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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孟瑤尖細的聲音響起,底下的一堆小太監(jiān)也隨聲應合,接著,便是皇帝藍忘機自龍椅上起身離去,孟瑤也隨之跟了上去。
“陛下。”孟瑤在藍忘機的身后亦步亦趨,“明日壽王大婚,想必如今已在候著了,可要宣壽王與壽王妃覲見?”
“宣吧!彼{忘機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宣其他后妃來的意思。如今后宮之中沒有皇后,一應事務由順妃曦臣打理。
雖然不是母后,但也算是母妃,可是藍忘機卻沒打算讓壽王和壽王妃進宮請安時讓他見人,就是沒有為他晉升的打算。
回了書房,藍忘機雖然宣見了兒子和兒媳,卻沒有上演父慈子孝把戲的打算,手上批閱奏折的動作不停,就算兒子兒媳婦請了安,他也沒有抬起頭上,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起來吧!
壽王江澄不太討藍忘機的喜歡,但新晉的壽王妃魏嬰?yún)s是個會來事的。他有心幫自己的丈夫討皇帝的歡心,雖然知道自己的舉止會有些逾越,依然向前一步,微微笑道:
“兒媳早便聽王爺說起過父皇勵精圖治才有如今的大唐盛世,太平天下。兒媳便對父皇景仰已久,知道今日要與父皇請安,特意備下禮物。只是父皇富有天下,稀世寶物總是唾手可得,兒媳不敢以此獻丑,只呈上一只承露囊,雖則簡薄,但上面的福祿好歹是兒媳一針一線所繡,只盼著父皇能收下兒媳的一片丹心!
魏無羨的一番話說下來是極為的討喜,引得藍忘機抬頭看去。
這一看去,便再也移不開眼了。
“陛下,可要收下?”孟瑤瞧著藍忘機近乎失神的看著自己的兒媳婦,眼底甚至隱隱的透出了不可言喻的欲望時,有些心驚。他看了一眼下首的壽王和壽王妃,看他們皆是一付低眉順眼的樣子,可見沒有看到皇帝的失態(tài),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但,壽王妃手上還捧著承露囊,孟瑤還是要開口提醒一下皇帝,是否要將其收下。
答案無庸置疑肯定是要收的,藍忘機甚至想起身,親自從魏無羨的手上接過那只承露囊,但理智最終阻止了他,而是讓孟瑤上前去接。
接下來,江澄和魏無羨就要告辭,但藍忘機搖了搖頭。
“阿澄,你如今既已成婚,但是大人了。所謂成家立業(yè),你已有了家,如今就立業(yè)了。朕盤算了幾天,今日方才定下讓你先入大理寺,并遙領益州大都督。只是大理寺處先暫無官職,你且多聽多看,待你有了心得再與朕說道說道,好讓朕心中有數(shù)!
江澄對此自是感恩戴德。
藍忘機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一直板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意:“你今日便去大理寺吧。至于無羨……”
藍忘機不動聲色的看了魏無羨一眼。
“你先留下來吧,關于阿澄他母妃……”藍忘機故作深情的一嘆,“朕想與你說道說道!
“是。”
藍忘機每日卯時醒后便會練劍半個時辰,用早膳再早朝,隨后會在書房中批閱奏折,然后是午食,接著小睡半個時辰,接著再聽樂賞舞。
因其人生性冷淡,甚少召見宮妃,是以通常都是形單影只,至多只有一位孟瑤公公長伴左右。
但就在今日,皇帝陛下竟然沒有呆在書房中,反而領著一位俊美的男子在花園中散步,不由得被宮人們引為奇景。
可好奇歸好奇,宮人們對于殺伐果斷的帝皇自是退避三舍的,頂多幾位宮妃的心腹們得了消息,各自去通知他們的主子罷了。
與其說藍忘機在花園里賞花,不如說他在賞人,人比花嬌這個詞他聽人說過許多次,平生見過的美人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但他都無法領悟到這個詞中所指的美人到底該有多嬌美動人。
直到今日,他見到了魏無羨。
已近午時,太陽倒有些酷熱,魏無羨自小便怕熱,即使御花園中有幾棵樹可以遮陰,但走走停停的,能正好站在樹底下的機會少之又少,所以早難耐的流了一身的汗。
美人的一舉一動總是牽動人心,有一位比花更嬌的美人站在自己身側時,藍忘機更是連心都留在了他的身上。見他額上劃下幾滴汗液,藍忘機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近身幫魏無羨輕輕的擦拭起來,直把魏無羨驚得倒退了幾步。
“父、父皇……”魏無羨因為受到驚嚇而微微瞠大,丹鳳眼頓時成了杏眼,十分可愛。他顫顫然伸出雙手,低下頭喃喃道:“謝父皇賜下帕子,便由兒媳自己來吧。”
這一伸手,倒讓藍忘機注意到魏無羨手上的一些小傷口。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聲音因為心疼而多了幾分氣惱:“你這手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傷的?可是阿澄對你不好?”
“不不不,當然不是,父皇怎么會這么想?”魏無羨忙抬起頭否認:“兒媳的傷口只是因為過于笨拙罷了。兒媳自幼被父母嬌養(yǎng)著,因此于針線一道常常偷懶,哄著兒媳姐姐幫著繡給父母交差。只是此回要獻給父皇的承露囊雖不是貴重之物,但既要代表兒媳的一片心意,自要由兒媳親自來繡才好,所以這才……”
說到這里,魏無羨窘迫的臉都紅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可是這足夠挑動藍忘機的心了。
懷中收著的承露囊是魏無羨頭一次認真做針線下的產(chǎn)物,這份心意如何能不得人心呢?更何況眼前的美人自初見起,便已經(jīng)入了藍忘機的眼,更是入了心,再不想忘,更不愿棄。
“我很歡喜!彼{忘機自登基之后第一次自稱為我,而非朕。在心弛神蕩之下,藍忘機情難自禁的執(zhí)起了魏無羨的手,把傷口用舌頭一點一點的又舔又吮。
“不、不要……”魏無羨又驚又怕又羞。這御花園內(nèi)雖然稱不上人來人往,但也并非無人,更何況藍忘機身邊還跟著服侍的孟公公。
這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行事,讓初初嫁人的魏無羨如何自處。
魏無羨想把藍忘機推開,可面前這位不只是他的公公,更是當朝國君,萬萬人之上的存在,魏無羨怎么敢推?
等到后來,藍忘機更是忘情的把魏無羨攬在懷中,手撫上了他的腰!白蛞,朕的兒子可有好好疼你?”
“父、父皇……”魏無羨真不知道該怎么答。
魏無羨從不曾聽聞當今天子是個荒淫無度之輩,偏偏今日卻對自己動手動腳,可見是被色迷了心竊。
昨夜雖是大婚,可是江澄進婚房時早已是被灌得爛醉如泥,如何能行房事?只能喚來宮人幫著江澄一番瀨洗,兩人雖是一張床,卻是一人一床被子蓋著,一覺到天明。
可是要如何答?
若說自己仍是清白之身,難保藍忘機一時激動強要了自己?扇羰亲约汉徒巫蛞故侄鲪,先不提那欺君之罪,魏無羨同樣也怕藍忘機過于激動,也依然會強要自己。
最后,魏無羨權衡之下,到底還是決定據(jù)實以告。
“昨、昨夜王爺吃醉了酒,回來便休息了,因此并沒有碰兒媳!
好不容易從宮里出來,魏無羨想起時,仍不免失魂落魄。
自從得知了美人仍是清白之身,那藍忘機幾乎是欣喜若狂,甚至不顧身份的問了一句:“那你可愿入宮伴駕?”
“陛下自重!”魏無羨唬了一跳,難得的在藍忘機面前硬氣起來,只是到底情緒上還是怕的,所以幾個字幾乎破了音,甚至連自稱都變回了‘我’都恍然未覺!拔沂菈弁蹂悄愕膬鹤拥钠拮,你的兒媳婦,若是我入宮伴駕,可成了什么人了?想我堂堂夷陵魏氏出身,雖比不上皇族,但也是世家子弟,你豈可如此侮我辱我!”
美人一怒,其艷色越發(fā)驚心動魄,把藍忘機都看直了眼。但他到底還知道對方生氣,若不想辦法讓其消氣,到底也是麻煩。況且……
“氣大傷身,朕心疼。”
可真是不知悔改,把魏無羨都給氣笑了。
“看來陛下喚我來御花園并無旁事,那我就告退出宮了,壽王府中的事務尚需我總領,便不多留了!闭f罷,魏無羨就要走,誰知又被藍忘機拉住了手。
“你要走我不留你,但我有一件事需要你記得!彼{忘機知道有些事情不宜操之過急,索性就先讓人走。反正該是自己的,總會離不開。而他貴為皇帝,富有天下,天下之大,何物不歸屬于天子。
所以,就算魏無羨是壽王妃又如何,同樣也是天子之物。
知道藍忘機愿意放自己走,魏無羨稍微平靜了一下,聽他說下文。
“壽王府的事務你不并多管,過兩天我會為阿澄再賜下一位側妃,到時候你離開了,我再下旨為側妃扶正。”
魏無羨的手握成了拳頭,勉強控制自己不一拳把藍忘機打死。
而藍忘機的話還沒說完。
“至于你,進宮是一定要進宮的,關于你的名聲,朕會幫你想辦法。但你也要記得,你的清白之身要為我留著,你的第一次必須是我的。相信憑你的聰敏,定會有辦法拒了我那個兒子的求歡,對吧!
這話說的,終于讓魏無羨忍不住一拳擊中藍忘機的胸口,然后氣沖沖的跑了。
“陛下!泵犀幟ι锨胺銎鹚{忘機,見著魏無羨已然跑得不見了人影,忙問道:“可要人去捉拿壽王妃?”
“不必。”藍忘機摸了摸胸口,笑著想到,美人便是美人,連生氣都風姿動人,叫人心向往之!熬妥屗甙桑傄屗従彶攀!
“是!泵犀幱秩缤#撕罅怂{忘機三步之遙,只因陛下不喜旁人觸碰。這么多年來,只有魏無羨才讓他破了例。
“陛下,為何還要為壽王再賜一妃?不若……”孟瑤比了個人頭落地的手勢,卻被藍忘機給否決了。
“無論如何,美人與阿澄雖未圓房,但既然是其夫君,如今與他感情最深自然還是阿澄?墒悄腥说牧痈,讓他對美人看得到聽不到一段時間,總會被那側妃吸引住的。朕要讓美人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邊,而不是不得已!
“陛下真是煞費苦心了。”孟瑤笑著改了口:“日后娘娘進了宮,自會與陛下琴瑟和鳴,白頭偕老,恩愛兩不疑!
藍忘機看了孟瑤一眼,孟瑤知意,道:“陛下放心,奴才定為壽王選一位風情萬種的世家女,為壽王開枝散葉的!
雖然出宮之前,藍忘機有言幾日后便會賜下側妃給江澄,但魏無羨沒想到的是,藍忘機竟然會失信,在第二天就把賜側妃的圣旨下達到了壽王府,讓魏無羨一點應對的余地都沒有。
看著江澄接過圣旨,畢恭畢敬的對孟瑤承諾定會盡早布置好禮堂時,魏無羨的臉都青了。
藍忘機賜下的側妃是云夢江氏江楓眠之女江厭離,圣旨上點明了三天后便是吉日,可是即使是側妃,這江厭離既然是世家之女,這禮堂便不能偷工減料。魏無羨是新晉的壽王妃,江澄便把布置禮堂之事交給魏無羨操持,而他則進了寶庫,親自挑選出幾樣寶物來,好加到聘禮的單子去。
三日后,江厭離一身嫁衣進了壽王府的大門,壽王府內(nèi)喜氣洋洋,除了魏無羨獨自一人坐在寢室內(nèi),獨守空房。
這幾日魏無羨一直以布置禮堂過于勞累傷神為由拒絕與江澄同房,雖然江澄面上體諒,可是魏無羨何嘗不知其心底下十分惱火,還曾私下里口不擇言的鬧出一句:“嫉妒乃七出之罪!”的話來。
這可與魏無羨出嫁之前所想的婚后生活完全不一樣啊。
“都怪那個昏君!”魏無羨咬牙切齒的迸出這么一句話來,卻正好被不該聽到的人聽到。
“阿羨是在說誰是昏君呢?”藍忘機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房間里,魏無羨嚇得趕緊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被對方一只手壓制的動彈不得。
他的力氣怎么這么大?
魏無羨的心中閃過了這個疑問,但很快又被他拋之腦后,畢竟現(xiàn)在還是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更重要一點。
“父皇,您怎么來了?若是您想見新婦,那可就走錯房間了!蔽簾o羨意圖禍水東引,可是來者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而且從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決定。
“阿羨,我想你了!闭f罷,藍忘機低下頭萃取魏無羨口中的花蜜,同時也送了一點小禮物給魏無羨,只愿讓他今天可以拋開顧慮,好好的享受。
“唔唔唔……”你給我吃了什么!
魏無羨拼命的掙扎都沒辦法推開壓在他身上的藍忘機,甚至隨著藥物在入了肚之后在體內(nèi)揮發(fā)起藥性來,魏無羨的身子越來越軟,神智也有些不清楚,對于藍忘機的吻也跟著回應了起來。
“寶貝兒,你真甜!彼{忘機的呼吸越發(fā)的凝重,手上的力道卻十分輕柔,一點都不愿意傷到身下美人的肌膚。
以下省略船戲隨便多少字
魏無羨醒過來的時候,藍忘機早已經(jīng)走了,他摸了摸枕頭的溫度,一時間想起他昨夜的溫柔,不知道是喜是憂。
如今,倒是徹底成了皇帝的人了,這個壽王妃又名不符實,還多了個側妃來爭寵,這將來可如何是好?
魏無羨憂心忡忡的起身,畢竟他已經(jīng)算是起得晚了,若是不趕緊去廳堂,可就怕江澄要以為自己是要故意為難側妃了。
當魏無羨起身的時候,驚訝的發(fā)現(xiàn)雖然身子酸痛得厲害,但身體明顯被清理過,干干爽爽的,竟然十分的貼心。
一時又想起昨夜翻云覆雨之時,藍忘機的溫柔,不知為何,竟是忍不住漲紅了臉。
“也許,他并不是這么壞,只是太喜歡我,所以情不自禁?”魏無羨剛有這種想法,馬上又唾棄起自己:“魏無羨啊魏無羨,你想什么呢!他宮里這么多妃嬪,哪個不漂亮,你又算哪根蔥哪根蒜。他八成就是一時被迷了眼,等時間久了,哪里還會記得你是誰!
這么想著,魏無羨竟有些心灰意冷。
最令魏無羨心煩的是,即使如此,他的內(nèi)心竟然還有些期盼藍忘機能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想辦法接他入宮。
只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魏無羨的內(nèi)心從隱隱的期盼,終究還是灰了心冷了意。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江澄自有了側妃之后,竟似被那江厭離給迷住了,沒踏進過魏無羨的房間。連著那藍忘機也是,沒再來過,更別提傳個信,又或者召他進宮。
就仿佛那天那夜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夢里的人便記不清了。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就在這時,宮里傳來了消息,竟是皇帝病了。又過了沒幾日,這皇帝的病竟越發(fā)沉重,再一日,又有欽天鑒的官員上奏稱,陛下這病并非偶然,而是天意。
那名欽天鑒官員有表:昨日翻看往昔婚嫁事宜之時,偶然發(fā)現(xiàn)壽王妃魏無羨的八字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鳳之命。此等命數(shù)之人,合該嫁于一國之主,天子之尊,如今卻淪落入了壽王府。那壽王江澄本不是帝皇之命,卻因天鳳之故,身上的龍氣越發(fā)濃厚,才致此龍氣傷了陛下的龍氣。
欽天鑒官員便齊齊請命,讓壽王與壽王妃和離,以免乾坤顛倒,國運不存。
帝皇允之,頒下令壽王壽王妃和離的圣旨。
次日,帝皇病愈。
只是這壽王妃魏無羨的命數(shù)過于貴重,卻偏偏曾是天子的兒媳婦,父娶子媳,有亂人倫也,可該如何是好?
若是天子不欲亂人倫,又日后不讓他成婚,未免顯得皇家不近人情。可若是讓他成婚,又怕生了如今之事,害了天子萬壽……
欽天鑒眾官員們議了章程,又再次上奏,曰:請原壽王妃入道觀修行。
入道觀意味著凡塵種種已死,待修行些許時日之后,渙然新生再出世,便如新人一般,再不是當初的魏無羨,更非往日的壽王妃。
既已不是天子的兒媳婦,再納入宮中也無亂人倫之嫌。
帝允之,下旨。
自從被賜了與江澄和離,魏無羨心中就有所預感,他乖乖的收拾了自己的嫁妝,回了夷陵。
對于自己被迫和離一事,族人們都義憤填膺,可是他們雖然是世家子,卻只能算得上是二流世家,于皇權上能影響的并不多,所以氣憤歸氣憤,終究沒有能為魏無羨出頭的能力。
魏無羨之父魏長澤也只能看著兒子嘆息不已。
朝庭中傳出話來,說是魏無羨乃天鳳之命,不能隨意嫁人娶妻,且等議出個章程再言婚事。
為此,魏長澤也不知該拿這個獨子怎么辦了。
初初壽王來求親時,魏長澤便不太愿意,畢竟他只有一個兒子,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繼承魏氏的,誰曾想壽王求親被拒之后,又去請來圣旨,這才讓魏長澤不得不妥協(xié)。誰曾想成婚不過一月有余,自己兒子竟然鬧出個所謂的天鳳之命來,使得如今高不成低不就,怕是日后得孤獨終老了。
正在魏長澤為自己兒子的婚事發(fā)愁時,宮中竟然又頒下了一份旨意。
聽著當今天子身邊的心腹太監(jiān)孟瑤宣旨,讓魏無羨進道觀修行,還為他賜下道號‘太真’,魏長澤只恨自己無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
原先不能娶妻嫁人也就罷了,至少仍能繼承這魏氏族長之位,百年后也依然可得族中香火供奉?墒侨缃駞s要入道觀修行,與家族脫離了干系,這可、這可真是……
魏長澤氣不打一處來。
為了族人,魏長澤按捺住了脾氣接下了圣旨,誰知那孟瑤竟然湊上前來,小聲叮囑了幾句:“恭喜魏大人生了個好兒子,日后魏公子進了宮,得了皇上的寵愛,可莫忘了奴才啊!
魏長澤皺起了眉頭,頗有些不明所以。只是還沒等他詢問,孟瑤便領著一干太監(jiān)侍衛(wèi)回宮復命去了。
魏長澤雙手捧著圣旨放入祠堂中供奉,魏無羨跟在他身后一起進入祠堂,見四下再無旁人,魏長澤便把孟瑤的話告知了魏無羨,問他可知此言何意。
魏無羨有羞又愧,低著頭把自己大婚第二天進宮向圣人請安時發(fā)生的事情盡數(shù)告知了父親。
魏長澤聽得頭痛欲裂,好半晌才嘆了口氣,道:“罷了,事已至此,再不甘愿也無大用了,只怪我與你母親把你生得太好,竟惹來此樁破事。只不知是良緣還是逆緣了!
魏無羨跪倒在地,“只怪孩兒進宮向皇上請安時一心為壽王出頭,才致于此,倒累得父親為孩兒憂心致此,是孩兒不孝!
“行了,快起來吧!蔽洪L澤搖了搖頭,到底有幾番見識,怕兒子日后真進了宮因為心存怨恨而闖下大禍,便對他開導了一番。
“你進宮一事怕是已成定局,只是份位如何還未能定下。你且記下為父所言!蔽洪L澤看著魏無羨聽進了自己的話,便認真的叮囑:“待你入了道觀便竟味著往昔種種已與你無關,你也不再是曾經(jīng)的壽王妃,再日后出道觀又進宮,更是皇上的后宮妃嬪,無論是妻是妾,也要記住你的夫君是天子,而非凡人。切記謹言慎行,待皇帝不可輕慢,更不可恃寵而嬌,也不可心存怨念!
“可是……”
“沒有可是!币娢簾o羨要駁,魏長澤的臉板了起來:“你且照為父吩咐的行事便是,為父還能害你不成,終歸是為了你好,你難道還想日后讓我與你母親為你擔憂不成?”
“……”魏無羨嘟著嘴巴,到底還是應了一聲:“是!
道觀的日子是難得的清靜,但魏無羨并不是真的入了道,不過是來掛個名罷了,所以觀主并沒有要求他做早課,更沒強求他日常頌經(jīng),又或者讓他熟讀經(jīng)書典籍。
不過,魏無羨閑來無事,倒喜歡翻閱一番道家經(jīng)典,竟也是難得的沉下心來看了進去。
可是好景不長。
藍忘機不可能這么快就接魏無羨進宮,因為為了防止流言蜚語,亦是為了不顯得那么迫不及待,藍忘機自然早早就定下了章程,要等到至少半年才能把人接進宮來。正如同他不是立刻就裝病讓江澄和魏無羨和離一樣,而是拖了一個月才動手,便是為了杜絕讓人知道他從一開始就覬覦兒媳一樣。
只是,半年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藍忘機思前想后——既然不能讓魏無羨提前進宮,那我就瞞著眾人出宮去見美人不就行了?
藍忘機仗著武功高強,連孟瑤都沒帶,直接就潛進了道觀里,想與魏無羨來個相見歡。
誰知相見是有人,魏無羨卻歡不起來,只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陛下,您怎么來了?”魏無羨抽了抽嘴角,勉強自己露出一付笑模樣來。這還是多虧了魏長澤的一番話讓魏無羨聽進去了,否則他見到藍忘機本人的話,若按本能行動,可能這當朝天子就該成了一攤爛泥了。
當然,這也得是在他打得過的情況下。畢竟藍忘機的功夫實在是深不可測,魏無羨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我想你了!彼{忘機上前把魏無羨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懷中,然后吻得上去。藍忘機的吻技十分高超,又舔又吸,任著唇舌糾纏,直把魏無羨吻得渾身發(fā)軟,站都站不穩(wěn)當。
好半晌,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
“阿羨,我這輩子只要你一宮,等你進宮,我先封你為妃,但你放心,妃子只是起點,總有一日,我會讓你成為我的皇后,與我并肩共立!彼{忘機一邊許下了承諾,一邊撕扯著魏無羨的衣服,一邊把人往床上推,真真是一付急色鬼的作派。
“陛下輕點,弄痛我了……”魏無羨軟著身子任藍忘機對他為所欲為,只是心機尚在,便開口試探一番:“陛下富有天下,什么樣的美人不能擁有,,何苦盯著我不放?雖是如今勢在必得,可到了手,怕是不到一年,陛下就要膩歪了我了。”
“在你眼中,我就是這一個負心薄幸之徒?”藍忘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皺著眉頭看向魏無羨:“也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其實與見色起意沒什么太大的差別,只是你又何苦妄自菲。繘]關系,我總會讓你知道你是大錯特錯了!
“陛下別說了,我相信你便是了……”魏無羨口中這么說著,心中卻不這么想。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從來多是不可信了。
“別叫我陛下!彼{忘機輕輕的咬著魏無羨的耳朵,“叫我忘機!
“忘機……啊,輕、輕點……”魏無羨在陷入欲望的旋渦之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頭——皇帝的名字不是應該叫藍湛嗎?
自從藍忘機告訴了他的名字是藍忘機而非藍湛之后,魏無羨就上了心。
當然,名字的不同也許并不能代表什么,比如忘機這個名字是親近之人才能叫的小名,又或者是他在繼承皇位之前曾經(jīng)用過一段的名字,或者說,如今的天子,并非是昔日的天子。
魏無羨有心想要查證,可是他如今與魏氏已經(jīng)斷了聯(lián)系,便是能聯(lián)系,憑著他的聰敏,也不敢真用魏氏的人來調(diào)查的。
要知道,藍忘機敢告訴魏無羨自己的真名,總歸是有依仗的,這讓魏無羨不得不把那些疑惑放到肚子里,明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就在魏無羨胡思亂想,以及藍忘機時不時的造訪里,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半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而令魏無羨返俗的旨意和宣召進宮的旨意也同時頒下,又準其回歸夷陵待吉日入宮。
如今,隨著旨意頒下,魏無羨算是徹底的和藍忘機綁在一起了。
而不管藍忘機是不是真正的天子,從他們被綁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著他們要一榮皆榮,一損皆損了。
魏無羨安安分分的進了宮,初一進宮就受封妃位,賜予尊號鳳。鳳妃雖為妃位,但能被稱為鳳的非皇后莫屬,明明是再嫁之身,卻獲此殊榮,后宮妃嬪們便是心態(tài)平和的,也難免多生出幾分嫉妒之心。
更別提已經(jīng)有一年沒進過后宮的皇帝,日日都召見他,夜夜都離不開他。
真真是——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游夜專夜。后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藍忘機甚至親自為鳳妃譜了一首曲子,只是從不在外人面前彈奏,而是二人閨房之樂。還每得了什么好東西都歡喜的賞給鳳妃,還曾對后宮人說:“朕得鳳妃,如得至寶也。”
只是兩個人過日子,難免有磕磕絆絆的時候。
自從得知了藍忘機特意暗示的秘密之后,魏無羨終究還是交了心,與他也算是恩愛了起來,有時候還恃寵驕縱,對著藍忘機的求歡有時候還會拒絕,有時候還會因為喝得酩酊大醉而把藍忘機趕出寢宮。
后宮之事難免被傳揚了出去,就有一些朝臣上奏。只是因為之前皇家宣揚魏無羨乃是天鳳之命的關系,他們到底不敢要求降了鳳妃的份位,只能以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之由,要求皇帝好歹小懲大戒一番,讓魏無羨安分一些,也讓皇帝雨露均沾,莫讓宮妃們守了活寡。
可是藍忘機卻是一位專權的帝王,最是說一不二的。他們說讓自己對鳳妃小懲大戒,他卻偏要力排眾議升了魏無羨的份位,封他為貴妃。
如此一來,倒讓朝堂后宮皆有些怨聲載道。
而此時,壽王府內(nèi),幾位皇子聚集在一處,紛紛論起最近朝堂中的變化。
壽王并非是皇帝最得寵的皇子,非嫡非長,也沒什么拿得出手政績,是以,壽王府內(nèi)一向門庭冷落。
但在今日,卻是異常的熱鬧。
因為陛下的幾位皇子都聚集在了壽王府里,意圖慫恿他做為出頭鳥,試探一下皇帝的底限。
自一年前起,皇帝不再踏入后宮,對于幾個兒子更是半冷不熱,甚至時常因為一些政事上的失誤而惱火。雖說不至于破口大罵,可是動輒就關禁閉、罰俸祿也足夠讓這群天之驕子們顏面無存的了。
更何況,隨著他們的不得君心,朝臣們紛紛遠離,這讓他們想鞏固自己的勢力都無能為力。因為皇帝已然表明了立場,他對自己這些兒子都不滿意。
當今天子成年的兒子有那么幾個,未成年未領朝政的也不缺乏,而且天子身子康健,便是再活個幾十年的也不成問題,是以聰明人自然不會選擇早早的為皇子們站隊,免得因為結黨營私而刺了皇帝的眼,落個禍及家族的下場。
如此一來,成年的皇子們難免就心急了。
更何況,皇帝自登基起,幾十年來從未像如今一樣寵幸一位妃子。那夷陵魏氏不過是個二流的家族,偏偏那魏無羨一入宮就無視了那些一流世家出身的嬪妃們,直接就被封為了妃,而且皇帝還任由他在宮中恃寵而驕,以妃之名行皇后之命,如何不能皇子們憂心忡忡。
生怕他生養(yǎng)了孩子之后,皇帝就越過他們這些成年皇子,直接封其子為太子。
而今日在朝堂之上,好不容易就著昨日鳳妃所行之事說動了幾位骨頭硬的言官向皇帝上奏,結果目的沒達成不說,皇帝偏還力排眾議,升其為貴妃。
眼見那魏無羨離皇后寶座越來越近,夷陵魏氏在皇帝的幫扶上越發(fā)的蒸蒸日上,他們自然要團結一致,共商大事。
江澄在幾位兄弟的挑撥下,自然也是氣憤難當。只是,他氣憤的點與其他皇子們有所不同。
江澄不是傻子,況且他自小便不受寵,對皇位也沒有覬覦之心,自然也就不愿意跟兄弟們斗得跟個烏眼雞似的。
可誰曾想,江澄處處退讓,他的兄弟們還更是要湊上來,甚至意圖讓他強出頭,去得罪父皇,更甚者,還要去傷害魏無羨……這是他絕不可能做的事情!
江澄活得不能說窩囊,但至少是遇事便忍讓,唯一一次動用了壽王的名頭,甚至為此特意去求了父皇的,便是與魏無羨成親。
對于魏無羨,江澄是真心的,只是他早已將懦弱的面具戴得太久了,久到已經(jīng)摘不下來了,所以明知道大婚第二日父皇見到魏無羨的第一眼時,那驚為天人的模樣,也不敢拆穿,甚至放任父皇留下了他的新王妃。
甚至當日晚間,魏無羨尋了借口不與自己同房,江澄看著王妃那忐忑不安的容色,心中尋思著必是父皇做了什么嚇著了他,便不愿強人所難,去睡了一夜書房。
只是這一睡書房,便再也沒能回房間了。
第二日父皇頒下圣旨,賜了云夢江氏之女江厭離為壽王側妃,江澄雖不甘愿,但還是強撐著應下了。
接著,便是看著魏無羨與自己越發(fā)的離心,又被父皇編造了命數(shù)而賜旨強行和離,又見他入了道觀,出了道觀,再入宮。
一步一步,魏無羨走的艱辛,雖然世人不敢在明面上說些什么,但腹議的卻從來不少。
江澄看在眼里,卻更恨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無用,偏偏還要招惹了他。
江澄看著口蜜腹劍的兄弟們一直拿父皇搶了壽王妃魏無羨,又拿魏無羨將自己視為踏腳石,背叛自己勾引父皇好入宮為妃做理由,挑撥之言不絕于耳。
江澄點了點頭,黑沉著臉應承了要與父皇分說一二的話。
江澄口中應承著去找皇帝分說一二,但一見著藍忘機的面,他就把挑撥是非的兄弟們都給賣掉了。
不過他們本就是不安好心,江澄也就賣得毫無愧疚之心,十分的心安理得。
而藍忘機,對于江澄的識時務的觀點也更上了一層樓。但總歸利益的是自己,所以藍忘機頗為樂見其成。
對于江澄所說的,眾皇子們有異心之事,藍忘機其實早有所覺,甚至早就有了安排,只是不欲與旁人多作言語罷了。既然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藍忘機便對江澄所言頗無動于衷,只是點了點頭,就要把人打發(fā)了。
可是藍忘機這般作態(tài),反倒是把江澄急壞了。
自小到大,江澄唯一執(zhí)著過的就是魏無羨,如今出場兄弟,為的也是想讓魏無羨的未來能夠光明坦途,偏偏藍忘機擺出的態(tài)度卻顯得他并不上心,江澄自然不愿心就這么走了,而是要留下來據(jù)理力爭一番。
可是藍忘機本就因為江澄的身世而不太待見他,如今見他張口閉口的都是魏無羨更是厭煩不已。
“你亂喊什么!彼{忘機擰緊了眉頭,“那是你母妃,豈可直呼其名?”
對于魏無羨的再嫁之身,藍忘機并非不在意,但在意又能如何?當初的圣旨還是他下的,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所以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至少魏無羨在與自己之前尚還是清白之身,而且若沒有江澄的請旨,自己也未必能遇到魏無羨,怕終究會錯過了。
便是為了最后這一點,藍忘機的臉色都好上許多。
“鳳貴妃是朕未來的皇后,難道朕不緊張他的安危?你且下去吧,此事朕早有打算。”
江澄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會錯了意,臉上乍青乍白了一陣,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平靜,意欲告退。
“等等!彼{忘機又叫住了江澄,邊說邊看他臉上的表情變換:“你如今府中后院也沒個能頂事的人物,那江厭離可還合你的心意?若無錯,朕便扶了她為正妃,亦或是你還有別的欲娶之人?”
“兒、兒臣并無……”江澄囁囁嚅嚅了半天,再一看藍忘機一直盯著自己時的眼睛竟然隱隱含著殺氣,最終眼睛一閉,妥協(xié)了下來:“厭離挺好的,懇請父皇允許兒臣把江厭惡扶為正妃!
“嗯,好孩子!彼{忘機唇角微勾,臉上的不屑之色溢于言表:“既然江氏女挺好的,那就早些開枝散葉,免得朕為你的后院憂心,再賞你幾個美人!
“兒臣告退。”
看著江澄落荒而逃,藍忘機心情大好,拋下手邊已經(jīng)批閱了大半的奏折,又跑到魏無羨的寢宮去膩歪了。
魏無羨已經(jīng)承歡許久,再不復往日清麗秀色含苞待放,而是如同一朵盛開的紅玫瑰,令人垂涎欲滴。
昨日承歡,魏無羨直躺到如今還未醒,藍忘機又有意縱容,更不許人通報,直接就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脫下外袍,竄上了床。
真香。
藍忘機的呼吸越發(fā)沉重,可是昨晚太過亂來已然惹得魏無羨哭得如梨花帶雨,若今日再來個白日宣淫,怕就要連著幾日孤枕難眠了。
于是他按捺住蠢蠢欲動的火氣,強迫自己只是緊緊的抱住懷中佳人,與其共眠。
對于藍忘機會對皇子們出手這件事,魏無羨早有準備,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更沒想到藍忘機竟然會告訴自己。
有那么一瞬間,魏無羨想問問他,欲如何處置江澄。只是欲言還休的結果,還是決定閉口不談。
藍忘機確實對魏無羨極好的,好到他都不愿意生二心,更不愿提起自己曾經(jīng)的丈夫,免得藍忘機吃醋。
因為魏無羨知道,藍忘機不會因為他提及江澄而生他的氣,正如他不再懷疑藍忘機對他的感情一樣。
感情總是相處出來的,真心總是以真心才能相換,一如藍忘機與魏無羨。
其實魏無羨更想問的,為什么會對這些皇子爵這么大的惡意,甚至擺出一付恨不得他們立時死去的態(tài)度,這實在有些不符常理,畢竟到底是血脈父子不是嗎?緣何一點都不顧忌親情?
朝堂上的風云詭譎從來都不是魏無羨所關注的,只是聽聞藍忘機把這些皇子們廢的廢,棄的棄,或發(fā)回封地,或禁于王府,鬧到最后甚至連王爺之位都沒了。
雖然皇家沒有殺子的前例,可是沒有了身份地位,只能于一府中郁郁一生,怕也與死……不,對于這些從出生起就錦衣玉食的皇子們來說,怕是比死還要可怖、
只除了江澄的身份地位依然佇立不動之外,其余皇子都沒什么好下場。
不過……魏無羨思量著,對于這江澄來說,藍忘機若是動了他,怕是比不動他日子要好過些。他那些兄弟們個個如狼似虎的野心勃勃,看了他那不被動搖的地位,日日的嘲諷怕是少不了,而且他們一旦眼紅起來,很難說會不會使些什么讓人難堪的手段。
而魏無羨更關注到,隨著皇子們一個個的沒了下場,藍忘機的心情越發(fā)暢快,因此,魏無羨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藍忘機并非藍湛。
只是他二人如此相像,相像到整個朝堂后宮的人都分辨不出來,怕關系也不簡單。
御花園園養(yǎng)了一窩兔子。
原本是沒有的,這是藍忘機怕魏無羨在宮中無聊,特意認人挑了有靈性又漂亮的送過來,哄美人開心的。
雖是給魏無羨解悶用,但藍忘機從不許魏無羨將它們帶進寢宮內(nèi),甚至不允許它們在自己與魏無羨恩愛時,同樣出現(xiàn)在魏無羨的視線之內(nèi)。
這種無謂的嫉妒之心,實在是讓魏無羨哭笑不得,但也只好依了他,也省得藍忘機得了借口,越發(fā)忘乎所以,折騰得他不能下床。
隨之朝堂上成年的皇子除了江澄之外再無旁人時,魏無羨發(fā)現(xiàn)藍忘機的心情除了越來越好之外,還越發(fā)的粘人了。
比如這日,藍忘機竟然難得的拋云雅正的姿勢,睡在榻上,拿著他的大腿當了枕頭。
魏無羨卻是覺得十分溫馨。
在嫁給江澄之前,魏無羨一直認為自己是會娶妻生子,繼承夷陵魏氏,有時候也會想想自己要娶個什么樣的妻子,日常又會怎么與妻子相處。
畫眉之樂,琴瑟相和,賭書飲茶,舉案齊眉。
如今與藍忘機成婚之后,卻是他成了妻,藍忘機則為夫,日常多是藍忘機縱容溺愛于他,卻少有像如今這般,顯得藍忘機格外依賴他一般。
想著這些時日藍忘機一直在想著法子處置那些皇子們,許是累了,魏無羨索性解了藍忘機的發(fā)冠,用著巧勁幫著藍忘機按揉著其頭上的穴道。
察覺到藍忘機原先有些緊繃的身子漸漸放松了下來,魏無羨便知道自己做對了。
“陛下,累了便睡會吧。”魏無羨安撫道:“須知世間之事總是沒完沒了的,何不好生歇息一陣再繼續(xù),這樣更事半功倍也不一定!
“似乎有外人在的時候,你總是不叫我的名字,便是叫,也是喚我做陛下!彼{忘機閉著眼睛看似睡著了,誰曾想他卻突然從嘴里蹦出這么一句話來。
魏無羨笑而不語,其中緣由他們彼此之間心知肚明,只是不拆穿罷了。
可是心結解了大半的藍忘機卻想開口了。
“你知道嗎?你是我第一個,也會是唯一一個親密之人!彼{忘機睜開了眼睛,卻依然枕在魏無羨的膝上,一動不動的。
但一旁的孟瑤卻識趣的揮了揮手,把寢宮中服侍的宮人把遣了出云,他自己走之前還貼心的把門給關上了。
“我是個私生子,那個男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彼{忘機說話之時,無論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毫無波瀾,仿佛是在說旁人的事,而非他自己。
“我娘親一家雖然貧苦,但也是安貧樂道,一日上山采藥,卻正好碰到了遭人暗算是皇帝;始抑腥艘蚺氯讼露,多是從小就調(diào)養(yǎng)出幾乎百毒不侵的體質來,但碰到了迷藥春藥一流卻無法了,因為它們并不能算做是毒。是以,我娘親一個清白人家的女子就被已經(jīng)迷糊了神志的皇帝給玷污了!
藍忘機說到這里時,沒再繼續(xù)說下去,而魏無羨也不催他,只是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
又過了一陣,藍忘機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回,卻是真的睡著了。
那天藍忘機向魏無羨透露了一點點關乎自己身世的私密之后,接下來的日子卻仿佛忘了那件事,再次如同往昔一般,閉口不言。
魏無羨本該松一口氣的,畢竟心照不宣是一回事,一旦知道了真相的話,難免會擔心日后恩寵不在之時,此事會變成自己的催命符。
可是理智歸理智,情感上卻難免會有所失落,心態(tài)上也隨之有所不足。
后宮中的生活對于魏無羨來說分外的冷清,日日除了藍忘機之外,能與他四目相對的,就唯有御花園中的那一窩兔子了。
卻是連一個能一起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只是魏無羨不說他寂寞,藍忘機就沒發(fā)現(xiàn)不成?可是后宮之人藍忘機放不下心,生怕那些人因為嫉妒而面上和善,實則害人之心暗藏腹中。
孟瑤倒是足夠善解人意,可是如今的藍忘機心中有了別的打算,倒沒辦法放任孟瑤清閑下來,更別說讓他去開導一番魏無羨了。
幸好除了武功稍弱之外,其他樣樣皆強的孟瑤確實是十分的善解人意,在看出藍忘機的為難之后,為陛下分憂解難,提出了一個人選。
那就是清河聶氏子弟,現(xiàn)任聶氏族長聶明玦的弟弟,聶懷桑。
藍忘機一聽這個名字,立時就知道了孟瑤的小心思。可是仔細想想,聶懷桑確實是個合適的人選,身世合適,性格合適,連著身份……未來的身份也是合適的。
只是召進來要用什么理由卻是要好生斟酌一番了。
幸好,除了成年皇子之外,宮中還很生活著好些公主和皇子們,只是全都還未成年罷了。
藍忘機尋思了一陣,便頒下圣旨,要為未成年的公主和皇子們挑選侍讀,這樣一來,把身為世家子的聶懷桑放入侍讀候選中一起被召進宮,就不算起眼了。
待到聶懷桑成了侍讀候選之一,再尋個理由把他放進魏無羨的身邊,陪著他解解悶,也是熟悉一些宮中事務,為日后進宮做準備。
聶懷桑入宮之后的日子,魏無羨因為心情好,倒比往日多了幾分靈動。
因為后宮之中雖然規(guī)矩甚多,卻由于得過藍忘機的金口玉言,恩準過魏無羨可以不必遵守宮規(guī)的緣故,觀景池中的錦鯉被魏無羨拉著聶懷桑聯(lián)手禍害了不少,御花園中的小兔子固然不能動,但養(yǎng)在獸園中的其它動物卻遭了殃。
一時間,后宮中竟是不復往日的冷清,難得的熱鬧了許多。
清明節(jié)將至,宮中由著順妃張羅著安排當日的活動——如斗雞、蹴鞠、拔河等,是這冷清的宮中難得熱鬧的節(jié)日。
為此,連在清明節(jié)一二日前的寒食節(jié)要吃些冷食也沒人過多在意了。
除了藍忘機。
藍忘機素來在意魏無羨,在飲食方面也一樣不落。對于寒食節(jié)不能用火一事,藍忘機倒是無所謂,卻不想讓魏無羨吃冷食,生怕他吃上一日的冷食就會傷了脾胃似的。
寒食節(jié)那日,藍忘機索性帶了魏無羨出宮,名為微服私訪,實則是去踏青。當然,還要祭奠一下先祖,只是藍忘機想要魏無羨去拜的,并非是藍氏先祖,而是他的母族。
自替了藍湛之后,藍忘機便令孟瑤把自己母親一家的墳都移到了姑蘇城郊外,今年,是他登上高位后第二次去拜祭,也是第一次帶著他認定要相守一生的人去拜祭。
孟瑤是隨著二人一起出宮的,他在馬車上放著兩個籃子,一個放著拜祭先人時需備著的子推燕、蛇盤兔和紙錢,另一個籃子則放著調(diào)料和火石。
致祭、添土、掛紙錢,然后將子推燕、蛇盤兔撒于墳頂滾下,一列事做完之后,藍忘機又拉著魏無羨,齊齊跪于其母親墳前,拜了三拜。
“母親。”藍忘機拉著魏無羨的手,輕聲說道:“我身旁是魏無羨,是要與我相伴一生的人。你想讓我為你報仇,如今我已遂了你的愿了,日后,便讓我好好過我想要的生活吧!
說完,藍忘機猛得站了起來,又急又快,仿佛多跪一下便是多么為難的事情一般。但他伸向魏無羨的手,卻是輕輕緩緩,仿佛動作重一點快一點都會傷害都對方似的。
“走吧!彼{忘機說。
“去哪?”
“我記得這附近有山雞,我陪你去捉吧。阿瑤帶了調(diào)料和火石出來,等我們捉到了我?guī)湍憧尽!?br>
“你烤?你會烤嗎?你烤得能吃嗎?”
“相信我,你才是不能下廚的那一個。”
“太過分了,你怎么能這么說!”魏無羨氣鼓鼓的說道:“呆會你給我捉三只山雞,兩只你烤,一只我烤,然后我烤得給你吃,你烤得就是我和阿瑤的份!說!到時候你吃不吃!”
“……吃!彼{忘機從心的回道。
做為工具人的孟瑤在他們身后捂著嘴巴偷笑。
隨著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聲音也越來越飄渺,一陣微風拂過墳頭,發(fā)出了仿佛是嘆息的聲響。
生活可以漂泊,可以孤獨,但靈魂必須有所歸依。
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確,不管多么崎嶇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幸而,藍忘機找到了靈魂可以歸依之處,也找到了正確行進的道路,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幸福。
往事隨風,早該逝去,早該放下……早已放下。
清明節(jié)過后,藍忘機放了孟瑤出宮。而孟瑤出宮后搖身一變,成了當今陛下的私生子,又被藍忘機認了回去,被封為雍王。
于是,皇子們的排序便隨之而動,孟瑤變成了四皇子。
對于孟瑤的身世,朝堂市井都難免議論紛紛,可是當今天子乾坤獨斷,容不下半句異聲,于是吵鬧了三兩個月后,漸漸便沒了下文。
況且御牒都入了,事情已成了定局,說得再多,也無所益。
清河聶氏當屬一流世家,族長聶明玦性格剛正不阿,嫉惡如仇,還十分得藍忘機的重用。
為了鞏固孟瑤的地位,也是因為孟瑤和聶懷桑早年便相識,而后相知,最后已然相許的關系,藍忘機便為他們賜下了婚事,還令欽天監(jiān)算好良辰吉日,令孟瑤于宮中成親,并于宮中賜下飛霜殿供二人長住。
這下,孟瑤雖沒有皇太子之名,卻有了皇太子之實,朝堂本來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氛圍又重新沸騰起來,顯得格外的熱鬧。
但凡上過朝的,就沒有沒見過這位孟瑤的,也正是因為見過,反對之聲越發(fā)多了起來。
畢竟孟瑤其人,出現(xiàn)在朝臣們眼中時,是以太監(jiān)的身份啊。如今便是恢復了皇子之身,大家也只當他多了幾分尊貴,卻不會多上幾分尊重,因為他是無根之人。
可是如今,皇帝為他賜婚,嫁于他的還是清河聶氏子弟,這就出現(xiàn)了兩種可能。
一種,便是無根,也要為其娶妻,為孟瑤正一正名聲。
一種,便是從一開始便沒有凈過身,卻一直在后宮中晃蕩,就算他聲稱一直呆在皇帝的身邊,也難免讓孟瑤的身上多了幾分穢亂后宮的嫌疑。
前一種,可是拉攏清河聶氏,后一種,可以使言官參孟瑤,而無論哪一種,都足以讓別有用心之余,攪得朝堂大亂。
無論怎么說,成年的皇子們雖然都已經(jīng)被皇帝判了出局,可未成年的皇子們到底還有呢,尚有競爭之力,何苦非要奉一名妓子之子為皇太子?乃至未來的皇后?
這些時日以來,因為皇帝的看重,而頻繁重用孟瑤,而孟瑤的能力也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可是他的身份到底使向來看重正統(tǒng)的朝臣們意難平。
可是隨著拉攏清河聶氏的舉動隨著聶明玦的喝斥而宣告失敗之后,連著奏折都被皇帝壓下而無疾而終,便有人打著法不責眾的主意,意圖在朝堂上同仇敵愾,請求皇帝莫要糊涂行事。
可惜了,藍忘機又哪里會是輕易就能被威脅的。
想撞柱的,藍忘機以沖撞御前為由收監(jiān)。想長跪不起的,則被他喚了侍衛(wèi)來把人抬到皇宮之外跪著,還派了人來監(jiān)看。有想辭官做脅迫的,藍忘機直接恩準其掛冠求去,隨即便點了人補了他的官位。
出頭的椽子先爛,有了前車之監(jiān),那些原先還沆瀣一氣官員們立時就消了心思,畏畏縮縮的模樣卻顯得他們?nèi)缤g鶉一般乖巧。
如此,四皇子孟瑤的大好姻緣才沒被攪黃了去。
孟瑤從所謂的假太監(jiān)搖身一變成了皇太子,聶懷桑就成了皇太子妃,婆媳二人名正言順粘在一起的時間就更久了。
可憐的孟瑤,好不容易娶到了心上人,聶懷桑比起權衡之道,反而更喜歡享樂,一點都不愿意幫忙。
當初孟瑤與聶懷桑的相遇相知,起源于一次誤會,可是其中斗智斗勇的樂趣真的是讓孟瑤十分享受,那時候他便想著,有這么一個聰明人相伴余生,下半輩子怕都不會無聊了。
可結果呢?
娶了回來之后,聶懷桑就曝露了他的咸魚本質,雖然聰明,卻一點都不愛動腦子,畫扇聽戲捉鳥摸魚,把一身的聰明勁兒都用在了敷衍孟瑤上,讓孟瑤時常對其恨鐵不成鋼。
只是人到底已經(jīng)娶回來了,又是自己的心悅之人,況且聶懷桑為人清醒,獨立,更因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行事上自由而不放蕩,這些特質從來都沒變過,而且孟瑤就是喜歡他眼里長著太陽,笑里全是坦蕩的模樣。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外面陪著魏無羨玩鬧了一天之后,聶懷;貋頃r總會帶著些許心虛,而這些許的心虛,正好被孟瑤利用著來好好的享受了一番閨房之樂,如此,也算是皆大歡喜吧。
況且,有時候孟瑤有些事真的處置不了的時候來尋聶懷桑,兩人有商有量的,辦事也事半功倍,也算是妻賢的一種了。
只是這樣美好的日子,隨著需要孟瑤處理的事務越來越多,藍忘機轉而成了位甩手掌柜之后,兩位熱衷于體會上山下海樂趣而不得,只能在御花園里拿人工湖以及假山來將就的婆媳二人只能分別了。
孟瑤為了政事之多而焦頭爛額之際,聶懷桑就會被強制性的幫忙。
而藍忘機輕閑了下來,就時常帶著魏無羨出宮游玩——逛百花節(jié)的花市,放花燈,放河燈,在許愿樹掛著許愿簽,倒是十分寫意悠然。
藍忘機的作派,魏無羨大概明白了對方想要退位讓賢的打算,卻絲毫沒有反對的意思。
魏無羨并不貪戀權勢,皇宮里的日子固然錦衣玉食,可卻少了那難能可貴的自由。最重要的是,魏無羨不希望藍忘機過于操心,他還想與對方白頭偕老,好好的過日子呢。
畢竟二人的年數(shù)差距近一倍有余,魏無羨可不希望藍忘機早自己許多離世。
只是這份擔憂一直未能訴出口,魏無羨既是顧忌著藍忘機的自尊心,也是怕對方以為自己嫌棄其年紀大。
待到一年后,孟瑤處理朝政的手段越發(fā)純熟,藍忘機果斷禪位給他。接下來又做了近兩年的太上皇,確定孟瑤已經(jīng)坐穩(wěn)了皇位之后,這才帶著魏無羨搬至了夷陵新建的行宮中。
又是一年后
魏無羨扶著腰,顫顫巍巍的從床上坐起來時,藍忘機忙把軟枕放至其身后,讓他能舒服一些。
“腰是不是還很酸痛?要不要我?guī)湍惆茨σ幌拢俊?br>
“不用了。”魏無羨搖了搖頭,“你幫我按摩了,回頭又控制不住,那我的腰就得徹底廢掉了、”
看到藍忘機一臉失落的樣子,魏無羨趕緊轉移話題,生怕自己呆會一心軟就中了計。
“說起來,過兩天你就該整歲的生日了吧?”魏無羨心里盤算著整歲生日是個大日子,該送些什么禮物給藍忘機才好?墒沁@些年過生日,魏無羨但凡能送的都送過的,如今竟然也想不出個好的章程來,不由得有些心急起來。
“你最近有什么特別感興趣的嗎?說出來供我參考一下。”
“我自始至終感興趣,也想要得到的,只有一個你罷了。”
“藍忘機啊藍忘機,你可真是……”魏無羨耳朵都紅了。二人都算老夫老妻的了,可是面對藍忘機面不改色的說著情話時,魏無羨還是會覺得格外的肉麻,但也格外的甜蜜。“你都是快五十的人了,能不能正經(jīng)點!
“……”藍忘機原本想伸向魏無羨腰窩的手頓住了,神情也隨之變得復雜起來。
“怎么了?我說錯什么話了嗎?”魏無羨皺起了眉頭。
而藍忘機斟酌了半天言詞,最終還是放棄了,選擇用最直白的語言告訴魏無羨真相:“我過幾天才整歲三十。”
瞠目結舌!
“等等,你說你比我只比我大了八歲?你不是先皇藍湛的兄弟嗎?”
這下藍忘機終于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不,其實你把我的輩分漲大了,我是藍湛的私生子,與孟瑤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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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好寫的了,完結了。
魏無羨嫁人時十八歲,現(xiàn)在二十二。藍忘機當時二十六,現(xiàn)在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