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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冉 (女,水瓶座)
我參加婚禮回來,打開收到的喜糖包,把里面的糖都散在桌子上,從里面挑出一小包水果軟糖,加果汁的。放在嘴里嚼著,有點酸,有點甜,很有嚼勁的。我平時喜歡吃的糖,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糖。念書的時候很喜歡這種糖,有天體育課上籃球,我坐在球場邊的水泥臺上,有個外系的男生走過來坐在我旁邊,從口袋里掏出我常吃的水果軟糖。一個日本牌子,用一只手可以握住的那么大的漂亮的塑料罐子裝著。我知道。我一看包裝就知道。我吃了他的糖,從那以后我們就粘在了一起。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我伸手進他的口袋里,都有糖吃。有天他打球,我在場邊看。他看到我就跑過來,指著場邊的他們班女生說:她們都有糖,我給的。畢業(yè)的時候大家都很忙,我偶然想起好像很久沒打過電話給他。實習的電影公司要開宣傳會議,我看著電影的封面,翠綠的背景,男孩女孩并肩走在鐵軌上的背影。我在去會議室的路上打了電話給他。說很久沒見了,什么時候一起吃飯看電影吧。電話那邊沉默了半天,我以為信號不好,手機往墻上磕了幾下,還是沒有聲音。這時主任叫我,我掛了電話走進會議室的時候才猛然想起,我們已經(jīng)分手兩個星期了。
后來……后來……的后來……他寄了一張喜帖給我。然后打了電話到我辦公室。說請我參見他的婚禮。說新娘我也認識,是他們系的一個女生。那女生我記得。有時候去找他的時候會看到她在他旁邊。我沒說恭喜,好像是忘了,掛了電話才想起來。又懶得再撥回去為了一句沒有意義的“恭喜”。我好像就說了一句:“她是不是也喜歡吃糖?”“她不吃甜食。喜歡吃辣的。”“哦。以前她也給過我糖吃。好幾次!薄澳鞘俏曳旁谒锏?赡墚敃r我穿沒有口袋的衣服。”
婚禮現(xiàn)場很熱鬧,很豪華。發(fā)的喜糖也挺好吃的。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喜糖。我一拆開看就知道,是個日本牌子的,用一只手就能握住的那么大的漂亮的塑料罐子裝著的水果軟糖。
西 (男 射手座)
結婚到底是有什么意義呢?新郎在婚禮現(xiàn)場想這個是不是有點腦殘的前兆?腦殘……IQ不立體(形容人笨)……臉大部分需要整改(形容人丑)……腦干上沖(形容小腦不發(fā)達,運動神經(jīng)不好)這都是某個女人發(fā)明的詞。十分狠毒。她具有一句話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狠毒能量。在那四年里,我被她打壓著,漠視著,吸引著,不動聲色地關心著。我就這樣愛了她6年,很愛,十分愛,非她不可那種。有段時間突然覺得迷茫,畢業(yè),應聘,分手。不知道為什么身邊的情侶非要到畢業(yè)的時候才暴露出所有的問題。所有現(xiàn)實的問題,不可調和的矛盾。我那天送一個同學回老家,他喜歡的女孩在車站送了他一袋水果之后就走了。直到上車的時候那哥們兒還談笑風聲的,可在火車開動的一剎那,我看見他抱著那袋水果哭的像世界末日一樣。我想她,這個時候我很想她。想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墒俏覀円呀(jīng)分手了。我們怎么就分手了呢!這個時候我怨她。我說: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吧。她喝了口水抬頭看我:分手?我在心里開始倒數(shù),我想數(shù)到十就算她沒挽留我也也馬上反悔?墒撬f:那好吧,我回公司了。我看她的眼睛,平靜無波,一如往常她看我的樣子。 我覺得我快哭了,我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的時候,她打電話來了。我堂堂七尺男兒,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手握電話竟然淚如雨下。她像平常那樣說著話,我喉嚨里像塞了鉛塊,哽咽著發(fā)不出聲音。我想說握后悔了,寶貝你回來吧,我不能沒有你,還有我愛你之類的所有美好的肉麻的詞語,只要能挽留她?墒恰沽藘陕曋缶蛼炝穗娫。像當時分手一樣,干脆,決絕。
結婚好像是演戲,家里人準備好了就等我穿禮服進禮堂。不知道為什么,我有強烈的逃跑的沖動。我知道我不能這么做,我必須做點什么來分散注意力。結婚前兩天,我和未婚妻去超市買東西,結帳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真的IQ十分不立體。我竟然拿了一車的水果糖,一車都是她喜歡吃的那個牌子。
直到婚禮結束,我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新娘。我不敢四處看,真不敢。我怕看見她。我當時大腦十分腦殘地請了她來。我以為這是種風度,其實這是實實在在的自殘!我看見她一定會控制不住的,控制不住地腦殘,控制不住地IQ崩塌。我知道她來了,平靜地來了,像我的所有同學那樣,像我們沒有任何過往,像從來沒愛過那樣。
婷 (女 處女座)
我看見她來了。她在我丈夫的心里叫冉冉。我在我丈夫的心里叫妻子。我沒有名字,只有一個職稱叫妻子。我認為幸福是要爭取的。所以我守在他身邊六年。在他愛她的六年里,我等待一切可以讓我上場的機會。我用了一切手段,甚至想跟她魚死網(wǎng)破,想跟他同歸于盡?墒撬拖駛深潭,我從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無論我投什么進去,她最后都是平靜無波的。他說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叫他不要猜,她什么也沒想。我感覺被蔑視,她完全不當我是回事,十分篤定地認為他是她的,即使什么都不做他就是她的,只要一回頭他就在,他就會給她她想要的一切。事實是這樣的?墒墙Y果卻不是。我爭取到了我的幸福
幸福么?結婚的前兩天,他回家來的時候我們正在點數(shù)為婚禮準備的東西,他撕開一包喜糖來吃。“西,別淘氣!薄皨尅@喜糖是不是少了點?”“少么?少晚上去超市再買點兒!崩追蛉藢τ谶@個唯一的兒子總是順從的。在超市里,我抱著大堆的東西過去找他的時候,他像沒有靈魂的人一樣,徑直地走到收銀臺去。他沒看見我,他看不見我,他的眼睛里從來沒有看見過我!拔鳎阗I了什么?”沒聽見,就連我在他旁邊5厘米的地方說話他都沒聽見。然后我看見他的購物車里,一車都是水果軟糖。整個大學他都在吃的,她也在吃的,日本牌子,貴的嚇死人的水果軟糖。晚上,他妹妹幫我試穿新娘禮服的時候,我故意問起:“你哥哥很喜歡吃糖呢。大學的時候他口袋里總是放著水果糖。只要一伸手就能從他口袋里拿出糖來吃!薄八郧安幌矚g吃糖。因為冉冉喜歡他才準備著!毙」媚矬@覺說錯了話,趕忙嘻嘻哈哈地轉換話題。可是她那一句話已經(jīng)像楔子一樣釘進我腦子里去了。
整個婚禮過程中他一直看著我,只看著我一個人。我想從今以后他也會這樣只看著我一個人。他終于是我的了。我看見冉冉。她安靜地吃東西,時不時地跟過去打招呼的人點點頭寒暄幾句。一點沒有傷心的樣子。就像參加一個不太熟悉的朋友的婚禮,平靜,不關心。我心里突然有種領悟真相的難過。我轉頭看向我的新郎,他在看著我,眼睛確實是看向我的方向,可是他的眼睛里沒有光彩,是發(fā)呆時的眼神。我只是他逃避某種東西時盯住的一個目標,就像是一個西瓜或者一幅畫。他透過我,在看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他愛的連自己也不知道有多愛的女人。我笑了,我笑著決定繼續(xù)努力下去,笑著否定看見的所有,笑著走完婚禮的全過程,笑著看著她領了一包喜糖離去。轉過頭去看見新郎已經(jīng)平靜的神情,已經(jīng)能自如地看周圍的神情,我把笑容融在酒里一點一點喝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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