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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空蕩的房間里,沒有任何擺設(shè),雪白的墻面看起來格外的刺眼。角落里坐著一個人,他縮靠著墻,長長的頭發(fā)掩蓋了他的面容,讓人無法看清。
突然那人動了一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手機(jī),撥了一串號碼,便趕緊放在耳邊,似乎很怕錯過電話那頭的任何一個聲音。
“阿泉,今天你過的怎么樣,有記得吃早餐嗎,記得不要喝冰水,你的胃會受不了。”
“還有還有,今天我看見阿翔了,他說他原諒我了,呵呵,聽到這個消息你是不是很開心!
“阿泉啊,那你呢,什么時候原諒我……”
“好吧,好吧,我不會再逼你了!
“阿泉,我愛你!
掛斷了電話,房間里再次陷入一種壓抑的寂靜。
“阿泉你知道嗎,昨天我做夢夢到我們一起去馬爾代夫度假,那里好美,怎么樣,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快到我生日了,阿泉你準(zhǔn)備送什么給我啊,其實我也不想要別的,你把你自己送給我就好,嘿嘿,我們好久都沒有做了,難道你不想么……”
“你是不是還再怪我,怪我當(dāng)時那樣的殘忍,我保證我不會再那樣了,所以,阿泉你原諒我好不好!
“阿泉你再說一次那三個字好不好,算我求你,說給我聽……”
“哎,算了,還是我來說好了,阿泉,我愛你。”
掛了電話,那男子把手機(jī)放回口袋里,低著頭,嘴唇蠕動著,好像在說些什么,可是沒人聽得見,那是一個任何人都逾越不了的空間,那是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
一名女子扶著兩位年紀(jì)看起來有些大的男女下了車,抬頭一看寫著“XX市第二精神療養(yǎng)中心”的牌子就豎在那里,說的好聽點是精神療養(yǎng)中心,其實就是精神病院。三人咬咬牙,邁著艱難的步子朝里走去。
在醫(yī)生的帶領(lǐng)下三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一路上看見各式各樣的精神病患者,有自言自語的,有用腦袋撞墻的,有坐在地上哭個不停的,不論是怎么樣無疑的都給這三人的心上蒙了一塊陰影。
終于來到要探望的病房前,三人緊張的情緒一覽無余,誰都沒有勇氣去推開那扇門,那房里是他們最愛的兒子和最引以自豪的死黨,他們都害怕打開門后是一副他們不能接受的畫面。最后還是醫(yī)生扭動了門把手。
不大的房間里沒有任何擺設(shè),只有白色的墻,刺眼的白,讓人看了眼睛有些發(fā)酸。房間的西北角那里坐著一個人,寬大的病服掩住了那人的身形,臉藏在陰影里讓人無法看清。站在門口的女子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君耀。溫柔的女聲在空氣里散開,沒有人回應(yīng)她,角落里的男子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女子不甘心的又叫了一聲君耀,這次比之前聲音要大很多,可是不管怎樣還是沒人回應(yīng),正當(dāng)這女子準(zhǔn)備大喊一聲時,角落里的人動了,女子以為是自己喚醒了那人,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可當(dāng)看清他的動作時,女子又變得失望起來。
那人做的是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打電話。依舊是那個號碼,依舊是說著一些瑣碎的事情,溫柔而低沉的男聲傳進(jìn)站在門口的人的耳里,清晰的,熟悉的聲音,卻刺痛著那三人的心。
“阿泉,我好想吃你做的菜,你什么時候再做給我吃好不好,我保證不在廚房里給你添亂,我會乖乖的坐在餐桌上等你,好不好?”
“你到底怎么樣才會原諒我呢,我給你打好不好,把我打得進(jìn)醫(yī)院都沒關(guān)系,只要你能原諒我,原諒我吧阿泉……”
“阿泉你有沒有穿我給你買的那件西服,你穿起來絕對好看,一定要穿哦,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啊!
“阿泉……”
“阿泉……”
女子再也看不下去,看著好友拿著一個根本打不了電話的假手機(jī)在那里對著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說著甜言蜜語,她覺得再聽下去自己也快要神經(jīng)錯亂了。
眾人來不及拉住這女子,只能眼睜睜的看她朝那男子跑去。
“君耀你給我醒醒,這個手機(jī)是假的,根本打不了電話!迸訕O力的說著,可對方根本不理她。情急之下,女子一把扯過對方的衣領(lǐng),男子的面容暴露在空氣里。
那是一張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臉。臉色蒼白到快跟墻壁一樣白,深陷的眼窩,眼睛無神的望著前方,一條長長的疤從右眼下方一直延伸到下巴,像一條深深的淚痕。想起原來他那英俊迷人的臉孔,女子再也受不了了,摟住他,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啞著嗓子沖懷里的人說:
“君耀,穆泉他已經(jīng)死了,死了!你不要這樣自己騙自己了。”說完一把奪走了男子手中的手機(jī)。
男子像發(fā)瘋一般,原本無神的眼睛露出了兇光,赤紅著眼朝那女子撲去,直想搶下那手機(jī)。站在門口的人看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拉住發(fā)病的男子。兩位老人看見此情形早已是泣不成聲,想到原來那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兒子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心中更是悲痛萬分。他們此刻在懺悔,如果不是他們的一意孤行逼迫兒子去娶那王市長家的千金,他也不會為了留下那穆泉選擇不擇手段最后導(dǎo)致穆泉的死亡,那么現(xiàn)在看到的一切也不會發(fā)生?墒乾F(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穆泉死了,兒子也瘋了,這個家也毀了。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淚如雨下。
這邊,搶回手機(jī)的男子安靜了下來,那女子身上卻是狼狽不堪,頭發(fā)散了,臉上還帶了傷,可是這些都比不上心中的難過。眼淚止也止不住,看著神智不清的好友,心中不禁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他是眾人眼里的天之驕子,樣貌,家世,事業(yè)樣樣都讓人羨慕不已,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栽在了愛情上。自己是看著他們兩人相愛的,那樣的熱烈,像火一般想燒掉周遭的一切,那些流言蜚語他們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只有彼此,而那樣濃烈的愛是會出事的。
君耀的父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不容許自己的兒子頂著同性戀的字眼生活,于是開始想辦法拆散兩人,而那市長的女兒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君耀不得不考慮家庭的因素,所以當(dāng)愛人與家庭擺在天枰上時,他開始遲疑了;而穆泉察覺到君耀的異樣,開始不怎么在意,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對方走神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心里的恐懼的逐漸放大,越來越不安,剛想要詢問對方時,卻接到了來自好友阿翔的一個消息,阿翔在電話里告訴穆泉,君耀要結(jié)婚了。這個消息一下子把穆泉打入了萬丈深淵,他選擇不再相信君耀,在那天他向君耀提出了分手。而君耀像發(fā)瘋般的將穆泉揍得倒地不起,最后帶著昏迷的穆泉離去,從那以后沒有人再見過穆泉,直到在穆泉的葬禮上,大家才知道了原由。原來君耀帶走穆泉后將他關(guān)在一個郊外的別墅里,穆泉最后受不了這種對待,選擇了死亡。
刀片劃開了他的頸動脈,等到自己和君耀趕去的時候,血已經(jīng)將白色的床單染紅,而穆泉就躺在那里,躺在之前還和君耀歡愛過的床上,一動不動,臉色灰白;叵氲竭@里,女子已經(jīng)不再哭泣,轉(zhuǎn)頭看著好似睡著一般的君耀,嘆了口氣。那日接到翔的電話怎么也無法相信自己的弟弟進(jìn)了精神病院,可如今卻不得不逼迫自己接受現(xiàn)實,過去的那些幸福時光怕是要一去不復(fù)返了。
眾人離去后,男子又從口袋里拿出了電話,撥了無數(shù)次的號碼,不變的低沉聲線響起。
“阿泉啊,剛才有幾個瘋子想要抓住我,不過我把他們都打跑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我好害怕啊,你說他們會不會回來找我啊,阿泉你帶我走好不好,等你原諒我了我們就一起離開好不好!
“好不好……”
“阿泉,你愛我好不好……”
“我愛你……阿泉!
就這樣過了半年,君耀的家人偶爾會來看看他,期待著有一天君耀會恢復(fù)神智,回到原來的樣子,可是這是不是個癡想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當(dāng)君耀家人準(zhǔn)備照顧他一輩子的時候,意外卻發(fā)生了。
君耀死了。不是他殺也不是自殺,只是就那樣死了。有護(hù)士說那天夜里聽見他在房里喊了一聲“他原諒我了”就再也沒有聲音從那里傳來。君耀的姐姐聽見了,笑著說:
“終于解脫了,你們就好好的相愛吧!毙β曉絹碓酱螅詈笮Φ綔I流滿面。
其實君耀在那一晚記起了之前所發(fā)生的事,從兩人的相愛,到最后穆泉的死君耀都想起來了。君耀沒有哭,因為他聽見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按下接聽鍵,耳邊傳來的是穆泉干凈的聲音,依舊是那么的另人著迷。君耀聽見穆泉在電話里對他說:
“我原諒你了!
“君耀,我愛你!
君耀覺得自己快要進(jìn)入天堂,穆泉在那里等著他,等著和他重新開始。
君耀死了,走的很輕松,沒有痛苦。頭靠在墻上,眼睛閉著,手里握著那個手機(jī)模型,而臉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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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完結(jié)的文
雖然是個小短篇
可還是蠻高興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