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里街禁-視角>
　　“傻子哥哥，人家好久沒洗澡身上長虱子了，這里的河水又臭又臟！”阿蠻使勁用小短手隔著衣裳撓癢癢，身子扭來扭去前后一通亂撓，臉蛋擰得跟麻花似的，一團(tuán)黑乎乎的不明硬塊粘在他鼻孔邊，搖搖欲墜。
　　我知道，阿蠻一旦渾身不舒服，就是有了下一個目標(biāo)，但我一點也不緊張，因為他說過：“我會保護(hù)你的。”
　　村里很多人都說我是個傻子，但只有阿蠻喊傻子我才不生氣。
　　“傻子哥哥，這個家伙騷得很，一直不停地撩你�！蔽铱吹剿萌麧M泥垢的指甲刮亮了手機(jī)界面，一個名為“以往善良過”的男人，發(fā)了好幾則信息過來：“頭像上的腹肌真性感，是你嗎？”、“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我搖到了你……”、“約嗎？”諸如此類。
　　阿蠻說我長得俊，特別是肚子能吸引人，所以，他拍來當(dāng)了頭像，居然得到很多點贊。后來我才知道那叫腹肌，我跟阿蠻說我胸肌也很漂亮。但阿蠻告訴我，絕對不要相信那些人的甜言蜜語，他們之所以稱贊我，是因為想對我干壞事。
　　阿蠻才七歲，比我聰明多了，跟著阿蠻我感覺很安全。
　　我們是同一個村子出來的，我有些父傳的手藝，就是能做一手好吃的涼面。我們白天騎著移動三輪車賣涼面，阿蠻負(fù)責(zé)吆喝。因為他聰明伶俐，經(jīng)常吸引一些路人過來，還能說會道表情豐富比城市里的電臺廣播還要精彩，連城管都常常對我們網(wǎng)開一面。夜晚我們隨便找個巷子或天橋底下打地鋪，度過了整整一個冬天。
　　阿蠻數(shù)過，這是我們上路以來的第七十三天了，我們一共去過了五個城市。

　　那么，今天阿蠻是不是選定了這個網(wǎng)名叫做“以往善良過”的男人呢？
　　我一般不反對阿蠻的選擇，他無論做什么都是對的，但今天我有些異議：“蠻蠻，這個人只是以前善良過，現(xiàn)在一定是個壞人�！�
　　阿蠻立刻推翻了我的猜測：“只是一個網(wǎng)名而已，胡亂取的，并不代表他是否善良和邪惡。”
　　“所以，他跟以前那些人不一樣嗎？”
　　“傻子哥哥你又鉆牛角尖了，你腦子不好別想太多，會掉頭發(fā)的�！�
　　我趕忙閉嘴，我可不想當(dāng)一個禿子。
　　阿蠻很果斷地答應(yīng)了那個人的約會，然后鄭重其事地說：“傻子哥哥，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慎重，可能我們離成功不遠(yuǎn)了。”
　　“真的嗎？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阿蠻依舊端詳著“以往善良過”的頭像，我也湊過去，就覺得這個人眼睛又細(xì)又長，笑起來跟睡著了似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阿蠻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以往善良過-視角>
　　搬家第一天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當(dāng)看著窗明幾凈，我胸中的陰霾才漸漸消散許多。喬遷第一天，似乎應(yīng)該做點特別的事情紀(jì)念紀(jì)念？
　　傍晚時分，搖到一個腹肌十分性感的家伙——在這款匿名APP上挑選的人都是明碼標(biāo)價的，但這個性感的男人說他不要錢，管飽就行。
　　連說話都這么帶感！
　　我迫不及待地想與他親|熱，當(dāng)然在那之前，我得先準(zhǔn)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入夜，男人如約而至，體格確實健壯，人也長得俊就是身上有一股子汗酸味，好像剛從工地上回來的農(nóng)民工。在確認(rèn)過我就是約他的人之后，二話不說直接進(jìn)了浴室。
　　好酷！這種謎一樣的高冷青年總是叫人浮想聯(lián)翩，我聽著浴室里簌簌的流水聲，身體里滋生出了絲絲的邪念……

　　*<十八里街禁-視角>
　　阿蠻說：“他開門之后你直接去洗澡就行，不用搭理他。記住，盡量少說話，該說什么該問什么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
　　阿蠻說的話總是對的，剛才那個男人果然沒有為難我，我很順利就進(jìn)了浴室。
　　花灑里的水灑下來猶如天在下雨，還有陣陣水風(fēng)，我感到十分愜意，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著。
　　阿蠻說身上的污垢要浸泡久一點才能洗去，最好用熱水。但熱水把我悶得慌，這個浴室太小，我?guī)缀跻獰o法呼吸了。隔壁傳來炒菜的聲音，我聽著就忍不住流口水。
　　為了好好吃飯，我將自己洗得渾身通紅，終于從浴室里走了出去。就看到一桌豐盛的晚餐，不過，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飯桌上有三碗飯，三雙筷子。
　　盡管我腦子不好，也知道今晚只有我和以往善良過吃飯，只要兩個碗就行，那多出來的碗是給誰的呢？
　　以往善良過見我疑惑就說那只是一個習(xí)俗，他們老家的習(xí)俗在吃飯的時候要多擺一副碗筷。
　　好奇怪的習(xí)俗！

　　以往善良過攀著我的肩膀?qū)⑽野丛诹艘巫由�，還哼唧著亂摸，我感覺癢癢的像被水蛭爬過很想伸手去驅(qū)趕，可又想起阿蠻的話來，他說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躲，只要不說話不動作他會更加滿意。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滿意，但飯一定是更有著落的意思吧。
　　以往善良過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廚房，我這時候才找到了一直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原因——那第三碗飯?zhí)貏e飽滿，鼓起來像一座小墳包，在墳包上還側(cè)臥著一雙筷子。
　　我見過鄰居阿牛的家里，在他爺爺?shù)暮诎渍掌媲�，逢年過節(jié)就會擺放著這樣的碗筷。白飯要滿得鼓起來，還要有雞有鴨有水果饅頭。有一次我餓得慌偷吃了一個饅頭，又忍不住把米飯給吃了，被阿牛追著打了一頓。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這樣的飯是擺給死人吃的。

　　我渾身開始哆嗦，雙腿不自覺地打顫起來，我和阿蠻流浪以來，見過好人見過壞人但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要和鬼一個桌子吃飯？
　　不對，這碗飯跟阿牛家的不太一樣，哪里不一樣呢？
　　對了，沒有黑白照片！
　　興許它不是給鬼吃的？
　　忽地，在那碗筷后面浮現(xiàn)了一張小孩的面孔！
　　啊……我心頭震顫，差點就害怕地跑了出去，然而那張面孔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豎著一根手指在嘴唇中間，示意我不要亂動。
　　是阿蠻！
　　阿蠻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由于光線昏暗，他烏黑的眼睛蓬亂的頭發(fā)看起來跟一只小鬼似的。原來他用撿來的化妝品，把眼睛周圍染黑了。我們翻垃圾的時候撿到女人們丟棄的化妝品，阿蠻說有一天能用上。
　　他想得真周到！
　　他佝僂著身子坐在第三碗飯后面，低著頭不言不語，兩只眼睛朝上瞪著，這副模樣真的很像一只小鬼！
　　我明白了，只要他扮鬼，那不就可以吃那一碗飯了嗎？
　　而且他在這里，我也就不怕了，我們聯(lián)手天下無敵！

　　我有些擔(dān)心那個男人不相信他是鬼，但如果他扛不住逃跑了，那這一桌飯菜和整個屋子都是我們的！
　　我們每一次赴約不都挺驚險最后都會化險為夷嗎？
　　于是，我開始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相當(dāng)放松地開始吃飯。
　　真好吃，比冷面好吃多了。
　　很快，以往善良過就從廚房里出來，可馬上，他的腳步聲消失了，我猜他應(yīng)該看到阿蠻并被他嚇住了。
　　好想看看他驚恐的模樣！
　　但我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若無其事地問：“你為什么不過來吃飯？”
　　我眼角余光里的阿蠻與黑暗的背景融為了一體，真就像是一個鬼魅，連我都感覺頭皮有些發(fā)麻。
　　以往善良過向我露出一個微笑，然后慢慢地走了過來，原來，他沒有發(fā)現(xiàn)阿蠻。

　　湯撒了一點在桌面上，他將椅子搬過來挨著我坐，端起碗來就吃飯。
　　“你做的飯真好吃�！卑⑿U說要找話題，否則會被人乘機(jī)干壞事，所以在這方面我還是有些經(jīng)驗的。
　　他說：“好吃多吃點……”
　　他語氣有點生硬，跟剛才的婉轉(zhuǎn)嬌媚不一樣，我照搬著阿蠻交代我的話，并不著急地，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了一些問題，奇怪的是，他只是恩恩啊啊地回答，話不多說。我發(fā)現(xiàn)，他一次都沒有朝多出來的那碗飯的方向看過去。
　　當(dāng)然，阿蠻扮鬼扮得那么像，任誰都會害怕的。
　　阿蠻已經(jīng)開始吃飯了，筷子碰到菜盤子發(fā)出一些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男÷曇簦酝屏歼^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他竟然真的看不到阿蠻！
　　我著急著吃飯，沒有心思去想更多。

　　好半晌我聽到他問了一句話：“十八里街禁，我可以喊你十八嗎？”
　　我點點頭，夾了一大塊肉塞進(jìn)嘴里，我才不在乎別人喊我什么，反正那不是我的名字，是阿蠻給起的網(wǎng)名。
　　“十八，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頓了頓，等引起我足夠的注意之后，才繼續(xù)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里坐著一個人？”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阿蠻低頭吃飯的方向，我搖搖頭：“怎么會呢？這里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嗎？”
　　他看了我一眼，又說：“你仔細(xì)看看，是不是有個小孩？”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臉色有些蒼白，一點笑容都沒有。
　　“你怎么了？你自己多擺了一副碗筷，難不成你以為有鬼在吃那碗飯？”
　　“跟你開玩笑呢，吃飯吧�！彼o我夾了一塊肉，我迫不及待地吃了，真香！
　　他卻不怎么動筷子，顯得心事重重。
　　“十八，吃完飯，我們出去走走吧，這附近的景色不錯�！�
　　這正合我們的意！帶他離開這個房間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阿蠻第一次扮鬼，就這么厲害了！我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也不愿意傷腦筋，只想大快朵頤，但阿蠻交待了很多話，我不得不照著去做。沒錯，我的耳朵里塞著一枚小小的耳機(jī)，這是我們用賣涼面的錢買的，特別好用，相隔很遠(yuǎn)也能互相通話……

　　我忽然背后一涼——阿蠻就在這里吃飯，嘴巴里塞滿了食物，那在耳機(jī)里教我說話的人是誰？

　　“十八，我們什么時候出去散步？”
　　我牙齒開始打顫，直覺告訴我，坐在那里吃飯的絕對不是阿蠻！
　　“嗚……”我不爭氣地濕潤了眼睛，我怕鬼，真的很怕很怕鬼啊。我們露宿街頭的時候，都是阿蠻抱著我睡的，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耳機(jī)里的阿蠻繼續(xù)交代我問話，是不允許我離開這里的意思？
　　以往善良過征求我的同意，他應(yīng)該也嚇壞了吧。
　　我不敢朝那個方向看，也不能立刻跑出去，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外面好……好熱，還是屋里涼快些……今天……咱們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你是一直住這里嗎？”
　　以往善良過：“我今天剛搬了家……”
　　“那一定很累了，就不要到處走了吧……你以前住哪里呀？”
　　“以前？”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停頓了片刻。昏暗寂靜的客廳里，只傳來輕微的筷子碰擊碗碟的聲音。
　　“我以前住的地方……”以往善良過終于開口了，“我錯了，我不該那么做的……”
　　“你做了什么？”
　　“不，你不可能知道，我……我好害怕呀！快抱緊我！”他忽然鉆入我的懷里，緊緊地抱著我，語無倫次，說一些根本聽不懂的話，“不要找我不要……十八，快和我做|愛，快入侵我……狠狠地羞辱我吧……”

　　以往善良過瘋了，阿蠻讓我趕緊撤，只要我離開這里他一定會跟著出去，那么這個房子和餐桌都是我們的了！
　　可我怎么也動不了，他抱得可真緊啊。
　　接下來，他開始對我干壞事，是阿蠻口中的壞事。
　　這個人跟一條蛇似的，將我纏得緊緊的，弄得我透不過氣來，還伸長舌頭往人家嘴里鉆……我嚇壞了，根本聽不清楚阿蠻在說什么。
　　“啊——”
　　忽然，他驚叫一聲從我身上跳起，轉(zhuǎn)身就沖進(jìn)房間砰地關(guān)上了門！
　　我意識到他是看到了后面什么東西才嚇成這樣，頓時后背一陣發(fā)涼，寒毛根根豎起，也騰地抱住腦袋跑向了大門……

　　“嗚嗚……阿蠻有鬼�。∧莻�房子里有鬼！”見到阿蠻我就摟著他哭訴起來。
　　阿蠻躲在同一層樓的樓道里，剛才就離我們非常近。他不可置信地說：“有鬼？怎么回事？我聽你們說話亂七八糟的，原來是因為見鬼了嗎？”
　　“嗚嗚……”
　　“傻子哥哥，委屈你了，本來這件事就跟你沒關(guān)系，你是被我拖來的，你如果害怕就別去了�？蓱z了小野，都是我的錯！”他哭喪著臉坐在臺階上，才七歲的他那么弱小，我看著看著就不忍心了，“阿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句話不是說，為了朋友，要兩條骨頭里插刀嗎？”
　　“是兩肋插刀，傻子哥哥。我也想過，咱們這么流浪下去不是辦法，小野很有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他應(yīng)該又想起了那些傷心事，一下子就哭了，“是我對不起他……但這個以往善良過，的確很可疑，我們不能就這么算了。”

　　*<以往善良過-視角>
　　我將房間的門緊緊地鎖死，還頂在門后不讓任何鬼魅進(jìn)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我想我一定是見鬼了！
　　可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鬼的？
　　是不是有人故意……不，怎么可能……沒有人知道，那件事天衣無縫，絕對沒人知道才對！
　　我連續(xù)深呼吸了十幾下，終于稍微冷靜了下來。
　　會不會是那個叫做“十八里街禁”的家伙在搞鬼？他伙同一個小孩來騙我？
　　可天底下有這么巧的事嗎？
　　“吱吱……”
　　背后有指甲撓門的聲音，與我僅隔著一道薄薄的門板，我捂住雙耳不讓自己去聽，又怕一旦走開門被推開了怎么辦？我死死地頂在門后面，聽著仿佛刮在身上的尖銳聲響，腦海里亂成了一團(tuán)麻。

　　*<十八里街禁-視角>
　　阿蠻問我有沒有看清楚以往善良過臉上的傷疤，剛才他就在耳機(jī)里讓我特意去看，現(xiàn)在，我卻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而我當(dāng)然也不會去深思阿蠻在意的那道傷疤有什么深意。
　　阿蠻將我推開，讓我站直身子不許歪歪扭扭的，我分外委屈地看著他。
　　“傻子哥哥，你今年二十三歲了，你并不比別人差！你善良仗義，一路上保護(hù)著阿蠻，如果沒有你，阿蠻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
　　“蠻蠻……”
　　“你永遠(yuǎn)是阿蠻的英雄哥哥！知道嗎？”
　　“可我什么也做不好……”
　　“不，你已經(jīng)辦成功了許多事，要不然我們怎么可能在外面流浪七十三天？怎么可能去過五座城市？沒有阿蠻制作的冷面，我們早就餓死街頭了！”
　　“真的嗎蠻蠻？我這么厲害？”我有些激動，我終于不再是傻子了嗎？
　　我忍著后怕將今晚的遭遇跟阿蠻說了，因為屋主人多擺了一副碗筷，招惹了不干凈的東西……而那個東西被我當(dāng)成了阿蠻。
　　“以往善良過的反應(yīng)實在有些可疑……”阿蠻摸著小下巴，儼然一個小大人的模樣。
　　“他害怕極了！那個小鬼真的很像你，我還以為你用了化妝品把眼睛涂黑了，他看著跟你分明就是一個人嘛……”
　　阿蠻眨了眨眼睛，臉上神色復(fù)雜，思考了好一會才說：“聽我的話哥哥，這個家伙不簡單，他跟以往我們見過的人都不同。我真的需要你再去看清楚他的樣子，看看他臉上是否有一道傷痕……也許這一次，我們離真相不遠(yuǎn)了�！�

　　*<以往善良過-視角>
　　在我抱著腦袋蜷縮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你怎么啦？能不能開一下門？你請我吃飯，我還沒報答你呢……”
　　是十八里街禁！
　　我一陣狂喜，忽而又害怕起來，門外真的是他嗎？萬一……
　　“啊——”我頭皮一聲炸裂，從床上跳了下去，打開門就擁住了十八里街禁。
　　因為我看到窗戶外面……有一張小孩的臉！
　　“我們快離開這里！”我拉著十八里街禁要走，他卻站著不動，轉(zhuǎn)身打開了玄關(guān)的燈，仔細(xì)地看著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臉上受傷了？”
　　我趕忙撩幾縷頭發(fā)去遮住臉上的小傷痕，貼到他身上，“剛才不小心抓傷的……十八，你愿意陪我一整夜嗎？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但我發(fā)現(xiàn)今晚，噩夢才剛剛開始！

　　*<第三人稱>
　　警方接到報案，連夜勘查棚屋區(qū)某間出租屋，在床底下挖出了一具小孩的尸體，并抓獲了犯罪嫌疑人郭某，他是出租屋上一任的住戶，作案后就搬了家，但第二天便落網(wǎng)了。
　　報案人是一個小孩和一個看上去有些智障的青年男子，報案的小孩長得跟死去的孩子一模一樣。
　　據(jù)報案人所述，死去的孩子是他的雙胞胎弟弟小野，他和智障青年流浪了五座城市，終于找到小野的時候，沒想到已經(jīng)陰陽兩隔了。
　　他哭了很久很久，最后才緩緩地告訴警方他們是如何尋找到弟弟的下落的。

　　七十三天前，阿蠻因為玩上了某款手機(jī)APP，致使年少無知的弟弟被APP上的騙子騙走了。父母傷心落淚，負(fù)罪感深重的阿蠻決定出去尋找弟弟。
　　阿蠻雖然才七歲，但智商特別高，他“誘拐”了同村的傻子哥哥。傻子哥哥是一個孤兒，一直在村里賣涼面，勉強能夠生活。阿蠻帶上他，一同出發(fā)去了大城市，并且不斷研究那款A(yù)PP上的人。他認(rèn)為那個人販子一定還躲在APP里頭，就算要一個個地嘗試，他也要把他揪出來找到弟弟！
　　那是一個充斥著一夜|情和同性戀的APP，阿蠻決定讓長得好看的傻子哥哥當(dāng)誘餌。他們一同見過了不少人，每一次赴約和脫身都有一套周密計劃，簡直就是拿生命在冒險。
　　終于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在流浪了幾個月之后的今天，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家伙。
　　這個人的網(wǎng)名叫做“以往善良過”，引起阿蠻注意的是，他的臉上，隱約有一道形似“M”字的傷痕。
　　這道傷痕，是他和弟弟小野之間的暗號！有一次玩鬧的時候，小野往小伙伴身上劃了一個“M”字型，他說這個M字代表他的哥哥阿蠻，是在向哥哥求救的意思。
　　所以，當(dāng)阿蠻看到“以往善良過”臉上的傷痕，別提有多振奮和難過。他繼續(xù)用老辦法，就是讓傻子哥哥答應(yīng)以往善良過的約會，從而與嫌疑人展開接觸。

　　為了尋找弟弟，阿蠻強迫自己學(xué)習(xí)了許多知識和生活技能，他本來就聰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小大人了。他不僅讓傻子哥哥進(jìn)入了嫌疑人的家中，自己更是躲在角落里暗中指揮。
　　因為傻子哥哥沒有他就沒有主心骨，所以，阿蠻有一個習(xí)慣，就是每次赴約的時候都讓傻子哥哥帶著一個微型耳機(jī)，里面會播放阿蠻交代的話語。阿蠻根據(jù)每次約會的網(wǎng)友的習(xí)性錄一份交談的音頻，讓傻子哥哥聽指示，便不至于行差踏錯。
　　但傻子哥哥一直以為是阿蠻在另一頭直接給自己下命令，卻不知道他總是躲在能看得到自己的地方。
　　當(dāng)阿蠻進(jìn)入嫌疑人家中，就發(fā)現(xiàn)嫌疑人往飯桌上多擺了一副碗筷。相傳西南有一個習(xí)俗，人死后七日之內(nèi)，家屬吃飯的時候都要多擺一副碗筷，就當(dāng)亡人還在，否則失了禮數(shù)，亡人來世要當(dāng)餓死鬼。
　　阿蠻被這碗飯震驚了，他不愿意相信心中的猜測，但為了找出真相，他斗膽吃上了那一碗多出來的米飯。
　　嫌疑人果然被他嚇掉了魂，以為看到了小鬼。
　　如果不是因為見過弟弟小野，怎么會被阿蠻嚇到呢？
　　盡管自己把傻子哥哥也嚇得半死，又沒辦法跟智力低下的他解釋清楚，七歲的阿蠻幾乎一個人扛起所有重任。
　　他們再次回到嫌疑人的家中，進(jìn)一步探查，終于發(fā)現(xiàn)了嫌疑人的真實身份，從而報案找到了弟弟的尸體。

　　傻子的三輪餐車招牌不是冷面，而是小野的寫真照，上面還印著小野的身份信息。在過去的七十多天里，他騎著這輛三輪車，帶著阿蠻，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小野。
　　風(fēng)雨飄搖的路，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這一次回去，多了一縷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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