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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春困時節(jié),陸小鳳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這幾日他日日夜夜都睡不好,時常自夢中驚悸而醒。
年初為了安置歐陽情陸小鳳買下了這座莊園,他對歐陽情動了八分真情,他這個浪子也有了些想成家的念頭,可是有時佳人在懷他心里依舊有些不安,心底深處仿佛是有什么牽引著他要去往何方一樣。
陸小鳳洗把臉望著水面映出自己的臉莫名地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夢里的情景一遍遍在他腦海里閃映,太過真實的感覺讓他幾乎分不清是假的還是真的。
他夢見從高高的院墻里揮灑出漫天的紙錢,他推開那道門走進廳堂那里停放著棺材,他想伸手推開棺蓋卻被無形中的力量的阻攔,他想知道那里躺著的到底是誰?
每次的夢境都到這里,每次驚醒他的心里都空落落的,他覺得自己不該在這里而是該回到江南去,去江南見一個人,去見誰卻又模糊不清。
陸小鳳決定出去走走,繁華的鬧市沖淡了他短暫的憂愁,陸小鳳決定去“珠玉”閣給歐陽情選幾件首飾,畢竟女人都是愛美的。
可是還沒等他轉(zhuǎn)過街角便聽到一陣馬嘶聲還伴隨著一個女孩子的叫聲:
“救命啊,”
“馬驚了!”
陸小鳳看著幾乎奔到面前的驚馬,他覺得自己以前似乎是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只是坐在馬上的不是女孩子應(yīng)該是,應(yīng)該是……
陸小鳳一時恍了神,馬上的女孩子早就嚇得花容失色滿臉淚痕了,驀然間一白衣公子從斜刺里翩然飛出扯住了韁繩,幾招間便幫那個女孩子制伏了驚馬。
那女孩子努力擦干了眼淚向那白衣公子道謝,白衣公子勸慰了女孩子幾句又和女孩子一起向被掀翻的幾個攤子賠禮道歉。
陸小鳳看著那白衣公子脫口而出喊到:
“七童?”
那白衣公子似乎是聽到了,疑惑地看看他又微微一笑,說道:
“兄臺,你剛才沒事吧?”
“我是不是以前哪里見過你?”陸小鳳能感覺到自己加快的心跳聲,他只覺得似曾相識。
“相逢何必曾相識,”那白衣公子對著陸小鳳拱拱手,笑著似乎是要道別。
“等下,”陸小鳳急忙攔住他,“剛才救命之恩還未向公子道謝,敢問公子尊名?”
“在下花滿樓,”
“我叫陸小鳳,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花滿樓打開折扇似乎是疑惑了一下,但又并未說什么,花滿樓轉(zhuǎn)身想走被陸小鳳一把抓住了手腕。
“相逢即是有緣,我請你喝酒!
“陸兄?”
酒逢知己千杯少,陸小鳳本就是千杯不醉的流量,但他莫名的就是喝多了,花滿樓很無奈他并不知陸小鳳底細也不知該將陸小鳳送到哪里只能先安排在客棧里。
陸小鳳的夢境不再重復(fù)而是換了新的,小小的少年是第一次騎馬,卻不知怎的驚了馬,驚慌失措的少年扯著嗓子不停的喊,“鳳凰哥哥”,陸小鳳看到夢里的自己制伏了驚馬,將那少年抱在懷里百般安慰,夢境真實的讓他幾乎看懂了年少時自己的柔情蜜意。
水滴落在鏡面上泛起漣漪,陸小鳳的夢境漸漸結(jié)束,遇到花滿樓后陸小鳳第一次難得沒有被噩夢驚醒。
陸小鳳醒來沒有見到花滿樓,詢問店家得知花滿樓將他安置在客棧后就離開了,店家并不知曉花滿樓去了哪里。
陸小鳳想也許自己該找到花滿樓,自己的夢境也許跟他有關(guān)系。
南華戲班
歐陽情素來喜愛聽戲,南華戲班此次排了新戲,她自然想應(yīng)個好彩頭,陸小鳳也被她拉了去,據(jù)說南華戲班的新戲叫做《牡丹亭》。
陸小鳳原就不愛這些但為了歐陽情再難受也要忍著,戲曲即將開場,陸小鳳有些無聊地拿捏著手里的花生米。
若說花滿樓現(xiàn)在最不想看到的人是誰,大概就是陸小鳳了,花滿樓由戲班小廝引著剛進二樓走廊,陸小鳳就看見了他。
“花公子,好巧啊,沒想到我們這么有緣。”
花滿樓默默收回自己往前邁的右腳,但臉上依舊帶著謙遜溫和有禮的笑容:
“陸兄!
“花滿樓,你也喜歡聽戲嗎?”
“花七只是閑來無事可做,又聽得南華戲班排了新戲所以才來看一下!
陸小鳳看花滿樓要跟著小廝離開二樓,低聲和歐陽情說了幾句便匆匆攔下花滿樓。
花滿樓看著陸小鳳攔住自己去路,頓覺得頭大,果不其然陸小鳳握住他手中折扇邀約道:
“吶,花滿樓,我也不喜歡聽戲,南華山的桃花已經(jīng)開滿天了,我們?nèi)ベp花拜佛!
“啊?”花滿樓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他為什么要說自己無事可做啊,他干嘛不說自己喜歡聽戲呢,還有他真的跟陸小鳳不熟啊。
南華山上的桃花是晚桃,此間開的正是爛漫,花滿樓被陸小鳳拉上了山,幸好他性子一向比較溫和,不然陸小鳳這般自作主張,換作他人他定會拂袖而去。
山風(fēng)吹來,花滿樓被吹了滿身的落花,陸小鳳低眉斂目偷瞧他,陸小鳳雖不是文人雅士此刻心里卻也想起一句詞來,“人面桃花相映紅”。
“花滿樓,你說這里是不是很漂亮?”陸小鳳雙手叉腰得意的笑著問他。
花滿樓沒有回答他,揉揉鼻子不小心打了個噴嚏,現(xiàn)在雖然是晚春天氣并不冷,但山風(fēng)稍寒花滿樓早先受過內(nèi)傷,如今沒有內(nèi)力護體多多少少還是覺得有些冷。
“花滿樓,你是不是生病了?”陸小鳳看著花滿樓打個冷顫,眼圈泛紅,“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陸小鳳有些歉疚地看著他,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該拉著花滿樓爬什么山拜什么佛。
“花七無礙,陸兄無需自責(zé)!被M樓說著又是一陣冷風(fēng)刮過讓他忍不住渾身打冷顫。
“花滿樓,”陸小鳳伸手探了探花滿樓的額頭,有點燙,他又伸手攥住花滿樓的手,好冰。
“你在發(fā)燒,”陸小鳳更加內(nèi)疚了,“這里離廟不選,那里的大和尚懂醫(yī)術(shù)的。”
“陸兄,花七真的無事!
陸小鳳哪里還聽得進去花滿樓的話拉著他直奔山廟,廟里的大和尚為花滿樓診過脈也只是說花滿樓內(nèi)傷未愈又染風(fēng)寒,然后又讓寺里的小和尚給花滿樓熬了些草藥。
大和尚離開時別有深意地對花滿樓說道:“花施主看起來心事重重,大和尚看花施主與佛有緣花施主若是能拜在佛祖門下,也許可消此間孽緣!
花滿樓并不答話,也只是謝過大和尚,陸小鳳倒是安慰花滿樓大和尚一向如此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喝過草藥的花滿樓昏昏欲睡,草藥有安眠的作用,陸小鳳替他掖掖被角,安慰他:“花滿樓,你睡吧,我守著你!
花滿樓抵不過困倦陷入沉睡,陸小鳳一邊翻著佛經(jīng),一邊時不時看看花滿樓的情況。
花滿樓睡相很好,而且即使是睡著看起來也是在笑著一般,陸小鳳覺得花滿樓長得又好看又討喜,就是讓他天天看著花滿樓也只會覺得歡喜而不會厭倦。
陸小鳳隱隱聽得有和尚念著佛號和敲打木魚的聲音,正想打開門去瞧瞧卻發(fā)覺花滿樓發(fā)了噩夢,冷汗滑落汗?jié)窳怂念~發(fā),花滿樓似乎是魘住了不停地低喃什么。
陸小鳳聽不清他說的什么,急忙忙要搖醒他,卻被花滿樓死死抓住了手,這次他終于是聽清花滿樓說的是什么了,花滿樓念的是“鳳凰哥哥,”。
陸小鳳愣住,難道他以前真的和花滿樓認識,為何關(guān)于花滿樓的一切他都想不起來,屋子外的佛號越發(fā)清晰起來,似乎就是敲打在人耳邊一樣,花滿樓驚醒了過來翻身趴在床邊便吐了血。
陸小鳳扶住花滿樓抓住他的手腕子就要查看他的脈象,氣血翻涌,陸小鳳察覺出不對用內(nèi)力震開了門便看到大和尚帶著好些個小和尚圍在門外,那些和尚敲打木魚的聲音混合著佛號都帶上了內(nèi)力。
“大和尚,你這是做什么?”陸小鳳能感覺出來花滿樓被和尚們的內(nèi)力所壓制,萬分不解。
花滿樓極力壓制著自己,一日一句地說道:“大師,花七與佛無緣,花七此生只與陸小鳳有緣!
大和尚停下了手里動作,長嘆一聲,搖搖頭似乎是有些無奈和悲憫,花滿樓覺得自己是落了淚:“花七多謝大師。”
自那日起之后,陸小鳳便再沒見到花滿樓,那日他將花滿樓送回他自己的府邸以后花滿樓便吩咐了下人,只要是陸小鳳來找他便回絕陸小鳳,花滿樓不見他。
陸小鳳借酒澆愁,歐陽情知道陸小鳳心情不好卻不知陸小鳳為何會為一個只見了兩面的男人而傷心,歐陽情想見見花滿樓,她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歐陽情是個聰明的女人不然她也不會入了陸小鳳的眼讓陸小鳳為他付出了八分真情。
歐陽情在會客廳等著下人的傳話時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墻上掛著的那幅畫,她甚至知道畫上的親筆題字是陸小鳳的字跡,而且那句話陸小鳳曾經(jīng)對她說過,她以為是對她說的,看來不是,她從來不曾知曉過陸小鳳的過去也未在意過,如今她心里卻只有一個念頭,她和陸小鳳的緣分從一開始便不過是借來的。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那是陸小鳳曾經(jīng)許給花滿樓卻又忘卻的誓言。
歐陽情沒有再見花滿樓,她已經(jīng)清楚明白的知道事情的緣由,又何必再徒增煩惱呢。
南華戲班里排的“牡丹亭”已經(jīng)到了“還魂”這一折,陸小鳳竟然來了興致陪著歐陽情待在戲班子里,老老實實地看這一折戲。
書生柳夢梅打開了已故小姐的墳?zāi)咕攘怂,兩人本就有夙世姻緣在身,如今更加是如期似膠再難分離。
“鳳凰,今日我之所以非要你來陪我,不過是想真心問你一句話?”
陸小鳳已經(jīng)隱約能猜到歐陽情要說什么了,但他也只能說一句“對不起”,自從花滿樓出現(xiàn)以后他整個人都變了,他開始心心念念著花滿樓,會時時刻刻想到他。
歐陽情微微紅了眼睛,她知道陸小鳳是一個浪子,也知道除了她之外他還有其他的紅顏知己,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特別的,可以讓陸小鳳陪她那么久,如今夢醒她已不再過多流戀曾經(jīng)的過往。
陸小鳳去找花滿樓,他雖知自己唐突,但他亦知曉有些話不說他就會錯過花滿樓。
花滿樓的后院里種了太多的曇花,每一顆都含苞待放,花滿樓正在照顧那些花。
“花兄,好久不見,”。
“陸兄,”
花滿樓放下手里的花剪笑著同他打招呼,神色之間如平常一般,仿佛前些時候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我剛才買了一幅畫,畫上有些字看不明白,花兄精通畫藝希望花兄能幫我看下這幅畫到底值不值。”
花滿樓不作他想隨著陸小鳳回到正廳洗過手之后便打開了陸小鳳拿來的那幅畫。
花滿樓在墻上掛的那幅畫畫了一只靈犀鳥,而陸小鳳拿來的那幅畫畫的是一只鳳鳥,倦鳥歸巢棲息于梧桐樹上。
上有題字:
山有南木木有枝,心悅君兮……
那字依舊是陸小鳳寫的只不過是沒有寫完整,他再等花滿樓填上它。
“我雖憶不起曾經(jīng)過往,可是我的直覺不會騙我!
花滿樓微紅了臉,并未接陸小鳳的話,而是卷好畫軸說道:
“院子里的曇花今夜里會開,若是陸兄無事不妨留下!
“好!
子時已過,陸小鳳和花滿樓聽著周圍的蟲鳴聲慢慢等待著花開,偶爾兩人之間會閑談一兩句。
曇花很多卻并非是一起綻開,陸小鳳看的很入迷,人生幸事不過如此。
曇花開過即敗轉(zhuǎn)瞬即逝,花滿樓放下手中茶盞,似嘆非嘆:“陸兄,曇花一現(xiàn)為韋陀,情緣無錯,但你可知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
“花兄,陸小鳳只知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陸小鳳握住花滿樓的手,其實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花滿樓做什么樣的決定他都不會放棄,他已經(jīng)認定了花滿樓便不會再更改。
“你這又何苦如此,”花滿樓長嘆一聲,終究還是慢慢回握住陸小鳳的手,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放不下陸小鳳,不然也不至于苦苦追隨至此。
陸小鳳幾乎要樂瘋了,恨不能唱幾句歌來,但想想自己五音不全又放棄了。
趁著月色,花滿樓把自己的琴抱出來為陸小鳳彈奏一曲,高山流水覓知音,陸小鳳是懂這個的。
陸小鳳躺在藤椅上本來是聽得很高興,慢慢地卻陷入沉睡,他卻不知花滿樓停下?lián)芮俸,輕吻了他一下,整個院子里的曇花便徹底的湮滅。
陸小鳳再次陷入到曾經(jīng)的噩夢里面,這次他卻有了真正的真實感覺。
陸小鳳推開了繁花覆蓋的棺材,冷眼旁觀著睡在里面的人,是花滿樓,沉睡中他依舊是在笑著,手中握著一支定格在開放狀態(tài)的曇花。
陸小鳳伸手取下那朵花,曇花枯萎在他的手心里,往昔的記憶涌入他的腦海里,原來他們是竹馬雙成,而且他們原來已經(jīng)拜過天地了。
“七童,對不起,又讓你擔(dān)心了!
檀香的氣味越發(fā)縈繞在陸小鳳身邊,陸小鳳終于是睜開了眼睛,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很難受。
司空摘星看到他清醒過來,忍不住大力拍了他兩巴掌,拍的陸小鳳只咳嗽,司空摘星有些訕訕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多長時間,三個月啊,整整三個月啊,如果不是花滿樓估計你現(xiàn)在都被埋到墳里見到閻王老爺了!
“七童,他現(xiàn)在在哪里?”
司空摘星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又說道:
“他很不好,你中毒太深,花滿樓以身試毒之后,毒素控制不住走遍他的全身,他……”
“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見了!
陸小鳳聽后猶如晴天霹靂,花滿樓再也看不見了,再也看不見了,
“我去找他!
陸小鳳剛要下床便覺得頭暈?zāi)垦#究照且姞畎醋∷,?zé)怪道:
“花滿樓就知道你會這樣子一開始才不準我說的,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難道還要花滿樓安慰你不成。”
陸小鳳知道司空摘星說的對,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牽連花滿樓至此。
“司空兄,你再說他只怕是陸小鳳真的要變成陸小雞了。”
花滿樓端著藥摸索著進門,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并不差,只是他們卻也都看到了花滿樓眼睛上蒙著厚厚的紗布,司空撇撇嘴瞪了一眼陸小鳳后貼心的將空間留給兩個人,陸小鳳一天天的有花滿樓慣著能惹出翻天的禍來,他看著他們兩個就心塞。
“七童,”陸小鳳拉著花滿樓坐在自己身邊,伸手要解開他蒙著眼睛的紗布。
花滿樓伸手攔住他,搖頭:“這個不能摘,”
“七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陸大俠,你說說看從小到大你都連累我多少次了,又不差這一次!
“可是,這一次……”
“鳳凰,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們之間又何須如此呢!
“七童,”陸小鳳緊緊抱住花滿樓,“陸小鳳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
“花七亦是!
陸小鳳養(yǎng)好了傷,對夢里的事只字不提,他中的毒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曇花夢”,來源于曇花一現(xiàn)。
陸小鳳只是順手救了一人卻卷入了江湖幫派之爭,被人暗算如果不是花滿樓及時救了他,可能他真的就和花滿樓天各一方了。
陸小鳳雖是目前暫且沒事,但是他卻又一種預(yù)感,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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