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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獨白
“您好,請問需要什么呢?”服務員標準營業(yè)式的微笑掛在臉上詢問到。
面前坐著的,是一位身材修長,穿著一身滾金燙邊、黑色西裝的男子,約摸著三十來歲,一臉略顯病態(tài)的蒼白,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抿著薄唇,抬眼看著服務員輕聲說“一杯意式,不要糖和奶,謝謝。”
服務員沒由來地心跳漏了一拍,連忙低頭輸入單品,不敢再多看一眼,“好的,您稍等!贝哌h后才想起來忘了問他除了咖啡是否還需要甜點,回過頭望向那邊的座位。
男子正透過落地窗看向屋外,現(xiàn)在正是淅淅瀝瀝的梅雨時節(jié)。
路上不見多少行人,小水洼倒映著街邊路燈的光暈,被接二連三滴落的雨點震得波光粼粼、搖曳生姿,隔著玻璃好像就可以欺騙自己,現(xiàn)在是一片安寧祥和,雨幕下唯有校門口那盞海豚造型的燈與他遙遙相望,恍惚中,似乎這十幾年的時光尚未蹉跎,屋瓦樓宇、紙筆書畫,一切都還是當年的模樣。
“嘿,在發(fā)什么呆呢?”尚未抬頭看到來人,就迎面飛來一瓶怡寶,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后,就看見阿野隨意地坐在了身旁,“運動會你不去看看熱鬧,坐在這里發(fā)什么呆呢?”
“我睜目養(yǎng)神啊,難得有機會偷得浮生半日閑,且偷一日是一日。”他笑著回道,說罷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口,躺在身后的草地上,看著天空萬里無云,“真的是秋天了!卑l(fā)現(xiàn)沒什么聲音,便悄悄掃過腳邊,阿野還坐在那里,看著操場,手里好像扯著一根草把玩,收回目光后,還是忍不住問了,“你想過以后去哪讀大學嗎?有想讀的專業(yè)嗎?”
“我想和我爸一樣當醫(yī)生,外科醫(yī)生,至于去哪嘛,還沒想過,可能去北上廣見見世面吧。”阿野回頭看了他一眼,也躺了下來,“這不還沒考嘛,誰知道能考成什么樣啊,等明年考完成績出來了再琢磨吧。你呢?有什么想法嗎?”
他搖了搖頭,“還沒想好,沒什么特別想做的。”
湛藍的天空因為沒有一朵云而顯得格外寬廣,就像少年人望向未來的目光,因為懷抱希冀總是顯得格外澄清。而他,早已泥足深陷,只能抱著自己骯臟污穢的齷齪想法,在泥潭里自欺欺人。
離別總是來得那么匆匆,謝師宴上大家感謝恩師,感謝彼此,有些女生甚至躲起來偷偷哭了,但曲終離散后大家又是那么地意氣風發(fā),目光炯炯,好像未來是個龍?zhí)痘⒀ㄒ膊粦诛L雨、要去闖它一闖,這也許就是年輕人的底氣和傲氣。
回去的路上經(jīng)過學校,看到操場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只有國旗還在迎風飄蕩。雨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落下了,明明剛剛還是晴空萬丈。抬眼看去,對面的門店都有屋檐可以避雨。他想著就跑過去了。剛好跑到個咖啡館門前,新裝修的,那時的小城鎮(zhèn)還不興這些,很是少見,之前班里還有女生省著生活費想去里面看看呢,后來隨著高考時間鄰近,大家都自顧自地忙,也不知道后面來沒來成。
看著雨越下越大,風刮得廣告牌哐哐作響,想是臺風快來了吧!斑诉耍诉。”身后響起一串聲音,回頭看見了阿野坐在了里面,向他招手,讓他進來。
進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阿野對面還放著另外一杯咖啡,他疑惑地看向阿野。
“剛好想發(fā)消息和你說,好巧不巧就看見你站門口了!卑⒁吧燥@興奮,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那般,“我和蘇雪說了,想和她一起去北京。她剛?cè)バl(wèi)生間了!
心像是被小針密密麻麻地扎著,是種綿密的疼。阿野總是這樣不管不顧地說,他已經(jīng)有些疲倦了,但是這樣的日子也總算熬到頭了,好像一直就在盼著離別的這一天。以后不見面只是手機聯(lián)系的話,應該就不會那么難受了吧。微笑著,緩緩吸了一口氣,空氣充滿肺部的瞬間有種被治愈的錯覺,像是那個午后陽光一般的少年向他伸出了援手,卻不知也把他推向另一個深淵。
“呦,不賴嘛”他瞄了眼窗外,華燈初上,雨勢漸漸轉(zhuǎn)小,校門口那個海豚造型的路燈是去年臺風席卷過境,摧毀半城街燈后新?lián)Q上的,“雨好像小了,我也得回去了,就不打擾你們了!闭f罷意味深長地看了阿野一眼!靶值,加油啊!
“您的意式,請慢用。”服務員放下咖啡后,“不好意思,您還需要甜點嗎您可以看看,我們這里的招牌有香草慕斯、拿破侖,還有”“不好意思,暫時不需要,謝謝!蹦凶邮栈啬抗猓瑪苛藬可裆,抬頭對著服務員微笑道,又低下頭,拿起勺子順時針攪著咖啡。
有人說,二十歲以前總覺得時光太慢,總想著坐著時光機奔向未來,二十歲以后又覺得時光太匆匆,似水流年再也抓不住。
剛剛參加了阿野的婚禮,新娘子不是蘇雪,是阿野老板的千金,是個身材高挑的姑娘。
那年入學體檢,阿野由于色弱被拒在他的醫(yī)學殿堂門前,轉(zhuǎn)而進入金融專業(yè)。因為在不同城市,只能通過偶爾的幾通電話了解情況,阿野不愿說的他大抵也是能猜著些許,可是少年人的驕傲只能允許自己靠著自己成長。而他去了長沙,最開始選的是化學專業(yè),想著這個專業(yè)興許可以不用與旁人有太多交流,但在第二年卻還是轉(zhuǎn)去了麻醉專業(yè),讀研的時候去了上海讀神經(jīng)外科。
少年時留不住的初戀,酸澀甜蜜,不是白月光,也不是紅玫瑰,也許只是自己的執(zhí)念,執(zhí)著于冬日午后那縷溫暖的陽光。
是不是應該休個年假去旅游呢?他有點好笑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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