳。
      “你是怎么伺候的?”
      金鳳站在門前沒敢進(jìn)來,下意識往曉彤身后躲。

      兩個女孩子差著五六歲,身高倒差不多。曉彤營養(yǎng)好,發(fā)育的飽滿些,亮晶晶的閃出青春的光芒,相比之下金鳳就唯有清亮的雙眸更富于女性魅力。
      看到媽媽那兇神惡煞的樣子,曉彤也有點(diǎn)兒發(fā)懵,伸手還住金鳳的腰身,“準(zhǔn)是水太燙嚇著表舅了,金鳳姐也不是故意的!

      回過味兒的米太太盤算著剛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造成眼前這一幕,仰杰一貫嬉皮笑臉的,金鳳躲閃的眼神帶著羞慚和矜持。
      她暗地咬牙,臉上放松下來,“沒什么大事,在家歇幾天好了。時候晚了,曉彤你還不去睡?”
      仰杰努力做出慈祥長輩的模樣,跟上一句,“學(xué)期末了,功課緊!

      金鳳跟著曉彤輕手輕腳溜出去,米太太狠狠瞪了仰杰一眼。
      “你敢動他的人?”
      仰杰放肆地伸了個懶腰,“我又不走米志國大使的路子,怕他做甚。”
      他摟住米太太不再纖細(xì)的腰身,“小姑娘烈性,不是好摘的桃兒。”

      米太太恨得多敲打了他一回才回三樓。
      他們夫婦早就分房睡了,一東一西,東邊的屋里滅了燈,想是為了明天的旅途養(yǎng)精蓄銳。
      黑暗里米太太悵惘的想,這么多年,他們兩口子就是這樣客客氣氣事不關(guān)己的過日子,真不知為了什么。

      仰杰這一陣?yán)蠜]在米太太跟前。
      找他,說要見舊日同學(xué),或是等不及部里的考試,在外面也尋摸事做。
      米太太管不住他,只有死死盯著金鳳的去向。
      米先生不在,金鳳的活兒少了許多,早晨出去買菜,下午收拾收拾,其余時候都在灶間陪伴母親。

      比起別人家的廚娘,趙媽是個省心的下人,人長得不起眼,又瘦又小,偏有一張扁扁的大臉盤,常年穿一身灰鼠似地大衣裳,叫人不小心就視而不見。
      當(dāng)年她還是米先生推薦來的老鄉(xiāng),米太太心里不是沒起過疑心,不過一見到本人的模樣立刻就笑納了。
      趙媽話少,干活利索,幾乎從不踏入主人家活動的范疇,多年來與米太太相處的不錯。

      周二的下午,米太太跟馬太太她們打牌,照例四十八圈沒打完,馬太太忽然被電話叫走了。人走的匆忙,米太太惆悵之余又想起一直掛心的那回事情,趕緊找了借口回家。
      米先生書房里真的有人,從樓下依稀透過玻璃就能看見一男一女依偎的身影。米太太怒向膽邊生,沖上樓梯呼喝著一掌推開房門。

      “……曉彤?!”
      米太太萬萬沒料到竟然是剛剛十五歲的女兒。
      然而——
      她想起來自己當(dāng)年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已經(jīng)萌動過私奔的念頭。
      女兒什么時候長成了女人?
      仰杰趁著她發(fā)呆的功夫一溜煙逃走了,米太太看著他伶俐的背影不禁佩服。他太清楚這種交涉只有女兒與母親單獨(dú)在場才能達(dá)成和解了。

      “媽!
      曉彤平靜下來,背貼著墻壁,兩手交叉著背在后面,嘴角倔強(qiáng)的抿著。
      “什么時候的事兒?”
      “他剛扭傷腳那會兒。”

      米太太有點(diǎn)開不了口。
      可這是她此刻最想弄明白的事情,“你跟他有沒有?”
      她一邊問一邊回憶這個月有哪一天,曉彤和仰杰同時在家里待著而自己不在。

      曉彤微微紅了臉,低聲說,“我跟他說怎么都要到結(jié)婚以后!
      “你還想跟他結(jié)婚?”
      米太太嚇得拔高了聲量,“你瘋了?他是你表舅!”
      “媽。”
      曉彤遞過來一個‘你真是老古板’的眼神,“都什么年代了,他跟我們家的親戚多遠(yuǎn)啊,都出了五服,又不同姓。我發(fā)電報(bào)告訴爸爸了,我想嫁給仰杰。爸爸下個月回來會給我意見的。”

      一剎那米太太了解到仰杰的用心。
      他甚至是專門在家里約會做給她看的。
      做米志國的女婿當(dāng)然對前途最好,比做他太太手里的金絲雀要好得多。更何況單純的曉彤一門心思傻傻的戀著他。
      啊,這是曉彤的初戀。
      米太太看著沉浸在神圣愛情光芒中的女兒。她不知道這微不足道的愛情,這一點(diǎn)點(diǎn)愛的火花,在這個陰冷潮濕的家庭里略微閃了閃,隨時就會熄滅了。

      妙娟悵惘地回憶起名師的兒子來。
      他叫做阿朗,小身板,細(xì)白面色,有一點(diǎn)營養(yǎng)不良的意思,眼神極靈活,看她像看一碟可口的點(diǎn)心。
      她沒能讓他親那一口,她實(shí)在怕,那頭一開,后面幾十年的好日子就從手邊溜走了。
      曉彤還沒想明白這一層呢,她心眼實(shí)在,是個傻孩子,不像自己,那么小就那么明白了。

      妙娟心里微微的替自己疼了起來。
      她犧牲了那么多,無非是把好日子白送到米先生手里享受罷了。就像曉彤,現(xiàn)在就要把好日子白送到仰杰手里享受了。她飛快的轉(zhuǎn)著念頭,不能讓女兒再走自己的老路。
      曉彤堅(jiān)定地說,“媽,我會幸福的。你不要看不起他窮。”
      米太太舔舔嘴唇,擠出一絲笑。
      “這事兒讓我想想,也要跟你爸爸商量!彼龘嶂畠旱念^發(fā),“答應(yīng)媽媽,這兩天先回學(xué)校去。”
      “你們不會把仰杰藏起來吧?”曉彤懷疑地盯著媽媽。
      “他那么大個人,媽媽再不贊成也藏不住關(guān)不住啊。”
      曉彤遲疑地說,“我知道你們要問他很多,怕他對我不好!彼鹛鸬男ζ饋恚瑵M懷信心地說,“好,你們?nèi)タ简?yàn)他吧。”

      仰杰得意地看著米太太。
      “表姐,這事兒也由不得我,曉彤是個漂亮姑娘,水靈靈的,老愛來找我問東問西,你說我也不是圣賢,總有個走神的時候嘛!
      米太太壓住怒火,“你想做米家的女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嗯,曉彤太小了,不然早上鉤了!
      “她爸爸不會同意的!
      “那可由不得他,女孩兒家的名聲最要緊了。”
      “你讓我好好想想!
      “行!
      仰杰干脆的很,勝券在握他也就不用像過去那樣裝出一副流氓嘴臉。

      米先生收到米太太的加急電報(bào)還在曉彤那封之前,看完電報(bào)他眉頭就皺得緊緊的沒能再放開。
      米太太——妙娟這些年過得什么日子他不是不知道。
      打從心眼兒里說,米志國是個懦弱的人,不愛與人爭辯,這一點(diǎn)曉彤跟他一模一樣。命運(yùn)給了他什么,他也就閉著眼睛硬著頭皮受著什么。
      當(dāng)年他萬分艱難考進(jìn)外交部,部長用聯(lián)姻交換與最得力屬下的彼此信任,他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婚后他不是沒想過對妙娟好一點(diǎn),過實(shí)實(shí)在在的日子,可是她的心里明明還有個神圣的別人。
      那些不知道被誰摩挲了多少遍的潤澤的筆筒、毛筆、字畫,雖然陳列在他的書房里,卻明明都被她供在自己心底的神龕里。
      他恨岳父大人硬把兩個人綁在一起,恨他們陳家的不信任,把值錢生意都?xì)w在妙娟名下,好像他吞了她的錢就會拋棄她。這么多年過去,他從未拋棄她,不過兩人都已經(jīng)明白,這輩子的情意跟對方是沒什么關(guān)系了。

      米先生悄悄回到上海,沒帶隨員。米太太一早起來就坐在家里等。兩口子剛見面就覺出這一天是這段婚姻中奇異的日子,他們有了共同的目標(biāo):對付入侵者仰杰。
      “可是不答應(yīng)又怎么辦呢?”米先生開門見山地說。
      “給他許個位置!
      “那不是被他訛一輩子!
      “不然你說怎么辦啊。”
      米太太哭起來,“我嫁給你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米志國,你說說,我就這一個女兒,我不能讓她還跟我……”

      “我知道。哎呀,你靜一會兒!
      米太太急了。
      “你還怨我!要不是你跟那個金鳳不清不白我又怎么會……你在外面那些花賬我什么時候管過,你還弄到家里來!還跟個下人!
      米先生臉頓時白了,大聲怒喝,“你胡說什么!金鳳還是個姑娘家!”

      “你敢說你沒有?”
      米先生情急之下只想把這一生最大的秘密趕緊揭穿了吧,再瞞下去干什么呢,他都老了,他的女兒都要嫁人了。
      他壓低聲音,“好了妙娟,這事兒是我不對。金鳳她,是我的女兒。趙媽就是我過去沒過門的妻子!

      這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徹底鎮(zhèn)住了米太太,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來這個家整個兒的就是個幻象。她的丈夫不是她的丈夫,這個家也不是她建立的家。他的妻子和女兒占據(jù)了地盤,一家三口在她眼皮子底下過著小日子。
      她不是沒見過他挽起襯衣袖子在后廚幫忙,卻只當(dāng)他從小做慣全家的飯食。她也不是沒發(fā)現(xiàn)他從不肯讓趙媽和金鳳站著伺候自己吃飯,卻只當(dāng)他窮人家的習(xí)慣不愛讓人伺候。

      “你告訴我干什么?我叫你回來說的是我的女兒!”米太太失控的大叫。
      米先生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辦,他想了半天,揚(yáng)聲叫道,“趙媽,金鳳!”
      母女倆手牽著手走進(jìn)來,這還是趙媽頭一次走進(jìn)這間書房,滿屋深色的木器家具映襯著她的臉色更加晦暗。
      金鳳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已經(jīng)覺出今天跟平時不一樣了,米太太的頭發(fā)亂掉了都沒有伸手抹一抹。

      米先生看著倉皇的金鳳,“鳳兒,唉,你是我的大女兒。”
      “啊。”
      她短促的喊了一聲,就靠在母親瘦削的肩頭了。
      趙媽抬起頭,“怎么提起這個?我早就答應(yīng)你,不會跟你們家里鬧的!

      米先生露出為難的面色,看了看妙娟,又看看趙媽。
      這個女人這么難看,卻心甘情愿為自己吃了許多年的苦。只有在她面前,他不用裝出那副叫人惡心的樣子來。她太知道他自私,知道他虛榮,知道他狠心了,可是她都忍著,為他張羅出一點(diǎn)兒真正屬于家庭的氣氛。
      只是今天他又要犧牲她了,“我想把鳳兒嫁給仰杰,我會提拔他,讓鳳兒做個官太太!

      什么?
      米太太一時沒盤算過來,這是什么打算。
      金鳳先哭起來,“不,我不,我討厭他,我不要嫁給他!”

      趙媽絲毫都沒有猶豫。
      “鳳兒,這事兒就這樣吧,總比做人家丫鬟強(qiáng),我忍了這么多年,也無非想給你找個認(rèn)祖歸宗的機(jī)會。有你爸爸在,他不會虧待你的!
      “我情愿嫁給街上拉洋車的也不要嫁那個壞人,他連太太都敢勾搭。”
      金鳳是嚇得厲害了,語無倫次說出這話來。

      可是在場三個大人卻都沉默著不接她的腔。
      米太太意識到趙媽早就知道這回事,她妒忌——是的,從剛才起她就妒忌趙媽了,她竟然二十年如一日的握住了這個男人的心,連他對自己妻子的外遇毫不在意也料到,連順手告狀都不屑于做。
      米先生以外交官的沉靜接著說下去。
      “仰杰會答應(yīng)的,他無非想做我們米家的一份子。至于曉彤——”

      他轉(zhuǎn)過臉來對著妒忌的發(fā)起抖來的米太太,“等她看到仰杰娶了金鳳,就會死心出國了。我會叫人照看她,找個靠得住些的人!
      “不!爸爸,爸爸。”
      金鳳絕望的叫著,“我不!”

      米太太想起來她曾經(jīng)在一個剎那覺得金鳳長得有點(diǎn)兒像自己。
      現(xiàn)在她是走上跟自己一樣的道路了,也是被父母親狠心安排著的。她對這個女孩子所有的敵意都消失了,轉(zhuǎn)而變成對那時的自己的無限疼惜。她走過去摟住金鳳,任她將淚水涂抹在自己昂貴的衣料上。趙媽一直站著沒動,金鳳掙扎了一會兒,終于暫時投入這個唯一縱容她委屈的懷抱。
      米家未來二十年的故事就是這樣注定的。
      米太太有一點(diǎn)兒困惑的想,他們算是共謀么?共同謀殺了那微不足道的一點(diǎn)點(diǎn)愛情,金鳳的,曉彤的,所有可能發(f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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