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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流世•惟蘭
我,是作為王的妻子而誕生的。
——琉蘭
。ㄒ唬
這個世界的北邊是一望無際的雪和雪山,白茫茫的一片,不知盡頭。
鏡天九玄宮,這個無數(shù)魔法師憧憬的地方,這個世界的王,鏡凌王的所在地,卻也是有人想拼命逃出的地方。
對這個人來說,鏡天九玄宮,以及其中的玖真殿,便是囚禁她的地方。
琉蘭本打算是趁著一年一度的巡禮出逃的,只是,到了那時,鏡凌王恐怕便會加派人手看著她了。于是,她隨便挑了一日,就逃了。
她這次呀,是有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諒那個高高在上、她見都沒見過的王也絕不敢公然找她!
拜托,這可是他鏡凌王的未婚妻玖真圣女跑掉了唉!大告天下,他面子往哪兒擱?
琉蘭滿心歡喜地捧著個大大的燒餅啃——雖然味道不及玖真殿的好,不過,也不錯了啦!
忽然,熱鬧的大街一頭跑來一群人,“嘩啦嘩啦”地就從琉蘭面前跑過。塵土飛揚(yáng),連屋子都好像抖了幾抖!
琉蘭頭一歪,把燒餅往后一扔,也跟著跑了起來!
為什么?有趣唄!
可沒想到,滿大街的人都跑了起來!后面居然還有刀劍碰撞的聲音和魔法火難聞的味道!
琉蘭馬上站定,往上一躍,便到了“隊伍”的最后。
幾位穿著黑色行裝的蒙面人,正在合力對付一個一身白的人,似乎在搶那人手上的一塊紫晶。
這些人……
琉蘭的腦里瞬間閃過一個名詞——冥落教!
冥落教,至今幾年從南方興起的魔腳。原本只是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可到了后來,居然公然與鏡天九玄宮對抗,并開始搶祭冥紫晶,似乎,在暗中進(jìn)行著什么。
既然這樣,就更不能讓他們得逞了!
幾枚銀針橫空飛出,帶著金屬破空的撕裂聲,飛向蒙面人。然后,那幾個人驀地僵住了,接著就倒了下去,斷了氣。
“哎,你沒事吧?”琉蘭看向白衣人,卻碰上了他的目光,略帶古怪,但只是一瞬就變成了如冰的冷漠。
“沒事!彼f。
可琉蘭已經(jīng)呆了!該怎么形容這個人呢……
一身白袍,頭發(fā)直垂至腰,是微微泛銀的白色,皮膚也很白皙。劍眉入鬢,雙眼盡管散發(fā)出的是倨傲,但卻非常漂亮,眸子則是清澈的海藍(lán)色。
“哇!你好漂亮!如果你是女的,肯定是天下第一美人!”琉蘭一個瞬步便站在了他面前,紫色的眸子閃閃發(fā)光,“你要去哪兒?讓我跟著你好不好?”
還沒等他說話。琉蘭又一閃到了他身后:“你的頭發(fā)好漂亮!我可不可以染成那個顏色啊……”說著,她挽起一束他的發(fā)……
“不要動我的頭發(fā)!彼脑捓浔臎]有一點(diǎn)情緒,竟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啊……”琉蘭小聲地答,道歉說,“對不起哦,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動你的頭發(fā)……”她走到了他的面前,終于安靜了下來,綻放出了一個燦爛如陽的笑:“我叫琉蘭,你呢?”
“唯世!
“哇——你的名字我好喜歡!”琉蘭雙眼放光,“如果我的名字叫唯世,那該多好?”
“‘琉蘭’,這個名字應(yīng)該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吧!蔽ㄊ缽阶酝白呷,卻發(fā)現(xiàn)琉蘭沒跟上,又停下腳步回頭。
只見琉蘭低下了頭,烏黑的發(fā)絲遮住了表情:“這個名字,是王給的!
“我知道。”
“嗯?”她驚訝地抬頭,“你知道?”
“站在男和女不同的體質(zhì)上而言,你剛才的身手,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擁有的。除非是邪門歪道,否則怎么也得上百年的功力。那么,除了擁有不老之身的玖真圣女,有還有誰做得到呢?”
“天哪!”琉蘭簡直對唯世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你真的太厲害了!我就是從鏡天九玄宮逃出來的!你究竟是誰?怎么什么都知道?”
唯世依然是面無表情:“我只是個普通的魔法師……”
“你騙我!”琉蘭瞪著他,“普通的魔法師怎么分辨得出祭冥紫晶?那些冥落教的走狗,也只是依靠巨大的探測儀來定位的罷了。而且,你要紫晶干嘛?”
唯世不答,轉(zhuǎn)身就走。
“哎,你別走。 绷鹛m緊緊跟上,“你回答我!你要紫晶干嘛?還不會……是干什么壞事吧?”
“我受鏡天九玄宮之托,尋找祭冥紫晶!
“哦……”琉蘭終于接受了這個答案,忽然,紫眸一轉(zhuǎn),“那好吧,我以后,就跟著你了!”
唯世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這一刻琉蘭的笑,如同冰天雪地之中的溫暖的陽光……
。ǘ
走出了北方終年嚴(yán)寒的雪區(qū)才知道,原來,春天已經(jīng)來了,到處都是蟲鳴鳥叫,花開芽發(fā),生機(jī)勃勃。
“唯世唯世,這里的花好漂亮!”琉蘭站在一座花園的門口,往里面張望。
“唯世唯世,這個石像好漂亮!”琉蘭站在一座神殿遺址面前,努力地仰著頭,看著一座石雕。
“唯世唯世,這個噴泉好漂亮!”琉蘭趴在噴泉邊上,驚喜地看著水中驚喜的自己。
“不過很可惜……”琉蘭的笑忽然變得有點(diǎn)悲惋,“這里卻是一座死城!
死寂的一座城,吹過的春風(fēng)都如同在悲吟的靈魂。
“要幫幫他們嗎?”唯世問。
“怎么幫?”
“知道這為什么成為了死城嗎?”唯世凝望著那噴泉晶瑩的水花,“是因?yàn)橼ぢ浣趟⒉サ奈烈。?br> ……
城中央的大神殿里,竟聚集了大批難民!
他們,要么剛?cè)旧喜,渾身酸痛,要么病漸加重,四肢無力,要么病入膏肓,臉色慘白。從染病,到不治而亡,并沒有什么痛苦,有的,只是慢慢感受生命的消逝而無可奈何……
整個神殿,悄無聲息,大家默默地躺著,默默地坐著,默默地忙著。偶爾發(fā)脾氣的人,也因自討沒趣而安靜了下來。
琉蘭的手顫抖著,捂住了嘴,紫眸抽搐。
直至他們加入營救,都沒有誰出聲——不過是王又多派了兩個人過來嘛,到最后,還不是沒用?
琉蘭沒多想,只是努力地想法子救人,努力地照顧每一個人。
可是,當(dāng)又一個死去的人被抬走,神殿中的人無動于衷鴉雀無聲時,琉蘭“啪”地把醫(yī)書往地上一扔!
聲音回蕩,卻無人問津。
“你們到底想怎樣?!”琉蘭的心升騰起了無名業(yè)火,“一個個無精打采,等死嗎?連你們都放棄了,還有誰能幫你們?”
然而,這個清脆的聲音在神殿里回蕩了很久,都沒有人回應(yīng)——每個人都只把這當(dāng)做一出鬧!
唯世則靜靜地看著琉蘭,默不作聲。
“你們說話!”琉蘭氣得直跺腳,“每天都安安靜靜,一句話也不說,F(xiàn)在是春天哪,卻比鏡天九玄宮的冬天還冷!這是說明了,你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是嗎?”
“可是還是沒有了治病的方法,不是嗎?”不知是誰,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大家又一片寂靜。
其實(shí)不是大家不想活,而是大家沒有信心可以活下去。
琉蘭緊緊咬著唇,轉(zhuǎn)身便跑出了神殿。
唯世趕忙追了出去。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躲在后山上的琉蘭。
琉蘭坐在一棵大樹下,滿臉淚痕。
“你哭了,是代表你也放棄了嗎?”唯世坐到了她身邊。
琉蘭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抬頭看著樹葉篩過的藍(lán)天:“唯世,你知道嗎?有時我很討厭,自己為什么是個女的。
“有很多魔法不能學(xué),有很多醫(yī)術(shù)不能學(xué)。連我老師都說,如果我是個男的,或許比王都還要出色……”
“你是在自卑嗎?”唯世的目光變得有點(diǎn)溫柔。
“我不知道。”
“那么,你在煩的究竟是什么?”
琉蘭一驚,紫眸微微搐動。他……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嗎?……
“治療的方法其實(shí)我已經(jīng)想到了,可是……”她看著唯世,“我還差一種草藥才能煉制!
唯世凝視著琉蘭。
琉蘭的目光變得低落:“這種草藥,叫青衡子。這是一種只有男子才能找到的珍稀奇異的藥!
“我可以幫你找!
“找到了又如何?我一旦碰它,它就會枯萎,更別談煉藥了。所以,找到了也沒用!
“我也可以幫你煉!
“唯世,”琉蘭正視唯世,“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是,青衡子要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去煉……”
她忽然不說了,目光盯在了一樣?xùn)|西上。她伸手撫上了唯世的耳鉆。
這是一顆海藍(lán)色的寶石耳鉆,只有一只。而她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她記得,是她的老師九奶奶送的……
“你怎么……有這個?”她握住了他的肩,焦急道。
“我的老師,九奶奶,還好嗎?”唯世的唇角微微上揚(yáng),目光溫潤如玉。
……
最終,這座城趕走了瘟疫。很多人都說,多虧了唯世和琉蘭。
站在神殿面前,琉蘭看著前方,目光堅定:“唯世,我們?nèi)ツ戏桨!去鏟除冥落教。”
這天的陽光,無比溫柔。
。ㄈ
“你真的要去嗎?”唯世問。
琉蘭定住了腳步,正視唯世:“唯世,你的確很沒有說服人的能力。你已經(jīng)勸了我不下一萬次了?墒俏业慕Y(jié)果還是一樣——要去!”
“這些事,交給王的軍隊來做不是更好?”唯世似乎沒有聽到琉蘭對于他的說服力的評價。
“那群廢物?等他們要是行的話,冥落教大概就不會興起了!绷鹛m撇撇嘴。
“那你覺得憑你一個人就能做到這件事嗎?”唯世的神情儼然。
“不是怎么知道?”琉蘭笑笑,雙眸閃亮。她指著一棵最高的松樹:“看到最頂端的松果了嗎?你信不信我不用魔法,就能爬樹上去,摘下來?”
還沒等唯世出聲,她就奔那樹去,開始爬了!
她小心翼翼地爬著,動作笨拙而緩慢。她一只手緊緊抓住上面的粗糙的樹枝,一只手扶著旁邊的樹干;一腳高高踮起,另一只腳則踏上了一個樹杈,然后使勁一頂,才又上去了……
幾根長長的頭發(fā)被枝葉扯斷了,隨風(fēng)而飄,落到了那悸動的海藍(lán)的眸子上。
終于,到了頂端了,她微微喘著氣,伸手摘下了松果,然后驕傲地往下看:“唯世……啊——”
樹,枝,斷,了!
景色在面前飛快地閃過!
——好吧,希望不會摔得太難看……
琉蘭閉上了眼……
然而,非常理想的非常夢幻的,她并沒有摔得太難看,相反地,是唯世非常好看地抱著接住了她……
當(dāng)她睜開眼時,目光剛好碰上了他海藍(lán)色的溫柔的眸,隨即,紫眸閃亮……
……
“這個!绷鹛m把松果遞給了唯世。
唯世有點(diǎn)哭笑不得,并沒有接:“就為了這個,差點(diǎn)摔沒了半條命,值得嗎?”
“當(dāng)然值得。”琉蘭挑挑眉,“不用魔法去爬那么高的樹,在這個充滿了魔法的世界中沒有誰會去做,當(dāng)然也包括我,所以就變得并不容易。雖然不容易,但這并不代表一定會失敗。所以我去嘗試了,而最后,我成功了。如果沒有嘗試,那是必敗無疑的!彼v如花,挽起唯世的手,把松果放到了他手里。
忽然,他看到了她手背上深深的傷痕:“你的手……”
“手嗎?”她看了看手背的傷,怎么自己沒感覺呢?大概是爬樹時不小心被樹枝割傷的,“沒關(guān)系……”她卻被他一扯,坐在了樹根上。
唯世不知從那兒拿出了一瓶藥,細(xì)細(xì)地把藥粉撒在傷口上。
琉蘭則看著傷口,一語不發(fā)。
“在想什么?”他問。
琉蘭笑笑:“沒什么。只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我在想,王是個怎么樣的人。我活了兩百多年,而且還跟他同住在鏡天九玄宮里,居然還沒見過他。不過,世人也沒怎么見過他吧。”
她頓了頓,又說:“自我很小開始,身邊的人就告訴我:我叫琉蘭,玖真圣女,是鏡凌王的妻子,鏡凌后。他們說,我要努力,做名最優(yōu)秀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王。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是為‘鏡凌后’這三個字努力著。其實(shí),我根本不知道這三個字代表的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終于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琴棋書畫詩酒花,文韜武略,談古說今。我才忽然發(fā)現(xiàn),我活著,是那么的沒有價值。
“我是作為王的妻子而誕生的?墒俏疫B王是什么樣都沒見過。我學(xué)了那么多東西,可是好像一點(diǎn)用途都沒有……”
“誰說你沒有價值?”唯世的語氣淡淡的,抬頭看了琉蘭一眼,又繼續(xù)包扎傷口,“要見王,總會見到的。至于你學(xué)的東西,又怎么會沒有用?你的醫(yī)術(shù)治好了瘟疫,救了很多人,你的魔法可以鋤強(qiáng)扶弱,在每年的巡禮上為萬民祈禱。”
“所以,你又怎么會沒有價值?”唯世為琉蘭包扎好傷口后,抬起眼看她,淡淡的目光里,有疼惜,有責(zé)備,也有點(diǎn)生氣,“以后,不許在說這樣的話。”
琉蘭怔了一怔,才笑:“嗯。”
“好了,我們繼續(xù)走吧!蔽ㄊ勒玖似饋,往前走去。
“唯世!绷鹛m也站了起來,但并沒有走,而是叫住了唯世。
“如果……”琉蘭的聲音輕輕的,在樹林里卻分外清晰,宛若銀鈴,“如果我喜歡上了你……”
不遠(yuǎn)處,背對著她的唯世一聲不出,似乎無動于衷,又似乎暗地里有什么被觸動了。
銀白的發(fā)被風(fēng)輕輕揚(yáng)氣。
“……如果我喜歡上了你,那你會不會……讓我一直跟著你?”琉蘭紫色的眸子里,有點(diǎn)興奮,又有點(diǎn)擔(dān)憂,還有點(diǎn)忐忑。她的纖長的手指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衫。
然而,還沒等到回復(fù),便被不速之客打擾了。
幾名冥落教弟子迅速包圍住了兩人!
其中一位穿著有點(diǎn)不同的人站了出來,說:“把祭冥紫晶交出來!”
“為什么?”琉蘭直視那個人,氣勢毫不輸人,“我不想交給你!
“恐怕由不得你了。大家給我上!”
頓時,腳步聲、喊殺聲響成一片!
唯世抽出了劍,琉蘭也抽出了鞭!
……
劍氣,風(fēng)聲……
鞭烈,擊響……
也只一小會兒,幾十個人全趴下了!——噢不,還剩下剛才發(fā)號施令的那個站在一邊,連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哎,你叫什么名字?”琉蘭朝他挑挑眉。
那人居然笑了:“海索。你得記住這個名字,他可是殺死你的人!闭f著,海索一躍而上!
……
不過,還是輸?shù)脩K不忍睹。
海索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大喝:“兄弟們,我們撤!”
那些冥落教弟子全走了,可海索卻被琉蘭抓住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說:“海索,你今天穿得很帥。
海索冷冷地把頭扭向了一邊。
唯世卻輕笑出聲。
琉蘭沒好氣地蹬了唯世一眼,又笑著看向海索:“穿得獨(dú)特的好處,就是能讓人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你。而看到你的好處,就是你得為我們帶路。我們要見你們教主。”
“妄想!”海索板著一張臉。
琉蘭往他身上扎了枚針,嘆了一口氣:“如果你不是冥落教的人,我會覺得你是條好漢。不過……”她指了指這針,“你中了我的毒,身體在一個月內(nèi)都會聽我命令行事。所以,你還是乖乖就范好了。我也不想傷害你!
然后,她看向唯世,一拍海索的肩:“看吧,這就是最好的導(dǎo)航器。”
說完,她狡黠一笑。
。ㄋ模
冥落教的教壇在結(jié)界里的一座陰森的古堡。很顯然,海索已經(jīng)帶兩人躲過了不少關(guān)卡。
古堡的大門那里,站了一位冥落教弟子,見海索走近,忙彎腰:“海索大人!
海索頷首:“這兩位是教主的客人。帶他們進(jìn)去。”
“是。”那人答道,“兩位誰先走?要進(jìn)去,一次只能進(jìn)兩人。我先帶一位進(jìn)去,待會兒,會有人來領(lǐng)另一位!
“我先走吧!绷鹛m邁出了一步,卻被唯世抓住了手。
他低頭耳語:“要小心,這里的人或許已經(jīng)得到我們的消息了!
“嗯。”琉蘭微笑點(diǎn)頭,然后進(jìn)去了。
古堡里很暗,只有路邊偶爾亮著的蠟燭發(fā)出微弱的光。橘黃的火苗映在琉蘭的紫眸上,煞是諔詭。
“就是這里了。”領(lǐng)路人停在一扇門前,打開,“請!
瞬間,光亮便刺痛了琉蘭的眼!
“玖真圣女,我等你很久了!币粋渾厚的男聲傳來。
好不容易,琉蘭才看清說話的人。
這是個中年男人,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饒有意味地看著她:“我叫冥落,是冥落教的教主。”
領(lǐng)路人倒了一杯水,遞給了這位自稱教主的人。那人站了起來,接過了杯子。
“你說你是教主?”琉蘭倒什么也不怕,隨意找把椅子邊坐了下來,“拜托,大叔,這樣的笑話不好笑!”
“你有怎么知道我不是教主?”
“大叔,演技爛就別裝嘛!”琉蘭抱著手,睨著他,“有哪位教主坐得誠惶誠恐、端端正正的?又有哪位教主接自己弟子遞的水是站起來的?恐怕……”她看向領(lǐng)路人,“這位才是教主,冥落吧?”
“果然是玖真圣女!鳖I(lǐng)路人脫下了袍子,露出了一頭暗紅色的長發(fā),“的確,我才是冥落!
“那就好了,給我吧!”琉蘭向他伸出了手。
“如果是祭冥紫晶的話,那很抱歉,”這位叫冥落的年輕男子,除了眉宇里的邪氣,別的神情就跟唯世簡直是一摸一樣的冷!
“誰要那東西了?!”琉蘭不滿,“我要吃的,我餓了!
……
才一會兒,冥落便把心目中聰慧的玖真圣女的形象給打破了!——誰會相信,在巡禮上身穿長裙,一臉恬靜地吟禱詞、詠禱歌的玖真圣女,跟這里,一手抓著雞腿,一手捧著湯碗,大吃大喝的琉蘭會是同一個人?!
“嗯……好好吃哦!”琉蘭含糊不清地說:“冥落,你要不要吃一點(diǎn)?”
冥落不答這個問題,只冷冷地看著她,說:“我們合作吧!
“合作?”琉蘭使勁地吞下了這一口,“你想合作什么?我有什么好處?”
“我的目的,是鏡凌王,和王位。”冥落的目光冷得如同北方萬年的冰川。
“雖然說我沒見過王,不過,也不打算害他,何況,你還會弄得生靈涂炭,我才不要!绷鹛m又往嘴里塞了一顆花生,“還有,你把唯世弄哪兒去了?”
“你師兄啊,應(yīng)該在堡里游蕩吧。不過,我不知道會有什么機(jī)關(guān)在里面……”冥落的嘴角微微揚(yáng)起。
“你!……”琉蘭拍桌而起!又坐下了,“你想要怎么樣?”
“你跟我走一趟,把唯世引出來,再把鏡凌王引來。到時,你們的王到了,我自會放你們走。你,不是不愿做鏡凌后嗎?”冥落竟好似看穿了她!
“看來,你早就策劃好了。對我調(diào)查的還算仔細(xì)嘛!”琉蘭嘲弄,“你反悔怎么辦?”
“你們聯(lián)手,還怕逃不出去嗎?”
琉蘭又問:“你要祭冥紫晶干嘛?”
“這個我得保密,反正祭冥紫晶又不能干什么害人的事。不過,我倒知道鏡凌王要祭冥紫晶干嘛!壁ぢ浜攘艘豢诰,“你在鏡天九玄宮住的是玖真殿吧?兩百年沒變過。那里原本是由祭冥紫晶鎮(zhèn)壓的死魂靈。沒了紫晶,只得由你去鎮(zhèn)壓了。鏡凌王也算‘用材有方’!壁ぢ湔{(diào)侃,“那么,還有什么疑問嗎?”
琉蘭低頭,略作思忖,說:“好,一言為定。還有,你要想王位,就搶好了,別傷害無辜的人!
“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壁ぢ溲凵駜(nèi)斂詭異,長長的發(fā)流溢著驚悚的血色。
琉蘭站起來,走到窗邊,凝視著窗外陰霾的天空,烏發(fā)及腰,睫毛細(xì)致,目光說不出是喜是憂。
如果她不是圣女,他是會把她留在身邊的吧?這樣聰明美麗的女子……冥落想。
。ㄎ澹
琉蘭跟著冥落走到了大廳。
唯世早已等在了那里。
“不愧是九清的學(xué)生。我的暗示你大概都讀懂了吧!壁ぢ湔f,“那我不多說廢話,把祭冥紫晶交出來吧!
“我想跟琉蘭說句話。”唯世的目光定在了琉蘭身上。
不由的,琉蘭退了一步。
“還有什么好說的?她已經(jīng)站在我這邊了!壁ぢ鋼P(yáng)起邪魅的笑。
“冥落……”琉蘭剛出聲,便被唯世打斷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和他站在同一陣線!蔽ㄊ谰o緊盯著琉蘭,“可是,冥落不是你想得那么簡單!
冥落不耐煩地看著唯世。
“唯世……”琉蘭輕吟。
一陣白光,冥落的防護(hù)結(jié)界被琉蘭解除了!
琉蘭輕然一躍向唯世,卻被冥落一抓了回來,扣住了喉嚨!
“琉蘭!”唯世大喝,一臉冰冷中參雜著焦急,“我把祭冥紫晶給你,你放了琉蘭!”
“可是,太遲了。”冥落的眼里閃爍的血色的光!
“啊——”一聲尖銳的女聲,近在咫尺,卻又似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
琉蘭臉色慘白,被扔向唯世。
然而,琉蘭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唯世的藍(lán)眸透出了冷冽的光。他抽出了劍,箭步上前!
長劍一揮,空中便飛揚(yáng)了幾根血色的發(fā)絲。
“唯世,沒有了玖真圣女,你即使有多大的本領(lǐng),有多少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yàn),就都不是我的對手了。除非,你把鏡凌王找來!壁ぢ湟荒樚翎。
唯世一個反身,銀發(fā)回旋,劍氣便割傷了冥落的右臂。
血洇了開來。
冥落一揚(yáng)唇角,胸中念了一個咒,便用右手發(fā)起一個魔法,卻發(fā)現(xiàn)失敗了!右手居然不能動了!再動左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全身都固定在了地上,動彈不得!自己的身上竟扎上了好幾枚銀針!
“你做了什么?”冥落低喝一聲。
唯世只收起了劍,一語不發(fā),眼神冷漠。
“你應(yīng)該問我做了什么!币粋清脆如銀鈴的女聲從冥落身后響起。然后,一個身影一閃而出,倚著唯世的肩。笑靨如花,紫眸閃亮。
“琉蘭?”冥落大驚,看了一眼地上的“琉蘭”,“你不是……”
琉蘭一揚(yáng)手,地上的“琉蘭”便變回了一只布偶,躺在地上:“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腦子。
“我承認(rèn),你各方面都做得很周到,但唯一失敗的地方就在于,你太小看我們了。你這種人,一早就打算把我們殺了,再與王爭個你死我活,以奪王位。不錯吧?”琉蘭眨眨眼,“對于我們,稍稍聰明一點(diǎn)都知道要把我們分開對付。”
“你一直都在演?”冥落嘲弄地笑。
“可以這么說。因?yàn)橐婚_始,你就沒把我看做合作伙伴,連祭冥紫晶的用途都不告訴我。可是,這用途我也知道。”琉蘭的神情有點(diǎn)嚴(yán)肅,“你打算奪了王位之后,再用祭冥紫晶洗掉所有人的記憶,這樣,就沒人記得你做過什么。然后,你就是王了。對吧?你怕我會因此擔(dān)心人們的安全所以不說!
“你應(yīng)該是跟我一起來這里的,”冥落問,“什么時候跟布偶交換的?”
“解除結(jié)界時。”琉蘭拿出一個瓶子,把玩著,“這樣雖然很容易被你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不過這卻是最不容易被你發(fā)現(xiàn)的時機(jī)!
說著,琉蘭把瓶子打開,吟出了一句咒文,把瓶子往上一扔,冥落身上的魔法變源源灌入其中。
“沒想到,我居然在在一個丫頭手上!壁ぢ淅湫。
“不對,按年齡,你大概可以叫我奶奶了!绷鹛m也笑,一如陽光般溫暖,她轉(zhuǎn)向唯世,“哎,你配合得不錯,什么時候知道我在演?”
唯世不語,藍(lán)眸里有種溫柔的悸動。
冥落給他留下的暗號不僅為他引路,還告訴他,她叛變了。可是,他不信,在見到她之后,就更不信了。那雙紫眸,那種神情,從來騙不了他……
忽然,外面?zhèn)鱽砹撕皻⒙暎?br> 琉蘭一個轉(zhuǎn)身,卻是看見鏡天九玄宮的將士們闖了進(jìn)來。一個將士小跑到跟前,單膝下跪:“很抱歉,讓圣女受驚了。王派的軍隊已經(jīng)到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就可以了,圣女辛苦了。”
琉蘭微笑著搖搖頭,并把裝了冥落的魔力的瓶子交給另一位將士。
“王還命令我們接圣女回宮。您和王的婚期即將到來……”
……
要…..回去了嗎?……
。
“唯世!绷鹛m叫住了一直向前走的唯世,“可以聽我說幾句話嗎?”
唯世背對著她,不語。
徐風(fēng)吹拂,空中飄著沁涼的雨絲。
琉蘭一咬嘴唇,說:“之前我就說過,我喜歡你。而且,我已經(jīng)不想回去了。所以……你愿意帶我一起走嗎?”琉蘭的手心微微濡濕。
風(fēng)也是沁涼濡濕的,撲到臉上。
“你看過有關(guān)鏡凌王的書嗎?”唯世終于轉(zhuǎn)過身來,長長的發(fā)浸淫在濡濕的風(fēng)中。
琉蘭搖頭:“宮里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書!
唯世的眼看著遠(yuǎn)方,像在怔著,說道:“這個世界自幾千年前誕生起,就在等待鏡凌王的出現(xiàn)。他是這個世界唯一受到天的指示的王。而王,自一千多年前誕生,就在等待著鏡凌后的出現(xiàn)。所以,你是這個世界唯一的,收到天的指示的后。換言之,不老的你,存在一日,一日便不會有新的鏡凌后誕生,王便要又孤獨(dú)一日。
“所以,你要你的子民們怎么辦?每年的巡禮你又要怎么辦?不參加了嗎?不祈禱了嗎?任憑這個世界失去祝福了嗎?”唯世把目光放回到琉蘭的身上。那種目光,竟是她從未見過的說不出的迷茫!
琉蘭的眼神也變得痛苦無奈!
“還有你的王……”唯世看著她,海藍(lán)色的眸里盈滿凄楚,“他等了你一千年愛了你兩百年,那么,我又有什么資格……來說愛你?”
“唯世……“兩行清淚自琉蘭臉頰滑落。
“對不起。”唯世伸手,拂去她的淚,在輕輕攬她入懷,“那么,你還要跟我走嗎?”
……
這天,天空有點(diǎn)陰霾,下著蒙蒙的細(xì)雨。
這天,晚風(fēng)有點(diǎn)微涼,吹來滿臉的絲涼。
這天,琉蘭有點(diǎn)無措,走向既定的命運(yùn)。
……
這天,是鏡凌王大婚的日子。
舉世歡慶。
喜慶洋洋。
玖真殿正中放著祭冥紫晶
而琉蘭,作為鏡凌后,從今天起就得搬到鏡凌王的住處,鏡凌殿。
人們說,鏡凌后很美。
可是,琉蘭心里卻沒個譜。一天下來,連王的影子都沒見到。唯一遇上王的時候是行禮時,可她卻是籠著頭巾蒙著眼的!美其名曰,習(xí)俗!
可是,如果,萬一,王是個色老頭……
琉蘭一抹冷汗!真后悔聽了唯世的話,跑了回來!
驀地,紫眸一悸。
唯世……
連王扶著她行禮時,她都不小心想到了這個人……
無論怎么樣,王都應(yīng)該知道她對唯世的心意,剩下的,就靠時間來淡化吧……
夜色如墨,稀星閃爍。
房間的門,開了。
然后又關(guān)了。
腳步聲漸近。
倚在露臺上的琉蘭嘆了一口氣,輕聲喚道:“王……”她轉(zhuǎn)過身,終于看到了身著華麗禮服的鏡凌王。
長發(fā)銀白,直垂倨傲;雙眸海藍(lán),目光溫柔;耳鉆海藍(lán),流溢倨傲。
她的眼瞬間睜大!
王說:“你可以叫我唯世!
“怎么……是你?”琉蘭一步上前,緊緊拽住了他的袍子,“為什么……要這樣做?”
“因?yàn)槲乙膊幌,你不明不白地就嫁給了我!蔽ㄊ赖男θ堇镉袦\淺的溫柔。
“如果當(dāng)時,我真的跟你走了,怎么辦?”她急得直跺腳。
“我還是會告訴你真相!彼麉s淡靜如常。
“如果我愛上的不是你,那你怎么辦?”她蹙眉。
“所以我才會去找你。”唯世撫著她的臉,“不過,如果你真的無法愛上我,我會讓你走。”
“那為什么我回宮前找你時,你不告訴我真相?”琉蘭抬頭正視他的眼,目光變得柔和。
“因?yàn)槲蚁胫溃銜x愛情,還是責(zé)任!蔽ㄊ佬Φ糜悬c(diǎn)不好意思,此時的他,窘迫得像個孩子,“這算是我任性吧。”
“你不怕……我因此而討厭你嗎?“琉蘭的雙眼已盈滿了淚。
“怕!蔽ㄊ赖纳袂槭菑奈从羞^的溫柔,“所以,你討厭我嗎?”
雪又下了。
一朵雪花落在了紫眸上,融成了熱淚。
琉蘭搖頭,輕語:“我不討厭你……”她伸手抱住了他,抱得好緊好緊,像是孤獨(dú)的人尋找了好久好久的一個擁抱。
“……我不會討厭你,因?yàn),我愛你!?br> ……
在這個充滿了不定數(shù)的年代,也有著命運(yùn)注定的一些東西。
就像流世里,獨(dú)獨(dú)有人惟蘭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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