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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本文半架空,人名、地名、機構名等名稱均為虛構或借用,與實際歷史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1 在遇到他之前,我沒有想過余生如何度過。
“紅姐,快到你了!”
休息室的門被輕敲,如黃鸝啼鳴的清脆嗓音同時自外頭晌起,我將唇膏放下,對著鏡子抿了抿紅得艷麗的薄唇,才從容啟口,曼聲應她:“知道了!
起身后回望一眼,鏡中人一身服帖的正紅旗袍,描出身形柔軟漂亮的曲線,高開叉的裙擺下白皙腿跟若隱若現(xiàn),旗袍上開著大朵大朵的月季花,嬌艷熱烈。
“她”唇角微翹,勾起溫柔迷人的笑,轉頭推門離開了房間。
杜曼莎俱樂部是本市最高檔奢華的娛樂會所之一,是許多上層名流、世家軍閥、豪門巨富、官員政要甚至各國領事最常光顧的風月之地。金碧輝煌的廳堂穹頂綴著水晶燈,刻意昏黃的光線配上長桌上高壘的香檳塔,惹人醺然,舞池里男男女女相擁起舞,腳步交錯旋轉,竊竊私語混雜著笑聲與交談聲,盡是一片紙醉金迷。
“你為我留下一篇春的詩,卻教我年年寂寞過春時。直到我做新娘的日子,才開始不提你的名字……①”
我站在舞臺上扶著麥隨旋律緩緩舞動腰肢,闔眸柔聲唱舒緩抒情的歌,長發(fā)高挽,精致妝容藏在陰影里,唯有紅唇挾笑意在燈光下顯眼地艷麗著。直至一曲終了,我睜開眼,眸中盈滿繾綣情意,環(huán)顧大廳迎上那些各懷心思,或恍惚沉醉,或垂涎癡戀的目光,心底滿意。
這樣就好,我不需要萬眾矚目,只需要有心人的關注。
下一刻,我的目光卻跌入另一雙深邃的眼眸中。
那男子衣冠楚楚,禮服華貴,周身一派慵懶倜儻的氣質,丹鳳眼本應凌厲,卻彎出似笑弧度,平添風流。但讓我?guī)缀鯍瓴婚_的是他眼眸中深沉過分的專注和溫柔,仿佛凝望此生認定的伴侶,蘊藏著的愛意如陳釀般醉人。
在那樣的眼神中我胸腔中一片怦響,險些錯過了前奏后的第一句歌詞,匆匆斂眸回神張唇唱:“情場中幾多高手,用愛將心去偷。就像你偷得癡情,剩我一世憂……②”
我的嗓音依舊曼麗從容,渾身血液卻沸騰了起來,咕嘟咕嘟冒著泡,烹烤著跳動的心臟。我無法平靜。
遇到對手了,我想。我的指尖因愉悅和期待跳痛。
即使沒有再抬眼,我也知道,那男人的目光不曾移開,仍久久纏繞著我,直到下一班歌女將我輪換下臺。
2 我喜歡進退間的試探與曖昧,你也一樣吧。
“紅姐!又有人送花來了!”
依舊是熟悉清脆的嗓音,我揚眉打開門,瞧見那個成天咋咋呼呼的小姑娘,我年輕天真的同僚,無奈開口:“黃鸝,你怎么沒幫我拒收了,嗯?”
她彎著眉眼笑嘻嘻地把一大捧花塞進我懷里,仰臉故作俏皮地沖我眨眨眼:“紅姐,我這回見到人了,那位先生親自來送的,你真不去見見他?”
我低頭看著手中下意識接住的花。依舊是滿懷的一大捧,依舊是鮮艷嬌嫩的紅月季,灼灼盛放的花瓣上綴著些許晶瑩的水珠,依舊沒有留下任何可以署名與留下只言片語的卡片,卻足夠將送花人滿腔熱烈的情意送達。我笑了笑,抬手將鬢邊垂著的一綹發(fā)撥到耳后,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我知道他是誰!
黃鸝愣了愣,睜大眼睛:“咦?紅姐,你——”
“先不說了,我該下班了,明天見!蔽覠o情地打斷了小姑娘的話,一關門把她那顆八卦的心攔住,自己拎著包踩著平底的正紅繡花布鞋離開了杜曼莎俱樂部。
后門通著的巷子里月光螢螢如玉溫潤,自深沉青穹灑落下來,為我披一件輕柔紗衣。我踏著腳底延伸出的影子向前,即使望見前方熟悉身影也如若無睹,步履從容。
但擦肩而過的瞬間,那靠在墻邊本是雙手插兜出著神的男人卻忽然探臂捉住我的手腕,那力道不算重,卻穩(wěn)穩(wěn)地錮著不容掙脫。
“紅小姐。”
我頓步轉眸,輕車熟路地撞進他深情目光中,面上似是不為所動的冷淡,薄唇間吐露矜貴而傲慢的話語:“康二少,紅月季是我的藝名,不是名字!
他卻不驕不躁,態(tài)度誠懇,神色溫柔:“紅小姐,雖然這樣稱呼你只是我不了解你真名的權宜之計,但我卻覺得,紅月季這個藝名很好,漂亮,襯你!
“噗嗤,”我笑出聲,噙著唇隙溢出的愉悅轉過身平視他,稍傾身湊近那張風流俊逸的好面貌,灼熱吐息隨言語在他頰邊若即若離,“康二少,你喜歡我?”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下意識松了手,向后一步脊背抵上墻面別開眼,耳根竟隱隱染上些緋色,低聲訥訥:“紅小姐聰慧過人,不該這樣明知故問!
我向前一步,旗袍下裸露的小腿肚有意無意蹭過他貼服修身的褲腿,得了自由的手抬起虛虛攏在他耳鬢邊,指尖似觸未觸。
“那天你也在Cartlo吧,我和山下少佐共進晚餐的時候。你應當聽過我的風評,知道我一直周旋在很多個男人之間左右逢迎,他們中的許多個比你有錢有勢多了?刀,你為什么喜歡這樣的我?”
我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望著他輕笑:“還是說……就是因為我這樣,你才喜歡?”
近在咫尺的距離,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深邃的瞳孔微擴。他神色變得錯愕和焦急,張唇似乎想解釋什么,抬手要再次捉住我的手腕,我卻早一步抽身,輕快地從他指尖溜走了。
正紅的衣裳隨步伐綻放,我的背影在如水月光里宛若一枝隨波逐流的月季花,微揚的嗓音裹著蜂蜜般濃稠的笑意。
“再會——康二少!
走出巷子的我沒有看見,他在我身后斂了面上情緒,只露個笑,深沉眸中竟蘊著自己都未曾發(fā)現(xiàn)的寵溺。
3 我不是什么商女,剛好他也不是什么紈绔。
藍島的裝潢在城里所有酒店里可以說是屈指可數(shù)的,古典雅致與時髦洋氣兩種風格被結合得恰到好處,木制的桌椅和舶來的燭臺烘托出含蓄曖昧的情調,是本市許多有頭有臉的人喜愛的約會場所。
坐在我對面的人恐怕是已經(jīng)醉了,臉上漲得通紅,說話也有些大舌頭:“小紅……你、你說,為什么山下君要我做這種事,這,這不是難為我嗎?”
我笑吟吟叉起一塊切好的牛扒喂他嘴里,眼底不露任何情緒:“山下先生也是信重汪先生您,才把重任交給您吧,您可得好好表現(xiàn)!
他愁苦地又倒了滿滿一杯酒灌下:“可是,明天就要出發(fā)……小、小紅,我,我舍不得你啊。我聽說,康家那個老二,叫什么……康河!是不是在追求你?小紅,你可別上他的當!”
我眉梢微揚,唇邊笑意真了幾分:“我知道,汪先生?刀偈浅抢镉忻募w绔,風流成性,我可不能喜歡他!
“哎!你知道就好!”他絮絮不止,不一會兒便耗盡了我的耐心。
“汪先生,您醉了,我送您到車上!蔽胰崧曊T哄,連拉帶扯地將人抱扶到樓下交給他的司機,目送著黑色轎車駛離視線才緩緩轉身回酒店。指尖似不經(jīng)心地隔著酒紅披肩拂過胸前,觸到硬質的信封一角,眸底愉悅悄然沉淀下來。
換到了。
“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你不能做我的詩,正如……③”回到訂好的房間,我悠閑地坐在沙發(fā)椅里看文報,念著新刊的詩,直到被篤篤敲門聲打斷。
“客房服務!蹦腥说穆曇舾糁T板有些失真,我一時沒有辨清其中的熟悉之處,因此打開門后不免有些驚訝。
我沒有漏過他眼底掠過的同樣的驚訝,盡管很快被掩藏。還有,在褲兜里抽出一半又頓住的右手。
“紅小姐,夜安。我可以進去嗎?”盡管話語只是客氣的征詢,他卻已經(jīng)伸臂攬住我往房里帶,另手極其自然地將門在身后關上。
“堂堂康二少竟然在做客房服務,我可真被你嚇到了。”順從地任了他動作,我滿眼戲謔望他。
康河卻面上坦蕩,語調沉著,用溫和而思念的目光注視著我:“紅小姐,這幾天一直沒見到你,我很想你,忍不住來見你!
“然后客房服務?”
“紅小姐,”被我抓著話頭不放的康河終于有些窘迫,似乎是惱羞成慍怒了,忽然抬手將我推倒,摁進柔軟的大床里,居高臨下地盯視著我,“你是在催促我快些開始嗎?”
我只來得及伸手把腦后有些硌人的發(fā)髻拆散,蹬開腳上布鞋,張口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他卻已經(jīng)壓下身,闖入我唇齒,柔軟的觸感挾著溫熱氣息覆上來,鉆進來。我來不及阻攔,也無意阻攔,順勢合唇銜了他濕軟下瓣吮磨,舌尖交纏逗弄,耳邊嘖嘖水聲清晰得將門外走廊的嘈雜人聲和腳步聲都淹沒。
“開門!緊急搜查!”毫不客氣的命令聲伴隨著開門聲同時響起,顯然闖入者并不容房里的人拒絕,只是所有喧嘩都在他們看見房內景象時消散。
不論是我還是康河都沒有因闖入者的到來停止這熱烈的、令彼此心悸的親吻,反而相擁得更緊密,我摟住了他的腰,他摩挲著我的頸,只想更仔細地品嘗吻中觸電般心動過速,酥麻卻甘甜的滋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贝蠹s是回過神了,也或許是等得不耐煩了,門口試圖爭取注意力的人咳嗽得好似肺癌晚期,我這才慢吞吞抬手把康河的腦袋往那邊推推,讓他應付他自己帶來的麻煩。
康河懶洋洋地扭臉看向門口那群本是來勢洶洶,現(xiàn)在卻滿臉尷尬的士兵。只見前頭走出來一個小隊長,摘了帽子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沒想到康二少也在,失敬失敬。”
“很奇怪嗎?我選擇這里是因為聽說藍島酒店環(huán)境好、服務好,尤其還很尊重顧客的隱私!彼坪跏潜淮驍嚵撕檬,平時脾氣還算隨和的康二少話里也暗含譏諷。
小隊長只好賠笑道:“實在抱歉,剛剛鈴木先生在酒店里遭到刺殺,當場死亡,山下少佐大發(fā)脾氣,要求張將軍立即進行搜捕,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
康河沒好氣地劈頭蓋臉罵他一頓:“那你是覺得我堂堂康家二少是刺客,還是覺得我嬌柔矜貴的小情人是刺客?還是你覺得我們嫌夜晚太長,還有那閑工夫去當刺客?”
“這……自然不是,我們已經(jīng)搜查完了,這就走這就走,不打擾二位美事。”小隊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一轉身帶著一群人嘩啦啦離開,還順手替我們反鎖了門。
房間里一時格外安靜,唯有兩人難分彼此的細細呼吸聲。
最后還是由我打破了沉寂:“嬌柔矜貴的小情人?”
康河神情怪異,稍稍屈膝蹭過我腿間因方才激烈親吻有了反應的那處,慢吞吞反問:“紅‘小姐’?”
我舔舔唇,眨眨眼,指尖拂過他微鼓褲兜意有所指:“客房服務?”
話不必言盡,秘密無需道破,對視間心照不宣便是。
我忽然想起老師以前教過的一句話:最穩(wěn)定的合作關系,其實不是建立在隨時可能改變的利益上,而是在恰好互相掌握了彼此的秘密時。
顯然康河也是如此認為。他拋磚引玉道:“我們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吧,紅小姐。”
我卻忽而一笑,抱著他肩膀的手猛地用力,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屈指勾扯開他領帶。
“康二少,我可不嫌夜晚太長,煞風景的事不如留到……日后再談?”
于是我看見他耳根再次染上曾見過的緋紅,比紅月季盛放還惹人喜愛。
4 為觀眾獻一曲謝幕前的共舞吧,我的搭檔。
“請歌唱者唱著歌來歡迎,用草與露水所滲合的聲音;請舞蹈者跳著舞來歡迎,披上她們白霧的晨衣……趁這夜已快完了,請告訴他們,說他們所等待的,就要來了。④”
我摩挲著卡片上的字眼出了會兒神,直至黃鸝湊過來故作夸張地大聲感慨:“烈女怕纏男,古人誠不欺我啊!看看我們沉穩(wěn)老練的紅姐都淪陷咯,以前還怪我不把送來的花拒了,現(xiàn)在都自己盯著里面的卡片發(fā)呆了!
“胡咧咧些什么!蔽翌H有些哭笑不得地擺擺手把她趕走,繼續(xù)琢磨康河在看似詩句的暗語里傳來的信息,神色漸漸有些凝重。
歌唱者是我,就要來了的,是兩日后一場由偽政府為田中大佐舉辦的接風宴。
“盡くして,泣きぬれて,そして愛されて,明日がふたりを壊さぬように⑤(盡我所能,哭泣,和被愛,惟愿明日不要拆散你我)……”
今夜的清遠的酒店依舊金碧輝煌,紙醉金迷,偽政府的官員們、挾家屬前來的富商們、將我請來的山下少佐和他的上峰于各桌邊觥籌交錯,狼狽為奸于言笑中各懷心思地共謀。輕柔溫和地唱著傷感又深情的日本情歌,我虛虛環(huán)著豎起的麥克風曼舞腰肢,曖昧目光總能避開他人的注意對上田中大佐的視線。
此曲終了后,按安排便是舞會時間。我從舞臺上低頭瞧著臺階走下,面前卻遞來一只手,掌心朝上,我抬頭,唇邊浮起一抹笑意。
“康二少,這么急?”
“沒辦法,誰讓紅小姐這么迷人,搶手得很呢!
我們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卻不知道這將是彼此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共舞。
腳步默契的交錯,腰與肩上溫熱的掌心,旋轉,微眩,好似只有兩個人的世界。
直至上鉤的魚無聲地游到身邊。
“紅小姐,能和你,跳一支舞嗎?”蹩腳而不連貫的國語在一旁響起,我們停下舞步轉頭,田中大佐就站在旁邊。我溫溫柔笑了。
“當然!
一切如計劃般順利進行。后方潛入的同伴拉下電閘后在來人之前迅速撤離,趁著停電的一片黑暗與緊接而來的混亂中,我一個旋身靈活繞至我的舞伴身后飛快割斷他咽喉而后第一時間松手遠遠退開。
一切本該如計劃般順利。直至借著花窗玻璃透進來的微薄光亮,我瞧見斷氣前的田中大佐下意識地向前一抓,竟死死抓住了不知何時在人群碰撞中踉蹌過來的,黃鸝的手。
我睜大了眼,電光火石間,我忘記了事先制定刺殺計劃時預計過的停電時長,本能地要撲過去,把她從幾乎已經(jīng)注定的嫌犯和替罪羊的命運中救出來。
燈亮的前一剎,一聲槍響。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第一時間循聲望過去的地方,站著舉著槍的康河。沒有人注意到在田中身后不遠處,我本該暴露無遺的動作傾向,也沒有人注意到因田中在疼痛中無意識松手而得以掙脫退離開的黃鸝。
在突如其來的一片黑暗中,毫無防備的人會短暫地眼前一黑,也會一時迷失方向,只有早有準備的人能飛快適應過來借著外面透進來的些許光亮看清想要看的地方。
正如我即使得手后也一直關注著任務目標所在的位置一樣,康河的目光也自始至終追隨著我。
一直不曾離開我。
5 我看到康河對著我笑,對我說,別來無恙。
康河嚴格來說,算是我的后輩,這些暗藏在地下的周旋抗爭,我入門比他要早得多。上面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后,認為他是為了保存我這個更有經(jīng)驗,而且已經(jīng)經(jīng)營出了許多條情報來源的有生力量,所以才選擇犧牲自己。
如果當時他有時間思考取舍,這個邏輯當然是合理的。
如果來得及的話。
我這條情報線是康河用命保下來的,我再也沒出過錯。那件事之后,經(jīng)過請示后,我對黃鸝講了來龍去脈,幾天的心理斗爭后,她也成為了我們的伙伴。
局勢風云變幻,戰(zhàn)局越來越激烈,某一天,上級作出指示,讓我將手上的擔子全盤交接給黃鸝,有更重要的戰(zhàn)場需要身為男人的我。
我脫下正紅的月季旗袍,抹去刻意柔和過眉眼的妝容和唇上艷麗的脂膏,拆散挽了多年的長發(fā)用剪子一把鉸斷,換上襯衫長褲。
我看了一眼鏡子,“他”笑得溫柔曖昧,神情與屬于男子的輪廓恍然間與記憶中那個人重疊,他還活在我身上,我想。
走之前我給黃鸝唱了最后一曲,以男人的嗓音。
“唱塌了危樓紅粉,歌斷了城墻譙門……聽得說法意英倫,未忘記炎黃根本……⑥”
然后拿起槍彈奔赴前線炮火轟鳴的戰(zhàn)場。
國之不存,民將焉附。覆巢之下,沒有人能夠袖手旁觀置身事外,哪怕我一人之軀太過渺小,前赴后繼,總能填平侵襲了故土山河的戰(zhàn)火瘡痍。我和康河都不是英雄,也不是主角,我們的愛與死在所有人的國恨家仇下不值一提,我們只是陣亡人數(shù)的千千萬萬分之一。
子彈穿過肺部的沖擊力將我擊倒時,戰(zhàn)友們都還在堅持著自己的戰(zhàn)斗,所有活著的人都是傷員,就連時常偷偷抹眼淚的小軍醫(yī)都拿起了手榴彈,我知道炮火中沒有傷員能夠得到救治,但我也不能就這樣躺著等死。
他還活在我身上。
我死死地咬著牙,憋住最后的那口氣,伸手夠到炸藥包點燃,爬起來向前,向著敵人沖去。
粉身碎骨前,我看見了一片像被風吹散的月季花瓣般殷紅絢爛的璀璨煙火,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火光中望著我。我動了動干裂的唇,無聲地喚著:康河。
我看到他對我笑,對我說,別來無恙。
插入書簽
①李香蘭《恨不相逢未嫁時》
②汪明荃《用愛將心偷》
③“……我不能做你的夢!焙m《夢與詩》
④艾青《黎明的通知》
⑤鄧麗君《愛人》
⑥余半聲《水袖芭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