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七夕
“啊……好無聊啊……”
喻河百無聊賴地趴在走廊的欄桿上,興致缺缺地望著遠處的操場,那里正有一群朝氣蓬勃的男生們在打著籃球。
“真是羨慕他們啊……簡直太有活力了……”
她搖頭嘆息,忽然便感覺到一滴水濺到她的鼻子上,緊接著,更多密密麻麻的小水珠飄來,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
“嗯?下雨了?”她伸手感受了下,見著操場上的人都跑到附近的建筑下避雨,籃球賽也沒得看了。
唯一的看點也沒有了,她雙手撐在欄桿上起身便要回課室,迎面卻碰上正急匆匆走來,手里還拿著一沓資料的學委。
她也看到了喻河,趕忙抬手打了聲招呼:“喻河原來你在這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喻河莫名:“你怎么這么著急的樣子?還有找我干嘛?”
該不會又要催交作業(yè)吧?她這次可是早早就做好上交了的。
學委見她還一臉不知情的樣子,揚了揚手里的那沓資料,無奈地說:“害,還不是老班,剛剛又在班里發(fā)了份文件,要我們修改好然后拿去給他!
說罷她拿出最上面的一份遞給喻河,嘴里不住催促道:“喏,班里就差你的還沒填了。快去填吧,填完我好上交,老班剛催了好幾次了。”
喻河隨意瞥了幾眼,又是些關于加強學生安全防范意識的文件,里頭的內(nèi)容跟之前填過的那些基本沒多大區(qū)別,換湯不換藥,同樣密密麻麻整整鋪滿三頁紙,看著看著便不由頭疼。
“行了,你先去交了吧,等會兒填好我自己去交就行了!彼龜[擺手,示意學委先走。
學委狐疑地盯了她幾眼:“你知道交到哪個地方?”
喻河點頭,作為語文課代表,她都是辦公室常客了,老班的辦公桌在哪她還是知道的。
學委卻是略一沉吟,半晌才道:“你不會以為是交到咱老班那吧?”
喻河歪頭疑惑:“難道不是?”
正說著,學委手機又來了信息。她拿起來一看,不耐地嘖了一聲,關上手機匆忙丟下一句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你等會交給隔壁班的學委吧,文件現(xiàn)在不用交給老班了……”
喻河點點頭,目送她的身影自拐角處消失,掂了掂手里的文件也轉(zhuǎn)身回了課室。
東西很快填好,不料剛?cè)サ礁舯诎鄥s被告知他們的學委已經(jīng)拿著文件交去領導辦公室了,她現(xiàn)在過去的話估計還能趕上。
喻河無奈,只得捻著那幾張紙折身去了樓下的領導辦公室。
不料剛走到辦公室前,里頭便隱隱傳來女生不耐的催促,聲音聽著挺像是隔壁班的學委。
“師同學麻煩你趕緊把這份文件填了好不?填了我好交差,你這樣耗著也沒意思不是?”
喻河皺眉,腳步也沒停,徑直走到了門口。辦公室里有三個人,一個是隔壁班的一位男同學——你記得他叫曾許。此刻他正坐在系主任的位置上專心地填寫著什么東西,對旁邊發(fā)生的事充耳不聞;在他旁邊站著的那個女生正是隔壁班的學委岑歡,她正抱著一沓資料憤憤地瞪著對面墻角的一個面容俊秀的男生。
那男生站在那全程低著頭,一動不動,略短的碎發(fā)陰影遮掩住他的眉眼,讓人看不清神色。
他站的位置也挺有講究,是系主任御用的罰站地點,你們尊稱為“思悔臺”。系里犯了錯的學生一旦被系主任發(fā)現(xiàn)就會被拎到這里來罰站,所以這男生顯然也是個被罰站的。
“師同學,你這都什么態(tài)度?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見男生依然一言不發(fā),岑歡嘆氣妥協(xié)了:“是,就算我對不起你,害你被罰站,您老人家行行好,就原諒我這一次行了吧?”
可不論岑歡怎么說,那男生都置若罔聞,兀自靠在墻上低頭走神。
喻河也沒心思聽他們間的恩怨情仇,抬手準備敲門,然后那位坐著的那位男生下句話便令她的手頓在半空。
“切,污蔑師局考試作弊的事你怎么不說?還‘就算你對不起他’?那紙條本來就不是他寫的,自己眼瞎去舉報還怪師局作弊不承認,有夠虛偽……”曾許小聲嘟囔著。
岑歡磨磨牙,黑著臉說了聲對不起。
喻河思索片刻,還是出于禮貌敲了敲門:
“打擾了。”
一時間,辦公室內(nèi)的膠著狀態(tài)便被這句話給打破了,幾人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她這邊,那個叫師局的男生也不例外。不過他們瞟了眼門口見不是老師進來也就紛紛收回了目光——除了那個師局。
喻河頂著他隱晦炙熱的視線淡定地走到岑歡旁邊,問她文件交到哪里。
然而岑歡已經(jīng)被師局氣得理都不想理人了,喻河喊了她幾聲同學她都一臉不耐,最后才煩躁地回了她一句:“他都不急著交,你急什么?”
喻河:……??
她轉(zhuǎn)頭看向那男生,卻正好看到他來不及收回的視線,也不知盯了她多久。
感覺到喻河也在望著他,師局復又抬起眸,平淡的視線對上她的,隱約還帶著挑釁。
喻河不禁挑眉,這家伙怎么感覺對自己敵意很大。壳魄,這臉都氣紅了。
嘖嘖,年輕人火氣真大。
見喻河一臉冷漠地盯著自己,師局抿唇,不情不愿地把文件填了,然后竟然特意繞過岑歡把東西交到喻河手里,示意她一起交。
喻河白他一眼,轉(zhuǎn)身交給對面正氣紅了臉的岑歡,而后干脆利落就走了,頭也不見回。
師局陰沉著臉,望著她瀟灑的背影恨得牙癢癢。
………
“叮鈴鈴——”
課間休息時,喻河無聊地坐在座位里上托著下巴發(fā)呆。她坐在靠窗這排,視野很好,每每上課感到疲乏時就能望著窗外的綠植養(yǎng)養(yǎng)眼。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師局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和幾個男生玩鬧著走了進來。
喻河也沒多在意,繼續(xù)盯著窗外發(fā)呆,直到感覺有人從她身邊經(jīng)過,而后極其自然地拖了張無人坐的凳子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熱絡地跟她的后桌聊天。
喻河瞥了他一眼,見他不是跟自己說話,索性也就當做沒看見。
她的后桌雖說也是個男的,然而平日里只顧埋頭讀書,為人木訥,跟現(xiàn)在的大多男生都沒多少共同話題。喻河耳聽著兩人話題牛頭不對馬嘴,雞同鴨講還能聊上半天,倒是有些佩服師局的嘮嗑能力了。
師局假借低頭看手機的空檔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身邊的喻河,卻見她只靜靜望著窗口走神,注意力全然沒有放在他身上,心中不由微惱。
他特意停頓了一會兒,見喻河依舊沒有投來半分好奇的目光,心中更是委屈。
既然你不跟我說話,我也當做沒看見。
他這樣幼稚地想著。
不過后來還是沒能忍住,挪了挪椅子故作隨意地把話題引到喻河身上,于是自然而然就把她也拉了進來。
見他們偶爾提到自己,喻河也時不時平平淡淡地應了幾句。
又過了一會,上課鈴響了,休息時間到。
師局被他的同班朋友催著回班了,于是他只能戀戀不舍地結(jié)束了話題,臨走將椅子拉回原位時還跟喻河禮貌地道了聲再見,喻河也笑著回了句再見。
然后她好笑地望著門口的師局一步三回頭,面上作怨婦狀,弄得班里人都一頭霧水。
………
這天上著課,天有些悶熱,沒一會喻河就覺得無聊,于是等到下課鈴響,她便立馬去了教室外頭的走廊透氣。
剛出門就發(fā)現(xiàn)師局跟幾個男生靠在她們班的窗邊嬉笑打鬧著,不過她也沒在意,徑直走去了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對面欄桿上倚著,雙眼呆滯地盯著玻璃映出的自己的臉。
身后忽然安靜了一瞬,接著又開始哄笑起來。喻河沉默地看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袖運動服,褲子兩邊各有兩道紅色豎條的男生悄無聲息地朝她走來。
師局小心翼翼地走到喻河身后,臉上帶著期待的壞笑。
喻河猜他是想嚇唬自己。
果然,隨著身后男生的陣陣起哄聲,師局倏地從她身后冒出來,臉幾乎要抵到她的臉上。兩人間的距離很近很近,近到喻河能清晰看到師局眼眸里此刻映出的自己的臉。
平靜無波,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
見喻河只靜靜地看著自己,師局的臉瞬間紅了。他窘迫地后退幾步,眼神游移,語氣疑惑地問道:“你怎么沒被嚇到啊?”
喻河笑了一下,沖著玻璃墻抬抬下巴,示意他看過去。
這邊的走廊是采取的全面屏玻璃鑲嵌的裝修方式,故而能夠映出走廊內(nèi)隱約的輪廓,當然師局的一舉一動也會盡數(shù)落在她眼里。
師局呆呆望過去,隨即一臉恍然,忽而面色通紅,緊接著又憤憤不平道:“你怎么不記得我了?我倆之前見過誒?!”
喻河疑惑,盯著他的臉歪頭想了想,還真就想起來了。
她恍然道:“啊……你就是那個被我騙著剃光頭的同學吧?抱歉抱歉,我當時只是隨口開個玩笑,沒想到那理發(fā)師還真聽了……不過我后來不是補償了你一下了么?”
他說的這件事是發(fā)生在暑假的時候,當時窩家太久的她被家里人以要開學了應該好好打理自己了為由趕著去理發(fā)店剪頭發(fā)。
正巧師局去看望他的理發(fā)師朋友,在那被攛掇著也跟著坐在一旁準備剪頭發(fā)。
也不知怎地,喻河一落座便感覺她身邊那男生突然不自在起來,理發(fā)的問他想剪個什么發(fā)型他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搞得排在他身后等著剪頭發(fā)的喻河都有些替他著急。
“要不干脆理個光頭好了,還不用收拾!彼_玩笑道。
沒想到那男生和理發(fā)師都被驚訝得沒來得及出聲反對,于是建議也就順理成章被采納了。
正想到好笑的地方,喻河笑道:“不過沒想到你的頭發(fā)長得這么快,就幾個月而已,都長這么長了……”
對面的師局聞言,嘟著嘴噼里啪啦道:
“哼!你那個那叫補償嗎?!你就親了一下我的腦袋就走了,還笑得那么大聲!我都要氣炸了,一個多月都不敢出門,連上課都要戴帽子……”
話頭戛然而止,一堆的抱怨都在喻河微笑著撫摸他腦袋的時候煙消云散了。
師局紅著臉,垂著頭,喻河則笑著抬頭看看天。
今天天氣真好啊,萬里無云,晴空放陽。
“那個……今天七月七號……聽說旁邊的廣場今晚會有煙花晚會……我……那個……”
“嗯?你是想邀請我?”
“?嗯……是……”
“行吧,正好今晚有空。”喻河略一沉吟,也沒糾結(jié)多久就答應了。
深藍的玻璃墻上,兩人的面孔正好清晰地映在上面。
一個嬌羞欣喜,一個微笑淡定。
七夕脫單,也挺不錯。
喻河心道,又隨手摸了摸師局毛茸茸的腦袋。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