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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淮
顧塵倚坐在窗邊,帶著耳機,在夕陽黃昏的照耀下,緩緩地從書中抬起頭,慢慢的閉上眼睛。
“阿淮……今天天這么好看,臺風(fēng)要來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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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顧塵的手機鬧鈴響了。
他“唔”了一聲,伸手去摸手機,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去關(guān)鬧鈴,翻身準(zhǔn)備再睡一會的時候突然覺得腰太酸了,他受不了這刺激,睜開了眼。
哦,他又在窗旁睡著了。
小街早晨的喧鬧透過玻璃窗傳進了屋子里,他依稀聽見外頭女人的聲音,“丫頭,臺風(fēng)要來了,快去收衣服……”
聽罷,顧塵瞇起眼,抬頭朝窗外望去,只見天空陰沉沉的,壓的人快透不過氣了。讓顧塵想起一些事……
“我,我來這是為了逃債的!鳖檳m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呵……你看那片天,是不是在你老家都沒見過?”
他笑了一下,突然換了話題,顧塵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嗯”了一聲。
“賭不賭?”
“賭什么?”
“這么好的天氣,我賭臺風(fēng)要來了!
他當(dāng)時剛來這座沿海小鎮(zhèn),還沒體會過臺風(fēng)是什么樣的情況,只知道天氣會很不好,他看了一下天空,就這好天氣,怎么可能會來臺風(fēng)啊。
他瞇了一下眼,“嗯”了一聲。
……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陽臺,把欄桿上掛的寥寥幾件衣服收了進來。
然后走到沙發(fā)旁,盤腿坐下繼續(xù)看著天空慢慢地又發(fā)起呆來。等到他回過神以后,下意識地看向了日歷,日歷上有一個圈出來的痕跡,而今天又離他圈出來的那一天更近了一點。
他深吸一口氣,覺得日子不能再這樣下去,這樣到時候阿淮回來了,顧塵和他都會餓死在街頭上。
他簡單打掃了一下房子,然后抓起鑰匙,拿上一把傘,出了門。
他出門以后走了一半路就開始下起了雨,他撐著傘跑了起來,在雨下大之前跑進了街邊的一個便利店里。
坐在店里的人歲數(shù)不大,看起來才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染著一頭黃毛,像是一個頹廢少年。
他聽到動靜就抬起了頭,看到顧塵來了明顯一愣,才笑到:“我以為以你的性格,知道臺風(fēng)要來了一定會強行不來在家里……”
顧塵“嘖”了一聲,說:“別這么見外,我的好兄弟!
黃毛抖了抖,無語了。
顧塵又說道:“既然是好兄弟,那我就不見外了,今天我來了就要算我的工錢!
黃毛:“……你聽聽,你聽聽,985大少爺既然如此不要臉,嘖嘖嘖!
顧塵十分善解人意地說道:“你臺風(fēng)天自己待在店里也沒有客人,我來陪你聊聊天!
黃毛坐下來,又拍拍身邊的坐位,讓顧塵坐下來,說道:“來來來,想聊啥?”
顧塵抬手朝日歷那里指了指,頓了一下,又說了一聲:“18號!
黃毛剛開始看他指日歷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等到他說十八號才立馬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要回來了?”黃毛小心翼翼地說。
顧塵奇怪地看著他,說道,“這么小心干嘛,他回來不是好事?”
黃毛連忙擺擺手,說:“不是,這不是看你等了這么久嘛……”
顧塵勾唇:“我心甘情愿的!
……
黃毛和顧塵聊了一會后就趁今天沒人來買東西去就去把貨架空的地方補齊來。
顧塵坐在位置上,支著頭,望著對面被風(fēng)吹地翻滾的海浪,看得久了,就慢慢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夢到了自己給自己寫回憶錄,好像只有將他的過往記錄下來,才能真正告訴自己那段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他抬筆,閉上眼睛細(xì)細(xì)的開始回憶以前的事情。
2006年.高一
我和媽媽因為欠下的債來到了沿海小鎮(zhèn) 。
我在新學(xué)校報道的時候看見了在籃球場上打籃球的喬淮,夏日熾熱的陽光打在他身上絲毫沒有一絲熱意,給人的感覺就像其實陽光很溫暖一樣。
那一年,我認(rèn)識喬淮。
2007年.高二
我這用了一年的時間成功登上了這個省重點學(xué)校前十的寶座,成功和喬淮在重點班會面。從此開始了認(rèn)識到朋友到偷偷撩再到開始互撩這一溫水煮青蛙系列操作。
我們開始深入了解,我知道喬淮雖然成績好,但是因為打架被停學(xué)一年避風(fēng)頭,喬淮也知道了我是因為家里欠錢才來的這邊。
那一年,我們是彼此的救贖。
2008.高三
我債主找到了這里,因為我父親已經(jīng)入獄,沒錢再還錢,我媽受不住危險和騷擾自殺了。
在我最灰暗的時候,喬淮表白了,以這種方式強行拉了我一把。
然后我們被迫出柜了。
再后來……顧塵的夢境突然變了。
……
“別哭,沒事,你現(xiàn)在欠我債了,要還的,你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回來的,不管多遠(yuǎn),你快走!
顧塵搖搖頭,哭著說:“你為什么要走……你不能走……”
他一笑,低下頭將他的眼淚親掉,又啄了一下他的唇:“我想你欠我,你一定要欠我……乖,你要不走,那我就再也不回來,你一輩子都不可能等到我……”
他猛地抬起頭,將眼角一抹濕意含了回去,嘴巴呢喃道:“走,快走……”
而顧塵最后還是走了。
因為喬淮對他說:“走吧,我回來后,我要你只欠我一個人……”
他也怕喬淮不回來。
……
夢又變回了回憶錄。
再后來,喬淮為了幫我,和父親借了錢,但是他答應(yīng)他爸要出國讀大學(xué),不能回來,也不能聯(lián)系我。
顧塵在桌邊繼續(xù)寫,他一筆帶過這件事情,繼續(xù)寫到他考上了r大學(xué)法,每個放假都會回小鎮(zhèn)住,繼續(xù)在黃毛小子那里打閑工,黃毛小子是一位很普通的一本生,曾經(jīng)是喬淮的發(fā)小,這家店是他媽開的,他寒暑假的時候會回來幫忙看一下店。
2008年—2013年大一到研究生
邊學(xué)習(xí)邊等他回來。
至此,我的青春就已經(jīng)永遠(yuǎn)結(jié)束了,再也回不了頭了。
……
“喂喂……”黃毛把他從夢里搖醒,他抬起頭,滿眼通紅,黃毛一驚:“你怎么了,哭了?”
顧塵擺擺手,說:“沒有,壓的!彼ひ暨很啞,有一種難言的悲傷感。
黃毛覺得不對勁,把手伸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突然暴起:“你發(fā)燒了還冒這臺風(fēng)雨來這看店?!”說完他就立馬看了一下門外,剛剛的雨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停了,但是看天空,恐怕還有一場大雨要來,他立馬趁現(xiàn)在沒雨,把他拉起來,推出門,說道:“你還是走吧,本店不收病人,你要是病倒在這,多晦氣,趕緊回家睡覺,記得吃藥!
后面他突然想起來,覺得他應(yīng)該不會太乖的 ,又說:“淮哥要回來了,你不把自己收拾體貼,等他回來指不定和你玩消失,你注意一點,他真做過這種事的!
顧塵扭頭就走,光看他的臨走前的表情和背影,黃毛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他嘆一口氣,看顧塵步伐一點也不慢的,這才回了店里。
其實顧塵聽進去了,喬淮也確實這么做過,當(dāng)時他單槍匹馬去赴債主的約的時候雖然安全脫身但是還是被他知道了,喬淮直接消失一個星期,后來還是因為黃毛告訴他喬淮一般去的地方后他每天去一個地方蹲,蹲了七個地方才找到他的。
他快步走回家里,迷迷糊糊翻出了藥箱,拿起一盒藥看沒過期就直接吃了,立馬去床上躺著睡了。
……
顧塵這么來小鎮(zhèn)除了第一個星期的水土不服到現(xiàn)在就沒再病過了,這一次病來勢洶洶,他一躺三天也還是暈乎乎的。
明天喬淮就回來了,他沒有成功在他回來的時候把自己打理好,就聽見黃毛一直在他耳邊叨叨叨:“你不要擔(dān)心,明天我去的話他要是問起你我死命勸他別走,他肯定不會走的……冒著被他打死的風(fēng)險要不我把他綁回來……”
顧塵看sb似的看黃毛,表情一言難盡。
他拍了拍黃毛的頭,“小傻子,我自己去堵他,他不就走不了了嗎?”
小傻子:“……”
顧塵又和想起來什么似的,補了一句:“我自己去。”
……
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麗,臺風(fēng)帶來的影響昨天就過去了,現(xiàn)在的天比平時藍(lán)了不少,顧塵蹲在小鎮(zhèn)車站前的大榕樹下,一邊吸著鼻涕一邊抬手抹著汗。
這時候,他不得不想,早知道還是讓黃毛來了,怎么會這么熱……
不過他也沒有等多久,很快就有一輛巴士停在了站臺前,打開了車門,穿著黑衣黑褲戴黑帽子一位高個男生背著包從里面走出來,可能是一身黑的原因,透過太陽光照的男生白的發(fā)亮。
當(dāng)他抬起頭,一眼就看到蹲在樹下的顧塵。
他一愣,隨即笑了。快步走到榕樹下,朝他伸出手,顧塵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被他拉了起來。
喬淮說:“老黃告訴我今天他來!
顧塵看著他,支支吾吾的說:“我怕你走了……”他感冒還沒好,聲音還是啞的,說完還洗了一下鼻涕。
喬淮笑了,說道:“因為你感冒……?”
“嗯。”
喬淮這下直接笑出來了,顧塵錯愕地看著他,他笑了一會才說:“我是你的債主啊,怎么可能跑了?”
“……”顧塵差點忘了這一茬。
他一言難盡地看著喬淮,喬淮親了一下他的眼睛,拍拍他的背,說道:“走了!
然后拉著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塵看著身邊的人,突然覺得青春日子也沒什么好回頭的 ,畢竟往后的日子是嶄新的……
誰也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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