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隨筆

　　哈利.波特活了203歲。

　　詹姆斯.波特93年前送走了他的母親，今天，他要送走他的父親。

　　哈利.波特飄在半空，好奇地看著棺木里自己老的像一塊樹皮的臉，原來他是這個樣子的，已經(jīng)老成這個樣子了。

　　詹姆斯看上去比他第一天去到霍格華茲，見到的鄧布利多還要老，原本那么黑的頭發(fā)都能變得這么白，難道時間除了吸取靈魂，還會抽走頭發(fā)的顏色嗎？

　　“不要悲傷，親愛的孩子”，哈利看著詹姆斯雪白的頭頂說到，當然了，沒人能看到他，整個葬禮的人都肅穆得好像在參加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只是葬禮而已。

　　只是死了而已。

　　哈利沒有變成那種留戀人間的鬼魂，他在等一束圣光。不知道巫師的還叫圣光嗎？莫非叫梅林之光？

　　葬禮的影像逐漸模糊，哈利迫切地仰起頭，那束光好亮，他什么也看不見。

　　就這樣？

　　“你是誰？”

　　一個奇怪的聲音，但是哈利松了口氣，看來這是死神來了，沒什么特別的，和書里想象的差不多。

　　“哈利.詹姆斯.波特”，哈利吃了一驚，他的聲音變回了年少時的清亮，他現(xiàn)在看起來是什么樣的？人的靈魂，是年輕的，還是年老的？

　　“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死了”

　　“死因？”

　　“老死”，他真是個幸運的人，不是嗎？

　　“是，也不是”

　　哈利有點驚訝，死神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的”

　　哈利沒話說了，他只要想就行了，反正對方也能知道。

　　為什么我不是一個幸運的人？

　　“因為你不幸”，死神像被挑起了談話的興趣，這對它來說并不常見，畢竟這個世界上無聊的靈魂太多，都是沒價值的灰塵，這個可不一樣。

　　我沒有不幸。哈利有些不服氣。我是史上最偉大的巫師——噢，除了梅林和鄧布利多，我殺了黑魔王，有著最令人羨慕的家庭，有著了不起的魔法成就，我還——

　　“閉嘴”，死神不耐煩地打斷他，看來和那些沒價值的魂靈沒什么兩樣。

　　哈利努力回想著這一生的成就，想的越久，看到的越遙遠。

　　但，但是，也不是沒有遺憾的。

　　死神有趣地瀏覽他的記憶，“遺憾，誰會沒有遺憾呢”

　　是啊。哈利自嘲地笑笑。反正也不能從頭再來····

　　“從頭再來？”死神笑了出來，無數(shù)人懇求過這件事，但這是不可能的，一次就是一次，“如果給你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你會做些什么”

　　我？哈利有些雀躍地盤算起來。

　　好吧，讓我想想——這真是個好問題，我猜你平常不會這樣話多，但我真的太喜歡這個問題了——

　　詹姆斯的孫子出生那天，哈利在躺椅上睡著了。拜托，他是一個超級老的巫師了，他有權(quán)午睡——

　　“嗯哼，有趣”，真是無趣極了。

　　“但是我從不知道詹姆斯的孫子長什么樣，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哈利再次說話，這樣找回一點被看穿所有想法下的私密性。

　　“所以，首先，我會在那天陪著詹姆斯，去看看他的孫子”

　　金妮的葬禮他也沒去，那個時候哈利太過悲傷，臥床不起，“還要去見金妮最后一面，我知道詹姆斯一直都為這件事有點恨我”

　　回憶的畫面逐漸清晰，好像一幅幅精細的油畫。

　　“看吧，詹姆斯是有點恨我的，”，哈利抱著并不存在的手臂，點評著頭發(fā)還不是那么白的詹姆斯的眼神，“我很少陪伴他，事實上，我們已經(jīng)很多年沒說話了。我們住在不同的地方，他喜歡呆在高錐客山谷，但我總是在不同的地方——我應(yīng)該和他一起住的”

　　“等等——這是第幾個了？”

　　死神數(shù)了數(shù)，“繼續(xù)說吧，才第三個，不算多”

　　“那第四個就是，”，哈利在回憶里飄蕩著，“是的，我該死，我不該這樣做的——”

　　詹姆斯的婚禮，他年輕的臉上沒有多少喜悅，他不愛那個女孩。

　　“我不應(yīng)該逼詹姆斯和貴族女孩聯(lián)姻”，哈利喃喃自語，“這讓他痛苦了很長一段時間。”

　　“看來你對此深有體會？”

　　哈利誠實地點頭。他都死了，為什么不能該死地誠實。

　　“雖然這樣很不好，但是——該死的我就不應(yīng)該和金妮結(jié)婚”

　　“但這樣的話，你的孩子就無法出生了”

　　哈利略過這個問題，“這事情很復(fù)雜·····你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死神，你不懂。”

　　“我不懂感情，但我懂復(fù)雜。”死神無所謂地說。

　　“好吧，也不是什么該不該，反正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金妮是我唯一的選擇”

　　“為什么不能選擇你喜歡的人？”

　　“因為他死了�！惫F(xiàn)在還是很惆悵。

　　“他？”，死神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哈利點點頭，“嗯，他，一個男孩”

　　他死于攝魂怪之吻。

　　“我救不了他，他是戰(zhàn)犯，他殺人了——當然了，當我知道的時候，攝魂怪之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對對，這是第、第六件事，我應(yīng)該用魔杖炸開阿茲卡班，或者給那堆傲羅來個阿瓦達索命什么的——”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太遲了，為什么他總是遲一步，他們總是會遲一步。

　　“這真是太悲傷了”死神不咸不淡地說。

　　“是啊，為什么總是會遲一點呢，說起來都是我不好”

　　哈利沒注意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年輕了，時光飛逝，他早就忘記自己年輕的聲音了。

　　“我應(yīng)該比傲羅先一步找到他，藏起來....不，還可以更早一點，去他媽的魂器，在馬爾福莊園的時候就該干掉他爸媽然后把人捉走”

　　說起這些遙遠的人和事，哈利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他不該殺人——他不是有意的，我知道，那些麻瓜不死，他就要死”

　　“所以有人逼迫他？那你應(yīng)該更早地阻止才對”

　　哈利搖搖頭，“不行，他相當討厭我”

　　“為什么？”

　　“在那糟透了的一切發(fā)生之前，那是···六年級？對！那個時候我才十幾歲，每天跟蹤他，懷疑他，還差點把他殺了。所以——第八件事，那天千萬不要跟他去盥洗室”

　　死神很想說已經(jīng)不止八件事了，但還是耐心地閉嘴。

　　“我不該懷疑他的，”哈利都數(shù)不清說了多少次不應(yīng)該，他從沒統(tǒng)計過原來他有這么多不應(yīng)該的事情，梅林，他有點討厭這個死神了，死也不讓他安心，“我沒辦法，他是食死徒家庭出身，我們敵對了很多年，而且我也沒懷疑錯——”

　　他懷疑他很多年了，“要不是他總是對我這么惡劣，我也不會總是懷疑他”

　　“他為什么對你這么壞？”死神好奇地問到。

　　“那是因為——”，哈利突然睜大眼睛，好像找到了什么世界終極問題的密碼，“因為我甩開了他的手！”

　　“我一開始就應(yīng)該捉著他的手！”，哈利喊到。

　　死神嘖嘖的搖頭，真是一個蝴蝶的翅膀一樣的故事。

　　天堂傳來隱約的渾厚的鐘聲，時間到了。

　　“不錯的故事，”死神朝那個逐漸消失的靈魂微笑，“你是時候走了”

　　直到徹底消失前，那縷魂魄都還在嘟囔著什么“不放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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