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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花的場合
作為【花京院典明】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到第五年的花京院決定去日本并盛町。
沒有緣由,花京院只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那里。
五年間,花京院作為流浪畫師在世界各地旅行,他去過很多國家,開過幾個規(guī)模不大的畫展,接到過一些商稿,也在街頭寫生的時候免費約人畫像;ň┰寒嬤^很多建筑和雕塑,山川與河流,不同國家形形色色的人,哪里都沒有“歸處”,他覺得自己就像一片脫離樹枝的葉片,在成為土壤一部分之前飄搖不定。
花京院是沒有過去的人,所有的記憶從五年前開始,唯一知道的只有【花京院典明】這個名字,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名字是否屬于他。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似乎只有他一人能看見的綠色的伙伴,就像知道【花京院典明】,在那道綠色身影貼面靜默注視著花京院的時候,他【知道了】它的名字,【綠色法皇】。
花京院覺得他和這個世界之間隔著一層膜,接觸的一切真實、鮮活、怪異、逼真,他眼中的世界和其他人看到的并不相同,他們贊美他的畫作的表現(xiàn)形式和色彩語言,鄭重其事地分析他的技巧和感情表現(xiàn)手法,把花京院也不知道他自己原來是這個意思的東西扣到他身上,贊美他“才華橫溢”
三十五歲的花京院已經(jīng)有了一定積蓄和社會聲望,出于對個人生活的保護,出名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筆名:GREEN(格林)。前往日本之前,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日本的某所高中當一陣子的藝術(shù)老師,以此為在日本活動的臨時的“根”。
飛機滑過天際,白色的尾跡短暫地停留又消失不見,云層歸攏流動,陽光正好。
穿著亮綠色長款外套,脖子上掛著條白色長圍巾的花京院走出機場就近搭乘電車前往并盛町。
粉色的頭發(fā),紫色的眼眸,亮綠的外套,紫色的箱子,飄逸的潔白長圍巾,花京院從人群中走過,他人摩西分海似的給這個特立獨行的男人讓開路,鮮明的色彩在他身上碰撞卻又奇異地和諧。
“jojo!”
“jojo~”
被女生們簇擁的藍發(fā)飛機頭少年遠遠地和粉發(fā)的、有著奇異劉海的男人錯過。
【是游客嗎?】
在杜王町生活十七八年,對小鎮(zhèn)上每個人都眼熟的東方仗助的目光跟著花京院的移動,產(chǎn)生好奇。
幾乎是在花京院出現(xiàn)在自己視野里的瞬間,東方仗助就注意到這個裝扮時尚極有風格的男人。圍繞在仗助身邊的女生們嘰嘰喳喳,身上或甜膩或故作成熟的香水味刺激他的嗅覺器官。
仗助視覺、聽覺、嗅覺很是敏銳。他的外公東方良平發(fā)現(xiàn)自己孫子有這樣特質(zhì)的時候還很高興,覺得他能繼承自己的事業(yè),成為維護一方治安的警察。
仗助不喜歡少女們的香水味,卻也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樣做。在公共場合發(fā)散信息素是違反公共治安法規(guī)的,為了吸引異性的注意,少女們轉(zhuǎn)而利用香水先從嗅覺上制造吸引的點。
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刺鼻味道的仗助,卻在和花京院的初見里喜歡上那點源自后者的似有若無的氣味。
【當然是那個粉紅頭發(fā)男人的氣味!】仗助覺得花京院看起來就很藝術(shù),卻區(qū)別于同樣住在杜王町上的那個氣人的漫畫家。
花京院的氣味是曬飽了陽光的草木散發(fā)出來的香氣,暖洋洋的,干燥溫和,沒有侵略性。仗助還從里面聞出了些許松節(jié)油、石墨粉、亞麻仁油和烯烴類化合物那種存在感極強的氣味。
【他應(yīng)該是畫家……】仗助抬手揉了揉鼻子,有點漫不經(jīng)心地想,他更多地在把心思放在快要攢夠買他喜歡的那個牌子節(jié)日紀念款皮鞋皮帶套裝的錢這件事上,并把這次相遇當做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的巧合。
仗助已經(jīng)和他的生父見過面,也相處了一段時間,當然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或者打給承太郎先生也行。要零花錢這點小事不在話下,仗助偏不樂意這樣做。攢錢的過程漫長又磨人,仗助幫忙一些同學彌補他們犯下的過錯或者去諸如雜貨店、舊書店這樣的地方接活賺錢。
東方仗助的替身【瘋狂鉆石】能夠修補被損壞的物體或者生物,把它們恢復(fù)到原來的狀態(tài),他利用這點去做一些兼職,每次的報酬只能說聊勝于無,仗助卻耐著性子積少成多。
早幾年他急于求成去走更快來錢的捷徑,比如說跟那個氣人卻火得不行的漫畫家賭錢然后在過程中出千……結(jié)果不但目的沒達成反而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從那以后,東方仗助就改變了作風,變的更有耐心也更謹慎。倒不是說他怕了岸邊露伴,只是不想給喬瑟夫揮舞著鈔票來善后的機會。
花京院先去提前聯(lián)系好的房屋中介那里租了一套離葡萄丘高中較近的兩層的小別墅。
行李被花京院放在二樓臥室,緊接著花京院又去高中那里辦理入職手續(xù)并對需要知道的常識進行了解。
葡萄丘高中。
花京院走在這座規(guī)模中規(guī)中矩的普通高中,產(chǎn)生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他聯(lián)想起之前看過的和夢境與靈魂出游有關(guān)的書籍,心想也許自己的靈魂曾經(jīng)來過這里,所以這里的一切才顯得熟悉。
雖然校門外的牌子上寫著高中,其實初等部和高等部都在這座校園里。
花京院應(yīng)聘的是高等部的藝術(shù)老師,為選考美術(shù)的藝考生進行培訓(xùn)。初等部的學生還不需要面對和全國考生激烈戰(zhàn)斗的考試,只要他們學習還算用心就一定能安穩(wěn)升上高等部。
和花京院交接的人員極有禮貌,他們被花京院身上海外歸來和在藝術(shù)界頗有聲望的雙重光環(huán)閃耀的無法直視,更何況GREEN本人還這樣俊美,哪怕兩只眼睛都自上而下有一道不短的傷痕,也無法折損他的風采,甚至更讓人生出一種敬仰畏懼的心情。
手續(xù)很快就辦好了,現(xiàn)在花京院正式成為葡萄丘高中的藝術(shù)老師。
葡萄丘高中算上花京院一共有三名藝術(shù)老師,校方同花京院商量,把他安排帶三年級的學生。
仗助沒想到會在龜友百貨遇見花京院。
兩人相遇的時候,仗助才從品牌商鋪離開朝外走,看見花京院的一瞬間,他下意識旋踵整個人朝向一家手表店,好像突然對里面那些商務(wù)風格的手表感興趣。店員被突然出現(xiàn)在店里面、學生模樣又看起來很潮的仗助嚇了一跳,猶豫著上前想給他介紹手表。
仗助也回過神,連他自己都被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弄迷糊了。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表現(xiàn)得這樣心虛,就像在負債狀態(tài)碰見岸邊露伴。然而這樣的感覺又是不同的。仗助不想跟花京院較勁,他只是好奇花京院想要做什么。
【現(xiàn)在跟上去又好像是個變態(tài)……】仗助糾結(jié)地想,又不可抑制地好奇。
終于還是跟了上去。
花京院要置辦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他從來是到一個地方重新買一次,從來不把這些東西塞進旅行箱里占位置;ň┰毫嘀蟀“臇|西乘坐自動扶梯,在高處向四周張望,目光在一間門面只有五幅畫板并起來寬的商鋪停住。那是一間很小的雜貨鋪,店內(nèi)燈光比外面暗一點,從花京院的角度看只能夠看到前半段。老板的柜臺擺在進門的地方,臺面上支棱著擺起幾個支架,大大小小的木偶擺在上面,有作為鑰匙扣或者手機掛件的迷你木偶,也有可以表演木偶舞臺戲的大提線木偶。
花京院的目光黏在那個大提線木偶上。
原木色的木偶,表面什么也沒有,纏在關(guān)鍵節(jié)點處的線是普通的毛線。
明明只是普通的隨處可見的簡陋玩偶,買回去可以根據(jù)個人喜好進行繪畫和裝扮,卻能讓花京院一眼注意到。
在美國、埃及、泰國、中國等國家旅行的時候,花京院不管身處何種處境,都能一眼看見它們。木偶根據(jù)不同國家風俗文化背景被裝扮成不同樣子,表演著內(nèi)核相似的戲劇,關(guān)于“仇恨”和“愛情”。
【這些木偶對我來說究竟有什么意義?】花京院想不清楚。他以前嘗試把對木偶特別的注意和他的替身聯(lián)系起來,以為是自己很喜歡木偶戲之類的東西,才覺醒了自身可以延展成細條狀、或者伸出觸手操縱物體的替身(花京院沒有對人做實驗)。
升到最高處,花京院回神,抬腳邁步離開了扶梯。
遠遠地跟在花京院后面的東方仗助已經(jīng)順著那個男人的視線看清他到底在看哪家店,至于到底是哪件吸引了他的注意卻沒有頭緒。
仗助手插著兜,假裝四處看風景,他眼尖地看見康一和由花子走在禮品店附近,完全是沉浸在約會的甜蜜氛圍里的樣子。
從康一和由花子那里得到啟發(fā),仗助過電似的在剎那間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對才見過一兩次的男人這么在意。
【難道我喜歡上了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才見過第二次的男人?!】在心里抓地狂喊,仗助的臉發(fā)燙起來,他偏過臉用余光去看那道在人群中優(yōu)美的脫穎而出的背影,糾結(jié)得不行。
【他應(yīng)該是OMEGA吧……不太可能是BETA!磕莻粉紅頭發(fā)的男人看起來那樣優(yōu)越獨特,怎么都不可能和平庸的BETA聯(lián)系在一起。然而……
【如果他是ALPHA呢?】
仗助想到這個可能就天崩地裂。
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又或者是信息素淺淡近乎于無的BETA,都被法條約束著不可在公共場合散發(fā)信息素。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許之前草木陽光似的氣味也許只是那個粉發(fā)男人慣用的香水味,算不得敲定性別的鐵證。
那個粉頭發(fā)男人的信息素聞起來是什么味道呢?
仗助糾結(jié)于花京院的性別,先前同品牌店員打聽到的和那個禮盒套裝有關(guān)的消息和提前說好、勢在必得的喜悅激動已經(jīng)全被仗助拋在腦后。
當仗助路過一面光潔透亮、背后是深藍色幕布的展示櫥窗的時候,他借著反光的鏡面看見自己滿臉通紅,發(fā)燒了似的,因高熱自動分泌出水光的藍眼睛看著可憐巴巴的。
【這不是已經(jīng)愛上了嗎!】仗助被自己奇怪的樣子嚇了一跳。
在不知名男子性別問題上糾結(jié)成這樣已經(jīng)不必言說的答案。
心里的那只靴子終于落地了,于是他瞬間變得平靜。抬手揉了揉眼睛,仗助夸張地打了個哈欠,好像是因為困意才變得這樣。
只是這一會兒的走神,仗助就失去了花京院的身影,卻沒有多懊惱,此前仗助跟著花京院的過程中已經(jīng)看清了后者買的是日用品,于是就能肯定花京院至少會在杜王町停留一段時間。
【找個機會認識一下吧!空讨南搿
【那個少年沒繼續(xù)跟了。】
花京院站在衣架前面,此前試穿搭似的隨手從衣架上扯過一件大衣披在身上,還從衣柜格子上拿出一頂鴨舌帽扣在腦袋上。過長的劉海被他別在一側(cè)耳后,花京院側(cè)過身體站著,別在耳后、長至脖子和肩膀交接的劉海就徹底被擋住了。不論是從店外還是鏡子上看都發(fā)現(xiàn)不了。
既然尾隨他的那個少年已經(jīng)離開,花京院抬手捏著帽檐想把帽子摘下來。帽子和腦袋分離、失去壓力約束的劉海彈跳著恢復(fù)原位前的那一秒,花京院隨意地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壓低的帽檐、披在身上的大一碼的黑色長款外套。
花京院有瞬間恍惚卻怎么也捉不住頭緒。他改變主意,沒有把帽子放回原位,而是遞給等在一邊的店員,接著又把披在肩膀上的外套遞過去。
“我都要了!被ň┰赫f。
抱著外套和帽子的店員喜不自禁。
花京院拒絕了另一個想要幫他拎包的店員,把丟在衣架之間過道上的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拎起來,大步向收銀臺走去。
花京院記住了那個光明正大地穿著學校制服尾隨自己的少年大致的樣子,飛機頭,藍色的眼睛,私下進行修改的開胸制服,還有那看不太清卻詭異地叫他感到親切的容貌。
如果不是被跟蹤,花京院覺得自己會喜歡這個少年,他看起來很清爽。
仗助沒想到他和花京院的第三次相遇來的那么快,而且是在學校里。
這天的花京院穿著藍底細白條紋的襯衫,黑色西褲,腰間系著一條櫻桃紅的腰帶,外面敞著一件橄欖綠的長款外套。外套的袖口挽起,露出修長的形狀好看的小臂和手腕。男人除了櫻桃耳墜再沒戴其他飾品,紅艷潤亮的櫻桃在發(fā)間、頸邊晃來晃去的,仗助的心也隨著那在他看來無敵可愛——這世界上不會有比這櫻桃更可愛的櫻桃了,的耳墜晃顫。
仗助看花京院的時候,花京院也偏頭巧合似的一眼就撞上仗助的視線。那一眼輕飄飄的,仗助卻覺得目光被粉發(fā)的男人撞斷,他瞳孔放大,眼周肌肉緊縮,和自己下意識閃躲的沖動做對抗。
少年不想再男人面前逃避,這樣顯得他幼稚。
之后,仗助總能在學校的各個地方看見花京院。
總是隔著人群或者一長段空蕩。
仗助遠遠地看著花京院,在花京院回望的時候筆直地站在那里,手無處安放地插進口袋,他覺得自己變成了T臺上故意卡造型的模特,他想要的觀眾只有一人,二人都對此心知肚明。
平凡枯燥的校園生活因為仗助和花京院的隔空推拉變得緊張刺激,仗助在每天出門前預(yù)留出更多的時間打理自己的造型。這時候他又想起早就看中的節(jié)日限量款的皮鞋和腰帶,他的錢已經(jīng)攢夠了,在那之后他又有了出去逛街、玩樂的余裕。
以前仗助期待校園之外的生活,現(xiàn)在則恨不得學校全周無休。
仗助打聽到花京院教三年級的美術(shù)課——主要是對藝考生開設(shè),而他還是二年級生。除此之外,他還知道了花京院的名字。
花京院典明。
仗助無數(shù)次默默咀嚼這個名字。
至于花京院的性別……學校并不公開教師和學生的性別。學生們還是能通過老師或者周圍同學請假的規(guī)律推斷出誰是OMEGA或者ALPHA。
仗助小心翼翼地記錄下花京院在學校出現(xiàn)的規(guī)律,終于確定他不是BETA。其實他早料想花京院不會是。他那么獨特,怎么會是BETA。接著他又為到底是ALPHA和OMEGA兩者間哪一個輾轉(zhuǎn)反側(cè)。
花京院典明。
仗助半睡半醒間好像看見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男人站在他的房間里。
仗助的房間窗簾只拉上了靠床的一側(cè),另一側(cè)是敞開的。朦朦朧朧的月光或者路燈燈光描摹出男人的輪廓,那條紅色的長劉海無風自動,水母似的飄搖在半空中沉浮。
東方仗助幾乎是敬畏般地不敢挪動身體,他害怕這是夢,又害怕不是。當一個人真的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會變得小心翼翼,把對方視若神明,不敢褻瀆。這場單方面的愛戀目前只有仗助本人知道……也許花京院也能感受得出來,億泰則是覺得仗助在為即將上市的名牌鞋和皮帶魂牽夢縈。
房間里是那樣靜謐。
時不時有路人或者車輛經(jīng)過的聲音透過窗戶和墻朦朦朧朧地傳進來。
仗助聽見自己心如擂鼓,耳道里隆隆回響不斷。在熱血沸騰中,仗助一錯不錯地看向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好像黑暗都被照亮了。
……
第二天起床,仗助還沒掀開被子就感覺到襠部濕滑沉重,立即明白是做了春夢。
和一塌糊涂的□□不同,夢里面的場景和情節(jié)卻那樣單純。
不過是一個默默愛著一個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的人愛得夜有所夢的少年對他心上人的狂熱的注視。
終于等到新品上架的那天,仗助帶著錢去百貨商場把他想了幾個月的鞋子與皮帶套裝接走。那家店的店員已經(jīng)熟識,店員多送了個鑰匙扣給他。仗助的心情因此變得很好。
仗助拎著購物袋悠閑地走在街頭,走出商業(yè)街,節(jié)日的氛圍立即變淡了不少。他一眼看見背對著自己看街邊地圖的那個背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那是“缺失”某條街道的地圖,仗助后來聽康一說他和岸邊露伴之所以會進去,也是因為出于對明明在地圖上不存在卻出現(xiàn)在那里的小巷的好奇。
擔心花京院對那條小巷產(chǎn)生興趣自己又錯過搭話的時機,仗助立即快步走上去。無數(shù)次構(gòu)想的開場被他拋在腦后,他張開嘴,只說出:“你是花京院典明老師吧?”
【這也太自來熟了!不,畢竟在學校里已經(jīng)呆了一頓時間,低一年級的學生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已經(jīng)開了個頭,也退無可退,東方仗助突然又無所畏懼了,他掛著清爽的笑容——每次這樣笑偷偷看他的女生都會尖叫,跟花京院典明講了不會出現(xiàn)在地圖上的小巷背后的事,以“都市傳說”的方式,只字不提替身使者和替身。
“也就是說那個女生已經(jīng)成佛了?”花京院看向不遠處的路口,經(jīng)受風吹日曬變得有些斑駁的郵箱沉默地立在那里,再不會有一個身著粉紅衣裙、牽著金毛犬的女生站在那里把誤入的人送出去!澳瞧渌轨`也成佛了嗎?”
按照東方仗助的說法,那個逍遙法外的兇手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最開始的被害人和被害犬已經(jīng)成佛,之后的受害者還會留在那條小巷里嗎?
“這就不清楚了……”仗助用手指搔了搔發(fā)尾,“只是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那個女生和愛犬成佛的場景,很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大家也就避免走進那條小巷!
花京院點了點頭,因為能講道理的鬼魂已經(jīng)離開了,在那條小巷里又剩下什么呢?大家都不敢拿自己的安全去刨根問底。
講完要緊的事,仗助和花京院之間短暫地沉默了一陣。
仗助眨了眨眼睛,先是看旁邊風景似的把目光飛出去,又正過臉認真地看著花京院,他和花京院差不多高,差不多都在一米八。這樣的身高令雙方輕松就能捕捉到對方的眼睛。
花京院的眼睛是漂亮的紫色,他總是那樣平和鎮(zhèn)靜,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仗助從里面看見了靜謐的星海。
以前物理課上老師講到天體模型的時候給學生們放過星云圖,這是調(diào)動學生學習興趣的手段,F(xiàn)在回憶起來,仗助感受到遲來的震撼和吸引,他興致高漲,不是為了群星和宇宙,而是因為此時這個和自己無比接近的男人。
花京院的眉尾朝上揚,上眼瞼較為平直,下眼瞼在眼睛大約三分之一的位置有對勾似的波折。和短而濃密的上睫毛不同的是,男人的下睫毛長得一眼就能看見。那星云般神秘莫測又孤獨平靜的眼睛正處在著上下眼皮之間,花京院正看著自己,仗助在那漂亮的眼睛上看見自己模糊的倒影,是兩小粒模糊的藍色光點。
花京院的鼻子不長,很筆挺,鼻子和嘴之間的的留白將人的視線朝嘴唇滑去。他的上嘴唇很薄,唇弓平滑,唇珠上翹,下嘴唇則很厚,粉嘟嘟的極具肉感。這是一種仗助無法具體描述出來的魅力,他不敢在這個也正在看著自己的男人面前把視線過多停留在后者嘴唇上,不想被花京院認為輕浮。
于是仗助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叫出聲:“花京院老師!您的下巴真好看!我看電影的男主角都是這樣的下巴……比如說《泰坦尼克號》!
花京院一下笑出聲,他清楚感知這個少年對自己的迷戀。
在仗助看他的時候,花京院也在看仗助。這個自我介紹名字是“東方仗助”的少年身材高大,普通的制式校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種力量飽脹得要把衣服炸開的感覺。胸口的位置開了心形的洞,朝外敞開的衣襟上對稱地別金屬裝飾徽章,立領(lǐng)兩邊也是,還有袖口的束帶……這是一個對外形很在意的少年,身上的飾品要素過多卻不會喧賓奪主。
花京院看著仗助的臉,他的眉眼讓他感覺到熟悉,還有胸口的金色金屬愛心……花京院不喜歡愛心,這點別扭的感覺在他看見仗助青空似的眼睛和過分爽朗又有點緊張的笑容時消失不見。
“是嗎?這樣啊!被ň┰赫f,“是因為這樣你才一直看著我嗎?”
仗助一窒,他很想順坡下驢地承認:就是這樣,他是被花京院明星似的外表、時尚的品味吸引,話到嘴邊卻舌頭一轉(zhuǎn),否認道:“不是的。”
仗助和花京院離得那樣近,他能聞到花京院須后水和熟悉的木調(diào)的香味——真的是香水味嗎?
少年已經(jīng)想不了這么多。
這是他和花京院典明最為接近的一次。
如果順著花京院的話說,那他就成了一個戀慕崇拜花京院外表的幼稚青年?烧讨诨ň┰荷砩细惺艿届`魂層面似的吸引。
陽光下,花京院的頭發(fā)閃動著漂亮的光澤,仗助睜大眼睛想記清楚和花京院有關(guān)的一切。仗助深吸一口氣,胸肌發(fā)達的胸脯起伏了一下,默默給自己打氣。
花京院聞到東方仗助身上洗衣液和陽光的味道,又也許是白蘭花香味的香水香氛之類的。
【還挺好聞的!炕ň┰合。
“我從一個月前,在街上,第一眼看見您的時候……”仗助聲音低沉地告白,希望從以前被迫和老媽一起看的偶像劇里面獲得經(jīng)驗和支持,其中一條就是表白的時候最好用男低音,“我就被您吸引。沒想到您會是葡萄丘高中的老師……”少年聲音低沉有一點沙啞的感覺,他的語速不快,一字一句說得認真又用力!拔液酶吲d能每天在校園里看見您!
花京院沒想到仗助就這樣承認了;ň┰好嫔喜懖惑@似乎在思考如何回應(yīng),內(nèi)心卻又產(chǎn)生了似曾相識的恍惚,像是被他遺忘又固執(zhí)不散的東西在不停敲打他的心壁,又像是是他被蒙在鼓里。
男人想要從過去的經(jīng)歷找到應(yīng)對的方法,然而這是有記憶以來的五年中第一個令他觸動的告白。
少年的目光那樣清爽真誠,誠懇得好像隨時會對自己九十度鞠躬……是道歉還是提出更進一步的請求?花京院想到這里有些難為情,為轉(zhuǎn)瞬即逝又真實發(fā)生了的“心動”。
“那不是JOJO和花京院老師嗎!”從街邊路過的虹村億泰熱情地跑過來,“老師遇到問題了嗎?”
虹村億泰對這塊地圖板和不存在的小巷也有印象,他問仗助。
仗助和花京院之間詭異的氛圍被撞散,他有些氣餒地垂下肩膀:“沒有,只是我遇到了老師,打個招呼。”
“這樣啊。”虹村億泰沒想那么多,也跟著打招呼,“老師是才來這個鎮(zhèn)子吧!接下來是要去鎮(zhèn)子上到處看看、取景嗎?”
仗助被億泰啟發(fā),他抖擻起來,自薦為花京院介紹,做一個快樂的免費向?qū)А?br> 花京院答應(yīng)下來。
參觀安杰羅巖(仗助和億泰對花京院介紹這是這幾年杜王町的地標之一)的路上,東方仗助一行人遇見了廣瀨康一和山岸由花子。
“你們也在約會嗎?”由花子一眼看出仗助不自然的地方。
“哈?約會?”億泰有點迷惑地解釋說他和仗助都是偶然遇到花京院老師的。
仗助立即打哈哈地附和。
由花子見狀就明白了,她想著如果東方仗助跟花京院典明老師告白——花京院在葡萄丘高中很有名幾乎每個學生都知道他,那她和康一也許能和仗助與花京院老師展開四人約會。
【會很刺激吧。】由花子看見眼睛抽筋了似的仗助,沒再說刺激他神經(jīng)的話,也希望他爭氣一些追到花京院老師。
仗助暗自松了一口氣。
廣瀨康一全程不明所以。
“那么,也去看看試煉心靈的懸崖吧!庇苫ㄗ又鲃犹岢。
康一回想自己被由花子綁架在海邊別墅那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瞬間就冒出汗,偏偏由花子尋找默契地看著他——那時康一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xiàn)出魄力和勇氣的地點。由花子心想康一一定能明白她的心情。
讓康一松了口氣的是仗助首先轉(zhuǎn)開話題,他說那里離現(xiàn)在大家的位置太遠了,來回很花時間,等下次吧。
【下次!坑苫ㄗ佑X得自己領(lǐng)會到仗助的意圖,由于對四人約會的期盼,她順勢期待地看向花京院,希望下次后者想要參觀杜王町的時候一定要去那里。
花京院覺得這群人很有趣,剛才看的安杰羅巖叫他產(chǎn)生了創(chuàng)作的沖動,和這幾個人的相處也很舒服,他想要畫一畫這些少年少女。于是就又答應(yīng)下來。
五個人里面只有廣瀨康一和虹村億泰不明所以,仗助感激地看了眼由花子,花京院也有些期待,他有預(yù)感,那處海邊懸崖一定能給他不小的啟發(fā)。
第一次做老師的花京院認真對他的學生傳授他對繪畫和藝術(shù)的理解,休息的時候也會應(yīng)學生的邀請講和他旅途有關(guān)的經(jīng)歷。
起初,東方仗助只是假裝路過,花京院看見仗助的飛機頭在窗外飄來飄去的。有那么幾次,花京院在仗助路過打開的教室門的時候轉(zhuǎn)頭和他對視,仗助再沒有第一次和他說話時的羞澀,他坦坦蕩蕩地抬起一只手無聲地打招呼,花京院回以笑容。
美術(shù)室沒有課桌椅,只有講臺和隨心分布在教室各處的畫架、洗筆桶、和擺在腳邊的裝了畫具的包。為了方便學生們上廁所,教室的前后門都是敞開的。美術(shù)室在走廊的盡頭,旁邊就是廁所。
仗助認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出現(xiàn)在美術(shù)室周圍。
后來一次,花京院在學生們各自進行練習的時候走出去,叫住仗助。
走廊的另一邊是成片的窗戶,二人站在一扇半開的窗戶旁邊,遠處的操場上正進行足球賽,吶喊的聲潮一片片打來。
“你喜歡繪畫嗎?”花京院閑聊似的問仗助。
仗助誠實地說:“我喜歡看人繪畫!贝颂幭薅ɑň┰。
“你喜歡哪個歌手?”
話題跳躍幅度很大,仗助暗自高興,他喜歡和花京院朋友一樣地聊天。他想了想說:“Pink Floyd的dark side of the moon……我喜歡這張唱片,他們從無到有地把它帶到世界上。這很偉大!
花京院有一點驚訝,他以為仗助會喜歡流行音樂,沒想到反應(yīng)過來舉出的第一個例子竟然是誕生于六七十年代的老歌。Pink Floyd這個樂隊花京院有一些了解,也聽過他們的作品,于是他意識到仗助是一個感情豐沛、重情義的少年;ň┰褐庇X性地認為把這個樂隊帶進東方仗助的世界里的人對他有非凡的意義。
花京院隨性地點了點頭,立即就能接上仗助的話,二人就著Pink Flpyd和老電影的話題往深處聊了聊,又告訴仗助他這個周末回去山岸由花子提到的那處懸崖寫生。
仗助欣喜若狂,這是一次來之不易的邀請,他立即說自己也很有興趣看花京院寫生,到時候請允許他一起去。
花京院答應(yīng)了,他看著眼前喜上眉梢、眼睛里好似閃著星光的少年,心情也很輕快。
花京院在外面待了一會兒就同仗助告別,從后門幾乎無聲息地返回美術(shù)室,檢查各個同學的進度,時不時停下來對著作品存在問題的同學指出并針對問題提出修改建議。檢查問題是一圈,檢查修改后的效果又是一圈。第一次修改由同學們自行完成,第二次則由花京院親自進行,學生們自發(fā)離開位子圍在花京院身邊觀摩學習。
時間很快過去,花京院在講臺上對今天的學習和習作進行總結(jié),并布置下去練習的作業(yè)。
外面已是黃昏。
夕陽把天幕燒著了似的灑下火紅的余暉,映照在走廊的鏡子上像是流火,整條走廊由白色渲染成漂亮的橙紅。
花京院落在所有學生的后面,因為他要確認美術(shù)室的的窗戶是否關(guān)好、電路是否斷開,以及學生們有沒有遺落重要物品和教室門上鎖的問題。
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花京院典明不自覺地一愣。
他看見那個背對著自己的高大身影,黑色的老款長校服,帽子似的頭發(fā),手插在兜里,胳膊底下夾著書包,百無聊賴地靠著學校的外墻,被圍墻中間的隔網(wǎng)、金屬棍分成一片片的好像記憶碎片似的影子。
回憶碎片卷土重來,花京院偏偏抓不住一片。
仗助余光察覺到花京院的到來,他隔著圍欄笑容燦爛地沖花京院揮了揮手。
今天的他穿著新買的名牌皮鞋,腰上的皮帶也換成配套的名牌腰帶,就像是穿上了戰(zhàn)衣,他有了支撐他向花京院邀約的自信。
“花京院老師~”仗助耐心地等花京院從學校里走出來,繞到他所在的那側(cè)校墻邊上,天真爛漫繼續(xù)地說:“您對晚飯有沒有安排?就在我才走過一層樓梯的時候啊,我突然想來那天我還沒有跟您介紹東尼歐的餐廳。這可是一家超級GREAT的餐廳!老板會根據(jù)每個客人不同的情況制定出不同的菜單,絕對不容錯過~”他熱情高漲,藍眼睛亮得放光。
那天當然沒辦法提,在場的都是學生,只有花京院一個人是老師。提東尼歐餐廳的話,萬一花京院老師買單請大家吃飯那就太超過界限。這是深深印在日本社會文化里的分寸感。即使是虹村億泰也明白這點。
花京院等仗助說完,回答道:“我對今天的晚飯還沒有計劃!北緛硎谴蛩汶S便找家餐廳吃一頓的。
“那太好了!我請您去東尼歐的餐廳吧~我和老板熟,他會給我好價的。”其實就東尼歐制作出來的替身料理的功能,無論多高的價格都是有市無價的好價,仗助被下午花京院主動走出教室跟他說話這件事鼓舞,他認為自己和花京院的關(guān)系可以更進一步。
【就從一起吃飯的朋友開始吧~】仗助控制表情不要太夸張,卻還是笑得滿臉【計劃通】。
此時的花京院內(nèi)心情緒柔軟極了,他看著仗助感到親切,再一次答應(yīng)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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