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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童虎正在天秤宮里旁觀紫龍教星矢下象棋,撒加和艾俄羅斯忽然急匆匆走進來求救:教皇大人說他不干了!童虎嚇了一跳,手里的茶杯都來不及放下就往教皇廳跑,果然看見史昂穿著一身普通衣裳,走來走去地收拾私人物品。
史昂抬頭瞅了童虎一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的來意,隨意揮揮手:“孩子們都長大了,隨便揪出哪一個都可以繼任。”
童虎很憤怒:“就算是這樣,你說走就走,也太草率了吧!
史昂依然很不在意:“我又不打算連任,在不在場有什么關系!
在童虎更憤怒之前,雜兵進來報告:“教皇大人,白羊?qū)m穆大人到了!
穆向兩位老人家問安,然后問史昂:“老師,您叫我來……”史昂笑瞇瞇地迎上去,說了一句“穆啊,跟我來”,然后師徒兩個都不見了,只丟下一句話砸在童虎頭上:“老家伙,還不退休享享清福,你等著拿全勤獎嗎?”
穆一頭霧水地被史昂帶回了嘉米爾:“老師,您帶我回這里做什么?”
史昂的回答很干脆:“我要退休!
穆有點吃驚:“老師的意思是我也一起……”
“退休”兩個字掙扎了幾次都沒說出口。
史昂捏他臉頰:“七月不是你的守宮月,就在這里陪著老師吧!彪S即有點失落地長長嘆了一口氣,“果然十三年沒有看住你,你就被童虎拐走、成了他的弟子了!蹦聞傁虢忉,就聽到史昂接下去:“想要多干幾個月拿獎金嗎?”
穆哭笑不得,只好低了低頭:“那么我去給您收拾房間!
雖然打定了退休的主意,但教皇的交接工作并不那么簡單。史昂從圣域帶回來的東西里一半以上是需要交給下任教皇的一些歷史秘密記錄。他在塔樓第三層的書房里整理這些機要文件,嘉米爾天光明凈,鋪落在他偶爾露出神秘微笑的臉上,像是一尊華美的象牙雕像。穆坐在書桌另一端陪著,端過茶壺替他倒茶。
如今的史昂對穆來說很有幾分陌生,他在史昂面前恭敬而謹慎,心底卻疏離。十三年前的史昂并不如何蒼老,但頭發(fā)已經(jīng)全部褪成銀色,眼角長有細細紋路,經(jīng)常遮掩在面具之下的臉龐安詳從容;與眼前這個貌美而張揚,就連睫毛都帶著銳利驕傲的青年男子截然不同。況且那個史昂在穆的回憶與想象里活了十三年,早已模糊并且扭曲。相對而言史昂的態(tài)度則自然得多,他熟悉穆的喜好習慣,仿佛從不曾離開,一直附在這座塔的某一塊石頭上,注視著自己的愛徒。
穆不能接受這個青年男子是自己老師,但他心里清楚,把過錯全部推到史昂身上是不對的,老師的容貌身體如何,對于弟子來說并沒有太大的關系。更大的原因,要歸結(jié)到自己心底的秘密。
會在乎到這種地步的,只有懷著愛情的人。
復活以來穆的睡眠不太好,臉上有時候會帶出淡淡的黑眼圈。史昂原本以為是圣域殘留了太多血腥的原因,但是回到嘉米爾之后,穆的黑眼圈更加嚴重了。史昂有點不解,微笑著說:“睡不好?今晚過來,老師陪著你。”
穆很想說老師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即使小時候晚上也不需要有人陪,而且跟您一起睡噩夢多半會更嚴重。不過他在史昂面前順從慣了,最終還是微笑著接受了。
史昂和穆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師徒,比如兩個人都習慣微笑。
但是很意外地,自從跟史昂睡在一起,穆一連半月都沒再做噩夢。每天睜開眼看到嘉米爾藍得出奇的天,就算是一向慣于隱藏自己的穆先生,心情也不由得好上幾分。之后總能聽到史昂說:“穆啊,快去做早飯!
時間就這么悄悄地愉快地溜過去。
傍晚時候天色陰沉沉地,穆閉著眼睛躺著,朦朧間聽見史昂走進來。本想起身,但是聽出了史昂刻意放輕的腳步,因為不想讓老師覺得白白地體貼自己,所以他繼續(xù)閉著眼睛裝睡。他聽到史昂坐在一旁,感覺到舊書一樣顏色的燈光淺淺地浮起來,伴著很輕微的翻書聲,叫人安心地沙沙作響,仿佛已經(jīng)這樣很久了,并且還將這樣持續(xù)下去。
穆真的快要睡著了。
就在這時候,覺得有什么柔軟的東西在嘴唇上輕輕觸碰。
穆睜開眼,就看到了史昂的臉。史昂略微有些吃驚,隨即輕輕笑了,這個長相過分華麗的男人,鋒銳的眼神一旦溫柔,甜蜜得連冷漠的月亮都要為之融化。穆有些遲疑地迎上去,史昂低下頭,吻。
從前穆反復地做著一個噩夢,夢里有一座很高很陡峭的山,他知道史昂老師就在山頂上,可他用盡了全力,甚至連山腳也靠近不了,只能看著那么鮮艷的血從山頂一直一直地流下來,從自己身邊流過去。復活之后他的噩夢變成了另外一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人,讓他幼年時候無數(shù)次從夢中哭醒、少年時期日夜思念的人,隱藏在黑沉沉的幕布下,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殘忍的話語——“永別了,穆!
穆從許久不曾造訪的噩夢里醒過來,轉(zhuǎn)頭看見他噩夢的締造者躺在自己身邊,神情滿足而得意,像是偷吃到小雞的狐貍。
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他并非只愛著十三年前容顏與年齡相符的史昂,也不是因為史昂如今的樣貌比自己更年輕而感到尷尬,他只是不能接受隨著史昂年輕的軀體一同到來的冷酷與殺戮。說到底,是不能接受史昂想要殺死他。
第二天早晨史昂醒來的時候心情很好,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俯頭去親吻穆的臉頰。早已醒來的穆偏頭躲開了,然后說:“老師,我們還是不要這樣了!
史昂有一瞬間的錯愕。以他白羊?qū)m超凡入圣的直覺,也沒預測到他的愛徒兼如今的情人,在一夜纏綿過后,頭一句話會是這個。
穆又說:“老師,我們十三年沒有見面。您離開的時候我還太稚嫩,不足以了解您,您也沒有看到我的成長——”
他心里并不是這么想的,他當然不會怨恨因為倒在血泊里而不能照顧他的史昂。他甚至并不怨恨史昂要殺掉他,如果換自己,他也會這么做。能夠理解,但不能不介懷。記憶里輕輕親吻他的額頭的老師,溫柔地對他微笑的老師,同那個冰冷的史昂,不是這么容易可以重合的。
“現(xiàn)在的我們……不合適。”
這種說法和行為很任性,但是說到底,愛情也不過是種任性罷了。
史昂一直不說話,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包容的笑意,酒紅眸子微微閃爍,讓穆幾乎以為史昂看穿了他的心思、馬上要給他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但史昂什么都沒有說,只在他額上吻了一下:“再見,我的孩子!
那之后史昂就消失了。沒有史昂的日子,穆早就習慣了。
但空閑的時候,穆還是會回想那個最陰暗的黑夜,并不是借由回憶的痛楚來抵消史昂離去的痛楚,他只是單純地回想。忽然有一天,他想明白了:既然史昂決意殺死他,為什么還要阻止撒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多此一舉。
是的,多此一舉。不論史昂有沒有想要他的命,哪怕是有,也已經(jīng)無所謂了——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手里。
聽起來也不錯。
但是他仍舊不知道史昂去了哪里。
沒關系,總會有人知道。
童虎點點頭:“很久之前史昂就想四處游覽,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了。他走之前來過我這里一次,他說,你恨他也是正常,畢竟他十三年沒有照顧你,雖然那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但沒有做到就是沒有做到,沒什么好辯解的!
穆捧著茶杯,安靜地坐在那里聽著。
童虎忽然說:“其實,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
穆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指誰,童虎就自顧自地說下去,“那些孩子……受苦了,史昂也是。當時史昂趁亂把我拉進了一個異空間,揍了我兩拳、踹了我三腳才說明了真相。其他人懷疑也就罷了,我們——我們兩個,為什么也不能相信他?”
穆當然可以恨史昂,十三年前這人拋下一個亂攤子、把自己丟嘉米爾,甩手走了,十三年后他又回來,簡直像是特意為了打碎圣域里這點殘破的平靜,神衣也好圣戰(zhàn)也好,再神圣的名義都不能掩蓋那個夜晚的冰冷與血腥。
在打破了所有的信任與溫暖之后,他竟然還說,穆,等等。
等?等什么呢?
等你帶我回嘉米爾嗎?還是等你殺死我?
但是史昂為什么不可以恨穆呢?他的弟子,小時候再聽話乖巧不過的孩子,不肯信任他,將他視為為了永生而背叛自己信仰的叛徒,甚至直到最后都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穆啊,你的恩師,難道就是這種人嗎?
史昂也會生氣,所以童虎挨了兩拳三腳?墒悄履?史昂微笑著說:“睡不好?今晚過來,老師陪著你!
穆垂下眼,手里的茶水一圈圈地泛著波紋,忽然一只手伸過來擦去了他的眼淚,然后有人說:“童虎,我離開沒多久,剛回來就看見你把我的弟子弄哭了,你給我拿出個說法來!”
附:異空間
童虎還沒從耀得人快要瞎掉的星光里醒過神來,就又被迎面一拳砸了個眼冒金星。
史昂一手叉著腰,揚著下巴凌厲地盯著他,神情跟243年前不差分毫,所以童虎原本打算還擊的手停滯住了。但史昂絲毫沒客氣,一抬腿精準地踢在他髖骨上,不過童虎沒有被踢飛很遠,因為史昂順勢狠狠踩住了他的小腿骨。
童虎翻身跳起來:“史昂!你是不是……”
史昂再次把他踹倒在地:“混賬。”
童虎只好坐著抬頭看他:“你!你到底要怎么樣?哈迪斯……”
史昂一探手揪住童虎脖子,把他扯了起來,十分簡潔地下令:“我是為了女神的圣衣回來的,你耽誤我的時間了。現(xiàn)在跟我走。”
他轉(zhuǎn)過身走了兩步,忽然又扭過頭來:
“如果不是事情沒辦完,混賬童虎,我一定會把你打成殘廢!笔钒喝塘巳,還是沒忍住,又一拳砸在童虎臉上。
過后童虎對紫龍說,兩個人實力相當?shù)那闆r下,氣勢是決定性的東西。
紫龍有點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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