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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前傳——關(guān)于白駝圣山、白靈法師與偶人戈月的傳說
那張臉,曾經(jīng)跟隨在白靈法師身邊的少年事后一直這么對人說,那張臉就像是在晨風中沾滿了露珠的白百合花瓣。
可惜……
白百合少女臥在床上一身的白衣幾乎與她的肌膚合為一體,胸膛隨著她輕微地呼吸以不易察覺的幅度起伏著,少年癡迷地看著那白百合般的少女,她的臉,她的如雪白衣似乎彌漫出一層朦朧的白色光暈籠罩著她的全身。那張臉如白百合一般的清馨,但是現(xiàn)在卻也如白百合一般的蒼白,生命的紅顏已從那張臉上褪去。散落在枕上的黑發(fā)似乎正暗示著這年輕的生命也即將如此一般散落塵埃。
根據(jù)村民所說,這已經(jīng)是本月第三個了。白靈法師思忖著。這一個月來當?shù)厝沂赘坏莫毶鷲叟群笕旧狭艘环N怪病,但是與其說這是一種怪病還不如說是詛咒來得合適。這三位少女先是寢食無安,而后全身的精力似乎被慢慢吸走一般,連一舉手一抬足都要費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再后來就連跨下床的力氣也沒有了。任何醫(yī)師都對這種怪病束手無策,當?shù)谌齻少女又染上這種怪病,眼看著要步上前兩位少女的后塵時,傳說中的白靈法師出現(xiàn)了。
關(guān)于白靈法師,當?shù)匾恢绷鱾髦P(guān)于他的傳說,傳說他住在村中神圣的白駝圣山上,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來一直在山上護佑著當?shù)氐拇迕,沒有人見過他,也有些村民想拜白靈法師為師跟隨其修練,但是任何一個想上白駝圣山的人都會在第二天被人發(fā)現(xiàn)昏迷在山腳下,并且失去所有在山上尋找白靈法師的記憶。久而久之,白駝圣山成了村民們心中的禁地,白靈法師也變成了一個傳說,因為他從未走下白駝圣山出現(xiàn)在村民前面過,所以關(guān)于白靈法師是否真的存在也沒人能說得清,長久以來,他一直是作為村民們心中一個在遇到困難時可以向之祈禱,可以聊以□□的形象存在?墒蔷驮谇安痪,從白駝圣山上突然走下一個純白發(fā)絲,以斗笠遮住面貌的男子,自稱是白靈法師,身邊還跟著一個少年。村民們盡管心中疑惑,但是因為從沒人走上過白駝圣山,而在山上的只有傳說中的白靈法師,既然如此,那么這位從山上走下來的男子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白靈法師吧。村民們以敬畏之心傾盡全力招待這位白靈法師,因為,如果真的有白靈法師的存在的話,他也應(yīng)該是有幾千歲的老神仙了吧?
這跟本不是病,更不是什么怪病,被帶到奄奄一息的少女病床前的白靈法師幾乎可以立刻斷定這三位少女是被妖物吸盡了精氣而死。必須查出是何種妖物在殘害少女,在它殘害下一個少女之前把它找出來。
“你們都出去吧!卑嘴`法師的聲音低沉悅耳。
一起跟來的村民有些猶豫,互相看了一眼,終于還是一齊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卑嘴`法師對身邊的少年說,語調(diào)透出些溫柔。
少年依戀地又看了床上的少女一眼,也退了出去。
白靈法師雙手扣于胸前念動咒語。一股旋風將他全身包圍,純白的發(fā)絲、寬大的衣袍在旋風中狂烈地飛轉(zhuǎn)。一直戴在頭上的斗笠裂成兩半跌落在地,露出來的竟然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帶著不屬于這人世的靈氣與出塵氣度。
“火、土、風、水授與吾右眼力量﹐授與吾左眼精神;天地,聽吾告命,賜吾宇宙之力。天眼——開啟!”
瞬間一切都平靜下來,在白靈法師身上似乎發(fā)生了不易察覺的變化。以天眼透視少女的體內(nèi),白靈法師發(fā)現(xiàn),少女體內(nèi)的藏腑竟然完好無損!體內(nèi)沒有妖物寄生?白靈法師的眉宇之間隱隱閃動著五彩流光。看來少女的死亡完全是因為精力被吸盡,無法維持自身的生命機能運轉(zhuǎn)。身體完好,應(yīng)該還有重生的希望吧?只要有一個法力高強的人將自身的靈力注入少女體內(nèi),重新使其生命機能開始運轉(zhuǎn),那么少女就可以復(fù)活。但是如果沒有找出妖物那么復(fù)活也沒有意義了,無論多少次,這個不知名的妖物必然還會再次出來害人。
只吸取精力而不損壞身體,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妖物,白靈法師閉目冥思,眉宇之間的五彩流光頻閃。如果是低等妖物必然會寄生在少女體內(nèi),在吸取精力的同時也毀壞宿主的身體,當宿主死亡時,留下的必然會是一個朽壞的身體。而這個如白百合般的少女,不僅身體沒有毀壞,連容貌也依舊保存著生時的嬌嫩與清馨。沒想到數(shù)千年來處于白駝圣山的靈力保護之下一直平靜無事的村莊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如此厲害的妖物。但是,為何感覺不到一絲的不尋常氣息?
異動!白靈法師倏地睜開雙目,眉宇之間的彩光流轉(zhuǎn)加強,連全身也隱隱泛起了流光,一瞬間,白靈法師似乎變成了一個光影集合體。異動來自房間內(nèi)!白靈法師迅速透視房內(nèi),一切……沒有異象?!不,剛才的感覺不會錯。這房間內(nèi),必定存在著異物。究竟是什么,這房內(nèi)的一切在天眼的透視之下并無異常。不可能有這種妖物,難道吸取少女精力的不是妖物?這房內(nèi)沒有什么擺設(shè),只有在少女的床邊立著一個如真人一般大小的偶人。
這個偶人……,白靈法師突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怎么回事。他走到偶人面前。呼吸?偶人在呼吸?白靈法師伸手一推,觸手竟是滑膩的肌膚。妖物!白靈法師全身的五彩流光猛地增強。
一絲彩光從白靈法師的光影之軀游離而出,接著又有幾絲彩光游離出來,越來越多的彩光聚合在一起,光影漸滅時,白靈法師的手上多了一柄彩光流轉(zhuǎn)的神劍。
“呵呵呵,你想以那柄神劍來對付我么?”白靈法師的腦中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白靈法師的神情凝重起來,這個偶人絕不是一般的妖物,從這個偶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不是妖氣,白靈法師竟然覺得這個偶人的氣息與白駝圣山有些相似,這個偶人……
“呵呵呵,你是不可能封印我的。你,真的舍得把我封印么?”最后一句已帶有媚惑之意。偶人的嘴角出現(xiàn)了一朵嬌媚的微笑。
白靈法師不語。神劍斜指。
“火、土、風、水授與吾左手力量,授與吾右手精神;天地,聽吾告命,賜吾劍宇宙之靈,啟吾封印之力!”
神劍一揮,從神劍上飛出無數(shù)如彩緞一般的光帶,將偶人層層包圍。
“白靈,你真的要封印我?!”偶人的聲音依舊嬌媚,但已有了一絲驚慌。
白靈法師不語,晶瑩的雙瞳更加清澈。神劍之力不斷加強,光帶源源不絕的從神劍上飛出。
“你不可能把我封印,因為我是……”
偶人的雙目倏然睜開。
白靈法師心中一驚,神劍之力也引起了一陣波動,這個偶人竟然是……
奉白靈法師之命在外面等候的村民們逐漸失去了等待的耐性。
“羅老爺,好像里面有聲音。”其中一個村民小心翼翼地說。
“嗯!北淮迕穹Q為羅老爺?shù)拇┲A麗的中年男人正是屋內(nèi)少女的父親羅林汐,也是當?shù)厝笫赘恢住?br>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進去看看!绷_夫人尖叫起來。
“不,不行!绷_林汐驚惶失措地攔住自己的老婆,“白靈法師有吩咐,任何人也不能進去!
“在屋內(nèi)的可是我們的女兒啊!”羅夫人不顧一切地高叫起來,“怎么可以這么長時間讓她和一個形跡可疑的人呆在同一個房間里?他說他是傳說中的白靈法師,可是你們有誰能證明他就白靈法師了?誰能證明他不是冒充的?”羅夫人因著擔心女兒之故說話也不再客氣。
村民們低頭不語,對這位白靈法師各人本來心中就存有疑惑,被羅夫人這么一說,雖然沒有什么實際的證據(jù)能證明屋內(nèi)的這位白靈法師是假的,但是村民們心中的疑惑無疑又增強了。
誰能證明白靈法師不是冒充的?大家不約而同的都把目光投到了跟著白靈法師從白駝圣山上走下來的那個少年。
“你們……”少年正想著屋內(nèi)的白百合少女,乍見村民們將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以為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不覺有些慌亂起來。
“小子,我問你!逼渲幸粋村民不甚客氣地看著少年,“屋子里的那個白靈法師到底是不是冒充的?”
“冒……冒充?我不知道。”
村民們倒抽一口氣,預(yù)料中,即使少年不是義憤填膺地加以訓斥也應(yīng)該會努力辯解,但是他竟然回答以不知道?!不知道,是不知道這位白靈法師是冒充的還是不知道這位白靈法師的真正身份?
“我再問你一遍,里面的那個白靈法師究竟是不是真正傳說中的白靈法師?”羅林汐以為他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鄙倌陰缀跻似饋。
“那么你是怎么遇上他的?”村民說話的語氣已經(jīng)明顯帶有了審問的意味。
“我不知道!
村民開始竊竊私語,這少年莫不是個傻子?要不然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你在遇上他之前是做什么的?”羅林汐換了個較為柔和的語氣問他,試圖弄清楚事實真相。
“我不知道,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然后我叫他老師就一直跟著他。我也不知道你們所說的白靈法師是不是就是我的老師,還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村民們互相看了一眼,事情已經(jīng)很明顯了,就算屋內(nèi)的那個白靈法師也是叫白靈法師,但是絕不是他們心目中那個傳說中的白靈法師。唯一讓他們現(xiàn)在還有顧忌的是,屋內(nèi)的那個白靈法師是從白駝圣山上走下來的,而白駝圣山是這座村莊的禁地。
“我們……進去吧?”羅夫人乞求似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村民們也一齊看著羅林汐。
羅林汐深呼吸了一下:“好,進去!
“不行,你們……”少年慌亂地張開雙臂想攔住眾人。
“小子,你讓開。”一個強壯的村民拎起少年把他扔在一邊。
白靈法師的長發(fā)放肆地飛舞著,他不斷摧加著神劍的力量。外面的爭論他已聽到,一群白癡,他在心中咒罵著,在白靈法師沒有出現(xiàn)之前村民每遇險境總會祈求白靈法師相助,現(xiàn)在白靈法師真的站在他們面前來解救他們時,他們卻又開始懷疑起他的身份來。他們所相信的是真正的居住在白駝圣山的這個白靈法師還是他們心中幻想出來的偶像?這些愚蠢的人類的想法不去想它也罷,重要的是要在那群白癡進來之前先將這個偶人封印,否則,實在很難想像后果會怎么樣。
偶人的雙目已經(jīng)睜開,從雙目中淌下兩行血淚,情狀詭異異常。封印,必須把它封印,白靈法師一咬牙,又催加了一次神劍的力量,封印,不管它會和白駝圣山有什么聯(lián)系。
房門突然被踢開了,闖進來的村民們被房中的景象嚇得一時不知所措,而白靈法師與偶人相斗之力相碰撞而產(chǎn)生的靈力波動立刻將這群村民撞飛出去,數(shù)聲尖叫同時響起。白癡!白靈法師在心中咒罵了一聲,一揮左手,一道彩光將眾人包圍。神劍的封印之力隨之減弱。一股大力順著神劍的劍鋒一路滑進白靈法師的護身光波之內(nèi),白靈法師噴出一口鮮血,這種力量,這熟悉的氣息,沒錯,是白駝圣山!這看上去倒似乎是白駝圣山化身成人在向白靈法師攻擊。怎么可能,白靈法師將所有靈力集中在神劍上,神劍的光彩大盛,但是這樣做結(jié)果使得白靈法師全身都暴露在偶人的力量之下,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靈力來形成護身光波了。
當?shù)匾宦,神劍墜落在地,白靈法師身形委頓,慢慢地也坐到了地上。幾乎就在同時,房間里響起了一聲尖叫,偶人的尖叫。這種叫聲,簡直像是從地獄中傳出來,整座房子都在這種尖叫聲中簌簌發(fā)抖。
被白靈法師的彩光送出房外的村民只覺得有一種非常柔軟物質(zhì)包裹著他們,將他們輕輕送出門外,免于波動的影響。他們呆呆地看著屋內(nèi)那如真人一般大小的偶人漸漸縮小,同時尖叫聲也漸漸減弱,終于消失了,而偶人也縮成了如一般偶人的大小。
“老師!”少年哭著跑了上去。
那支掉在地上的神劍泛起宛轉(zhuǎn)流光,消滅無蹤。
“老師,你怎么樣?”少年哭著想把白靈法師扶起來。
另一邊,也有個哭聲在叫著。
“女兒啊,我的女兒,你怎么變成這樣了,我的女兒啊——”
白靈法師輕輕嘆息著,將最后的靈力聚于掌上,一揮手,一點五彩之光飛起悄無聲息地落在少女的眉間。
“你去把那個偶人拾過來!卑嘴`法師的聲音聽上去無比地疲倦。
少年撿起那個偶人,發(fā)現(xiàn)偶人的背面刻著兩個字:
戈月。
“聽著,這不是個一般的偶人,我的力量只能封印它五百年,五百年之后,它必然會再次為害人間,所以你把它……”一陣悸動閃過白靈法師的心頭,本來想說把它燒毀但是卻突然改成了,“你把它和我都送回白駝圣山,靠著白駝圣山的靈力應(yīng)該可以將它永久封印,而且可以讓我復(fù)元。但是,我擔心五百年之后這一切會重新上演,所以,如果可能,你最好能找出它與白駝圣山的聯(lián)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偶人是……”
白靈法師最后一句話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來,從來沒出現(xiàn)過的白靈法師在露了一次面之后再也沒有在村民們面前出現(xiàn)過,自那之后白靈法師就消失了。
但是關(guān)于白靈法師的傳說卻沒有消失,同時白駝圣山作為村民們心中的禁地一直被各種各樣的流言與猜測包圍著,對于它的敬畏終于穿過了時間的長河,到了五百年后那一個即便是在今天提起也依然讓人激動不已的時代。當年那個不知名的村莊在當時也發(fā)展成了一個經(jīng)濟發(fā)達的大城市:亞蘭蒂斯市。
在亞蘭蒂斯星光與霓虹交錯閃爍的夜空下,五百年前白靈法師關(guān)于偶人戈月會在五百年后再次為害人間的預(yù)言悄悄地張開了黑色的雙翼……
是時,亞蘭蒂斯出現(xiàn)了一個商業(yè)奇才,在他不到四十的時候就已經(jīng)創(chuàng)下了自己的進出口貿(mào)易公司。這一位商業(yè)奇才是以房地產(chǎn)起家,在那個創(chuàng)造奇跡的年代里,他創(chuàng)下了屬于自己的如神話一般的事業(yè)。因此,在亞蘭蒂斯市的歷史記載中,他向來都是如王者一般雄踞著亞蘭蒂斯市經(jīng)濟的龍頭地位。但是,這樣一位奇才,卻在他事業(yè)最鼎盛的時候突然宣布退出商界,給后世留下了一個無法解開的迷團。而在多如牛毛的野史中,各人依照自己心中的想像曾給這個迷團作過多種推測。其中贊同人數(shù)最多的一個推測是,這位奇才之所以要急流勇退,是因為要和自己心愛的妻子過世外桃源般的生活。這源起于他在青年時代的那一段純美戀情,雖然沒有被記入正式的史冊,卻在世人流傳過程中有多種版本。
不管這個推測是不是真正的原因,至少人們愿意去相信,認為這才是真正的事實。而本文的作者正是有感于那一段火熱的戀情,急欲一求究竟,所以多方搜集資料,意圖將當年的那一段戀情展露于世人面前,F(xiàn)在,就請大家隨著作者的敘述回到那個燃燒激情的年代……
一
秋日的亞蘭蒂斯市褪去了夏日的張狂熱烈,猶如一個女子從熱情奔放的少女時代變成了嫵媚優(yōu)雅的成熟女人。
艾天士雙手抱胸站在艾氏房產(chǎn)公司頂樓辦公室的玻璃墻前俯視著亞蘭蒂斯市的建筑。艾氏房產(chǎn)公司的辦公樓是亞蘭蒂斯最高最華麗的建筑,以一種王者之勢從建筑群中崛起,俯瞰著周圍這些因為比自己矮小而只能處于自己陰影中的建筑群。而整個亞蘭蒂斯市的房產(chǎn)市場事實上也是如這景象一般,處于艾氏房產(chǎn)強大的實力的籠罩之下。因此,艾天士在俯視著這些建筑時也帶著王者之勢,猶如站在至高無上的寶座上俯視匍匐于自己腳下的子民。
艾氏房產(chǎn)公司由艾天士的祖父創(chuàng)建,在風風雨雨的房產(chǎn)市場中發(fā)展得不好也不壞,傳到艾天士的手上時,艾天士以驚人的商業(yè)天賦敏銳地洞察房產(chǎn)市場的發(fā)展趨勢,無視家人親朋的反對意見而大膽改革公司,同時錄用了一批與自己一樣敢想敢做的年輕人,艾氏房產(chǎn)公司開始迅速崛起,終于在艾天士慶賀自己29歲生日時占據(jù)了亞蘭蒂斯市半個房產(chǎn)市場。
當一個男人手中掌握金錢時,無一例外地會去找各種各樣的女人,而各種各樣的女人也無一例外地會來找手中掌握金錢的男人。但是在這些無一例外中偏偏有一個例外,艾天士的身邊從來沒出現(xiàn)過一個女性,而那些無論是仰慕艾天士的容貌的女人還是仰慕艾天士的金錢的女人都在艾天士冷然的王者之勢前退縮。女性的溫柔似乎從未讓艾天士留戀,他只愿和自己那一幫年輕手下廝混。真正為艾天士的婚事操心的是艾天士的母親余水藍。但是近年來,就連艾天士的母親也開始有感于艾天士的冷然,而事實上,余水藍在艾天士13歲時就已感覺到艾天士雖然還是自己所生的兒子,但是感覺上卻似乎發(fā)生了一些無法言明的變化,變成了另一個人。
艾天士在13歲那年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那場病很奇怪,來得突然,去得更突然。剛得病時,艾天士整天的不吃東西,而且整夜的睡不著,漸漸地開始全身無力,到最后就只能整日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任何一家醫(yī)院都對艾天士的病束手無策,就在艾天士奄奄一息,家人幾乎已經(jīng)放棄希望時,有一天夜晚,艾天士突然打開房門走了出來。艾天士的病不治而而愈!從此之后,原本活潑伶俐的艾天士開始具有了與13歲的年齡不相稱的迫人氣勢。這也是艾天士的祖父不經(jīng)自己的兒子——艾天士的父親——而直接把公司交到艾天士手上的原因。艾天士的祖父當年預(yù)言,自己的孫子必定是一個不凡的人。十七年之后,這個預(yù)言果然實現(xiàn)了,但是此時,艾天士的祖父也已長眠于地下十年了。只有艾天士的心思越來越?jīng)]有人能摸得清,包括那幫經(jīng)常和艾天士一塊廝混的年輕手下,包括這些人中和艾天士交情最鐵的黎瀟北。
黎瀟北悄悄地推開辦公室的門,看了看俯視亞蘭蒂斯的艾天士又輕輕闔上門走了出去。當艾天士在俯視亞蘭蒂斯時從沒有人敢打擾他,包括黎瀟北。
艾天士的視點沒有落在亞蘭蒂斯的那一片建筑上,透過眼前的這個現(xiàn)實空間,艾天士的視線落在了不知名的遠方,如夜魅般的黑眸流轉(zhuǎn)著琉璃般的流光,身體似已與喧囂塵世隔離。艾天士以無人能聽懂的語調(diào)輕聲低語:
“雪精靈……”
一瞬間,艾天士似乎又恢復(fù)過來,黑眸深處的流光消失了。他又變成了艾氏房產(chǎn)公司的總裁。艾天士抬手看了看手表,按下了內(nèi)線電話。
艾氏房產(chǎn)高層會議。
“鑒于此,我提議艾氏向周邊地區(qū)發(fā)展,而開發(fā)白駝山為度假村可以作為這次向周邊地區(qū)進軍的第一步棋子!崩铻t北拿著厚厚地一疊資料以這個結(jié)論結(jié)束了自己的長篇大論。
“其他高層有何意見?”艾天士沉靜的黑眸掃過默不作聲的眾人,心里明白其實這些墨守成規(guī)的人一百個不贊同黎瀟北的提議。只是礙于這幾年黎瀟北在公司中地位日漸顯要,不敢提出異議。
“嗯,我覺得……”其中一個高層小心翼翼地選擇著措辭,“我覺得艾氏不應(yīng)該在現(xiàn)在將大量的投資放在開發(fā)周邊城鎮(zhèn)上。目前艾氏已占據(jù)了整個亞蘭蒂斯市房產(chǎn)市場的50%,在市內(nèi)投資艾氏會更有優(yōu)勢!毙丝跉,他又繼續(xù)說,“宏都已開始在城西投資準備建花園小區(qū),以艾氏的實力完全可以搶在宏都之前……”
“我反對!”黎瀟北打斷他的話,“宏都對城西投資的歸劃從前年就開始了,這是整個房產(chǎn)界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艾氏即使可以擠走宏都但是這樣做的結(jié)果必然會影響艾氏在亞蘭蒂斯房產(chǎn)龍頭的形象,我們可不能為了今天的一百萬而丟了明天的一千萬!
“那么,”被反駁的那人反唇相擊,“白駝山遠離市區(qū),以目前亞蘭蒂斯市民的消費水平是否承受得起這種休閑活動?”
“這個你不用擔心,”黎瀟北微笑著說,“近年來亞蘭蒂斯市的工業(yè)發(fā)展迅猛,不可避免地使亞蘭蒂斯的環(huán)境不如以前,從市區(qū)到白駝山開車大約只要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對于有錢又有閑的人來說并不算什么,而這樣的人的總?cè)藬?shù)在亞蘭蒂斯市呈上升趨勢。至于白駝山的自然地形,我想讓當?shù)氐木幼≌邅碚f更為合適。”黎瀟北說著站起來,拉開了會議室的門。這個舉動引起了其他高層的一陣竊竊私語。
艾天士瞇起了雙眼,看來黎瀟北那小子為了今天的高層會議做過多方努力,黎瀟北對于自己的提議是誓在必得了。
進來的是白駝山腳下僅存的20戶人家中勢力最大的一家的戶主林狄生。
“白駝山最高處海拔6500米,方圓740里之內(nèi)都屬于白駝山的地界,海拔5100米以上的終年積雪。雖然海拔如此之高但是由于緯度的關(guān)系,它的相對高度并不高,5100米,從山腳算起其實也就1500米左右。其中南坡坡度較緩,起伏不大,適宜建成滑雪場,現(xiàn)在開工的話今冬就可投入使用,并且這將成為亞蘭蒂斯市的第一個滑雪場;北坡山勢奇峭,適宜開發(fā)一些探險活動。雪線以下的部分到處遍布花草,西面有一大片森林,共有鹿、麋、獐等7種大型野生動物,另還有12種鳥類,其余飛禽走獸不計其數(shù)。山腳坡度平緩,可依山而建賓館,因此對于艾氏房產(chǎn)來說,整個白駝山就是一個巨大的商機,而白駝山的開發(fā)又會帶動當?shù)氐慕?jīng)濟,那么,我們這些當?shù)氐木用褚部梢赃^上富裕的日子了!绷值疑咸喜唤^的,一口氣把話說完。
艾天士暗暗好笑,聽林狄生這種說話的條理,明明是事前把黎瀟北的話背熟了再來說的。
會議室里一片沉默。與會的諸位都對開發(fā)白駝山有點心動,但是因為風險過大而顧慮重重。
“你先出去吧!崩铻t北看了看林狄生說。
林狄生鞠了幾個躬出去了。
“關(guān)于白駝山,”終于有一個人打破沉默開口說話,“在當?shù)氐木用裰幸恢绷鱾髦粋傳說……”
“傳說不足以為信!卑焓繐]了揮手打斷他的話,“不過這么大的一個投資,不事先規(guī)劃的確不行,這樣吧,對于白駝山的開發(fā)最好去實地考察一下再做決定,你們有什么意見?”艾天士看著眾人。
“這樣更好。”黎瀟北說,“那么艾總打算派誰去?”
“我想,”艾天士微笑著說,“再也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了,再也沒有比我去更合適的了!
“艾總!”有好幾個人叫了出去。
“哦,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提議?”艾天士微笑著,“這不是一個小投資,這可以說是艾氏創(chuàng)建以來最大的一次冒險,不做好事前準備事后出了差池就無法彌補,所以,我覺得只有我親臨其境才能對整個公司負責!
其他的高層不再言語。
散會時,艾天士走到黎瀟北的旁邊,黎瀟北看著他說了一句話:“一切小心!
艾天士明白,黎瀟北在意的是在白駝山當?shù)鼐用裰泄世舷鄠鞯哪莻傳說。
艾天士不知道,此次他前往白駝山正是出于這個傳說的影響,他乃是為了承續(xù)白駝圣山、白靈法師與偶人戈月的傳說而前往白駝山的。這次的白駝山之行是他的宿命之旅。當艾天士的車子離白駝山越來越近時,他的心越來越被一種熟悉的情緒糾纏。當他第一眼看到白駝山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更強了。記憶的海潮在光陰的彼岸漫卷而來拍打著心靈的墻壁,艾天士突然覺得,白駝山曾是他夢失落的地方。
“雪精靈……”艾天士喃喃著,“真的有雪精靈嗎?”
車窗外的白駝山云煙繚繞,變幻莫測。
二
圣潔無塵的白駝圣山啊,請聽我祈禱,請讓我永遠留在你潔白的懷抱中,為陪伴在冰雪女神如冰綃般的裙裾旁,我愿舍棄俗世所給予我的一切!
偉大的白靈法師啊,請答應(yīng)我的請求,請用你無邊的靈力守護圣潔的白駝圣山,免于世人的打擾,請讓我,永遠留在這光輝的神之國度,永遠,永遠……
“呀,那就是艾氏房產(chǎn)的總裁啊!
“咦,他還這么年輕?他好帥。
“連總裁都來了,看來這次艾氏房產(chǎn)是真的想要在白駝山開辟度假村了!
“可是,那個傳說……”
“噓——”
外面的交談聲不斷地傳到屋內(nèi),藍洛輕輕皺起了眉頭。她站起來打開門就看到了艾天士。沒有鋪墊,沒有過程,兩人就這么相遇了,當兩人的視線相碰撞時,歷時五百年的情緣將在這被稱為神的花園的白駝圣山下拉開幃幕。
藍洛輕輕推開眾人向著白駝山的方向走去。
“你是……”艾天士脫口而出。隨之他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又繼續(xù)和村民們打招呼。邊打招呼,艾天士又忍不住一眼眼地望向藍洛離去的方向,藍洛已經(jīng)消失了蹤跡。不遠處聳立著白駝山,積雪的山頂隱入天空,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山峰。
晚上,當?shù)氐木用癯怂{洛都集中到了艾天士暫時居住的林狄生家里。
“不愧是艾總啊,目光遠,艾氏實力雄厚,我敢跟你打賭,你在白駝山建度假村保證不到一年就能收回投資!币粋男子噴著滿嘴的酒氣帶著一臉的諂媚大聲說著。
“謝謝你對艾氏的信任,不過在白駝山建度假村不是我一人說了算,這個提議還要在高層會議上通過才行。”艾天士冷淡而禮貌的回答他。
“噯,”那人不以為然揮了揮手,“誰不知道整個艾氏是艾總你說了算的,你要說投資誰還敢說第二句話。我跟你說,艾總,這可不是我瞎吹,白駝山可是真正的風景如畫,艾總您是慧眼識寶,要是換了別人還未必有這眼光,艾總……”
“對不起,我想去倒杯茶。”艾天士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艾總,給您茶!
聽著這刻意裝出來的嬌柔嗓音艾天士胃里的酸液忍不住一陣陣的往上翻。
艾天士忍著不耐,從一個已青春不再的老處女手中接過杯子,不過要是讓他喝下這杯茶,估計是打死他也不愿意的。
“艾總,您要是決定在白駝山建度假村那我們這些居民可要怎么辦吶,您想,我們從爺爺?shù)臓敔數(shù)臓敔敚沂钦f,我們可是祖祖輩輩都住這里,您如果要把我們趕走,那我們……”
“你放心!卑焓康哪托越K于告罄,他開始后悔這次的白駝山之行,看來當初真應(yīng)該讓黎瀟北那小子來才對,反正提出這個議案的也是他。憑什么讓自己來受這份罪啊。雖然心里已極端不耐,有著良好修養(yǎng)的艾天士還是耐著性子打消那個老處女的顧慮。
“如果真有這么一天,艾氏一定會安排大家在亞蘭蒂斯市艾氏所屬的房產(chǎn)中挑選合意的房子,并且艾氏會解決各位在亞蘭蒂斯的生計問題!
“真的?!”老處女的眼睛閃亮起來。
不止是她,整個屋子的人的眼都閃亮起來。誰不知道艾氏在亞蘭蒂斯的房產(chǎn)都是頂極住宅,能離開這窮鄉(xiāng)僻壤到亞蘭蒂斯市區(qū),而且能住進艾氏房產(chǎn)的頂極住宅,這樣的條件只有傻瓜才會拒絕。每個人都從別人的眼里讀到了自己的內(nèi)心。
都是一群唯利之徒。艾天士厭惡的轉(zhuǎn)身想離開這紛亂的大廳。
“都是一群唯利之徒啊——”一個清越的聲音傳入艾天士的耳中。聽著自己的想法被人說出,艾天士差點絆了一下。
人群自動分開,出乎艾天士的意料,走出來的居來是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年人。老人一邊絕望地搖著頭,滿頭的銀絲飛揚起來,一邊看著艾天士。
“小伙子,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啊,自古以來一直處于偉大的白靈法師的無邊靈力保護之下的神之花園——神圣的白駝圣山也是這座村莊的保護神啊,一邊受著白駝圣山的護佑,一邊卻又將它出賣給商人,”老人搖著頭,“必遭天遣啊,報應(yīng)不遠了,你們,就要大難臨頭了!
“阿公,你不要亂說!绷值疑B忙制止那個老人。
老人置若罔聞,從人群里往外走,一邊搖著滿頭的銀絲。
“必遭天遣啊,必遭天遣!
“艾總,您別聽阿公胡說。”林狄生神情尷尬地對艾天士說,“老人家上了年紀總是把一些傳說當真!
艾天士不語,在剛才那個老人說那番話時,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面露恐懼之色,這絕不尋常,關(guān)于白駝圣山的傳說艾天士當然也有聽說,但是看到當?shù)氐木用襁@種反映,只恐怕其中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不經(jīng)意的,艾天士的心頭閃過了只有一面之緣的那個精靈般的女孩,她是誰?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集中在這個大廳里,唯獨少了她。
戈月,我今天看到他了。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就是他了,雖然他似乎有一點改變,但是我知道就是他?墒牵暝,我根本就沒見過他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為什么我會有這樣的感覺呢?為什么我會覺得他很熟悉呢?
但是戈月,我無法叫他的名字,我還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不過這倒問題不大,因為反正我本來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戈月你知道嗎,我想叫他的名字,我想讓他聽到從我的口中叫出他的名字。戈月,為什么,為什么我叫不出他的名字?為什么我會這樣。
戈月,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好矛盾,我想永遠留在這里,留在白駝圣山,我不想離開這里,可是,可是,我又想看到他,我總覺得我以前見過他,好像我們曾有過約定,但是,今天明明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以前,是多久以前呢。我呆在白駝圣山心里卻在想著他,戈月,這樣好嗎,我該怎么做,戈月,你說我該怎么做。
晶亮的淚珠接連不斷地從藍洛的臉上滾落,一滴滴地打在草葉上,四濺開來,在月光下猶如水晶的碎屑飛散。
偶人戈月靜靜地躺在草地上,全身披著月華。
第二于一大早,艾天士就來到了白駝山的山腳下,今天要做很多事情,艾天士打算先從西面上山,穿過森林,到雪線以上,研究這里的雪質(zhì)是否合適建滑雪場。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從山上下來,為了以防萬一下不來,艾天士還帶了一個登山帳篷。其實艾天士還真希望天黑之前下不來,經(jīng)過了昨天的這種經(jīng)歷,艾天士實在是對當?shù)氐木用癜l(fā)生不好感。與其與他們周旋,他寧愿露宿在雪地里。
“小伙子,你要上山啊!币粋聲音傳來。
艾天士不用轉(zhuǎn)身也知道,說話的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個老人。
“小伙子,這座白駝山,以前是這座村莊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可能走上白駝山,即使是現(xiàn)在,也沒有人能走遍全山。而且,凡是上過山的人,三天之內(nèi)必定會出意外。小伙子,我勸你還是別去了吧。”
“謝謝,但是我非去不可,并不是為了在這里投資,而是,”艾天士望著眼前的白駝山,目光突然變得非常幽遠,全身散發(fā)出來的冷然之勢竟意外地與白駝山無比的相似。
“我感覺這座山在召喚我……”艾天士回過來頭看著老人說。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艾天士一會,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好吧,也許,也許是你的話就可以,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一點,那個人,不,應(yīng)該說它根本不是人,但是,”老人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艾天士看著老人,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全身散發(fā)的冷然之氣也隨之增強。
“偶人戈月必將會在這兩日覺醒!崩先藫u著頭,嘆息著離去了。
偶人戈月?艾天士在心里念著這個名字,咀嚼出一絲熟悉的味道,這兩天在這里,感覺好像自己體內(nèi)有一些東西在舒醒。有太多的影像在腦子里紛至沓來,但是卻又虛幻得猶如風中的蛛絲一般,抓不住形跡。
起風了,白駝山被一層云霧包圍,艾天士鉆進云霧之中,轉(zhuǎn)眼消失了。在那變幻莫測的云圖深處,漸顯露出一雙妖魅的眼睛,偶人的雙目。
白駝山不愧是被稱為神之花園。艾天士先是穿過了一大片如茵綠地,山勢柔和,溫柔地似乎能滴出水來。走在西坡的森林中,時而有一只獐或鹿跳出來,瞪著一雙天真純潔的眼睛看了會艾天士,又跳回到灌木林中。好幾只鳥兒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或高或低宛轉(zhuǎn)鳴啼,倍增幽靜。一想到這樣一個幽靜的地方在建成度假村后將被探險獵奇的游人打破,艾天士就開始猶豫起來。穿過森林之后,山勢開始陡峭起來,攀登也開始變得費力,艾天士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不過沿途的風景也變得更加吸引人,時而會有一塊奇石擋路,轉(zhuǎn)過巨石往往會在石頭后面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到處可見潺潺的溪流。艾天士一路觀賞風景,一路向上攀登,很快到達了積雪的頂峰部分。四周景色又是另一種風味。所有的一切都被覆蓋在白雪之下,雪地反射著刺目的光芒,一片潔白的光芒剎那之間讓艾天士感覺自己來到了神之王國。白駝山不是被稱為神之花園嗎?說不定真能在這山頂碰到神呢。艾天士咕噥著。不過艾天士前進的步伐也更加小心翼翼,因為在這白雪覆蓋之下,極有可能是一道深渠。
守護這一片純白的神之花園的白靈法師啊,請聽我祈禱,俗人的腳步即將踏進白駝圣山,俗人的貪欲即將玷污這座神的花園,我已聽到那惡魔般地腳步聲越來越近,偉大的白靈法師啊,請守護白駝圣山的清靜,請恢復(fù)白駝圣山往日神圣的光輝……
跪在茫茫雪地中祈禱的藍洛,雙眸如冰雪般晶瑩,虔誠地望著遠方。艾天士的身影突如其來的撞入她的眼前。怎么回事?藍洛在吃一驚,艾天士的身影隨之如幻影般消失。剛才……是怎么回事?藍洛的心里一陣悸動。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沓來。不,不行,藍洛強自收斂心緒,這里是白駝圣山,怎可被這些俗世欲念纏身。藍洛集中精神想將中斷的祈禱繼續(xù)下去,但是迷亂的心緒怎么也無法平復(fù)。風突然刮起,飛揚的碎雪讓藍洛雙眼迷離,無數(shù)的影像突然在腦海里閃過,藍洛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藍洛愣愣地看著雪地里那一抹艷紅,讓她震驚地并不是自己的吐血,她看到自己放在身邊的偶人戈月沾上自己的血,全身泛起一層吞吐不定的紫芒。藍洛只覺得自己的力氣正在逐漸消失,她慢慢躺倒在雪地上,相反,戈月慢慢地從雪地里升起,睜開的雙目因為沾到藍洛的血看上去就猶如在滴著血一般。藍洛似乎看到偶人在逐漸變大,是自己的錯覺么?藍洛隨之失去了知覺。
艾天士乍見跪在雪地里凝眸遠望虔誠祈禱的藍洛剎那間還以為自己看到這座山的冰雪精靈。那如雪的白衣幾乎與雪地混為一體,黑色的長發(fā)披散在肩上,清冷的氣質(zhì)使得照耀她的陽光也失去了熱烈的光輝,變得猶如月光般柔和。那如白百合般的雙頰勾起艾天士心底最深處的記憶,引得他幾欲發(fā)狂。熟悉的場景,以前在哪見過?
艾天士向前一步想和藍洛說話,突然一眼瞥見了放在藍洛旁邊的那個偶人,艾天士猛吃了一驚又退了回來,那個偶人……
偶人的雙目就在那時睜開,艾天士聽到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似乎有千軍萬馬一齊奔騰而來,艾天士猛然醒悟,那不是雷聲,是發(fā)生了雪崩?耧L中已滿是碎雪,艾天士想找個地方躲避,但眼前是茫茫一片雪原,刀鋒般的狂風刮得他睜不開眼睛。一堵雪墻轟然倒下。透過飛揚的雪屑,艾天士看到了一雙妖異的雙眼,一個偶人全身泛著紫芒正在變大,睜開的雙目淌下兩行血淚,越來越大,向他壓過來。在失去知覺前,艾天士想起這個偶人就是戈月。藍洛的身影驚鴻般在心底滑過……
在山下的居民,遠遠地看到白駝山從頂峰到半腰一片迷茫。
“不好,是雪崩!”林狄生失聲叫起來,“艾總還在山上……”
立刻,村民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
“你,趕快去打電話報警,你去給艾氏總部打電話,其余的跟我一起上山去尋找艾總。”林狄生總算還保存著一些清醒,沉著指派。
“現(xiàn)在上山?太危險了,說不定還有二次雪崩。”林狄生的妻子趕緊拉住他。
“對啊,我們還是等救援人員趕到的時候再說吧!逼渌拇迕褚部粗值疑f。
“你們……”林狄生回頭看了看半座山處于一片白色迷茫中的白駝山也有些猶豫起來。
“那是,戈月的報復(fù)啊!崩先艘粋人輕聲低語,“白靈法師,你又一次地被你想幫助的人類拋棄了!
三
這里……是哪?艾天士瞇起雙眼,那一片刺目的白光讓他的眼睛極不舒服。艾天士動了一下手腳,旁邊的白雪簌簌簌地掉落下來。自己好像在白駝山上,后來,后來看到了那個女孩,艾天士猛地跳了起來,看到那個女孩之后隨即就發(fā)生了雪崩。這里是……艾天士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是掉進了一個雪洞里,那刺目的光線原來是白雪反射的陽光。在離他身邊不遠的地方,散亂著一叢黑色的長發(fā),艾天士倒抽一口冷氣,那是……自己在雪崩前所見到的那個精靈般的女孩。她的一身白衣在雪地里極難辨別。
艾天士小心地抱起藍洛,感覺自己好像在抱起一只脆弱美麗一碰即碎的蝴蝶。藍洛的臉頰一片冰涼。艾天士小心的將她抱在自己懷中,想以自己的體溫令其舒醒。藍洛猶如全身沒有了骨頭一般,無力地靠在艾天士身上,艾天士撥開她額前的亂發(fā),她的臉色蒼白,艾天士抱著她柔軟的身體,想起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那時她臥在床上,自己就在外面絕望地看著她離去,卻毫無辦法。這一次,自己絕不放手,絕不!
振作!艾天士抱緊了藍洛,不知道為什么,從艾天士第一次見到藍洛開始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個女孩,似乎曾是一個自己很重要的人。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么熟悉的感覺,在這熟悉的感覺中,甚至還帶著一絲依戀。艾天士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誰?為什么會有讓自己想要去保護她的沖動?看著她為什么自己心底的最深處會有一種悲哀?醒過來,你一定要醒過來,艾天士緊緊地抱著藍洛,她會不會就這么醒不過來了?會不會又和那一次那樣?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從心底升起,讓他覺得徹骨地寒冷?墒牵且淮,那一次是哪一次?為什么這個場景對于自己是這么的熟悉?
藍洛看見自己在天空飛翔,云圖不停變幻,流星紛紛墜落,一顆藍色的星球在眉間緩緩滑過。白云深處是誰的目光?讓自己在光陰的夢里如此悲傷。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年,為什么最后沒有來呢?啊啊,為什么要落淚,為什么自己會有這么悲傷的感覺,那撕裂心扉的感覺,讓自己在五百年之后依然淚落如雨。為什么,會在悲傷的時候有一絲絲甜蜜漲滿心房?白云幻化的那張溫柔的臉為什么看上去這么熟悉?啊啊,你是誰,你別走,你的每一步離去的腳步都似要將我的心撕裂。
艾天士看著藍洛緊皺眉頭的臉,看著她臉上變化的表情,她看到了什么?她……在哭,為什么她的神情會這樣的寂寞,這樣的悲傷?告訴我你是誰,艾天士低頭吻干藍洛流出的淚,溫柔的唇細密地吻著藍洛的眼,藍洛的唇,藍洛的雙頰,醒來吧,我已經(jīng)等了你五百年了,我已經(jīng)快要失去耐性了。
好……溫暖。好舒服,就像躺在輕軟的云堆里一樣,那個是誰的溫柔讓我在五百年之后依然無比的懷念?是誰深情的注視讓我即使是在夢里也依然感到不安?是誰,讓我想要永遠留在他的懷里?是……你嗎?
艾天士看到藍洛的睫毛輕顫著,猶如受驚的小鳥撲動著翅膀。當藍洛的雙眼睜開時,艾天士恍若在那清澈的雙瞳中見到了自己的倒影。晶瑩的雙眸燦亮如星,凝聚著冷月的清輝,那一點漆黑的瞳仁,猶如玉的精魂。
“你醒了?”
藍洛看著艾天士,靜靜地在雪地里劃下了自己的名字:藍洛。
“藍洛,你叫藍洛?”艾天士訝異地看著藍洛,“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你,不能說話?”
藍洛點了點頭。
“是……一出生就不能說話嗎?有沒有去醫(yī)院檢查過?也許,也許可以通過手術(shù)來治療。”
藍洛的唇邊綻開了朵雪蓮般的微笑。她搖了搖頭。又在雪地里劃下了幾個字:
在我小的時候能說話,10歲之后就不再與人交談了。
“為什么?”艾天士看著藍洛,漸漸想起了一件事,但是那件事情,他想聽她自己親口來說出。
因為,藍洛在雪地里劃字的手停了下來,她沉吟起來,自己該怎么說呢?為什么,自己也想把實情告訴他啊,可是,他一旦知道那件事情,會不會以為是自己在博取他的同情?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發(fā)怒?
“如果,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卑焓靠粗{洛猶豫的神情以為是她不愿意說出來實情。那件事情,雖然以前自己一直在懷疑,但是,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是在看到藍洛的那一剎開始,自己就已經(jīng)明白了那件事是真實的。
“藍洛,我在想,即使你不會說話也沒有關(guān)系,這總比那些每天喋喋不休的女人要好!卑焓可钗艘豢谘┓迩遒目諝,抬頭望了望漸漸暗下來的天空,再過一會大概就可以看到閃爍的星辰了吧?
“你知道,她們不會考慮到你的感受,只會整天像一群蒼蠅一樣的圍著你轉(zhuǎn),趕都趕不跑,她們會用嬌柔得發(fā)膩的嗓音和你說話。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只不過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我的母親總是說,為了公司,可以考慮跟政府要人的女兒聯(lián)姻。我在想,如果我的公司要借助這種方法來發(fā)展,那我寧愿解散它。我發(fā)展公司是為了我自己能更好地活在這世上,而不是要將自己束縛。我的母親不了解我。其實從我十三那年開始,我就開始覺得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總是有一個人的身影在我的心里,揮之不去!
藍洛靜靜地聽著,想像著一個與白駝圣山完全不同的地方,如雪的白衣輕輕擺動著。
“在我十三歲那年曾得過一場大病!卑焓靠粗{洛。藍洛的白衣輕輕震顫,他知道那件事?
“那時候,我整天躺在床上,感覺力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我的生命也像水籠頭里滴著的水一樣,在慢慢地流失。我想我快要死了,我的靈魂經(jīng)常在我睡著的時候離開我的身體去四處游蕩。有一天,我的靈魂飄到了一個滿是雪的地方,我看到了在茫茫雪原上跪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小女孩。她在祈禱,她說,如果我的病能好,她愿意獻出她自己甜美的聲音。”艾天士靜靜地看著藍洛。
藍洛終于忍不住撲進艾天士的懷里。艾天士輕撫著藍洛。
“所以,你不需要對我隱瞞什么,其實我都知道了,那一年,我都看見了。當年,13歲的我還以為是見到了這雪原上的冰雪精靈。從那之后,我一直在想著那個我在13歲那年看到的雪精靈,我在想像著她長大之后是什么模樣,從那以后,我的心里就再也沒有了別人!卑焓勘Ьo了藍洛。
“雖然我一直在懷疑,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地會想,這世上會不會真的有雪精靈存在呢?雪精靈,藍洛,你就是我的雪精靈!痹瓉,是這個原因啊,艾天士在心里暗自想著,自己會對她產(chǎn)生那么熟悉的感覺原來是自己以前曾經(jīng)在夢里見過她。但是,似乎自己對于她的熟悉感來自于更久以前……還有那種哀傷,是怎么回事?
艾天士抬頭看了看滿天的星辰,救援隊大概要等明天才能找到自己吧?艾天士突然之間有一股強烈地沖動,情愿就這樣一直留在這里,再也不愿回到那個光影陸離的亞蘭蒂斯市。
“艾總已經(jīng)失蹤了四個小時,你們說,當初你們?yōu)槭裁礇]有立即組成搜索隊進山搜索?”黎瀟北氣得只想殺人,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該不顧一切地跟艾天士一塊來這里。
“我們……”林狄生一時語塞。
黎瀟北真想敲開林狄生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裝的全是豆腐渣。自己當初為什么要提出開發(fā)白駝山的議案啊。黎瀟北現(xiàn)在連自殺謝罪的念頭都有了。
“黎瀟北先生,這也不能怪我們啊!绷值疑睦掀乓焕约旱恼煞,站到黎瀟北前面。
“哦……”黎瀟北盯著她,這個女人……
“艾總要進山的時候,我們誰都不知道啊,要不,我們肯定會派幾個人跟著一塊去的,誰不知道白駝山地域?qū)拸V,而且又誰都沒有走遍過全山,艾總就這樣進山,會出意外也是難免的。其實我們也不想發(fā)生這樣的事,畢竟開發(fā)白駝山我們也能從中受益,而且,昨天晚上艾總還說到時要讓我們在亞蘭蒂斯市里挑一套自己合意的艾氏房產(chǎn)名下的房子呢!
好厲害的女人!黎瀟北冷冷地注視著她,居然把艾總的出事說成好像完全是艾總個人的原因似的。
“救援隊呢?為什么還沒到?”黎瀟北轉(zhuǎn)過身去正在打電話的村民怒吼,“亞蘭蒂斯市的那些領(lǐng)導(dǎo)都是吃什么長大的!接著打電話!”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一旦完全天黑就會給救援工作帶來麻煩。真是一群廢物!黎瀟北在心里恨恨地咒罵著。真想不顧一切現(xiàn)在就自己上山去尋找艾總,但是自己走了以后誰來指揮這里的工作事宜?況且,就憑自己對登山救援知識的了解根本就于事無補。要冷靜,黎瀟北在心里對自己說,同時深吸了一口氣,艾總不會出事的,冷靜。
“黎瀟北先生!币宦牭竭@個聲音,黎瀟北的胃就開始一陣陣的抽蓄泛酸,這個老頭是叫什么來著?好像亞蘭蒂斯市某一個政界要人吧,自己好幾次都沒有記住他的名字。他好像有個女兒,長得還可以……
“黎瀟北先生,你還記得我吧,我是朱瑯曦,我們曾在貴公司的年末舞會上見過面的!
“啊,原來是朱瑯曦先生啊,幸會幸會,朱先生怎么會到這里來了?”黎瀟北在心里說的話卻是,朱瑯曦長得還真像只公豬……
“呵呵,我一聽到艾天士先生在白駝山遇到山難的消息就立刻趕來了!
黎瀟北聽得直想翻白眼,山難?拜托,不要詛咒艾天士好不好。
“黎瀟北先生放心,艾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歸來。不過,亞蘭蒂斯市的應(yīng)急能力實在是太差了,我看我有必要給市政府上一個議案,建議政府撥款籌建一個緊急山難搜索小隊。”
“如果真能這樣就太好了,讓朱先生費心了!睂χ飕橁乩铻t北還是盡量地做彬彬有禮,這是艾天士的指導(dǎo),要想在商界脫穎而出,就不能讓讓對方從自己的表情上判斷出內(nèi)心的真實感受。而且,朱瑯曦怎么說也還是一位政府要員,再怎么厭惡也得裝笑臉和他周旋。
“那么,下個星期小女的慶生會,不知道黎瀟北先生和艾天士先生會不會賞光光臨?”朱瑯曦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黎瀟北和艾天士可都是現(xiàn)在亞蘭蒂斯市的黃金單身漢,艾天士的身價不必說,而黎瀟北在艾氏里的地位這兩年也越來越讓人側(cè)目。朱瑯曦對于冷面的艾天士不敢抱什么希望,而對于黎瀟北則還沒有完全死心。只要能達到目的,政商聯(lián)合,哈哈,朱瑯曦光想就會笑出來。
“好的,到時候如果有時間一定前往。不過,”黎瀟北看著朱瑯曦面露得笑,“現(xiàn)在我們也得先祈禱艾總能平安歸來才行!
艾總,可不是我詛咒你哦,看著朱瑯曦那張豬臉,我忍不住就想打擊他一下。
“哦,”朱瑯曦愣了一下,“那當然,那當然!
“那么,朱瑯曦先生,對不起,我先失陪了。”說完黎瀟北就走開了,實在是不想再看到朱瑯曦那張豬臉。
“藍洛,你當初是怎么知道我得病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們,應(yīng)該沒有見過面才對!痹诒痪仍爢T救上來之前,有的是足夠的時間來說這件事情。
我從很小的時候起就一直在夢里看到一個人。藍洛在雪里劃著字,那個少年看上去總是很猶豫的樣子,他看著我眼神好像總是下不了決心。這個少年一直在我夢里出現(xiàn),讓我忍不住地為他心疼。
藍洛停下來,嘴角含著笑,想著那個羞澀少年。
我想我以前一定見過他,也許,是在我出生以前吧。
艾天士看著她,看著她眼波流轉(zhuǎn),視線好像落在了很遠的地方。
后來,我的夢開始有了變化。我一直夢到一座山,一座飄著白雪的山。那時候,我們?nèi)沂亲≡趤喬m蒂斯市里面的,有一年的秋天,我們?nèi)襾淼桨遵勈ド接^光,當我第一眼看到白駝圣山時,我就知道這就是我夢里的山。那種熟悉的感覺一瞬間讓我感到窒息。
藍洛回想著那年秋天所發(fā)生的事情,那些事情,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我們本來是只想在這里停留兩天的,但是沒想到,我卻一直留在了這里。
那一年……,藍洛回想起了當年發(fā)生的事。
“爸、媽,你們快點啊,這里的水好清哦!笔畾q的藍洛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一直在亞蘭蒂斯市里,從沒見過自然風光的她,一到這里就開始跑開了。
“藍洛,你跑慢點,小心摔跤哦。!彼{洛的媽媽,一個溫柔嫻雅的女子在她的后面笑著提醒。
“沒事,小孩子嘛,就應(yīng)該多摔幾跤。”藍洛的爸爸贊賞地看著藍洛。
藍洛沿著白駝山腳下的一個大湖跑著。咦,那個是什么東西?藍洛忽閃的大眼睛被從湖水里漂過來的東西吸引住了,其實確切點說那東西是突然從湖底里冒出來的。在水面上漂著,打著轉(zhuǎn)。
是什么呢?藍洛歪著腦袋盯著那個東西慢慢地朝著自己漂過來,似乎水底里有什么人在推著它前進一樣。終于漂到了岸邊,藍洛伸手把它撈起來一看,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東西原來是一個偶人。那個偶人很小,可以剛好裝在藍洛的衣兜里,但是雕刻得極為逼真。藍洛拿著這個偶人愛不釋手,翻來覆去地看著,在偶人的背面刻著兩個字:戈月。
“藍洛,你跑到哪去了?你在干什么?”聽到母親的叫聲,藍洛連忙把這個撿來的偶人放在自己上衣的口袋里,跑到了母親的身邊。
“媽,我撿到個有趣的東西!彼{洛想把偶人拿出來給母親看。
“等一下再看吧,我們要乘船到湖中央去了哦,你上不上來啊!
“啊,媽媽等等藍洛嘛!
當藍洛一家的船劃到湖中央時,天色就突然變了。天陰沉沉的,然后就開始刮起了大風,湖水翻起了大浪。
“這……”藍洛看到父親神情緊張。
“老公,快點把船劃回去!”母親的叫聲在耳邊響起。
“藍洛,你抓緊船沿……”藍洛看到父親一句話沒說完,船就翻了。
冰冷的湖水壓迫著自己的胸膛。好……難受啊。爸爸在哪?媽媽在哪?自己快要死了嗎?
一團亮光從湖底里升起。藍洛看到了是那個偶人在發(fā)光。藍洛甚至看到了偶人的嘴角泛起一種可疑的微笑。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藍洛就不知道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一個村民的家里,他們告訴我,我的父母死了。我沒有其他的親人,那個村民收留了我,然后我就一直在這里住下了。后來我在我的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偶人戈月,我想是這個偶人救了我,以后我就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藍洛長時間的沉默著。艾天士把她輕輕攬進自己懷里。藍洛靠著他寬厚的胸膛,汲取著一絲絲的溫暖。入夜的雪峰徹骨的寒冷。藍洛在艾天士懷里慢慢閉上了雙眼,好溫暖,真想睡覺啊。
“不,藍洛,你千萬不能睡。”艾天士連忙把她搖醒,“在這雪地里要是睡著就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了啊!
那……我接著來告訴你我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吧。藍洛以眼神這么對艾天士說。
艾天士點了點頭。
然后我就一直在這里住了下來,我也聽說了白駝圣山、白靈法師和偶人戈月的傳說,但是我不相信戈月是這么邪惡的一個偶人,因為它當初救了我。在這里住下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夢境開始起了變化。我開始夢到另一個男孩,雖然他長得和我以前在夢里見到的那個少年長得不一樣,但是我知道,那個男孩與那個少年是同一個人。即使是他們的外貌不一樣,即使那個男孩看上去要比那個少年堅強,果斷,但是我知道,其實他們是同一個人。
“那個男孩,是我?”艾天士看著藍洛。
藍洛點了點頭,臉上抹上了一層嫣紅。
不久,我就發(fā)現(xiàn),被村里人視為禁地的白駝圣山我卻能上去,村里無論是誰只要是上了白駝圣山三天之內(nèi)肯定有意外要發(fā)生,但是我卻沒有。一開始,我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我經(jīng)常跑到山上來玩,但是,后來,我漸漸地發(fā)現(xiàn),村民們把我當成怪物來看待,我也就漸漸地和他們疏遠起來了。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藍洛的臉上滑下,在星光下折射出鉆石般的光芒。艾天士輕輕地擦去那滴淚珠。雪地反射著滿天的星光,雪洞里浮動著一片朦朧的光芒。
“然后有一天你夢到我病了,于是你跑到白駝圣山的雪原里,為我祈禱?并且,為我獻出了你的聲音?”
藍洛又紅著臉點了點頭。
“藍洛,你放心,以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我就是你的親人!
艾天士輕輕捧起一直在雪地里寫字的藍洛的手輕柔地揉搓著,呵著氣。藍洛為著他溫柔地舉動在心底泛起一絲絲的感動。
“艾總———艾總,你在哪?”夜空中黎瀟北呼喊的聲音傳得格外遠。
是黎瀟北?艾天士一陣欣喜。隱隱地,傳來雜亂的人聲。救援隊在天黑的時候才抵達白駝山山腳下,被黎瀟北逼著連夜進山營救艾天士。
“瀟北,是你嗎?我在這里。我掉進了一個雪洞里。”艾天士提高聲音。
藍洛在艾天士的懷里輕輕地顫抖著。艾天士對她笑了笑,將她的手握得緊了。藍洛感覺稍微安心了些。
“艾總!崩铻t北的臉出現(xiàn)在雪洞上,“對不起!
“說什么傻話,快點把我弄上去。”
眾人費盡力氣,終于把艾天士從雪洞里拉了起來。黎瀟北一看到艾天士懷里的藍洛差點眼珠子沒有掉下來。耶?艾總什么時候轉(zhuǎn)性了?居然也會和美女親近?
黎瀟北看著藍洛站在漫天星光下的雪原里,一片清冷的氣質(zhì)猶如冰雪女神一般,竟然是與艾天士這樣的相合。
“啊,艾天士先生!钡诙煲辉绨焓縿倻蕚浠貋喬m蒂斯結(jié)果卻看到了朱瑯曦。
“艾先生平安歸來,真是吉人有天相啊。”
“我聽黎瀟北說朱瑯曦先生為了我的事準備特意向政界提出成立緊急山難搜索隊,實在是不敢當!
“哪里哪里,艾天士先生是我們亞蘭蒂斯市的驕傲,這次艾先生的事情充分暴露了亞蘭蒂斯市處理此類緊急事件存在的問題,應(yīng)該改進,應(yīng)該改進!
“如此,真是讓朱先生費心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呵呵!敝飕橁夭林X門,“下個星期,小女的慶生會,黎瀟北先生已答應(yīng)參加,不知道艾先生意下如何!
“令千金的慶生會,這個,我當然是義不容辭啦!
“能邀請到兩位來參加小女的慶生會,實在是她的榮幸啊!
“呵呵,朱先生過講了!
藍洛站在不遠處,聽著艾天士和朱瑯曦言不由衷地你一言我一語,突然覺得艾天士離自己好遠,前一天夜里兩人在白駝山上的親密變得像風一樣淡薄,無跡可尋。他,還會記得昨晚的事情嗎?藍洛慢慢地轉(zhuǎn)身離去。
“藍洛!
藍洛停住身,轉(zhuǎn)過來看著艾天士。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互相凝視著。風在他們之間頑皮地穿梭。
“藍洛。”艾天士向她伸出了手。又是那個溫柔的微笑。
藍洛飛撲入艾天士的懷里。
“跟我去亞蘭蒂斯市吧。”艾天士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
一分鐘過后……
啪嗒。黎瀟北的下巴因為嘴巴張開得過久太用力而掉了下來。然后……
咦??哦?嗯?
跟著黎瀟北一塊來的其他的艾氏的員工把所有的感嘆詞都用了個遍。
他們的艾總居然當眾抱了美女?
以后,這件事情成為了艾氏員工茶余飯后最經(jīng)典的橋段(誰說男人不會八婆的),即使是到了十年以后,艾天士把公司交給了黎瀟北以后,經(jīng)歷過當年這件事情的員工回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不減內(nèi)心的震驚。
四
入夜的亞蘭蒂斯市,各色街燈一同亮起,和著各種廣告燈、彩燈招牌,整個亞蘭蒂斯市似乎都變成了一個光影調(diào)色盤。整個城市就是一個巨大的光源,頭頂?shù)男枪庠谶@樣的光源之下變得暗淡無光。好懷念白駝山的那片純凈星空啊。藍洛站在陽臺上仰望著星空。
“在想什么?”艾天士從后面抱住藍洛。
藍洛偎入艾天士的懷里。
“在懷念白駝山了?”艾天士微笑著。
藍洛點了點頭。
“關(guān)于白駝山,正想告訴你一件事!卑焓吭谛睦锵胂裰{洛聽到這個消息將會有怎樣高興的表情。
“經(jīng)過今天公司的高層會議,我們決定放棄開發(fā)白駝山的計劃。就讓它永遠保持一片清靜吧!
真的?太好了。艾天士在藍洛的眼里讀出她的心聲。藍洛的眼閃耀著,猶如墜落人間的星辰。
“明天跟我去見我的母親,好嗎?”艾天士在藍洛耳邊輕輕地說著。
明天?藍洛的身體微微一震。這么快……
“不要怕!
藍洛低下了頭,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但是這一天真的來臨時,自己卻又希望它永遠不要來。去見他的家人?他的母親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藍洛有了一種想要逃的沖動。
“不要擔心!卑焓靠闯隽怂{洛的不安,“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藍洛稍微安心了點,但是依舊不減內(nèi)心深處的惶恐,并非是因為明天就要見到余水藍,而是為了艾天士。艾天士,跟他到了亞蘭蒂斯市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和他的距離是那么地遠。
“媽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早上在電話里跟你說的藍洛!彼{洛依舊穿著她在白駝山時的那一身白衣,清清冷冷地站在艾天士的母親余水藍面前。
“哦。”余水藍點了點頭。
“據(jù)我所知,在與犬子來往的女性之中都是政商兩界要人的千金,不知道藍洛小姐的父親是經(jīng)營何種產(chǎn)業(yè)?”余水藍的聲音非常好聽。
藍洛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么,藍洛小姐的父親必然是位居高官嘍!庇嗨{的語氣明顯帶著不屑與譏諷。
藍洛又搖了搖頭。余水藍擺明了是要給她難堪。
“哦!庇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看著一向?qū)ψ约豪淙坏膬鹤訌牟唤咏魏闻袁F(xiàn)在居然帶回來一個清秀佳人。雖然艾天士的表情還是如以前一樣的冷,但是他眼底的柔情又怎能瞞得過她這個母親?而這個清秀佳人的氣質(zhì),看上去竟與自己的兒子如此地相配。余水藍的心里隱隱泛起了抱復(fù)的欲望。
“這可真是難得了!庇嗨{嘴角含笑,“那么定是藍洛小姐自身是有過人之處了。不知藍洛小姐是才情橫溢還是對藝術(shù)有極高修養(yǎng)?或者,藍洛小姐愿意為我高歌一曲一展藍洛小姐你甜美的嗓音?”悅耳動聽的聲音從余水藍嘴里如珍珠般滾出。
藍洛的身體猛地一震,踉蹌地往后退了好幾步。
“媽,”艾天士扶住藍洛沉聲說道。本來以為就算母親對藍洛有什么不滿但也不會太過份,所以自己也不想插足進去,不想讓母親覺得自己是在護著藍洛而對她不尊重,但是沒想到母親竟然說出了這么過份的話。
余水藍心里跳了一下。通常艾天士用這種語氣只用一個字叫她“媽”的時候,就表示在他的心里已對自己有不滿了。果然,果然艾天士現(xiàn)在的心里就只有眼前這個叫藍洛的女子了,再也沒有了她這個母親的地位。
“我想,你還沒有忘記下個星期要去參加妃依小姐的慶生會吧。妃依小姐可是亞蘭蒂斯市政界要人朱瑯曦先生的掌上千金!庇嗨{的話既是提醒艾天士,與朱瑯曦一家聯(lián)姻會讓艾氏的發(fā)展帶來多少好處,同時,也是在暗示著藍洛的身份與艾天士是多么的不相配。
藍洛緊咬著完美的下唇,自己曾設(shè)想過余水藍可能不會喜歡自己,但沒想到居然會給自己這樣的難堪。而且,以艾天士商界巨子的身份和政界要人的女兒相配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自己,算什么。藍洛晶瑩的眼眸一片黯然。
“我會去參加的!卑焓坷^續(xù)沉聲說著。
余水藍面露欣喜之色,同時,藍洛的神情更加黯然。
“但是,”艾天士又補充道,“我會帶藍洛一起去的!
“什么?!”余水藍真要被他這個兒子氣瘋了,“帶她去參加妃依小姐的慶生會?”她一指藍洛,“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妃依小姐是什么身份?你要帶她去參加妃依小姐的慶生會?”
“母親,我希望你能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這種話以后請你不要再說了。身份?哼,以艾氏總裁未婚妻的身份還不夠嗎?”
“你……”余水藍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這樣,可以嗎?藍洛用眼睛問艾天士。
“不用擔心!卑焓枯p輕觸碰藍洛的長發(fā),“這是我從十三歲那年開始就決定好了的!
藍洛無聲地笑了。純真的眼睛里溢滿天使般的光輝。
“還有,母親大人!卑焓恳婚_口就停不下來,“我這次帶藍洛過來只是尊重你是我的母親,想讓你瞧瞧你未來的兒媳是什么樣,并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的。以后也請你注意你的言行,要是對艾氏總裁的未婚妻在言語上有什么不敬,即使你是我的母親……”
艾天士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什么樣的話該說到什么樣的份上。他的這些話,說到這份上就足夠了。
艾天士帶著藍洛離去了。留下余水藍一個人頹然地坐倒在沙發(fā)上。小時候的艾天士繞著自己打轉(zhuǎn)的活潑的身影驀然闖入記憶,從什么時候起他們母子的關(guān)系變成了這樣了呢?余水藍只覺得有一片虛無的白茫在飄,沉甸甸地壓著她十分難受。她的兒子呵,親生兒子啊……
藍洛終于見識到艾天士作為艾氏房產(chǎn)總裁的超人氣派了。
艾天士為給她購買在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上穿的禮服帶她走遍了亞蘭蒂斯市幾個最大的商場。一件件華麗的衣服的標價都另人咋舌。藍洛只覺得眼花繚亂,在白駝山的時候她從沒想到人世間竟有如許多的色彩。每一個商場的服裝部經(jīng)理都出來親自招待艾天士,臉色一律都是小心翼翼,一幅恭恭敬敬的模樣。每家商場都將最出色的禮服拿出來給艾天士看,但是艾天士一件也沒看上。這些禮服,要么色彩過于華麗,要么式樣過于火爆,哪一件都不能襯衫了藍洛的獨特氣質(zhì)。
“要不這樣吧,”最后一家商場的服裝部經(jīng)理說,“我們給藍洛小姐量一下身高尺碼,然后我們馬上請專人設(shè)計制作禮服,保證在下個星期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前送到艾氏,不知道艾天士先生意下如何?”
“嗯。”艾天士沉吟了一會,“也只好如此了!
“藍洛,我們先回去吧,今天走了這么多地方,你也累了吧!卑焓繙厝岬貙⑺{洛散落在額前的發(fā)絲理好。
“那么,我們恭送艾天士先生和藍洛小姐!币恍腥硕籍吂М吘吹攸c頭哈腰。艾天士心里暗暗好笑,好像自己公司里的員工都沒對自己這么尊敬的。
南方商廈的效率果然很高。五天之后,一件設(shè)計精巧又不失淡雅的禮服就送到了艾氏總裁的辦公室。
“請藍洛小姐試過禮服之后如果有感覺不滿意的地方盡快通知我們,我們立刻請禮服的制作者修改!蹦戏缴虖B服裝部的經(jīng)理說。
“好,讓你們費心了。謝謝!卑焓康哪樕下冻龊挽愕奈⑿Α
“艾先生滿意就好,滿意就好!笨吹桨焓康奈⑿Γ(jīng)理差點感動得掉下眼淚來。
黎瀟北用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的目光看著那個據(jù)說是亞蘭蒂斯市最大的商廈南方商廈服裝部的經(jīng)理離去的背影。
“黎瀟北,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卑焓靠闯隼铻t北心中的鄙夷。
“艾總,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找上這種人。雖然南方商廈是亞蘭蒂斯市最大的商廈,但是您完全可以以您的身份去找那位服裝設(shè)計師為藍洛小姐設(shè)計禮服的呀。為什么要找這么一個看上去又沒用又八婆的男人?”
“瀟北,我要的就是他的八婆啊!卑焓啃χf。
黎瀟北的眼里寫滿不解。
“你就等著吧,馬上你就會明白的。還有,我再一次提醒你哦,即使是在我們自己的公司里,即使是那個人跟我們沒什么業(yè)務(wù)上的來往,即使是他已經(jīng)離開,看不到你臉上的表情,你也不應(yīng)該露出你剛才那種神情!
“我明白啦!崩铻t北笑著說,“真想快點看到藍洛小姐穿上這件禮服是什么樣子。”
艾天士微笑著看著包裝精美的盒子里的禮服,我也很想看啊。
和艾天士的預(yù)料一樣。艾氏房產(chǎn)的總裁帶著一個神秘的清秀佳人走遍全市最大的幾家商廈為其購買在三天之后的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上穿的禮服的消息立刻傳得沸沸揚揚。各界名門淑嬡都紛紛打聽這位神秘的清秀佳人的身份,可惜,這位佳人的身份始終是個迷。傳說她有著女神一樣高貴的氣質(zhì),精靈一般出塵的容貌,最美好的月光不足以媲美她流轉(zhuǎn)的眼波,最溫柔的輕風不能夠與她長發(fā)的飄逸相比。
“艾總,你是故意的?”有一天黎瀟北這么問艾天士。
我當然是故意的。艾天士在心里說。
而此時外界的傳聞甚至已經(jīng)到了艾氏的總裁已數(shù)次向這位神秘佳人求婚的地步。
艾天士俯視著整個亞蘭蒂斯市,這個動作自從他從白駝山回來之后已經(jīng)好久不曾這么做了。
艾天士俯視著亞蘭蒂斯市一如俯視著他的子民。
亞蘭蒂斯,你等著吧,艾天士在心里說,我要你們都在藍洛前面臣服。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藍洛是我艾天士此生所愛。我要讓藍洛以最光輝的形象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我要讓你們,讓所有的所謂名門淑嬡都從心底里承認,只有藍洛的氣質(zhì)才能與我艾氏總裁的身份相配!
一股細細的沙流不絕如注傾下,倒過來,周而復(fù)始。藍洛專注地看著沙漏,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在這沙漏里面又是一個怎樣寬廣的世界呢?藍洛忘我地盯著沙漏。那一股細沙逐漸變成了一片流沙,那小小的壑脊變成了連綿起伏的沙丘,一片如雪的白沙。這里是哪?是在沙漏里面?這一片細細的白沙看上去倒挺像白駝圣山的雪的。藍洛的臉依然一片平靜。走在這一片白沙上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白駝圣山那一片圣潔的茫茫雪原上。那一片從來無人踏足的雪原,一直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永遠留在白駝圣山神圣的雪原上,直到那一天在那里遇上了艾天士碰上了雪崩。白駝圣山……
“藍洛,你幸福嗎?”一個帶著說不出的空靈的聲音在藍洛的四周響起。
誰?
“藍洛,你把我忘了嗎?”
你是……
一團影子在流沙的盡頭出現(xiàn),漸漸地凝聚起來,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海市蜃樓?
“你,真的把我忘了嗎?”
一雙不屬于這人世間任何一種生物的眼睛閃著妖異的光芒。
戈月!是你。
“終于想起我來了?”偶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我以為你消失了。你,原來你可以說話。
“因為我的封印已經(jīng)解開了!
封?五百年前白靈法師的封?
“對。”偶人雙目里的光輝有點失色,“但是我知道當初他封印我的時候已經(jīng)忘了我是誰了。而且,我也傷了他。”
戈月……
“先別說我的事。我這次來是為了履行我和你之間的契約!
契約?我和你之間的契約?
“對,當初你給了我你的血,所以,根據(jù)契約,我要實現(xiàn)你心中的愿望。”
我的,愿望……
“藍洛,你是真的很喜歡艾天士嗎?”
我……
“放心,我會幫你。而且,這也是五百年前我向你許下的諾言。”
“不過,要實現(xiàn)你心中的愿望,你必須離開他!
離開他?離開……艾天士?
“對,離開他,回白駝圣山去,離開亞蘭蒂斯市,離開這個光怪陸離的地方,你不屬于這里,你屬于白駝圣山。”
藍洛垂下了頭。
戈月,這里,是你的世界嗎?
“不,這里,是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
“對。這就是你現(xiàn)在的內(nèi)心。”
我……現(xiàn)在的內(nèi)心?
“是的,藍洛,原本你的內(nèi)心就如白駝圣山圣潔的雪原,但是現(xiàn)在,就像這腳下的白沙粒。不過,你仍然保存著那一片圣潔的白色。但是,藍洛,如果你一直在這亞蘭蒂斯市呆下去,這一片白色也會變色!
離開這里么……藍洛晶瑩的雙眸也失色。
“離開!迸既俗叩剿{洛面前,雙手捧起藍洛的臉頰。
藍洛突然覺得其實戈月的外表很嫵媚,看著那一雙又大又深的雙眼藍洛覺得有點輕微的暈眩。
“聽我說,藍洛。只有在白駝圣山你才能……”
“藍洛。”
艾天士的聲音。藍洛的心里突然慌亂起來。
“砰”的一聲巨響。
藍洛茫然看著一地的碎片。沙漏……碎了?
“藍洛,你怎么樣?我剛才嚇到你了?”
不是。剛才偶人戈月的話讓自己的心好亂。
“藍洛……”
藍洛抬起頭盯著艾天士,從來就不曾留意過艾天士的外貌,這次,還是自己第一次這樣的盯著他看。那俊秀的線條,猶如古希臘的人物雕像。那眼,那眉,那唇,還有全身掩不住的王者之勢。藍洛失神地盯著艾天士看。
“藍洛……”
艾天士輕輕地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低頭吻住了那完美的雙唇。那雙唇,軟軟的,涼涼的,猶如初夏最甜美的霜淇淋。
良久,艾天士離開她的唇。藍洛輕微地喘著氣,白玉般的雙頰帶著醉人的陀紅,清澈的雙眼更加晶瑩。
“藍洛,這個給你!卑焓繉⒁粋包裝地很精美的盒子遞給藍洛。
給我的?藍洛疑惑地接過盒子打開。當她看到那件禮服時,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好漂亮的禮服。
“穿上它!卑焓吭谒呡p聲說。
藍洛拿起禮服走到房間里面。過了一會,房門開了,艾天士屏住了呼吸。那一件純白的禮服穿在藍洛的身上是那么的合身,式樣簡單而不失典雅,腰間飾以流蘇更襯托了藍洛飄逸出塵的氣質(zhì)?磥砟戏缴虖B那個服裝部的經(jīng)理人格不怎么樣,對服裝的感覺倒是一流。這件禮服完全符合艾天士的要求。
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藍洛覺得有點不自在。
“藍洛,在后天的舞會上,你將會是全場注目的焦點。我要讓你成為舞會上最引人注目的皇后!
藍洛相信艾天士完全能做到一點,艾天士在說這些話時,猶如是這整個亞蘭蒂斯市的國王,那全身的王者之勢是這樣的強烈。在那一刻,藍洛心里突然想起了戈月的話:離開吧,離開這里……
五
在等待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的最后三天里,相信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萬分的難熬。所有的人都希望這三天快點過去,盡早一睹艾氏總裁的紅顏知已的芳容。而艾天士也想快點讓藍洛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藍洛無疑成為了雙方關(guān)注的焦點。艾天士的要讓藍洛成為舞會上最受人注目的焦點的希望早在舞會還沒有開始之前就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但是此時的藍洛卻滿是不安,內(nèi)心充滿煩躁。發(fā)呆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時間也越來越長。似乎總是隱隱聽到戈月的空靈的聲音破空而來:離開吧,離開……
終于,讓所有人都十分難熬的三天終于過去了。是夜,在朱瑯曦的寓所里,眾人在為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做著最后的準備工作。
“那個,彩燈再試一下,可別出差錯!惫芗仪诓锢锿馔獾闹钢更c點,“你們快點把這些椅子搬到客廳去,客人馬上就要來了!
勤伯說著又走到外面屋前的草坪上。從他的眼里看來,只覺得處處都還不完美,這可是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啊。勤伯的心里一直很在意那個艾天士傳言中的未婚妻,現(xiàn)在要來參加慶生會舞會的眾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這位神秘的女子吸引過去了,這怎么可以,舞會的主角是妃依小姐啊。所以在布置上一定要盡善盡美,怎么能讓妃依小姐輸給那種來歷不明的女人。勤伯這樣一想,又覺得自己的責任實在是重大,要維護妃依小姐的名譽呵,可惜那一幫干活的人似乎都不會想到這一點似的,沒一個人合自己的意的,一想到這,勤伯又恨得牙咬咬,大有英雄無奈之感。
“食物準備得怎么樣了?鮮花呢?可千萬不要出差錯啊。”勤伯只覺得自己快要忙死了,唉唉,為了妃依小姐,就是把這一幅老骨頭全拼上了又何妨,這樣一想勤伯又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妃依小姐啊……勤伯心里念著這個名字,仿佛有一道春天般的光芒從云層里照下來,照在勤伯的身上,勤伯只覺得自己返老回童了一般。(作者:怎么感覺好像圣斗士冥王篇里那個茄子老人脫去又小又矮的外殼變成一個年輕帥哥的樣子啊……眾:扁!。
“啊,勤伯,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币粋柔柔的聲音傳來。
“妃依小姐!鼻诓挥棉D(zhuǎn)身也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妃依小姐,只要您能滿意這點辛苦算什么。”
朱妃依的外貌實在稱不上是一個美人,但是她皮膚白皙,舉止溫柔,七分的姿色加上三分的柔情,以及不經(jīng)意間留露出的不俗的氣質(zhì),竟也讓她成為了十分的美人。按理,這個專為她開的慶生會舞會,她是主角,應(yīng)該為此感興奮才對,但是她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樣子,相反,似乎還有點不勝其煩。
“小姐!绷硪粋衣冠楚楚的侍從走過來,“朱先生請您過去一下!
妃依小姐離去的背影像是在嘆息。
“爸爸,你找我。”
“啊,寶貝女兒,快過來,讓我好好瞧瞧!敝飕橁乩畠旱氖,從頭到腳滿意地看了一遍,不錯,雪膚花貌,柔情勝水,真不愧是他的女兒。
“寶貝女兒啊,相信你也已經(jīng)聽說了吧,艾氏房產(chǎn)的總裁最近幾天一直在和一個神秘美女來往,但是你不用擔心,不管她美到何種程度都沒有關(guān)系,相信艾先生也只是迷戀她的外貌而已,論我們家在政界的影響力,如果能和艾氏再政商聯(lián)合,那么艾氏的發(fā)展將會更加如日中天!敝飕橁匾环镜靡鉂M的樣子。
“爸爸,你到底想說什么啊。”妃依小姐輕蹙著眉頭,對于她這個父親她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自從母親死后,她極少與父親說過話,不過近兩年來,不知道為什么她這個父親卻突然對她關(guān)懷備至,經(jīng)常帶她去參加一些社交活動,還經(jīng)常鄭重其事地將她介紹給一些達官貴人。每次,她都有想要逃的沖動,像今晚,她討厭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女兒啊,你今年也不小了,爸爸我也不能照顧你一輩子,應(yīng)該考慮你的終身大事了。放眼整個亞蘭蒂斯市,再也沒有比艾氏的總裁更合適你的人了。所以,爸爸要你今晚一定要抓住機會,對于我們朱家的政界實力,我相信他不會不看重的。另外,爸爸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余水藍并不滿意兒子的選擇,她還是希望你去做她的兒媳婦。好了,乖女兒,放心地去吧,爸爸祝你今晚馬到成功!敝飕橁貪M意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這算什么啊,妃依小姐邊走邊想著自己的心事,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讓自己的女兒去對一個根本就不熟的男人獻殷勤?更何況,那人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了一個心愛的女子。要自己去橫刀奪愛?這華麗的慶生會舞會在妃依小姐的眼里看來處處透著冰涼,金錢堆鑄的人際關(guān)系閃著冷漠的鈍光。這華麗的豪宅,在妃依小姐的眼里如同墳?zāi)挂话,陰森森地讓她透不過氣來。啊,為什么要讓我生在這樣一個的家庭里呢?
猶如古代皇宮貴族的舞會一般,三聲嘹亮的號角聲響過,眾賓客魚貫而入。男賓們手里挽著女賓,在音樂聲中走入朱瑯曦家布置豪華的舞廳。藍洛不自覺地緊緊挽住了艾天士的手臂,這種陣仗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讓她的內(nèi)心充滿害怕,這大廳里琳瑯滿目地都是人,個個穿著高貴,舉止優(yōu)雅,當藍洛挽著艾天士的手臂走入大廳的時候,她緊張地直想逃。
與此同時,在大廳里的人看到了艾天士,同時,也看到了艾天士旁邊的藍洛。眾人突然都靜了下來,原來充斥著虛假的笑和矯情的話語的喧嘩的大廳在藍洛走進來的那一刻,突然安靜得如同這世界剛從上帝手里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第一天。藍洛款步走來,猶如俄林波斯圣山的月亮女神步下云層的臺階。那一件純白的禮服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猶如月華一般流轉(zhuǎn)不定使得藍洛看上去好像是牽來了一匹月光披在身上。眾人似乎看到藍洛被一層圣潔朦朧的光暈包圍,大廳里誰也不敢高聲說話,眾人的心里隱隱地都有同樣的一個念頭,大聲說話是對藍洛的不敬。
藍洛完全不知道這些,她只覺得大家都盯著她看,讓她渾身萬分地不自在,討厭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這一點倒與妃依小姐有點相似。艾天士知道藍洛的不安,悄悄把她帶到了大廳的一個僻靜角落,趁著舞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告訴她大廳里的一些主要人物。
“你看那邊那個老頭!彼{洛順著艾天士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老頭拿著一杯紅酒,正和三四個男人周旋,不時開懷大笑。
“他就是宏都現(xiàn)任的總裁,也就是我生意上的對手。他對瓷器和女人都非常感興趣,對于這兩者他都是一擲千金。”
“再看他旁邊那個年輕的,那是他的兒子,也就是以后要接手宏都的,他是整個亞蘭蒂斯市最講究打扮的,同時他四處獵艷,手段堪稱一絕,令人嘆服!
藍洛聽他這么評價人不禁莞爾。再看那個宏都總裁的公子,的確一幅油頭粉面的小生相,此時他正與一個妙齡女子說話,那個女子不時輕笑,看著那個花花公子的眼神里,似乎要滴出水來。
“米迪斯,那個頗受歐巴桑級別的女人歡迎的男人,他熟知在亞蘭蒂斯市發(fā)生的任何一件鎖碎小事,并樂于在人前轉(zhuǎn)述,在表面平靜的社交圈中悶燒了二十年的陳年往事!
“現(xiàn)在走進大廳的就是這里的主人,也是亞蘭蒂斯市的政界要人朱瑯曦,他的女兒是今次舞會的主角,應(yīng)該要在正式開始之后才會出現(xiàn),那位朱瑯曦先生經(jīng)常像兜售桔子一樣四處推銷他的女兒。這次,更是借為女兒辦慶生會為名將亞蘭蒂斯市的名門諸流都邀請過來,名為慶生會,實則是在選擇聯(lián)姻的對象。”
藍洛想起余水藍的話,無疑,余水藍也是希望艾天士與這位妃依小姐聯(lián)姻的。藍洛心里對那位妃依小姐莫名地起了害怕之心,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應(yīng)該是舉止高貴,風度優(yōu)雅,同時才藝精通的女子吧?
“那位妃依小姐,我倒是有見過幾次面!卑焓坷^續(xù)在藍洛的耳邊輕聲說,“最近一次是在艾氏年末的舞會上,她長得不算難看,也稱不上好看,長相一般。與她的父親完全是兩種人,她似乎很厭惡這種拋頭露面的社交活動,也不喜歡那些交際場所。看著她,幾乎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那個野心勃勃的政客朱瑯曦的女兒!
妃依小姐居然是這樣的人?在藍洛想象中,妃依小姐應(yīng)該是一個如女皇般驕傲的人,有著傲人的光輝,精通各種優(yōu)雅的社交詞令,F(xiàn)在聽艾天士這么一說,藍洛對妃依小姐充滿了同情,藍洛的心里也起了好奇心,希望能早一點看看那位與乃父大不相同的妃依小姐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艾天士在向藍洛介紹大廳里的幾個主要人物的時候也迅速將所有的人都掃了一遍,黎瀟北不在?那小子,本來是要和他一塊來的,后來一個勁的推說不想做艾總和藍洛小姐之間的人造小太陽,堅持要自己一個人來,現(xiàn)在人呢?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那樣的話他最好準備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要是他第二天告訴自己是突然迷了路,或者是在路上碰上一個快要生小孩子的婦女,發(fā)揚助人為樂的精神把她送到醫(yī)院并且一直等在產(chǎn)房外面什么之類的理由,那么,艾天士就要考慮以后公司在業(yè)務(wù)來往中凡是要與政界打交道的活都交給他去做了。
“啊——嚏!崩铻t北又打了一個大大噴嚏,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不停地打噴嚏。大概是艾總一直在背后說我什么吧?黎瀟北一邊想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從車子里鉆出來,離舞會正式開始只剩不到半個小時了,賓客們大概已經(jīng)全都入場了吧?但愿自己能夠悄悄地溜進去,而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唉,自己也是沒辦法啊,誰讓自己運氣這么好,剛好趕上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全堵住了。艾總,你可千萬別怪我啊。
黎瀟北一面在心里感嘆,一邊急急忙忙往宴會廳走。朱瑯曦的別墅還真是大,黎瀟北在心里想著,瞧這建筑的風格肯定又是艾氏的產(chǎn)物,朱瑯曦不過一個政府官員居然能買下如此豪華的住宅。這鮮花草坪,噴水雕塑,等等,怎么好像水池那邊有人?瞧這身打扮應(yīng)該是來參加舞會的賓客吧?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進場?難道是在這超豪華的朱瑯曦宅中走迷了路?黎瀟北走進時才發(fā)現(xiàn),水池邊的少女是妃依小姐?粗龑χ姘l(fā)呆的樣子,黎瀟北心里無來由地想起了句古詩詞“閑靜時如嬌花照水”。隨即黎瀟北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里不妥,還是趁她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時快點離開吧,趕快趕到那個該死的宴會大廳里去?墒,(大概是今天黎瀟北實在是運氣衰到家了)就在黎瀟北剛挪開一步腳步的時候,妃依小姐抬起頭看到了他。這下可走不了了。
黎瀟北只好走到妃依小姐面前祝她生日快樂,心里盤算著,最好能編一個理由說明為什么自己會這么晚才到的原因。
“你是?”妃依小姐滿臉掩飾不住的詫異,自己好像并不認識這個人啊,不過,瞧那張臉好像還有點熟悉。
“哦,妃依小姐……(就在黎瀟北愛挖苦人的本質(zhì)就要暴發(fā)出來之前,艾天士的告誡及時地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妃依小姐忘了我么,我可無時無刻不記著妃依小姐啊,(雖然艾天士的告誡起了作用,不過本性就是本性,黎瀟北的話依然不見得有多正經(jīng)。)”妃依小姐一聽黎瀟北這么說立刻慌亂地別過頭去,臉紅得跟薔薇的花瓣一樣。這人是誰?怎么一見面就說這樣的話?難道他認識我?
“妃依小姐,我是黎瀟北,艾氏的黎瀟北,聽我這么一說,不知道在妃依小姐的芳心里是不是還有一個可憐的我的影子?(黎瀟北的那張嘴注定要給他惹大麻煩,事實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開始惹麻煩了。)”
妃依小姐的臉更紅了,怎一個芳心只共絲爭亂。
黎瀟北看了暗暗好笑,他最喜歡嘲弄那些假正經(jīng)的政府官員,對于朱瑯曦的不滿,這會兒完全轉(zhuǎn)到妃依小姐身上了?吹藉佬〗氵@種表情他還以為是因為妃依小姐被自己戳穿了偽裝,內(nèi)心慌亂不知道該拿什么樣的說詞來掩飾。不過,黎瀟北的這種會意顯然是一廂情愿,聽的人明顯不是這樣想的。妃依小姐的芳心里隱隱地泛起一絲甜蜜。也是,任誰聽了這樣的話肯定會起跟妃依小姐一樣的心思,也只有黎瀟北才會佩服自己諷刺人的本領(lǐng)實在高超?磥斫裉炖铻t北實在是撞到了鬼,而且還是倒霉鬼。事實證明,這次與妃依小姐的邂逅給他在以后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這且不提,不過黎瀟北的黃金單身漢的身份快要結(jié)束了倒是真的,這讓亞蘭蒂斯市的少女們在繼艾天士傳出有了神秘佳人為伴之后又一次的集體芳心碎裂。
“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還以為妃依小姐會在宴會大廳里陪賓客呢!
“?什么?舞會就要開始了嗎?”妃依小姐慌亂起來,自己在這水池邊坐了這么久了嗎?原本只是想理一下紛亂的心緒的,沒想到時間居然過得這么快。
“現(xiàn)在,”黎瀟北看了一下手表,“離開舞會正式開始大概還有十分鐘吧!
“OH!”
“SHIT!”
兩人同時叫出了聲,互相驚異地對望了一眼之后,下面的話到底還是同時叫了出來。
“爸爸會殺了我的!”
“艾總會殺了我的!”
撲哧!妃依小姐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黎瀟北,還真是有趣。
“大小姐,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我敢打賭,現(xiàn)在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等著你進去。”說完黎瀟北不顧一切地拉起妃依小姐的手往宴會大廳里走去,黎瀟北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這個舉動有多曖昧,他只是一心想快點趕到宴會大廳去,一路小跑還不忘嘀咕:“艾總,你可千萬別拿這件事再來向我說教啊!蓖耆耸掷镞拖著個妃依小姐。(作者:也許黎瀟北以為自己手里牽著的是一條小狗。眾:再扁!。
妃依小姐的心情突然奇好,這種奔跑的感覺,自己一直沒有出現(xiàn),現(xiàn)在爸爸肯定要氣急敗壞了吧?妃依小姐突然有種壞壞的念頭,如果,如果自己一直不去那個舞會,而是和黎瀟北這樣一起跑到外面,然后瘋玩到半夜再回來,不知道到時候老爸又是會有一幅什么樣的表情。不過,這種想法顯然不能實現(xiàn),宴會大廳就在眼前了。
事實上,黎瀟北的預(yù)料和實際情況也差沒多少,大廳里,眾人還是裝作沒事一般高談闊論,但是顯然人人都有點心不在焉,高聲說話只是為了掩飾某種懷疑的情緒。
朱瑯曦私下里把勤伯拉到一邊:“小姐呢?怎么現(xiàn)在舞會都要正式開始了還不見她的人影?”
“朱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鼻诓煲蕹鰜砹,“早知道小姐會失蹤,我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了!
“你們這些沒用的家伙,沒找到小姐怎么自己先回來了?接著去找!”朱瑯曦擦著腦門子上的汗,該死的,這下要怎么辦,開場白該怎么來說?
“不能再等了。時間已經(jīng)到了。就開始吧!敝飕橁匾幌潞菪,對司儀說,“你隨便找個什么理由,說小姐要過一會再出現(xiàn)!
“這……”既然朱瑯曦先生已經(jīng)這么說了,司儀盡管有點為難也沒有辦法了。
“女士們,先生們,”司儀開始了開場白,大廳里稍稍安靜了一下,眾人看到朱瑯曦的身后并沒有妃依小姐的身影心里都有點詫異。連艾天士也搞不清楚眼前這情形是怎么回事,只好把它當作是朱瑯曦在玩弄玄虛,不過瞧朱瑯曦一幅心虛的樣子不像是有預(yù)謀啊。
“今天,我們一起聚在這里為妃依小姐……”司儀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張著嘴巴愣愣地望著大廳的門口。
眾人瞧著司儀這模樣都驚異地一起朝門口望去。
艾天士的腦袋一下子就轟地一聲差點沒爆開來。門口站著遲到的黎瀟北,手里還牽著一個一直不見蹤影的妃依小姐,兩人都喘著氣,看來是剛剛在什么地方聊天,看看舞會差不多要開始了才急匆匆地跑過來。難怪一直找不到小姐的人呢,勤伯心想,原來是在舞會開始前會心上人去了啊,兩個戀人要談心,當然會選一個誰也找不到地方才好啊。
兩人一起走進宴會大廳,妃依小姐窘得連臉都不敢抬起來,黎瀟北一看到艾天士臉上的表情就在心里大聲哀嘆起來,完了,這下明天又要被艾總炮轟了。沉穩(wěn)如艾天士這次也沉不住氣了,艾天士但愿是自己看錯了,但是看到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朝自己看來。天哪!自己縱橫商界十年來還從沒遇到過這種事,從來就只有自己給別人難堪,沒想到今天居然會遇上這種事。黎瀟北那小子,他最好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依他現(xiàn)在的這種心理,恐怕黎瀟北準備再合理的解釋他都不會滿意。看來黎瀟北今次是真的要慘了。
藍洛看到眾人的目光又向這邊看來,又開始緊張起來,但是看到大家都是在看艾天士,艾天士又是一幅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禁大為奇怪起來。怎么回事?藍洛看了看艾天士又看了看黎瀟北,這是怎么回事?
“寶貝女兒,”朱瑯曦一掃剛才氣急敗壞的樣子,“干得不錯,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啊。”
“嗯?”妃依小姐還沉浸在慌亂的情緒中,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的父親在說些什么。
“不錯,在這個亞蘭蒂斯市,除了艾天士之外,能進入考慮范圍的也就只有黎瀟北了。雖然宏都的公子也不錯,但是無論是人格還是外貌,與黎瀟北比起來就差多了。照艾氏目前的發(fā)展,以后開枝散葉,去別個城市發(fā)展是遲早的事,到時,黎瀟北顯然要被重用。女兒啊,你的眼光果然不錯,不負我對你的一片期望啊!
妃依小姐總算是明白乃父的意思了,臉更紅了,她的這種神情瞧在她父親的眼里,瞧在眾人的眼里,無疑更加深了人們心中的懷疑。其實,看著剛才黎瀟北與妃依小姐一起走進來的神態(tài),眾人想不懷疑都難。
“艾總。”黎瀟北小心翼翼地走到艾天士的面前,連頭都不敢抬。
“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說,明天到我辦公室里再來跟我解釋!卑焓亢莺莸財D出一句話。這下可好了,本來自己是想讓藍洛成為這次舞會的焦點人物的,現(xiàn)在托黎瀟北那小子的福,連帶自己都成了焦點人物了,而中間還牽涉到妃依小姐。
于是,在這鬧劇般的開場白中,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終于開始了。
來參加這個舞會的人果然都不愧是各界的精英,對于舞會剛開始時的那些風波,很快就被拋到腦后了,大家裝作沒事一樣各自找自己感興趣的人聊天。所聊的話題在藍洛聽來都如空中樓閣般虛幻,如果這輩子有兩樣事情是她一直搞不懂的,那么其中一樣事情就是這些上層階級所聊的話題,還有一件是白駝圣山變幻莫測的云圖。
“來,我?guī)闳フJ識這場上的人物。”艾天士說完牽起藍洛的手向離他們最近一個人走去。
藍洛一陣慌亂,拉住艾天士的手只希望他不要這樣把自己突然推到眾人的面前,那會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你只管跟著我就行,你是艾氏總裁的未婚妻,以后這樣的事會經(jīng)常碰到,你得學會去面對才行!卑焓康脑捵屗{洛又是一陣恐慌,以后……要經(jīng)常面對這種事?
“注意,我們要去向別人打招呼了!备揪蜎]有機會讓她平復(fù)心緒,艾天士就已經(jīng)帶著她走向人群,她看到那個離他們最近的男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們走過來已經(jīng)做好了要和他們攀談的準備。藍洛只得配合艾天士,在臉上露出一點笑容。藍洛不知道,她這一笑,那雙比水晶還要清澈的眼眸里就溢滿了光輝,簡直就像童話中的小仙女。
“雷君凡先生,一直想找個機會來向您道謝!卑焓康哪樕腺N上了一層社交用笑容,看上去極其親切又透著自信,“您為我的心愛的未婚妻藍洛設(shè)計的禮服實在是太棒了!
“啊,能為艾天士先生效勞實在是我的榮幸!崩拙舱f著將目光轉(zhuǎn)到藍洛的身上,“傳言果然不虛,藍洛小姐果然美若天仙,若非親眼所見我實在是想像不出人世間居然還有如此美麗的女子。”雷君凡的眼里滿是贊嘆。
“藍洛,說起來,你還真應(yīng)該好好感謝這位雷君凡先生呢,他是整個亞蘭蒂斯市最優(yōu)秀的服裝設(shè)計師。”艾天士親昵地摟住藍洛的玉肩,同時自己往旁邊退了一步,使藍洛一下子完全暴露在雷君凡的視線中。
藍洛無法,她也學著艾天士微笑的樣子,伸出手去,雷君凡煞有介事的牽起那只纖纖玉手彎腰在手背上一吻。
“艾先生實在是過講了,看到我設(shè)計的禮服能讓艾先生和藍洛小姐喜歡,應(yīng)該感謝的人是我才對!
這時候就該藍洛開口說話了,于是,艾天士巧妙地上前一步攬住藍洛的纖腰,站到藍洛和雷君凡的中間。
“我相信最近幾日雷先生也聽到有關(guān)于我和藍洛的那個傳言,傳言雖然不足以為信,但是我與藍洛的確已經(jīng)訂婚,正式對外界宣布的時候可還免不了要請雷先生來捧場,到時候,設(shè)計禮服的事,可就又要麻煩雷先生了!
“哈哈,那還不是小事一樁,別說是藍洛小姐的訂婚禮服,說實話,我現(xiàn)在還真想為藍洛小姐設(shè)計結(jié)婚禮服呢。”
“呵呵,我相信這一天的到來不會等得太久的!
“雷先生,”艾天士一攬藍洛的腰,“難得今天亞蘭蒂斯市的各界精英都齊集在這里,我要趁著這個機會讓我的未婚妻好好地認識一下他們,妃依小姐的這個慶生會可還真省了我不少麻煩,雷先生,先失陪了。”
“艾先生請!
艾天士帶著藍洛離開,離開時,艾天士還不忘對藍洛耳語:“雷君凡的成功之道在于他的處事策略。另外,他在自己的事業(yè)上非常拼搏!
看到藍洛面露欽佩之意,他又補充了一句:“同時,他在自己的私生活上更加積極進取!
艾天士完全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他讓亞蘭蒂斯市的上層階級記住了藍洛的臉,在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藍洛成了這些人談起最多的人。藍洛的絕世容顏與清冷氣質(zhì)也令他們嘆服。雖然他們和雷君凡一樣,從一開始就看出了藍洛不便言語,但是他們也和雷君凡一樣,因著藍洛的外貌以及艾天士的緣故,很輕易就忽略了這個小瑕疵,時間久了,他們也隱隱覺得,這也是很合理的,任何人如果擁有像藍洛這樣的容貌,已經(jīng)是上天垂青,如果再擁有甜美的聲音,恐怕老天也要妒忌了,奪天工之巧未必會是一件好事。
總之,經(jīng)過了那個舞會,藍洛就正式被亞蘭蒂斯市的上層階級承認,大家都公認藍洛與艾天士是一對絕配的璧人。在那個舞會上,藍洛的一舉一動,雖然稱不上是光彩照人,但也牽住了場上所有人的視線。如艾天士所料,從一開始就備受關(guān)注的藍洛,是這個舞會上真正的主角,憑著藍洛的容貌,很容易就獲得了場上的人的好感,因此也就原諒了她不能說話這個事實。
當然,在藍洛備受人關(guān)注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妃依小姐一直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盯著黎瀟北,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妃依小姐和黎瀟北曾經(jīng)令全場震驚,但是這會兒,和藍洛一比,他們就全被眾人拋在腦后了。于是,當所有的人都用帶著愛慕的眼神看著藍洛的時候,只有妃依小姐例外,當所有的人都爭著借此機會要去和艾天士套近乎時,只有黎瀟北例外(因為怕被艾天士炮轟,所以他決定整個晚上都不冒險走到艾天士的前面,至于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事……那就只能祈求但愿今晚艾天士心情好忘了一開始發(fā)生的事,就像現(xiàn)在眾人都忘了他們一樣。),所以,和艾天士一個晚上都沒有離開藍洛半步一樣,黎瀟北的一整個晚上也一直和妃依小姐呆在一塊。當時的他一直在擔心著第二天會不會被艾天士逼著寫悔過書,他一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也就沒有發(fā)覺妃依小姐看著自己的眼神有多不同;旧,黎瀟北除了在經(jīng)濟上有頭腦之外,在其它的方面都很沒有頭腦。不過,妃依小姐的溫柔羞怯終于還是讓他對她有了改觀,同時,也不經(jīng)意地在心里開始有了妃依小姐的影子。
六
一只鳥兒開始宛轉(zhuǎn)鳴啼,然后,更多的鳥兒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那宛轉(zhuǎn)高低的鳴叫多么像是白駝圣山上的那一片幽靜的森林里的鳥兒的鳴叫啊。藍洛就是醒在這樣一個在眾多的鳥兒的鳴啼聲中的早晨。當藍洛睜開眼睛的時候,小房間內(nèi)溢滿了溫暖的陽光。從窗外微微地吹進幾屢暖風,窗簾輕揚,似乎空氣中也含著淡淡的光暈。真是一個美好的早晨。藍洛又閉上了眼睛。四周很安靜,一聲渺遠的口哨顫顫地傳來,仿佛到了另一個星球。在艾天士為她挑選的這套住宅里,遠離塵世的喧囂,環(huán)境很幽靜。藍洛身穿晨衣,走到陽臺上,外面風很輕,云很淡,天空是明凈的藍。昨夜那一場華麗的舞會似乎一下子就離得很遠了。
對于前一個夜晚,藍洛只記得在宴會廳里那些精美得她都不忍心下口的食物,舞廳里多變的燈光,還有舞會上那些人華麗的裝束。那燈光酒影交錯下旋轉(zhuǎn)的身影,鬢顏裙角飄拂下空洞的語題與虛假的笑聲,在藍洛看來都如在這舞會上各種名牌香水互相混雜下產(chǎn)生的一種說不清的氣味般怪異。藍洛只覺得自己好像被艾天士帶到很多人面前,有多少人呢?藍洛自己也不確定了,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來的,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
藍洛閉上眼,輕輕甩了甩頭,想把昨晚的一切如輕煙般甩掉。但是艾天士的話卻不經(jīng)意間闖入記憶:“你是艾氏總裁的未婚妻,以后這樣的事會經(jīng)常碰到,你得學會去面對才行!卑。约涸僖膊幌胗邢褡蛲砟菢拥慕(jīng)歷了。
“鈴…………”驟響的電話鈴聲嚇了藍洛一跳,隨即她又意識到自己的尷尬處境:自己該不該去接電話?藍洛遲疑了,電話鈴聲不依不撓地繼續(xù)響著。也許是艾天士有急事要和自己說吧?藍洛在心里想著,猛然間想到會不會是艾天士要通知自己今晚又要去哪里參加聚會?藍洛的心里滿是忐忑不安。
藍洛接起電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出乎意料地,從電話那端傳過來的是余水藍悅耳動聽的聲音:
“藍洛小姐,是你吧。你不用說話,只要聽我說就行了。”
藍洛滿腹狐疑,不知道余水藍要和自己說什么。
“上次艾天士把你帶來見我的時候雖然只是匆匆的幾分鐘,但是藍洛的小姐的外貌與氣質(zhì)我還是映象很深刻的,對于上次我對你在言語上有不當?shù)牡胤剑請藍洛小姐原諒。我知道,這幾年來,在艾天士的心里已經(jīng)越來越?jīng)]有我這個母親的位置了,那天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說要帶一位女子來讓我看,然后乍見藍洛小姐你的容貌氣質(zhì),剎那間讓我的心充滿了嫉恨。因為,我知道,從此以后在我的兒子的心里,將再也沒有了我這個母親的位置。藍洛小姐,(余水藍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你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態(tài)嗎?”
藍洛拿不準余水藍是只是說說還是真的要自己回答那個問題。
“我想你是不能理解的!庇嗨{接下去說,“因為你自己沒有當過母親,也許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個阻礙你的愛情的古板的老太婆。我知道,我的兒子很喜歡你,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和女性有過親近,別看他表面上似乎對你有點冷淡,但是我知道其實在他的心里是真的非常的喜歡你。我也看得出來,你也是真心地愛著我的兒子。你和那些被艾氏總裁的太太這個顯赫的位子吸引過來的女人不同,我看得出你對我的兒子是一片真心,但是,藍洛小姐,今天我就是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不是有了真心的相愛就可以長相廝守的!
余水藍停頓了一下,似乎正在考慮該怎么來說清楚這個問題。
“對于昨晚的事,我已經(jīng)聽人說了!庇嗨{接下去說,“我也聽說了藍洛小姐在舞會上春風得意。能夠得到亞蘭蒂斯市上層階級的承認,藍洛小姐,首先我要先向你祝賀。不過,藍洛小姐,他們?yōu)槭裁磿姓J你?請你好好想想你在昨晚的做為,我相信藍洛小姐是個聰明人,你應(yīng)該能想到原因。他們承認你并不是因為你本身的努力,雖然你的容貌讓全場傾倒,但是能夠讓他們承認你的實際還是因為艾天士的緣故,因為你是艾氏總裁看上的人,所以在你未出現(xiàn)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對你心懷好感,也可以說是因為艾天士的緣故,他們不得不喜歡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余水藍加重了語氣。)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對你就有了期望,而且這期望遠遠超出了你應(yīng)該達到的標準。也許你不知道,你還未出現(xiàn)時眾人對你的關(guān)注,你出現(xiàn)后在眾人眼里你的容貌,以及艾氏總裁對你的摯愛,這些都成為了那些上層階級對你寄予過高期望的原因。第一次,他們因為對你的驚艷,所以對你的苛求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隨著他們對你的容貌的習慣,那些苛求也會越來越顯露出來。所以,藍洛小姐,你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你可以成為一個好妻子,但是你不能勝任做為艾氏總裁的太太的責任。藍洛小姐,我并非是一個不講理的人,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并非是一心想要把你和艾天士拆散,艾天士畢竟是我的兒子,我也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所愛,能夠和自己所愛而且也愛自己的人在一起。藍洛小姐,我只是告訴你一些你現(xiàn)在不可能考慮到的問題,熱戀中的你大概并未沒有想到要做為艾氏總裁的太太應(yīng)該具備哪些資格。如果你不明了這些,就算以后你真的和艾天士結(jié)了婚,你也很有可能不會幸福,最重要的是,你也不可能使艾天士幸福!
藍洛咬著下唇,下唇毫無血色。她知道,余水藍說的這些都是事實,雖然殘酷,雖然讓她內(nèi)心如絞,但是,這就是現(xiàn)實。這就是她和艾天士之間的差距,就是自身的能力和作為一個艾氏總裁的太太之間的差距。
“我接著來告訴你,作為艾氏總裁的太太所應(yīng)該具有的能力吧。因為如果你真的要嫁給艾天士,這些能力是你起碼所必須具備的!庇嗨{歇了一口氣,繼續(xù)說。
藍洛拿著話筒的手在微微地顫抖,她知道,無論余水藍說出什么樣的要求來,肯定是自己都不能達到的。
“其它的,我就不跟你說了。我就跟你說說我自己的事。我想你肯定知道關(guān)于艾氏發(fā)展的歷史,艾氏由艾天士的爺爺創(chuàng)建,中間并未經(jīng)過艾天士的父親之手而直接傳到了艾天士的手上。所以,我并未正式成為過艾氏總裁的太太的身份。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可以因此而松懈。在艾氏還未有今日的規(guī)模時,我一個星期至少有四天是身處社交場所。觥酬交錯,舞步偏斜,和一大群達官貴人周旋,因為我是艾氏上一任總裁的兒媳,現(xiàn)任總裁的母親,但是,我同時還有一個很尷尬的身份,那就是我還是本該成為但是卻沒有成為艾氏總裁的艾天士的父親的妻子,這個身份讓我在社交界里總是在背后被人指點,因為我有一個沒用的丈夫。我想,現(xiàn)在是沒有人會指點藍洛小姐你的,因為現(xiàn)在的艾氏已不允許讓人來指點,而艾天士又這么的愛你。但是,在當時,我在社交界的確是受盡了委屈,即使如此,我也必須堅持下去。艾氏的發(fā)展,和艾天士的經(jīng)營策略當然有關(guān),但是,如果沒有一個家庭在后面做為后盾,艾氏也不可能有現(xiàn)在的規(guī)模。應(yīng)該說,艾氏的發(fā)展基于兩個基礎(chǔ)。一個是由男人們組成的,以艾氏公司為代表,他們是外在的,他們做出公司發(fā)展的決策,在險惡的市場行情中分析規(guī)律,他們是能夠被人們直接看到的艾氏發(fā)展的原因。另外還有一個隱蔽的基礎(chǔ)。那個就是由我們女人所代表的家庭,我們出入社交界,跟各種人打交道,為艾氏的發(fā)展鋪平道路。這兩個基礎(chǔ)正是艾氏得以迅速發(fā)展的原因,因此,想要成為艾氏總裁的太太,你就必須具有過人的社交才能,這不僅是眾人對你的期望,更是你做艾氏家庭一員的責任。藍洛小姐,你自問你有這種能力嗎?”
一陣沉默。這沉默讓藍洛異常難受,她明白余水藍說得一點也沒錯,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對于宴會上的種種規(guī)矩,對于那些上層階級所談?wù)摰母哐诺脑掝},對于舞會上那些復(fù)雜的舞步,她都不懂。而那些優(yōu)雅的社交詞令自己就更不可能說了,自己根本連說話都不能啊。她又想起了昨晚艾天士說的那句話:“你是艾氏總裁的未婚妻,以后這樣的事會經(jīng)常碰到,你得學會去面對才行。”但是自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學會去面對的,更重要的是,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啊。一瞬間,藍洛被一層深深的悲哀包圍。
“藍洛小姐,也許你會認為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庇嗨{經(jīng)過沉默之后再度響起,說了這么長時間,聽上去聲音有點沙啞。
“我為了艾氏的發(fā)展,為了我的兒子以后能有夠好的作為,而勸你犧牲你的感情。也許你是這么認為的。那么,藍洛小姐,我也請你站在你自己的立場上來想一想。說實話,藍洛小姐,從我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你不適合呆在亞蘭蒂斯市,這個過于繁華的城市不適合你,你不屬于這里,你屬于另一個地方,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必定是一個云淡風清,超然物外的地方?粗悖揖陀蟹N純潔的小精靈誤入萬丈紅塵的感覺。聽說,艾天士是從白駝山把你帶回來的,他也實在是欠考慮,原來純潔的你,很有可能在亞蘭蒂斯市這個大染缸里變色。我沒說錯吧?藍洛小姐,我想我兒子之所以會對亞蘭蒂斯市的名門之女不屑一顧而喜歡上你,原因就在于你有她們所沒有那一份純真,美貌不足彌貴,這些只不過是年輕的過客,只有那一份純真可以持久,如果你一直保持著你的純真,就算是哪一天你失去了你的美貌,艾天士也依然會一如既往的喜歡你,在他的眼里,你也依然如他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的美麗。但是,藍洛小姐,在亞蘭蒂斯市,你想要保持住你的純真實在是太難了,所以,說實話,藍洛小姐,我也不忍心看著像你這樣一個心地純潔的女子被玷污心靈,雖然離開艾天士會讓你痛苦,但是人的一生總會遇上種種不如意的事,你還年輕,藍洛小姐,以后的路還很長。你是一個聰明人,我想我也不必隱藏我的意思,相信你也能理解我所說的這些理由,你實在是不適合做艾氏總裁的太太,而且,要讓你做出那么大的犧牲也不公平。我要說的就這些,今天我說的話我想你是不會去告訴艾天士的,但是,也許告訴他會好一點,也許他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他從小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那么,藍洛小姐,我衷心地祝你能夠幸福。”
電話掛斷了。藍洛依然站在電話機旁沒有動。她長時間的佇立著,不知道自己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從一片混亂中冒出來一個念頭是清楚的,那就是余水藍說的都是真的。藍洛也逐漸感覺到,自己也是真的要離開艾天士了。藍洛的眼淚奪眶而出,真是的,自從認識艾天士以來,自己流的眼淚比以前這幾年所有的眼淚加起來還要多。
戈月,藍洛在心里說著,真的和你說的一樣,我只有離開了,也許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也許一開始就是我幻想得太多,我怎么能夠奢望艾氏的總裁可以和我共度一生呢。但愿現(xiàn)在做出這個決定還不算太遲。戈月,我現(xiàn)在真的決定要離開了,戈月,我的心好痛,你不在我身邊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戈月,你在哪……
誓言幻作煙云字,
費盡千般心思 ,
情象火灼般熱 ,
怎燒一生一世 ……
藍洛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落紅滿地,姹紫嫣紅都只是剎那芳華,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昨日之誓,今日之盟,艾天士,不要怨我,因為我們就像兩片流云,看似重疊,一陣風后還是要各自飄遠。今生是我負你,只愿你能夠幸福。
藍洛作出了這個決定之后只覺得身體似乎一直在無盡的空虛中往下落、落……
今天在艾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今天艾總的心情很好。在艾總的臉上難得的掛著溫柔的微笑,令見到他的每一個人都大跌眼鏡。不過,自從經(jīng)歷了上次艾天士當眾擁抱美女的事件以來,眾人對于艾天士的轉(zhuǎn)變已不似剛開始那樣震驚。不過,這樣的艾天士,讓眾人覺得仿佛是一個全新的人,令眾人忍不住的竊竊私語:
“原來艾總也會笑啊。”
“是啊,艾總笑起來其實還是蠻可愛的!
可愛???這放要是被宏都或者其它艾氏的競爭對手聽到肯定任誰都不會相信?蓯郏烤尤粫腥擞每蓯蹃硇稳菔侄胃纱嗬涞陌系目偛?不過從一大早開始,艾天士的確是一直在臉上掛著微笑。這令艾氏的員工在竊竊私語的同時也令某些人膽戰(zhàn)心驚,比如,黎瀟北就是其中的一個。黎瀟北一直祈禱艾天士會忘了昨晚的事,不過偏偏事與愿違,大概商業(yè)奇才的記憶能力都很強,艾天士今天早上一到辦公室別的什么也沒干,而是直接用內(nèi)線電話把黎瀟北拎到了頂樓的總裁辦公室。于是,黎瀟北又在去艾天士的辦公室的時候一路上祈求,但愿艾總會因為今天心情好的緣故而不會為難自己——但愿這次不會事與愿違。
“艾總。你叫我?”跨進艾天士的辦公室的時候黎瀟北還是一臉的惴惴。
“哦,你來了啊!币荒樔绱猴L般和煦的笑容。
“艾氏這個季度的財務(wù)結(jié)算我已叫秘書開始整理!
“不,不,我叫你來不是想聽你匯報工作的。”艾天士的笑容如水晶般透明。
“關(guān)于艾氏向A市挺進的事,我正在策劃……”
“不,不。我已經(jīng)說了,我叫你來不是想聽你匯報工作的!卑焓康奈⑿υ絹碓綔厝帷@铻t北的背后吹起了冷風。
“你不坐下來說嗎?” 艾天士看著黎北瀟的目光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溫柔,“我有預(yù)感,這件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黎瀟北非常小心地在艾天士的對面坐下,艾天士越是對著他親切地笑,他的心里就越來越有不好的預(yù)感。唉,好像今天事事都事與愿違。
“才過了一個晚上呢。我想你的記憶還不至于這么差吧?”艾天士微笑地看著越來越緊張的黎瀟北,“瀟北,你沒事吧?你的臉色似乎很差呢。”
“不,我沒事!崩铻t北的聲音幾乎是在呻吟,“謝謝艾總的關(guān)心!
“哦,你沒事就好。因為我認為這件事情會不可避免地對你的心靈造成傷害,所以,如果你今天真的不舒服我們以后再找時間說好了!痹谶@一點上艾天士和他的母親很像,光用言語就可以把人逼瘋。
“我想,我想我還是今天就把事情解決掉好了!
“哦,這么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白我叫你來的原因了?”看著黎瀟北一臉慘白的樣子,艾天士幾乎要笑出聲來。把他嚇得夠慘的了吧?黎瀟北那小子以后大概不會再這么對經(jīng)濟以外的事情沒頭腦了。捉弄他似乎很好玩呢。艾天士的嘴角掛著笑。
“如果你已經(jīng)準備好了。那么我們就開始吧,相信你昨晚回去已經(jīng)準備了不少的理由了,那就讓我們一個一個來仔細分析吧!
“我……”
“你是要先說哪一個理由叫?”艾天士好笑地看著黎瀟北越來越惶恐的樣子。
“艾總,”黎瀟北一咬牙說,“我不是有意遲到的,昨天我在去宴會的途中剛好碰上了下往高峰期,整條路都堵住了!
“說重點的!卑焓恳庵缸蛲硭湾佬〗愕氖,如果僅僅只是遲到他還不至于這么惱火,他和妃依小姐……如果真的是單純的戀愛那也就算了,但是據(jù)艾天士所知,黎瀟北是絕對不可能對那位妃依小姐產(chǎn)生好感的,至少至目前來看,黎瀟北依然是對她沒有好感的。
“那個……”黎瀟北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說,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想說嗎?”艾天士一挑眉毛。
“不,不是!崩铻t北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到艾天士作為艾氏總裁的可怕,那種迫人的氣勢,簡直讓黎瀟北喘不過氣來。
“那是因為,我遲到之后看到有一位少女坐在水池邊……”黎瀟北開始講昨晚發(fā)生的一切。
艾天士靜靜地聽著,這件事情也太奇怪了吧?黎瀟北會說這樣的話自己并不奇怪,因為黎瀟北就是這樣的人,但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妃依小姐的反應(yīng)。黎瀟北的那些話,縱使妃依小姐沒有聽出嘲諷之意,縱使妃依小姐的領(lǐng)會有誤,那也不該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難道是……艾天士瞇起了雙眼。如果自己的判斷沒錯的話,那么……艾天士的嘴角勾起了壞壞的笑容,黎瀟北瞧著心里一陣發(fā)毛。
“好了,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俊边@么容易就可以走了?
“哦,難道你還有其它的理由要說?”
“啊,不。沒有了。那么,艾總,我先走了!崩铻t北說著退出了艾天士的辦公室,似乎很順利哦,難道是自己的祈禱起作用了?不過,總覺得這太過于順利,總覺得還會有其它的什么事發(fā)生。
“黎先生。”黎瀟北的耳邊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黎瀟北被嚇了一跳。
“黎先生,剛才有位小姐打電話給您。”是自己的秘書啊,黎瀟北噓了一口氣,原來自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了。
“好了,你先出去吧!
“黎先生,你難道不想知道那位小姐是誰嗎?”那位年過三十的女秘書歪起腦袋,居然也有那么一點點嫵媚。
“嗯?”剛剛從艾天士那里飽受壓抑回來現(xiàn)在又被自己的秘書違令?看來自己平時實在是太不會管束屬下了。黎瀟北正想以艾天士一般的迫人氣勢嚴肅地告訴他的女秘書讓她出去繼續(xù)工作的時候……
“打電話過來的那位小姐是妃依小姐啊!崩铻t北的女秘書掩不住滿腔的激動。妃依小姐的大名在亞蘭蒂斯市誰人不曉,而且昨晚還剛剛在自己的府宅舉辦了超豪華的慶生舞會。這樣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居然會親自給黎瀟北打電話,身為他的秘書怎么能不興奮呢。
“妃依小姐?哪個妃依小姐?”
黎瀟北的反應(yīng)是他的女秘書再也想不到的。
“你在說什么呀!迸貢喼本鸵獞岩衫铻t北是不是在故意耍她,“還能有幾個妃依小姐啊。整個亞蘭蒂斯市,也就只有朱瑯曦先生的掌上名珠才當?shù)闷疱佬〗氵@個稱號啊,除了她,還有哪個妃依小姐啊!
“她親自打電話來?”黎瀟北的眉頭緊鎖。自己剛剛為了她被艾天士訓話,現(xiàn)在她又打電話來,天哪,要是讓艾總知道了,是不是又要讓自己去講理由了?
“是啊,正是妃依小姐親自打來的電話呢!闭沁@個讓她興奮莫名啊。
“哦,那她說什么?”
“沒有,她說她過一會再打過來!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妃依小姐找自己會有什么事?黎瀟北想破腦殼也想不出來。算了,這種費腦子的事就別去想它了,反正自己是想不出原因來的。還是好好來想一下,艾氏有關(guān)挺進A市市場的事吧。
今天真是事與愿違了!黎瀟北只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自從進艾氏而來,所有的倒霉事加一塊也不像這兩天這樣多。因為就在黎瀟北的工作情緒漸入佳境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這也難怪黎瀟北有要發(fā)火的欲望。
“你好!崩铻t北盡管壓著火氣,但是也很容易能聽出他的語氣不善。
“唔,你好。”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你是……”幸虧他還記得秘書說過的妃依小姐會再打電話給他,要不然他現(xiàn)在肯定會說“別浪費我的時間”這句話了。
“我是妃依小姐,對不起,打擾到你的工作了嗎?”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哦。
“不知妃依小姐有何貴干?”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千金小姐為什么老是喜歡找自己麻煩。不過看在她身份特殊的份上,自己怎么也不能不給她面子。(敢不給她面子嗎?要是自己給她難堪,第二天艾總準保會讓自己多一百倍的不好受。)
“我是想今天晚上請你吃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今天晚上?好吧,既然是妃依小姐的邀請,我當然是樂意之至!崩铻t北沒有聽出來妃依小姐在稱呼他的時候沒有叫他黎瀟北先生,而是稱之為“你”。
“那么,今天晚上我們在天使咖啡屋見好嗎?”妃依小姐說話的語氣一直很小心翼翼。
“好。只要妃依小姐沒意見,我當然是遵從啦!
“嗯,那我們晚上見。拜拜!卞佬〗闼坪鹾軡M意。
“拜拜!彼跐M意些什么?黎瀟北問自己。問題是,她為什么要請自己吃飯?而且,請自己吃飯這種小事,她大可以隨便叫一個隨從來給自己打電話,居然這么大張旗鼓地親自打電話過來。算了,不管了。眼前還有一大堆的工作呢,與其有時間想這個還不如把工作做好。黎瀟北冷不丁地想到,自己的女秘書會不會把這件事在公司里到處去宣揚?要是這件事讓艾總知道了……不管了,自己可是為了公司的發(fā)展才不得不去和她應(yīng)酬的,真搞不懂,妃依小姐為什么總是要給自己找麻煩,大概這些千金小姐的脾氣都很刁鉆古怪吧。
后來黎瀟北才明白,就算是溫柔羞怯如妃依小姐這樣的女孩在面對自己所喜歡的人時也會變得膽大起來。當然,當他明白這個道理時已經(jīng)是幾年以后的事了,那是他躺在草坪上看著兩個活潑可愛的雙胞胎女兒在草坪上戲耍時突然想到的。
七
亞蘭蒂斯市后世的人們總是很愿意講起艾氏總裁訂婚的那一年夏天。那一年的夏天發(fā)生了多少事啊,在妃依小姐空前絕后的華麗的慶生會舞會之后,緊接著而來的又是艾氏總裁的訂婚儀式。這讓后來記錄亞蘭蒂斯市的歷史的人興奮不已,雖然這些入不了正式的史冊,但是光光是回想那些華麗的裝飾,那諸名流齊集的廳堂,那一個屬于逝去年華的純真年代,光是遙想這些就能讓人忍不住地熱血沸騰。想想吧,亞蘭蒂斯市的風云人物,商界奇才,典型的青年才俊,當年的艾天士牽住了多少少女的目光,走進了多少少女的夢中。也許,在小說的描寫中會有比艾天士更優(yōu)秀的人物,但是在亞蘭蒂斯市,艾天士的存在就已經(jīng)是一個傳說。即使是在后來亞蘭蒂斯市經(jīng)濟更為發(fā)達的年代,艾天士也依舊沒有被人忘懷,他當年的創(chuàng)業(yè)史總是被人津津樂道。這也正是在一些非正式的歷史記錄中總把艾天士描寫成一個傳奇人物的原因。而在這些記錄中,艾天士的妻子藍洛,就被描寫成了一個神話。
當后世的人們提起艾天士的時候,總會提到他和藍洛的戀情。確實,在現(xiàn)在這樣一個工業(yè)高度發(fā)達,人與人之間卻越加冷漠,嚴重的環(huán)境污染使人們幾乎足不出戶的年代里,像艾天士和藍洛這樣美得像童話般的戀情大概再也不會再有了。遙想當年,銳意革新,天縱其才,王者一般的艾天士,碰上了冰清玉潔,容光絕世,女神一般的藍洛,于是就開始了那一段如水晶一般晶瑩美好的戀情。那一場宛轉(zhuǎn)迭蕩的戀情在被人的流傳過程中,總是不斷地被增加新的故事情節(jié);那些如仲夏夜般優(yōu)美的宴會,不知讓多少的傾羨之人悠然神往,在這些宴會中,藍洛如女神一般的優(yōu)雅舉止、高貴氣質(zhì),無一例外的一直是全場的焦點。
但是,作者在記錄艾天士與藍洛的戀情的時候,在查閱這些資料之時,卻逐漸產(chǎn)生了一個懷疑。如前文所說,藍洛其實并不長于交際,她的不能言語首先就是一個障礙,因此,作者實在是很難想象這樣一個超然物外的藍洛會在宴會上舉止優(yōu)雅,令人側(cè)目。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個人如果在交際場所的成功必然要犧牲其純潔心靈為代價。作者實在是不愿意相信藍洛其時是一個裝腔作勢,在眾人前做作的女子。除非這些記錄都出了錯誤。于是,作者產(chǎn)生了懷疑。
終于,在作者苦心搜集了三個多月資料之后,了解到了事實背后的真相。但是了解了真相的作者又開始猶豫起來,如果把這些事實寫出來會不會影響到藍洛久入人心的美好映象?但是如果不寫,那么真相就不會被世人所了解,艾天士當年的一片苦心也就無人能知曉,這一曲戀歌的感人至深就將大打折扣……(眾:你到底要不要寫,少在那婆婆媽媽唧唧咕咕小心看扁!此時作者早已狂奔出三十里之外……)
就在艾天士向藍洛求婚,傾吐火熱的言語的那一天,藍洛突然夢到了久已忘懷的年少時的事情。在那個夢中,記憶的閘門在那一刻洶涌打開,生命中的每個人、每件事、每句話、每個喜怒憂樂的表情,都如此清晰,猛烈地搖動著藍洛靈魂的最深處。
“小藍,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嗎?你說話呀!闭f話的是收養(yǎng)藍洛的那一對夫婦。他們因為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非常地疼愛藍洛。但是任他們急得在她身邊打轉(zhuǎn),年幼的藍洛就是一直沒有開口。并且,從那以后再也沒有開過口。
“小藍,你怎么了?你說話呀,說話呀。”
“其實你是可以說話的吧?”學校里的同學以懷疑的目光看著她,“你肯定是可以說話的,只不過是你不想說,不愿開口而已!
“你試著說一下嘛!睂W校里的老師說,“說話呀。你說話呀!
說話呀,說話呀……
夢里不停地回蕩著這句話。說話呀……
藍洛睜開眼睛,覺得全身燥熱,口干舌躁。好久沒有夢到以前的事了。自從自己來到亞蘭蒂斯市似乎就一直沒有再做過夢。究竟是怎么回事,讓自己又夢到了以前的事情呢。
“你醒了?”艾天士一直坐在藍洛的身邊,看著她可愛的睡容,在工作了一天之后,放松心情,數(shù)著藍洛一根一根長而卷翹的睫毛,實在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艾天士自然不會知道,在夢里藍洛所看到的事。
但是藍洛卻似乎沒有聽到艾天士的話,她發(fā)著愣,似乎仍然未從那個夢境中走出。那句話似乎猶在耳邊回響:說話呀……
“在想什么?”艾天士輕輕一點藍洛小巧的鼻子。
藍洛終于回過神來,她取出紙筆,在紙上寫下四個字:我想說話。
艾天士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四個字,臉色漸漸沉寂下來。
“洛洛,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什么了?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的母親?是不是我的母親又對你說了什么話?”
藍洛心里悚然一驚,急忙搖頭。
艾天士的神色緩和下來:“你聽我說洛洛,不論你會不會說話,這都無關(guān)緊要,我愛的是你的人,在我眼里,你是獨一無二的,這世人無人能替代。洛洛,”艾天士的神情凝重起來,“我想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那句話。”艾天士的眼里滿含著柔情,“洛洛,我愛你。”
藍洛愣了一下,隨即投進艾天士的懷里?磥砟蔷涔爬系娜种湔Z在任何時代都有效。
“此生愛你無悔,你的眼,你的發(fā),你的唇,你光彩奪目的身影。你是我人世間最珍貴的玉石!卑焓客2幌聛淼卦谒{洛的耳邊傾吐從未表現(xiàn)出來的內(nèi)心的熱情,“如果以前因為我的遲疑錯過了什么,那么,就讓我的今生來補償。今生不會再放手,只求能好好地保護你,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艾天士輕輕地吻著藍洛,小心地猶如藍洛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艾天士進來的時候怕影響藍洛睡覺一直沒有開燈,F(xiàn)在,那淡藍的月光從窗戶里照進來,水銀一般傾泄一地。誰說交流一定要用言語的,對于相愛的人們,以彼此的靈犀相通,勝過千言萬語。
“洛洛,雖然我對外宣布已經(jīng)與你訂婚,但是實際上我一直沒有向你求過婚,F(xiàn)在,洛洛,我要向你求婚——”
艾天士說著單膝跪了下來。
“只有苦痛的人生絕不會再有了,我親愛的寶貝,不要再流淚,每天抱著美美的希望入睡,照著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美。人生并非是一成不變的故事,快樂的日子需要悲傷點綴,就像黑夜過后有陽光作伴,相愛的人不會有失敗的名字,就讓我,一生陪你攜手走過,讓生命永遠找不到后悔。在這月光下,以月亮女神的名義起誓,這暗夜的精靈是誓言的見證,洛洛,我愛你此生不悔。你,可愿意將你的一生都交給我?”
沒等艾天士說完藍洛已經(jīng)淚流滿面拼命地點頭。艾天士,在月光下一臉莊重猶如古羅馬的人物雕像,在這樣的月光下,聽著像艾天士這樣的人物的真情告白,有哪個少女能拒絕?
艾天士小心地牽起藍洛的纖手將一枚精巧的戒指套在她的青蔥玉指上。
“洛洛,你放心,你的愿望我一定會幫你實現(xiàn)!碑敃r的藍洛并不知道,艾天士指的是自己剛才在紙上寫下的那四個字。艾天士決定要幫藍洛找回她自己的聲音,他幾乎非常有把握的確信只要按著自己的計劃去做就一定會成功。
“今天我們應(yīng)該去外面吃飯慶祝一下!卑焓空f著含笑牽起藍洛的手往外走。艾天士生性沉靜,喜怒不形于色,現(xiàn)在雖然內(nèi)心喜悅,但是外表依舊云淡風清。只是看著藍洛的眼神更加溫柔,舉止更加體貼。而藍洛,只覺得心慌意亂,她只知道自己很幸福,但是卻無法確切地體會到有多幸福。因為,她知道,除去眼前得不到余水藍的祝福之外,日后也有一大堆的麻煩在等待著自己。自己無法當好一個合格的艾氏總裁的太太就是一個問題。但是,艾天士的熱情也給了她勇氣。藍洛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以后,為了艾天士,一定要去面對那各種各樣的社交場所。聲音,啊,要是我能說話那該多好。
要是艾天士知道黎瀟北和妃依小姐也正在天使咖啡屋用餐,那他就絕不會帶藍洛來這里了。事實上,還是藍洛先發(fā)現(xiàn)他們的。剛開始,藍洛只覺得奇怪,似乎坐在對面那一桌的有個人有點眼熟,而且,那個人似乎一直在躲自己的視線。藍洛看著那人奇怪的神情引起了艾天士的注意,因此艾天士也回過頭去看了那人一眼,他立刻就認出了那人是黎瀟北。而坐在黎瀟北對面的赫然就是妃依小姐。黎瀟北看到艾天士的眼睛朝他這邊看來的時候就知道再也躲不過了,瞧艾天士的表情,肯定也是看到自己了。其實當時如果黎瀟北不是那么心虛的話,艾天士是不會看到他的,因為艾天士是背對著他坐的,更何況艾天士當時內(nèi)心充滿了甜蜜,全世界只看到藍洛一個人。
艾天士想,黎瀟北和妃依小姐的關(guān)系顯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簡單。雖然黎瀟北的心意現(xiàn)在還不明顯,但是小姐方面顯然已經(jīng)是情意綿綿。也許,在黎瀟北送自己賀禮的同時,自己也該送他一份賀禮了。
八
當余水藍到接到艾天士派人送過來的請貼時,心里不勝震驚。她蠻以為經(jīng)過自己的那個電話之后,藍洛會自動離開艾天士,她相信像藍洛這樣單純的女孩絕對抵擋不了自己的勸說,而且,一旦是藍洛自動離開艾天士,那么自己就有把握說動朱瑯曦,讓妃依小姐嫁入艾家。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兒子的脾氣。一旦事情已經(jīng)確定下來,他不會做無意義的爭鋒相對,因為那樣不僅會于事無補往往還會把事情越搞越糟。反正她的原意只是想把妃依小姐娶進門,做艾氏總裁的太太這個位子。至于結(jié)婚后艾天士要去找藍洛,或者藍洛要做艾天士的情婦,這個她就不管了。反正她和艾天士都很清楚的知道,婚姻只不過是一張紙制的契約而已。在這亞蘭蒂斯市,這種風流罪過在有錢有閑的上層階級往往還會被傳為美談,再怎么過份的事也會被一笑置之。但是,似乎事與愿違啊。余水藍捏了捏手里的請貼,就這么薄薄的一張,卻壓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自己失敗了么?如果艾天士一旦正式對外界宣布訂婚,那么即使是為了顧全艾氏的名譽她也不能再反悔。到時候,就真的于事無補,要面對現(xiàn)實了。
深思熟慮之后,她決定再做一次努力。但這絕不是最后的努力,余水藍告訴自己。
她拿起了電話直接播通了艾氏總裁辦公室的電話。
然后,聽到兒子沉穩(wěn)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她想,是該把事情好好說清楚的時候了。
“母親,你又有什么反對的理由要來和我說了?”余水藍聽到艾天士的聲音充滿譏誚,“但是現(xiàn)在似乎反對已經(jīng)太遲了點,請貼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現(xiàn)在,整個亞蘭蒂斯市的人都在議論著艾氏總裁即將舉行的訂婚典禮!
“艾天士,你喜歡藍洛我不反對!庇嗨{依舊心平氣和,“但是你不為艾氏想一想也得為藍洛想一想!
“藍洛?”艾天士吃了一驚,沒料到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艾天士,你想想,藍洛她會適應(yīng)做為艾氏總裁的太太而四處拋頭露面嗎?她會適應(yīng)亞蘭蒂斯的交際場所嗎?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適應(yīng)了,那她還會是原來的那個藍洛嗎?”余水藍實在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用藍洛的理由來勸說艾天士,實在是一個聰明的理由。艾天士就算是不考慮到他自己,以他對藍洛的熱愛,也肯定會為其安排一個最好的家園。
“母親,你說得沒錯。”艾天士在沉默了一陣后說,“這些都是事實,但是,我總會有辦法的。母親,你別忘了,艾氏是在我的手上發(fā)展起來的。我既然有辦法發(fā)展一個艾氏,我當然也會有辦法讓藍洛過上最好的生活!逼鋵嵁敃r的艾天士在說這些話時候已經(jīng)在暗示著日后會發(fā)生的事情了,只是當時無論是艾天士還是余水藍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天士,我相信你會有辦法!庇嗨{依然不打算放棄,“但是,你以為亞蘭蒂斯市的那些達官貴人們對藍洛的耐心會持續(xù)多久?不久之后,在他們習慣了藍洛的容貌之后,他們就會把藍洛甩在一旁了,在社交界,靠著美貌贏來的關(guān)注總是不會長久!
“不用擔心,母親!卑焓块_始微笑起來,“在訂婚典禮上,藍洛將會讓整個亞蘭蒂斯市的人都聽到她那甜美的聲音!
“你說什么?”余水藍渾身一震,“你是說,藍洛可以說話?”
“我相信愛會讓她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相信她會在訂婚典禮上親口對我說出她愛我。”
“好!庇嗨{沉默了一會后說,“如果,如果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如果藍洛真的能為了愛你之故而開口,那我就承認她!
說完,她不等艾天士的回答就把電話放下了。
艾天士也沉思著放下了電話。母親終于肯同意了?她終于肯承認藍洛了?藍洛啊,現(xiàn)在可全就要看你的了。讓我們來看看,你還會不會再創(chuàng)造一個奇跡。讓我們,一起來期待吧。為了明天,押下自己的賭注吧。
為了總裁的訂婚典禮,艾氏特別開放了一個還沒交付市場的花園式會展中心。并且開始了忙碌地布置,由于是會展中心的設(shè)計,所以賓客們從大廳走到舞廳不須要擠進狹窄的走廊。在舞廳的入口處,掛著一幅布格瑞的名畫《春神降臨》,畫面上,那幾個裸體的女神翩然起舞,充滿生機。
在舞廳的中央是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四周的墻壁圍上了厚重的帶刺繡的布幔。所以,就算是在舞廳這邊鑼鼓喧天也不會影響到隔壁的大廳里眾人的談天、休息。基本上,一些四十歲以上的男賓都會在舞會開始后一直呆在大廳里談天論地。在舞廳里跳累了的年輕小姐、太太們也會經(jīng);氐竭@里來休息,吃東西。這個會展中心將會在訂婚典禮之后正式投入使用,艾天士的訂婚典禮無疑是在為其增色。
在來參加典禮的眾人中,余水藍是屬于中間到達的那一批,也就是說,她既不是最早到達,也不是拖到最后才出現(xiàn),她只是和大多數(shù)的賓客一樣,出現(xiàn)在既不早也不晚的時間里。眾人看到她在這時出現(xiàn)各自都在心里明白了她對這場訂婚典禮的態(tài)度。這就表明她并沒有完全同意艾天士的決定,但是她也不再反對,現(xiàn)在,她不是做為訂婚的艾天士的母親的身份出現(xiàn),而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觀禮的賓客。
艾天士不在大廳里。這也在余水藍和眾人的意料中,現(xiàn)在艾天士肯定會陪在藍洛的身邊,為她今晚的出場做最后的準備工作,所有的人都相信艾天士會讓藍洛以唯美到幾乎是完美無缺的形象出現(xiàn)。而且,藍洛畢竟還不習慣大場面的社交活動,這個只要看她上次在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上的表現(xiàn)就能明白,而今次的訂婚典禮規(guī)模比上次的舞會還要大,再加上自己又會是今晚名副其實的主角,艾天士現(xiàn)在肯定會陪在藍洛身邊平息她的緊張。
不過眾人似乎都沒有猜中事實。艾天士倒的確是在藍洛的身邊。但是并不是在為藍洛的形象做最后的完善,更不是在平息藍洛的緊張,事實上現(xiàn)在的藍洛并沒有緊張的感覺,如果讓賓客們知道了這個事實,心中的震驚只怕不會比第一次看到藍洛時來得小。不過,關(guān)于藍洛并不緊張的原因是,她并不知道在今天晚上就要舉行她與艾天士的訂婚典禮,更不知道艾天士為了她一手操辦了一個比上次妃依小姐的慶生會PARTY更加華麗的舞會。于是,在整個亞蘭蒂斯市都知道艾氏的總裁就在今晚要正式對外宣布訂婚的消息時,卻有一個人不知道;就在諸名流齊集一堂來賀喜的時候,當事人卻蒙在鼓里,這個消息要是讓眾人知道了,只怕會遠比第一個事實還要震驚百倍。
艾天士不告訴藍洛是為了執(zhí)行他的那個計劃。很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藍洛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連一點風聲也沒聽到。最近幾天艾天士幾乎是寸步不離地陪在藍洛的身邊,自從和藍洛正式求婚之后,他就不能忍受看不到藍洛的時候,同時,他也是為了防止會有人向藍洛透露消息。按照他的計劃,藍洛必須一點也不知情才行。這樣的話,他的計劃就幾乎是百分之百的能夠成功。
母親,你看著吧。我會向你證明,愛能改變一切,我會讓藍洛對著眾人說出屬于我們兩個人的誓言。
洛洛,你放心吧,你的心愿我會幫你實現(xiàn)。當初你為了我失去了你甜美的嗓聲,現(xiàn)在,輪到我來幫你,我一定會讓你找回你的聲音的。
時間該差不多了吧?艾天士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是該帶藍洛去會展中心的時候了,再遲恐怕就要不妙了。
“洛洛,我今天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卑焓恳贿呴_著車一邊微笑著說。
去哪?藍洛以眼神詢問。
“你會喜歡那個地方的!卑焓勘荛_藍洛的眼神,就這么把藍洛帶到訂婚典禮上去,怎么感覺好像自己在拐騙純情MM?
“那里開滿鮮花。是個很漂亮的地方。是艾氏的杰作!
藍洛完全相信艾天士的話,她相信,只要艾天士愿意,他就可以創(chuàng)造出人間最偉大的奇跡。藍洛輕輕地將柔荑覆在艾天士握著方向盤的手上。
艾天士微微一震,這是藍洛第一次對他做出親昵舉動。藍洛對自己的無條件信任讓他在剎那之間對自己的那個計劃產(chǎn)生了猶豫,并非是懷疑計劃是否會成功,而是在猶豫這樣會不會對藍洛太不公平,似乎自己是在擺布藍洛。艾天士隱隱地感到要是藍洛真的能說話了,也許并不會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母親的承諾,艾天士就立刻將這些顧慮拋開了,無論如何也要讓母親承認藍洛。
艾天士突然把車子開到路邊停了下來。藍洛微微一怔。隨即艾天士被熱情的吻融化了全身。
艾天士是從會展中心另一個方向的入口進去的。為的是避開正面那停滿的高級轎車,免得藍洛起疑。
“洛洛,喜歡這些花嗎?”艾天士牽著藍洛的手徜徉在花叢中。
藍洛點了點頭。
“這些花是我叫亞蘭蒂斯市的園丁綠化組特意挑選出來的,我想你會喜歡它們的!
藍洛看著那些在微風中輕顫的美麗花朵,她知道,只要是能自己高興的事,艾天士從來不會遲疑去做它。
“洛洛,現(xiàn)在,我有個問題要你來回答!
藍洛有點疑惑,直覺今天的艾天士似乎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事實上,最近幾天藍洛在享受著艾天士的溫柔的時候總是會在心頭泛起一絲絲說不清的疑慮。按理,艾天士的關(guān)心并沒什么好讓自己擔心的,艾天士的溫柔無可挑剔,但是,心里總覺得艾天士似乎有事情在瞞著自己,覺得艾天士的舉動透著……心虛。藍洛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怎么會覺得艾天士心虛的,艾天士對自己只有愛啊。藍洛連忙搖搖頭,想把這荒唐的想法趕走。
“洛洛,你看著我!
艾天士的聲音充滿磁性,令藍洛在不知不覺中忘了疑惑。她依言看著艾天士的眼睛,那雙眼,正散發(fā)出如夜魅般流轉(zhuǎn)的琉璃光澤。
“洛洛,你,愛我嗎?”
藍洛一愣,不明白艾天士為什么要這樣問,難道他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嗎?但是她隨即還是點了點頭。
“那么,洛洛,你是否會為了我去做任何事?”
艾天士的聲音充滿磁性也充滿誘惑。
藍洛又點了點頭。艾天士今天是怎么了?
“洛洛,你知道嗎,我是太愛你,不想失去你,也許我的做法有點自私,但是,我是為了能把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卑焓繐嶂{洛的長發(fā),近來他似乎迷上了這個動作。
藍洛輕輕地將手在艾天士的臉上拂過,她不想看到艾天士皺起眉頭。
艾天士抓住她的手。是時候了吧?沒辦法,洛洛,這是我為了能留下你的最后的計劃了。成不成功就看這最后的計劃了。
“我們走吧。我?guī)闳怪行目纯。?br> 藍洛被艾天士牽著手向那壯麗的建筑走去,突然想起了不久以前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上,自己也是這樣被艾天士牽著手步入宴會大廳。
無法來形容藍洛突然見到滿廳的賓客時的震驚。而見到她的賓客也同樣震驚,因為他們想像了無數(shù)次藍洛將會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形象,況且在妃依小姐的慶生會上艾天士也說過要請本市最出名的服裝設(shè)計師雷君凡來設(shè)計藍洛的訂婚禮服,但是現(xiàn)在,他們看到藍洛居然是穿著平常的衣服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而且,看她的神色,好像是完全不知道有訂婚典禮這回事似的?v然這些人見多識廣,但是對于艾天士和藍洛的事,卻一直沒有搞清楚。沒有明白艾天士的此舉有什么含義。
“洛洛,你跟我來!卑焓繘]看到滿屋的人似的,徑自牽著藍洛的手從人群中穿過,走到了大廳的中央。然后對著站在角落里的黎瀟北使了一個眼色。黎瀟北點點頭。
大廳里突然一片漆黑,黎瀟北已經(jīng)把總電源切斷了。
藍洛看到在黑暗中四周的布幔上閃爍著星星般的瑩光,猶如灑上了鉆石的碎屑。有什么東西不停地從上面落下來,就如飛舞著發(fā)光的小精靈,好美。同時,蘇格蘭風琴演奏出如風鈴草一般紫色的憂郁的旋律,豎琴流暢的曲調(diào)穿插其中,撥動著藍洛的心弦。人群一片靜謐。
“洛洛!彼{洛在黑暗中感覺艾天士有力的臂膀緊抱著自己,耳邊聽到他滿含深情的聲音,這個世界似乎在一剎那之前只剩下了自己和艾天士兩個人了。這是艾天士的計劃,突然讓藍洛處在黑暗中,這樣就不會因為看到屋里的人群而心情緊張。但是,自己的聲音,以及藍洛的聲音卻能讓眾人聽到,這樣,不算違背和母親的約定。
“洛洛,當初你為了能讓我擺脫死神而獻出了你的聲音,現(xiàn)在,洛洛,你的心愿已了,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你已經(jīng)被允許可以說話了。洛洛,用你的聲音,對我說你愛我吧!
“洛洛,說你愛我。如果你愛我,如果你為了愛我之故可以為我做任何事,那么,眼下就有一件事要你去做,洛洛,說你愛我吧!
在如夢幻般的環(huán)境中,聽著那略帶著憂郁著旋律,藍洛覺得自己是和艾天士一起在一片風鈴草的紫色花海中,身邊飄飛著蒲公英的花絮。藍洛的心中涌起一種想說話的沖動,想說話,想告訴艾天士自己愛他……可是,可是,為什么開不了口?我是可以說話的啊,但是現(xiàn)在,為什么會無法開口?藍洛的胸中涌起一股強烈地沖動,神啊,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要親口告訴艾天士,告訴他我愛他。神啊,請幫助我,我要……說話。
也許,藍洛本來真的可以說出話來也說不定,但是亞蘭蒂斯市的那些高貴的賓客們卻沒有耐心。他們開始竊竊私語,雖然聲音很輕,但是那些長著翅膀的話語還是飛到了藍洛的耳邊。藍洛的夢幻突然被擊碎了。這里,并不是只有自己和艾天士兩個人,自己是在當著亞蘭蒂斯市所有名流的面在表演啊。這一片黑暗,耳邊似乎傳來兒時伙伴的聲音。一剎那之間,藍洛滑入了逝去歲月的記憶中。
“小藍,你說話呀!别B(yǎng)父母不停地勸說著自己。
“其實你是可以說話的吧?只是你不愿意開口。”同學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自己。
“你試著開一下口嘛,其實說話很簡單的,你只要開一下口,發(fā)出一點聲音就行了。”老師試著開導(dǎo)她。
“藍洛,你為什么不肯說話?”村民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
你們……都走開。我為什么要說話?我不說話礙著你們誰了?我不說話防礙你們什么事了?你們?yōu)槭裁匆恢北莆艺f話?為什么要逼我說話?為什么不能讓我安靜?不要管我,不要逼我說話。不要……
“洛洛。”耳邊似乎聽到了艾天士的聲音,“洛洛,說你愛我好嗎。我在等你說這句話!
啊,為什么連你也要來逼我?
“洛洛?”艾天士突然感到懷里的藍洛似乎有點不對勁,那種強烈地疏離感是怎么回事?
藍洛猛然推開艾天士,推開眾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廳。艾天士隨即追了出去。賓客們議論的聲音立刻如漲潮一般將他們包圍起來。
剛走出大廳的藍洛立刻就發(fā)現(xiàn)今夜很不尋常。從路面上,從樹葉上,泛起一層微弱的蒼白的光,空氣變得好像乳液一般。明明沒有風但是樹木卻在搖擺著。不遠處,有一個身影站在一片光暈之中,嘴角帶著不屬于人世的妖魅的笑。
戈月,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戈月,你……
以只有藍洛才能聽到的聲音,戈月說:“藍洛,你始終不忍心離開艾天士,但是你又必須離開他,沒辦法,既然你一直猶豫不決,那就只好我來帶你走了!
偶人慢慢抬起了手。
“戈月!”追出來的艾天士也看到了偶人,剎那之間記憶的洪水似要將他吞沒。五百年,戈月的封印已經(jīng)解開了么?那么,那么擁有可以封印戈月的能力的白靈法師在哪?
“戈月,你又想害人么?”啊,要是自己有能夠封印戈月的能力多好。
偶人猛地將視線轉(zhuǎn)向艾天士。艾天士大吃一驚。從戈月那又大又深的雙目中散發(fā)出淡青的妖異光芒,令艾天士全身動彈不得。
戈月抬起手,一點星芒在它的手上迸發(fā)、飛離,那點光芒變大,將藍洛全身籠罩在那一片光芒中,然后,艾天士看到戈月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舉步飛升,藍洛也和它一起飛向天際。跟在艾天士后面出來的賓客看到這景象都目瞪口呆,怎么會有這種事?難道藍洛真的是白駝圣山上的冰雪精靈嗎?現(xiàn)在終于要離開這紅塵俗世而回到那個清靜圣潔的神之花園白駝圣山去了嗎?
艾天士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藍洛漸漸消失在夜空中,然后偶人戈月那空靈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所有的人中只有他聽到了那個聲音:
“白靈法師身邊的少年啊,今生你又要錯過那個白百合少女了么?我會在白駝圣山等你的回答。如果你想到了那個答案,就來白駝圣山吧,我會還你一個純潔一如往昔的白百合少女!
九
黎瀟北又朝艾天士的辦公室里偷偷瞧了一眼,艾天士還是抱胸站在窗戶邊望著窗外。黎瀟北嘆了一口氣,他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來艾天士的辦公室外偷偷往里看了。每次,都是只看到艾天士的背影,甚至連動作都沒變過?磥磉@次艾總真的是遇到棘手的事了。黎瀟北不明白,既然艾總這么愛藍洛小姐,那就干脆連夜追到白駝圣山把藍洛小姐帶回來不就好了,為什么還要在這里想個沒完呢?艾總還在猶豫什么?一直以來,艾總給自己的映象都是辦事干脆利落,但是,這次碰上藍洛小姐的事,艾總似乎有點拿不定主意了。好吧,自己也承認昨晚的事的確有點離奇(但愿是因為那時候自已眼前出現(xiàn)了幻覺的緣故),但是,黎瀟北想不通,就算是再離奇的事,就算是看到母牛在天上飛(啊,藍洛小姐你別生氣,我可不是在罵你),為了藍洛小姐難道還不應(yīng)該不顧一切地去尋找她么?為了藍洛小姐的愛,難道還不值得舍棄所有的一切,拋下一切事務(wù)去找她么?艾氏這里還有自己和其他人在,即使艾總離開一段時間也沒關(guān)系,艾總到底在想些什么?黎瀟北禁不住想到,如果妃依小姐出了事……黎瀟北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妃依小姐?自己想她干嘛?
艾天士想,這世界真是奇妙,一個月前自己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站在這里俯視著亞蘭蒂斯市,那時候想起小時候看到的在雪原上祈禱的藍洛一直以為她是那冰雪的精靈,雖然心里一直有著她的身影其實卻一直在懷疑著是否真的有雪精靈的存在。后來真的看到了藍洛,雖然和藍洛在一起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在這一個月里發(fā)生了多少事啊。一個月前剛剛在白駝山遇到藍洛的自己絕對不會料到一個月之后自己又會像當初一樣的俯視這亞蘭蒂斯市。這個世界真是奇妙啊,一下子的擁有一切,又在突然之間失去所有的珍愛。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牌局,那么是誰在發(fā)牌?誰在安排這一切?
那么,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呢?艾天士又想到當初自己作出把藍洛帶到亞蘭蒂斯市來的決定時并沒有問藍洛愿不愿意啊。是自己一廂情愿把單純的藍洛帶離那個純白的神的國度。在這光影斑駁的亞蘭蒂斯市,她應(yīng)該會感到不安吧?但是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的感受。為什么會這么大意!當時自己在忙什么?艾天士回想著那一個月來所發(fā)生的事。自己一直在計劃怎么讓藍洛被亞蘭蒂斯市的上層接受,怎么讓自己的母親承認藍洛,后來自己更是在訂婚典禮上大費周折,為的是讓藍洛開口說話,但是自己卻忽略了藍洛的內(nèi)心,事實上,自己從未好好地去體會過藍洛的內(nèi)心感受啊。一直都是自己在計劃著一切,而從未想過這樣做會對藍洛有什么影響,而藍洛總是默默地接受自己所安排好的一切。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
或許,就這樣讓藍洛回到白駝山對她來說會比較好?在自己還沒有想出辦法之前,還是暫時讓她先留在白駝山吧。自己需要這段時間來考慮一些事情。自己,該如何來處理藍洛和亞蘭蒂斯市的關(guān)系。還有艾氏,藍洛無法承受身為艾氏總裁的太太的重壓;蛟S我應(yīng)該……
“天士!”
母親?
“天士,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艾天士皺起了眉頭,他這個母親似乎從來都不打算放過他讓他過上安生日子。
“在這么多人的眼前,藍洛她居然就這么憑空消失了。”余水藍說著倒抽了一口冷氣,“真不知道看到這些事的亞蘭蒂斯市那些名流心里會怎么想。天士,我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怪你,甚至也不能怪藍洛,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這種事,誰都不會希望發(fā)生的。但是,天士,你現(xiàn)在必須要采取措施,F(xiàn)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但是總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媒體那邊我已經(jīng)壓下去了,暫時不會有這方面的報道。但是,天士,你總得給大家一個交代,你的訂婚典禮總得有下文啊!
“母親,那你想怎么辦?”再怎么不耐,艾天士也明白母親說的這些都是自己首先要考慮的,之前整個亞蘭蒂斯市的人都知道自己訂婚的消息,現(xiàn)在,全市沒有一家媒體報道此事,想不引起眾人的猜測也難。但是現(xiàn)在自己實在是無法集中精神去處理這件事。艾天士第一次感到做為艾氏總裁的無奈,最為這件事情煩心的人居然還要給別人一個解釋?如果自己不是艾氏的總裁,不是全市矚目的人就沒有人會來關(guān)心這件事了吧?
“天士”余水藍看著艾天士的目光里難得地流露出溫情,“現(xiàn)在你是最難受的人,我想你是無法來處理這件事的,F(xiàn)在我來處理以后的事吧。你先好好靜一下。”
“母親……”向來母親只關(guān)心艾氏的發(fā)展,關(guān)心艾氏家族的名聲,現(xiàn)在她居然也會來關(guān)心自己?艾天士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陣感動,在最困難的時候,只有母親知道怎么來幫助自己啊。
“天士,有些話,我知道說出來你肯定會不高興,但是我還是想把我的想法說給你聽!
艾天士沒有說話,看著自己的母親心里已隱隱猜到母親會說些什么。
“天士,也許是我多心了,當然,我也希望最好是這樣。但是,對于藍洛對你的感情難道你就一直也沒有過懷疑嗎?”余水藍看著自己的兒子,“你和她相處至今她有沒有對你有過真情流露的表現(xiàn)?她不能說話,但是……”
余水藍嘆了一口氣。
“你在訂婚典禮上的苦心我明白,你盡量地制造氣氛,想讓她忘記不自在,你想讓她用愛你之心說出那句話,但是,她沒有說,她為什么沒說,天士,你想過嗎?”
艾天士的身子微微地顫動著,這個問題,自己當然想過,只是每次一想到這個就立刻把它丟在一旁,覺得光是想這些就是對藍洛的污辱。
“她不是不能說話,她只不過不愿說,如果她是一出生便不能說話那還可以理解,但是她是從十歲開始才不再開口的呀,之前她有過說話的經(jīng)歷,但是為什么在你要她說話的時候她還是不肯開口?那是因為在她看來維持原有的狀況比愛你但要改變更重要啊,她要維持原狀,她對你的感情……”
“夠了!不要再說了!”艾天士的雙眸里泛起流光,“母親,你不要再說了!
“天士……”余水藍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嘆了一口氣,“算了,我想你也能明白。那么,我先走了!
“母親!
余水藍停下腳步。
“我想,我還是要去一趟白駝山!
“你要去那?”余水藍大吃一驚,“難道你還沒死心么?你想把藍洛找回來?”
“不!卑焓繐u了搖頭,“洛洛也許呆在白駝山要比呆在亞蘭蒂斯市好!
“那你怎么……”余水藍無法理解自己的兒子。
“我去白駝山,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我上次在那里的時候,沒有把這些都搞清楚,現(xiàn)在,我想再去那里一趟。我想清楚了,我和藍洛之間是在白駝山開始的,如果真的要結(jié)束,那也要結(jié)束在白駝山的雪原上!卑焓康穆曇袈犐先ネ钢鵁o比的疲倦。
“好吧!庇嗨{垂下了眼,“你自己一切小心。”
“我知道!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艾天士的心里有一種暖暖的沖動。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呵,雖然平時和自己的想法不盡相同,但是畢竟都是為了自己。母親為了艾氏家庭操勞了一生,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艾天士第一次感到有點累了。他一直坐在辦公室里一整天都沒有離開過。到了晚上,快要下班的時候,黎瀟北突然匆匆走進辦公室,手里拿著一張報紙。
“艾總,這是亞蘭蒂斯報業(yè)送過來的明天早報的樣報,那邊的編輯想讓你看看這樣報道你和藍洛小姐的訂婚典禮可不可以,如果艾總覺得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在看完之后就直接打電話給那邊的編輯部吧!
艾天士從黎瀟北的手里接過報紙。自己和藍洛的照片被放在最醒目的地方,一看到照片上藍洛的身影,艾天士的心就開始猛烈地抽蓄起來。洛洛……
“艾總……”黎瀟北在一旁小聲地叫了一聲。
艾天士連忙定了定神。報道自己的訂婚典禮的消息被放在頭版,并且占了很大的一個版面。這篇報道從他們?nèi)绾握J識開始,一直到訂婚,其間也提到了兩人在妃依小姐的慶生會舞會上的一些事情。在說到他們訂婚時,這篇消息更是以違反新聞寫作方法的極其浪漫的筆調(diào)來描述艾氏的總裁艾天士在訂婚典禮的余興節(jié)目上利用現(xiàn)代高科技的手法,通過光學原理完成了一個偉大的魔術(shù),藍洛小姐如精靈一般臨空而起,閃耀地猶如天邊的星辰。令眾賓客贊嘆不已。然后,在訂婚典禮之后的第二天,艾天士即陪同藍洛小姐重游兩人的結(jié)識之地,白駝山,估計他們會在那里呆上一陣子。
艾天士明白,這篇報道肯定是在自己的母親的授意之下寫成的,不能說出實情,但是也不能不對外報道自己訂婚的情況,所以母親只好以這種方式把各種各樣的謠言壓下來。報道上已經(jīng)說自己陪藍洛同游白駝山,那么自己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離開亞蘭蒂斯市去白駝山尋找答案了。母親,你總是給我最好地安排……
“艾總,你可是要去白駝山?”
艾天士點了點頭。
“我必須去那里!
“艾總,我……祝福你!
艾天士不禁笑了起來。
“瀟北,我是不是也要祝福你呢?你和妃依小姐的事情我還一直沒聽你說過呢!
“我們……”黎瀟北的臉漲得通紅。
“上次在天使咖啡屋,可別告訴我你們是偶然碰到才坐在一起的。那天,那邊可空得很啊,不需要和別人合用一桌!
“那次,是她請我吃飯!崩铻t北在心里暗暗地想,真是什么事也瞞不過艾總,現(xiàn)在他心情這么混亂居然還能說出這么有條理的話來……
“她?”艾天士微笑地玩味著黎瀟北說這些話時的表情。
“我是說,是妃依小姐,她……”黎瀟北紅著臉想要分辨。
“我說是妃依小姐她愛上你啦。”艾天士接過黎瀟北的話說。
“瀟北,我告訴你啊,對于愛你的人,你要多珍惜。如果你也愛妃依小姐,你要多體會她的內(nèi)心;旧,她和藍洛是屬于同一種人,是需要你去好好呵護的。雖然,現(xiàn)在你可能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喜歡她,但是,我相信你愛上她是遲早的事。瀟北,趁現(xiàn)在擁有就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到時,就麻煩了!
“艾總……”這是艾總的經(jīng)驗之談么?
“我今天晚上就要去白駝山。瀟北,我離開之后,艾氏交由你打理。你先回去吧。哦,對了,打個電話給亞蘭蒂斯早報,這篇報道不用改了,就這么寫吧!
十
艾天士駕著車子穿過亞蘭蒂斯市霓虹閃爍、喧鬧而又冷漠的街道;從灑吧里傳出的薩克斯樂曲流淌著,各式人等在這里出賣或者揮霍著;夜很熱鬧,很華麗,也很黑暗。艾天士穿過街道,穿過車流,從對面來的車子一輛輛地在旁邊駛過,汽車的尾燈如紅色絲帶一般不斷地向遠方引伸。大家都在這樣的夜里趕著進城,大概只有自己會這個時候出城吧?
出了亞蘭蒂斯市,艾天士不禁回過去看了看后面的城市。整個亞蘭蒂斯市被包圍在光暈里,猶如被一層煙霧包圍。除了自己的車燈之外,這條路上就沒有其它的光源了。在寂靜的夜里,艾天士聽到車輪在沙沙地轉(zhuǎn)著,車子引擎轉(zhuǎn)動的溫柔的聲音。夜很黑暗,天上沒有月和星星,從車前燈里放出的亮光只能照亮幾米前的路面,其余的,都處于一片黑暗之中。這黑暗中隱藏著什么呢?艾天士在心里想著,自己的這次白駝山之行是不是也如這黑暗的前途一樣看不到光明?
洛洛,你是不是就在白駝山?訂婚典禮上你為什么要離開我?難道,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你對我的感情是如此的淡薄嗎?洛洛,自己對你的愛是不是讓你覺得沉重?或許,我該放你去自由地飛翔,在那白駝圣山神圣雪原上的明凈的藍天上?
戈月,五百年前你害死了洛洛,五百年后你還要再把她從我身奪走么?白靈法師,五百年前你封印了偶人戈月,但是現(xiàn)在,你在哪?老師,我就是五百年前出現(xiàn)在你身邊的那個少年么?老師,白靈法師?戈月,如果這一切都是出于你的陰謀,那么,即使是我沒有老師那樣的法力,即使在你的眼里我的力量是怎樣的不堪一擊,我也要從你手里奪回藍洛。以前錯過的,今生我不再想放棄。
這樣靜謐的夜。那樣濃黑的夜。艾天士覺得自己在駛向白駝山的時候也是在駛向自己生命的記憶,那些在生命中讓自己痛讓自己笑的人和事,現(xiàn)在都如此清晰地從記憶的海潮中泛起。今生的,五百年前的,那個白色的身影,白百合少女,洛洛。
戈月,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向你道謝。
白駝山上,星光籠罩下的魔法草地,藍洛與偶人戈月面對面地坐在地上。藍洛想起,以前只要自己一遇到煩惱的事,就會帶著戈月來到這一片草地上用心靈向戈月傾訴,F(xiàn)在,又是和以前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戈月是一個沒有解開封印的小小的木偶。而現(xiàn)在這個解開了封印的戈月,就是一個迷。
“道謝?為什么事?”偶人的大眼睛晶亮。
在我十歲那年,你救了我。
“哦,你是說那次啊。”偶人傾過身子將臉靠近藍洛,“你就不懷疑那場事故本來就是我一手制造的?反正我本來就是一個邪惡的偶人!
不,戈月。藍洛抬起頭,盯著偶人那又大又深的雙目,恍惚在里面看到星辰的閃光。你不是,我相信你的本質(zhì)是善良的,肯定是大家搞錯了。
“本質(zhì)是善良的?”偶人很嫵媚地笑著,“那就是我的外表是邪惡的嘍?”
戈月,藍洛搖了搖頭,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么要救你么?”偶人沉思著。
因為你是個善良的偶人。
“哈,”偶人笑了起來,從那雙大眼睛里溢出藍寶石般的光芒,“藍洛,我救你是有原因的。你很快就會知道這個原因的,因為,那個人現(xiàn)在正在往白駝山趕來!
那個人?藍洛的心狂跳起來,難道,是天士?
“對,艾天士,就是他,你等了五百年的當初那個羞澀少年,沒想到今生他會成為一個王者般強勢的人!
戈月,為什么我不出聲你也能知道我想說什么?
“你以為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是一定需要語言的么?”偶人微笑著,“真正的交流不在語言,在這里!迸既苏f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只要用心去聽,就能聽到你想說的一切。不只是人心里想的,還有這自然的一切,只要你用心去聽,用心靈去感受,你就能聽到自然界的音樂。”
那么,天士他也能聽到我的心聲嗎?
“嗯?”偶人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只要用心去聽,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是塵世中的人們往往會被蒙蔽心智,他們對自然的美好閉起了雙眼,轉(zhuǎn)而營造一個人工的世界,他們,是不能體會到這種心靈之間的交流的。艾天士,我不知道在他的心里還殘存著多少美好的純真。”
藍洛的雙眸明顯地黯淡了下來。
“藍洛,不用擔心,我想艾天士他會明白你的心意的!
謝謝你,戈月。
對了,戈月,你從來沒有說過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
對,你是從哪里來的,你是偶人,總有把你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呀,你想他嗎?還有,還有就是五百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偉大的白靈法師要把你封?
“藍洛,”偶人沉吟著,“如果說我就是白靈法師,我才是真正的白靈法師,你信不信?”
什么?藍洛全身一震,你才是真正的白靈法師?那么,那么那個傳說中的白靈法師又是誰?
“根本就沒有傳說中的白靈法師。那個傳說中的白靈法師只不過是人們在經(jīng)歷痛苦時所想像出來的偶像罷了。這世上,只有一個白靈法師,千百年來他一直居住在白駝圣山上,但是,為了幫助當初那個村子里的村民就必須要有一個白靈法師的分身,于是,我就是這樣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我做為白靈法師在這一世界的替代體而存在。所以,說我才是世人心目中真正的白靈法師也不為過,因為我正是按照世人對于白靈法師的想像而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長久以來一直幫助著村民的也是我。而我做為白靈法師在這一世界的投影,也具有了和他不相上下的靈力。”
真的?這么說,那個白靈法師其實一直呆在白駝圣山中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除了……那一次。
“是的!迸既它c了點頭,“除了他將我封印的那一次,他從未出現(xiàn)過。我一直想不通他為什么要將做為他分身的我封印,后來我想,他大概是不想有一個和他那么接近的人存在吧。盡管我只是個偶人,他也要將我封印。其實……在我的心里還有一個猜測,也許,在當初的白駝圣山上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也許,封印我的白靈法師已經(jīng)不再是原先的那個白靈法師了也說不定!
戈月……
偶人沉思了一會。
“藍洛!彼俅伍_口,“事實上,白靈法師現(xiàn)在不在白駝圣山上。這也是我會產(chǎn)生那樣的懷疑的原因。因為白靈法師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都不會離開白駝圣山的。所以現(xiàn)在的白駝山的結(jié)界才會這么弱,連人類都能輕易地進入結(jié)界的范圍。”
難怪呢,我也覺得奇怪,自古以來一直是禁地的白駝圣山為什么到了現(xiàn)代會變成俗人進出的地方。
“你錯了,藍洛,真正的白駝圣山不是在這里。這里,只不過是那個白駝圣山在這一世界的投影?墒请m說是投影,它也帶有白駝圣山的靈氣。真正的白駝圣山,沒有人能夠上去。即便是到了現(xiàn)代,也一樣。雖然現(xiàn)在的人能夠進入到結(jié)界的范圍之內(nèi),但是,人類的步伐到此已是終點,想要登上真正的白駝圣山,沒有人能夠做到!迸既说淖旖歉∑鹈詷拥男θ。
真的?那真正的白駝圣山在哪里?
偶人微笑地注視了藍洛一會。
“你以后會知道的,現(xiàn)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然后,偶人偏過頭出神地聽了一會。
“他來了!迸既说淖旖锹冻鲆荒ㄉ衩氐奈⑿,“來得真快!
來了?天士?藍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艾天士。一剎那,在亞蘭蒂斯市生活的點點滴滴又浮上心頭,一種刺痛感麻麻地從身體各處傳來,似乎要將所有的感官吞沒。藍洛連忙抬頭看了看天空。懸在頭頂?shù)奶旌铀坪酢皣W啦”一聲將滿身的清冷光輝傾泄下來。藍洛趕緊定了定神。怎么回事。自己一想到天士也來到了這里心里就靜不下來了。
想點其它的事情吧。想想戈月。總覺得戈月和白靈法師之間關(guān)系不簡單,會不會還有其它的什么事?自己老是覺得戈月還在隱瞞著什么。戈月好像還有什么事沒有說出來。有沒有可能戈月和白靈法師其實是……
猛然,藍洛看到月光下戈月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藍洛的臉立刻就紅了。連忙把臉轉(zhuǎn)到一邊去,心在不停地卟通卟通地跳。她能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的吧?一想到這個,藍洛臉就紅得好像在做什么壞事時被人當場抓住了似的。
“藍洛,你在這里等我!备暝滦χ酒饋,“我去迎接那個白靈法師身邊的少年!
戈月……
偶人戈月的全身泛起一層金色的光芒,向山下飄去。
第一次看到戈月解開封印時她全身泛起的是紫色的光芒呢。藍洛在心里想著。
夜間的白駝山極其安靜,靜得都能聽到風在草葉間穿梭的聲音。山腳下的居民在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睡了。沒有燈光,沒有人造光源,只有頭頂?shù)男枪忾W爍。這里是和亞蘭蒂斯市完全不同的一個地方。一片非常純凈的夜色。
在山腳下,艾天士徘徊著,考慮自己要不要上去。又一次的,艾天士抬起頭看了看山頂,如果這時候洛洛在上面,那自己毫無疑問是肯定會上去,但是,問題是,現(xiàn)在不知道洛洛在哪,要是她不在上面,夜間登山是很危險的。自己來得匆忙又沒有帶上登山的工具,而白駝山又是一座極少被人涉足的山,冒然攀登很容易出事情。要不要上山?艾天士看著夜空下的白駝山,朦朧的夜幕中浮現(xiàn)出藍洛那清秀的臉龐,目光滿含幽怨,似乎在說:天士,你為什么不來找我?我一直在等你來你為什么一直沒來?
艾天士猛然想起,偶人戈月在離開時曾說,它會在白駝山等自己的回答。戈月那空靈的聲音似乎又在耳邊呼起:“來白駝圣山吧,我會還你一個純潔一如往昔的白百合少女!
現(xiàn)在洛洛肯定在白駝山上,只要戈月在那里,洛洛肯定也會在那里。上去吧。
借著月色,艾天士在白駝山腳下開始艱難的攀爬。剛開始因為走得人比較多,所以勉強還有一條羊腸小徑,很快,就只有一片亂石。奇怪,自己上次攀登的時候在山腳部分并沒有看到這么荒涼的亂石呀。艾天士不知道,其實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那正是它搞得把戲,它不想讓艾天士這么快就看到藍洛,這樣不夠精彩。
艾天士極其小心地攀爬著,他明白,在這沒有阻攔滿地亂石的地方,只要自己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就極有可能要受傷。
又向上攀爬了十幾米,艾天士坐下來,擦著汗,喘了幾口氣。洛洛一定在上面,艾天士抬起頭看了看,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正在休息的艾天士看到從山腰似乎透出一線朦朧的金色的光線。起初,他并沒有在意,以為是某種在夜間發(fā)光的小昆蟲。但是,隨即他發(fā)現(xiàn)那線光芒正不斷向自己接近。有一陣子,他以為那線光消失了,那是被山間的樹木擋住了。但是,很快那線光重又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并且,他發(fā)現(xiàn),那不是一線光芒,而是一團。一團金色的光芒。
“你來了。來得可還真快啊!
艾天士看到偶人戈月漂浮在自己面前,全身泛起金色的光暈,嘴角一如既往地帶著幾乎可以說是它的標志的魅惑的笑。
“戈月,是你!你把洛洛帶到哪去了?”
偶人靜靜地看了他一會。
“人類還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當她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可有一天為她著想過?現(xiàn)在,當她離開了,又想來找她。我問你,你找到她之后還會像以前那樣一直計劃著改變她,讓她暴露在亞蘭蒂斯市各色人等的目光下?”
“戈月,我承認你對我的指責是正確的,我的確是沒有考慮到洛洛她的感受,但是現(xiàn)在,請你告訴我,她在哪?我想見她!
“見她?你想好了要以后怎么處理這樣的事?否則你見了她也于事無補,反而徒增兩人的痛苦!
艾天士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終于再次開口。
“戈月,我只是想看看她,我要問她為什么她在訂婚典禮上不肯說出那句話,為了我,她就不能再次開口嗎?”
“我實在是受夠了人類的愚蠢!备暝?lián)u著頭,“當初,要不是為了那一群愚蠢的村民,白靈他根本就不會來封印我,他也不會被我所傷。艾天士,對你來說語言真的就這么重要么?藍洛對你的心你不是不明白,為什么還一定要說出來?說出來對你來說真的就這么重要?你明知道她不想說話,為什么還要逼她?你這樣做是在傷害她,不是在幫她!
“你說的沒錯戈月,有些話的確不須說出來!卑焓慷⒅既说难劬,“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我非要她說出那句話?并非是我想要確認她的心意,而是為了要得到我母親的承認,人世間的事有時候并非如你所說的這樣完美。那令人又愛又恨,受絆其中又樂在其中的人世情感,戈月,你是不會懂的。”
艾天士停了一下——這停頓的空間根本不夠讓戈月說出自己的觀點——然后又接下去說:
“而且,當初她是為了我才放棄聲音,難道現(xiàn)在就不能為了我重新開口嗎?我想,對于一個有過說話經(jīng)驗的人,重新說話要比不再說話容易得多,為什么她不愿意?為了愛我之故,她不是可以做任何事嗎?為什么卻不肯開口?難道她對我的感情真的還比不上維持她生活的原狀來得重要嗎?”這話白天他的母親還剛跟他說過,雖然當時他否定了,但是這些話畢竟還是留在了他的心里。
“你錯了,艾天士,當初藍洛并不是為了你才放棄聲音。”
“不是為了我?”艾天士訝異地吸了一口冷氣,“可是,當初她明明是為了我的病祈禱,并且說,只要能讓我恢復(fù)健康她就可以獻出聲音。她自己也是這么對我說的,難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不,這些都是真的。”
艾天士迷惑地看著戈月。
“你聽我說艾天士。我之所以要單獨來找你也正是要告訴你這些,因為這些話不能讓藍洛聽到。當初她的確是為你的祈禱,也說過那些話,但是,首先我要告訴你,你的病之所以能好,不是因為她的祈禱之告,因為當時白靈法師根本就不在山上,沒人會來聽她的祈禱,而且,就算是白靈法師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他也不會取走她的聲音。你的健康,其實是我?guī)湍慊謴?fù)的。”
“你?”艾天士懷疑地盯著偶人。怎么會是這個偶人?難道傳說有錯誤嗎?
“是的,至始至終,也只有我一直都在藍洛的身邊。雖然那時候我被封印,能力被鎖住,但是這并不代表著我一點能力也沒有,我恢復(fù)你的健康,并且喚起你沉睡的天賦,所以你才能這么快就展露出你的商業(yè)天才。”
“你沒有騙我嗎?”這一切都是這個偶人的杰作?怎么可能?但是,看它這樣子,它真的是非常愛護洛洛,那么也許它真的不像傳說中的那樣邪惡?
“我沒有必要騙你吧?要你對我感激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F(xiàn)在,我再來告訴你藍洛不再開口說話的真正原因!备暝峦O聛恚伎剂艘幌。
“藍洛她大概跟你說過她為什么會留在白駝山的原因吧?那一次事故讓她失去了她的父母,但是,關(guān)于那次事故卻是因她而起!
艾天士大吃了一驚:“因她而起?”
“是的。”戈月點了點頭,“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因為,當初是她提出要來白駝山游玩的。當時她的父母并不同意,她的母親想等丈夫拿到休假之后再一起出來玩,但是,當時她一直哭著要出來玩,于是,她的父母就在周末的時候帶著她一起來到了白駝山。并且,再也沒有回去!
原來還有這回事?艾天士想著。
“當時只有十歲的藍洛被村民收養(yǎng),但是,她一直沒有原諒自己。在她的心里一直隱隱有個念頭,要是自己不會說話就好了。正是因為自己說要出來玩,才害得雙親慘死,她剛開始不愿意承認這些,但是,當她終于能夠接受事實的時候,她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她開始不停地想著,要是自己不會說話那該多好。按照你們?nèi)祟惖尼t(yī)學觀點,這個應(yīng)該算是神經(jīng)性失語癥吧。精神上的打擊令她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這個正是她不能說話的真正原因?”
“對。”戈月點了點頭,“剛好,當時你得了重病,于是,她開祈禱讓你恢復(fù)健康,并且愿意放棄自己的聲音,其實在她這樣祈禱的同時,她的心里早就已經(jīng)決定了以后不再說話。而在她的心里,一直認為自己是因為那個祈禱才放棄聲音的,而且她也一直讓自己去相信這個原因,但是事實上,她的不能說話的原因是因為對于父母的死的愧疚。所以,當你在逼她說話的時候,正是又把她推到了那種愧疚之前,她雖然愛你,但是,親情與愛情是不能等同的,你想,在她潛意識里對自己深深自責的情況下,她還愿意開口說話嗎?更何況,你是讓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演戲?演給你母親看的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原來是這樣!卑焓堪脨赖匚站o了手掌,“早知道事情是這樣……戈月,洛洛她到底在哪?我一定要見她!
“好吧,我?guī)闳ヒ娝。但是,對于剛才我對你說的話,你不能讓她知道。因為到現(xiàn)在為止,她一直讓自己相信自己是為了你才不愿說話的!
“我知道,你快點帶我去見她!
戈月雙手微抬,艾天士雙腳離地,融入到戈月周身的光暈中。那個金色的光團消失在白駝山的腰際。
十一
魔法草地上,到處是細小的亮光閃爍,空氣中似乎有什么細微的聲音。艾天士看到一點閃光似乎有生命似的從自己眼前飄搖飛過,感覺到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臉上輕輕拂過。那是在這草地上翩飛的小精靈的柔弱的翅膀。艾天士震驚于眼前的所見,但是他的心里還是記掛著一個人。
“洛洛呢?你把我?guī)У竭@里,她人呢?”
“你看!迸既耸忠恢福澳憧茨沁。”
一個白衣少女垂首坐在草地上,神情憂傷。
“洛洛!”艾天士大叫一聲想要沖到她面前。
可是奇怪的是,少女似乎沒有聽到艾天士的叫聲似的毫無反映。偶人拉住艾天士。
“你別費勁了,她是聽不到你的聲音的!
“為什么?”艾天士看了看藍洛,她緊蹙著眉頭,似乎還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因為這個只是幻影。我只是把她投影到你面前,其實她是在另一個地方!
“幻影?”艾天士回過頭來瞪著戈月,“戈月,你到底有什么陰謀。你到底想干什么?”
“艾天士,你不要急,事情還沒有完。我還沒有把白駝圣山的傳說告訴你。”
“戈月,我告訴你,你不要耍什么把戲!卑焓慷⒅既耍拔沂莵碚衣迓宓,什么白駝圣山的傳說,我沒興趣知道!
“不!迸既藫u了搖頭,“你來這里,不止是為了尋找藍洛。事實上,你來這里乃是為了承續(xù)白駝圣山的傳說。你仔細聽著,你必須了解五百年前發(fā)生的事你才會明白今生碰到藍洛的意義。”
“五百年前?”艾天士瞇起了眼睛,難道,是那件事?說起來,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好像一直不停地在恢復(fù)關(guān)于那件事的記憶。
偶人點點頭。
“首先,我要先帶你去看真正的白駝圣山。”
“真正的白駝圣山?”艾天不勝訝異,“難道這不是?”
“不!备暝碌娜碛直灰粚咏鹕墓鈺灠鼑,“這個只是投影!
“投影?”又是投影……
偶人說完不等艾天士反映過來,他就已經(jīng)漂浮在空中,和自己一起又轉(zhuǎn)而向山下漂去。
山腳下,一個幽靜的大湖,平靜無波的水面倒映著白駝山。艾天士想起藍洛和他說過的自己的遭遇,明白那個湖就是吞噬了藍洛的父母的地方。
“戈月,你搞什么,你說帶我去看真正的白駝圣山,你要把我?guī)У绞裁吹胤饺?”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到戈月艾天士那良好的教養(yǎng)就消失無蹤,他可以對著一個他深惡痛絕的人談笑宴宴,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唯獨對戈月不行,每次看到這個偶人,總是從心底泛起一種無法忍受的憎恨。也許是因為它曾經(jīng)害死了洛洛的緣故吧。艾天士想,雖然它現(xiàn)在似乎沒做什么害人的事,但是,誰知道它是想搞什么鬼。。
“唔,艾氏的總裁,你似乎不太信任我哦!迸既说难劾锿赋龇N哀傷。
“你說要帶我去看真正的白駝圣山,干嘛帶我來看這個大湖?白駝圣山呢?到底在哪?戈月,你到底想耍什么把戲?”因著想念藍洛的緣故,艾天士說話的語氣也尖銳起來。
“你看,真正的白駝圣山就在那!闭f著偶人一指湖水中的倒影。
“你說什么?”艾天士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那個不是倒影嗎?”
“你怎么知道那個是倒影?難道就沒有可能那個才是真正的白駝圣山,而這個你以為是白駝圣山的地方其實才是這個真體在這一世界的投影么?”
艾天士說不出話來,而此時,他竟也隱隱地覺得戈月的話沒錯,看著水中的白駝圣山,他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你都忘了么?艾氏的總裁?白靈法師身邊的少年?你忘了你自己也曾到過那里么?你看那里!迸既艘恢杆妫澳阋拇鸢妇驮谀抢!
兩人一起往水面看去。那映著白駝圣山的水面突然變成漆黑一片。艾天士大吃一驚,定睛看去,那如犯了重罪般的黑暗攸然散去,眼前豁然開朗。他看到那水面猶如水晶一般,映出水面下一幢富麗堂皇的房屋。在一個布置樸素的房間內(nèi),坐著一個束腰美發(fā)的女子。
“還記得那個地方吧?”偶人看著艾天士。
“那是,”艾天士吸了一口氣,“那是五百年前……”
“對,那就是五百年前這白駝山當?shù)氐氖赘唬_林汐的宅子!备暝驴粗焓浚拔灏倌昵,你是這白駝山腳下的一個村民,聰明、勤勞,可是家境貧寒,但是你卻偏偏愛上了這村子的首富,羅林汐的女兒!
艾天士看到那個少年,五百年前的自己,每天只是守在羅林汐宅的附近,如果這一天的運氣好,心上人會走到外面來,那么自己就可以遠遠地看上一眼。羞澀、優(yōu)柔的純真少年始終不敢走上前去向少女表白。就連少女偶爾向他所在的地方望上一眼時,他也是心頭狂跳,生怕被少女看穿了心事就此不再出來,自己就連這一點點的小小滿足感也沒有了。
“那時候,你總是顧慮重重,你始終不敢去向她表白。其實,在她的心里也隱隱對你產(chǎn)生了好感,只是少女的心思太過于縝密,她希望你能走到她面前吐露心聲,好幾次,她想用目光對你示意,但是你始終不敢。這樣,她也不能自己走到你面前來說自己的心事!
艾天士沉默著,自己當初怎么會這么軟弱的。
“很快,她的父親就為她定下了親事,要她嫁給鄰村的一位富人。于是她便跑到白駝圣山旁邊祈禱,希望偉大的白靈法師能夠幫助她!
“結(jié)果白靈法師沒有出現(xiàn)?”艾天士皺起眉頭。
“他當然沒有出現(xiàn),他也沒有聽到祈禱聲,因為,”戈月停頓一下,“因為我把帶著她的祈禱的聲音的精靈抓在了我自己的手中!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別急,先聽我說。我知道了她的擔憂了之后,就從白駝圣山上出來,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看上去很驚訝,但是畢竟心里對你懷著熱愛,所以她又鼓足勇氣對我重新說了她的愿望。艾天士,五百年前她可比你勇敢多了。”
“我決定要幫她,因為她對感情的執(zhí)著讓我覺得她很像我自己!
“你自己?”艾天士看著戈月,偶人的神情不像平常一般妖異,那張臉,讓艾天士覺得她像人類女子一般的嫵媚,偶人也會有感情?
“她把我?guī)У剿姆块g里,我告訴她,我可以先令她假死,讓她派一個可靠的人去通知你,在她被埋葬之后讓你立刻把她救出來。她同意了,并且派了她的貼身侍女去通知你這件事!
“等等,你說她派了她的貼身侍女來通知我這件事?為什么我……”
“為什么你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偶人盯著他,“那是因為,那個侍女沒有找到你。你當時根本不在村子里!
“我……不在村子里?”
“是的!迸既说难劾镉科鹆吮瘋,“所以事情到最后才變成了悲劇!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時候,你為了向羅林汐證明你的能力,你決定上白駝圣山尋找白靈法師。當時在村子里,白駝圣山已成人眾人心目中的禁地,所以,你想如果能找到白靈法師請他傳授你法力,那樣你就有資格可以去向羅林汐提親了。當時你是這么想的!
艾天士咬著牙,沒有權(quán)勢,沒有地位,沒有金錢,說到底,就是因為這個自己才失了洛洛嗎?
“所以,很不幸的,那個侍女沒有找到你,但是,因為事情緊急,我又不能立刻讓藍洛陷入假死狀態(tài),這樣太過于明顯,所以,在當天早上侍女出去通知你的同時,我讓藍洛先去跟她的父母說她覺得全身沒有力氣,因為在前一段時間村子里有兩個少女先后全身脫力而死的,所以,我就想模仿那個,這樣比較不會受人懷疑。下午的時候我就立刻讓她處于昏睡狀態(tài),這樣,到了第二天就能完成假死。但是,沒想到,當晚上侍女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卻是沒有找到你的消息。并且說你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有出現(xiàn)了。我大吃一驚,但是事情已經(jīng)進行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可能再讓藍洛舒醒過來,因為當時定親禮已下,三天之后就要舉行正式的婚禮。所以,我決定,如果通知不到你,還是按原來的計劃讓她先假死,到時,就由我來把她救出陰森的墳?zāi)梗退ズ湍阆鄷。?br> 艾天士沉默著,沒想到當初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
“但是,卻偏偏事與愿違,第二天,白靈居然出現(xiàn)在村子里。當我知道他來到村子里時,想走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閉住全身的氣息,想不讓他發(fā)現(xiàn),但是,終究瞞不過他。不知道為什么,他居然把我當成是殘害少女的妖物,并且把前一段時間死去的兩個少女的事也算在我頭上,他竟然沒有認出我是誰,而把我封印。于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那時候你一直跟在白靈的身邊!
“那后來呢?后來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在白靈法師把你……把你封印之后?”
偶人沒有聽到艾天士的問話似的沉默著,長時間的沒有說話。
“后來,”偶人終于再次開口,“我雖然被封印,但是,以白靈之力畢竟不能將我完全封印,而且當時他還護著那些愚蠢的村民,而且還為我所傷,他的封印之力并沒有完全發(fā)揮出來,所以,我的力量雖然被他封印,但是我依然能感知這周遭的世界。當時我關(guān)心著的是,如果我就此被封印,那么處于假死狀態(tài)的藍洛就沒人能救她了。幸好,白靈將他最后的靈力送入了藍洛體內(nèi),她復(fù)活了,但是白靈卻元氣大傷,在回到白駝圣山之后即開始了長眠,這是修煉之士自我恢復(fù)的終極辦法,用這種方法進行自我恢復(fù)必是本人受到極重的創(chuàng)傷,幾近死亡,而且,這必須經(jīng)過漫長的時間。”
“那么后來呢?后來洛洛她怎么樣了?你說,三天之后,就是婚禮!
“是的!迸既说碾p眼黯淡下來,“三天之后,婚禮之前,她留下一封遺書,然后自殺了。在臨死前,她最后一次的祈禱,她希望來世為人不再轉(zhuǎn)生在富貴人家,即使是生在一個貧苦人家里也好,這樣,就不會因為地位關(guān)系而錯失愛人。白靈雖然救活了她,但是,她卻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她在臨死前的最后一個問題是,為什么你沒有來?她一直不知道你去尋找白靈的事,一直在癡心等著你回來!
“她……她……”艾天士說不出話來,洛洛,原來你在五百年前竟是為我而死。
“那,那我……”
“你當時失去了記憶!迸既撕喍痰卣f。
“什么?”艾天士吃驚地看著戈月。
“你仔細看看這個!迸既酥钢鸦謴(fù)成水面的湖,“我跟你說過,那里才是真正的白駝圣山。當時有些人是知道這個秘密的,這個秘密是到后來才無人知曉的,F(xiàn)在,你有沒有想明白?”
艾天士看著水中的白駝圣山,思緒頻轉(zhuǎn),那里才是真正的白駝圣山,白駝圣山一直是村中的禁地,任何人也不能上去,艾天士又想起任何想要上白駝圣山的人都會在第二天被人在山腳下發(fā)現(xiàn),并且失去任何關(guān)于白駝圣山的記憶,突然,艾天士醒悟過來,為什么會沒人能登上白駝圣山?這正是因為這真正的白駝圣山是在水中之故,對于世人來說這只是虛幻的倒影,又怎么能上得去?被人發(fā)現(xiàn)在山腳下的村民自然是白靈法師或者是戈月將其救出水中,并且,為了保住秘密而讓其失去記憶。
“原來是這樣!卑焓苦哉Z,“那我也是因為這樣才失去記憶的?”
“是的!备暝曼c點頭,“但是,有一件事我卻一直沒有弄明白。白靈為什么沒有像以前他一直所做的那樣,在救了你之后把你送回到岸上去,而是把你留在他的身邊。這件事,我一直沒有想明白。而且,雖然你和那些村民一樣是失去了記憶,但是,你失去的記憶似乎要比那些村民還要多些,除了關(guān)于白駝圣山的記憶,你還失去了你生活中的一些記憶,尤其是你對藍洛的感情的記憶,而且,白靈又似乎曾為你植入新的記憶,他讓你產(chǎn)生錯覺,以為自己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
“但是,你對藍洛的感情卻沒有完全斷絕,所以,當你看到她時心中依然對她懷著依戀,但是,可惜你的記憶一直沒有恢復(fù),在藍洛死了之后,你也依然是這樣,只是,心中殘存的那種依戀卻讓你痛心不已,所以,你暗暗發(fā)誓,來生必要成為一個強有力的男子,可以去保護自己心愛的少女。結(jié)果,你們兩個人的誓言果然都實現(xiàn)了。今生,藍洛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你,你的堅強,果斷,還有你艾氏總裁的身份,你終于成為了一個如王者一般的人物。不過,諷刺的是,今生阻礙你們的居然又是這門戶地位,所不同的是,現(xiàn)在是她攀不上你!
原來是這樣,艾天士想著,自己拼命的發(fā)展自己的事業(yè),心里一直隱隱地感覺要去保護一個很重要的人,要用自己強有力的臂膀保護她一生一世,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但是,當初白靈法師為什么要為我植入新的記憶?如果當初我依然保存著原來的記憶,也許,也許事情的結(jié)果會是兩樣了。”艾天士看著戈月,這件事情,如果不聽戈月說,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备暝?lián)u搖頭,“白靈現(xiàn)在不在白駝圣山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按理,那個自我恢復(fù)之法不可能讓他在我的封印解開之前就恢復(fù)過來,就算是他恢復(fù)過來了,也不可能會離開白駝圣山的。自從我解開了封印之后,我就一直在尋找他,但是,一直沒有找到。”
“你尋找白靈法師?你不怕他再次將你封?”
偶人思索了一會。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找他。我不知道當初為什么他竟把我當成是吸人精力的妖物,而竟然要將我封印,要是再次見到他,我一定要向他問個清楚!
“好了,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我這次來,是為了實現(xiàn)藍洛的愿望,這是我和從五百年前就訂下的契約,但是,這個契約能不能實現(xiàn)還要看你。今生會不會再錯過,一切要看你了!
艾天士抬起頭看著偶人,說了一句話。
“請把我送到洛洛那里去!
魔法草地上,藍洛一身白衣在月光下猶如天使一般全身似乎被一層圣潔的光輝包圍。天士,你真的來了嗎?藍洛抬頭仰望著深藍的夜空。
“洛洛!
這個聲音是……
還沒有等她反應(yīng)過來,藍洛就已經(jīng)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擁進懷里。
天士,真的是你。
“我真笨,我真笨,洛洛!北е{洛的感覺真好,艾天士油然而起一種滿足感,“洛洛,我想你,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洛洛,我不會再讓你去做為難的事。原諒我好嗎,洛洛。原諒我!
天士,藍洛偎入艾天士的懷里,對不起,自己始終不能說出話來。
“洛洛,我想通了。語言并不重要,心靈之間交流才是最重要的。語言不過是心靈的外衣,只要用心傾聽,我就能聽到你心里想說的話。”
天士……藍洛晶亮的淚珠在夜風中吹散,點點流光消逝于夜的甜蜜的黑暗中。
天士,是戈月帶你來的嗎?
“是的,要不然,我根本就找不到這里來!
那么,戈月她人呢?她在哪?
“她……哦!卑焓窟@才想起來,戈月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們的親昵舉動。
“終于想起我來了?”戈月微笑著,“沒關(guān)系,不必介意我,你們繼續(xù)吧!
聽到戈月這么說艾天士還不怎么樣,藍洛的臉又立刻紅了起來。她將發(fā)燙的臉藏在艾天士的懷里。心里小聲嘀咕著,真是的,戈月。
“好吧,我看我還是先閃人吧,這里,就先讓給你們啦!备暝挛⑿χ粗{洛嫣紅的臉,又補充了一句,“你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哈哈!
“好,這樣,我的任務(wù)也完成了! 偶人微笑著,“我也要繼續(xù)去尋找白靈了。祝你們幸福!
偶人戈月一揮手,夜空中出現(xiàn)無數(shù)閃爍的小星星,然后偶人消失了,只留下那晶亮的如發(fā)光的小精靈一般閃爍的小星星隨著夜風四下飛散開來,落入草地上,隱入夜色中。
遠遠地聽到她空靈的聲音哼著的曲調(diào):“花非花,霧非霧,來如春夢不多時,去如朝云無覓處……”曲調(diào)漸行漸遠,終于杳杳不可聞。
兩人靜靜地坐著,沒人說話,月與星之光灑在兩人身上,在這一刻任何語言都成了多余。聽著月亮女神銀色的裙裾在魔法草地上沙沙的掃過,暗夜的精靈在夜空中飛舞撲扇著翅膀發(fā)出的幾不可聞的細微聲響,樹上的小仙子在探頭探腦偷偷看著草地上那幸福的一對戀人,風在兩人之間穿梭,傳遞著兩人的體溫。
原來,這就是心靈之間的交流。藍洛在心里想著,戈月說的不用出聲只要用心傾聽就能聽到自然的音樂的心靈的交流。
洛洛。艾天士伸過一只手來握住藍洛的手。什么也不必說,在來白駝山的路上,自己曾想過很多次見到藍洛時該說些什么,現(xiàn)在,當自己真的見到藍洛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什么也不必說。
微冷的夜風鉆入藍洛的衣服內(nèi),艾天士將她拉入自己的懷里,像上次雪崩時那樣,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藍洛。藍洛輕輕地閉起雙眼,感受到艾天士火熱的唇吻著自己的眼,然后一路滑下,在那如顫動在晨風中的玫瑰花瓣般的唇上流連。那溫柔的雙手在身上游移,如初春的暖風挑逗撩撥著自己的身體。
啊,請等一下。藍洛渾身顫抖。
不,我不能再等了。艾天士更加溫柔地吻著藍洛細致的下頷,光澤的玉項。我已經(jīng)等了五百年了,再等下去,我會變成化石的。
藍洛緊緊地抱住了艾天士。那個夜里,春雨落滿人間,無數(shù)朵桃花悄悄開放,光陰的枝頭灑滿了生命的甘露。
“哦,天士……”
“洛洛……”
“我真幸福!
“我也是……”
風的精靈托著兩人幸福的言語,遂成為這魔法草地的夜之絕音。
十年之后 ……
這一天的清晨,高貴的黎明女神登上了東方的天際,抖開了她那紫色的裙袍。藍洛一早就把門窗打開,讓金色的陽光進入到小屋內(nèi)。今天,是約定的日子。再過一會,他就會來到自己的身邊,為了這一天,自己已經(jīng)等了十年了,F(xiàn)在,他終于要來了。
十年前,他站在白駝圣山那奇幻的魔法草地上對自己說,請再給他一點時間,因為他不能再把自己帶到那個色澤濃郁、光影喧囂的亞蘭蒂斯市去。留在這里,留在這里等著他回來。當時他站在草地上緊握著自己的手這樣說,F(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而今天是約定的日期,他,應(yīng)該很快就會來了吧?
藍洛坐在窗前,一手支腮,望著窗外的陽光呆呆地出神。
“洛洛!背錆M磁性的聲音溫柔如昔。
藍洛轉(zhuǎn)過身,慢慢地站起來。
艾天士看著一朵冰蓮似的微笑自藍洛的臉上綻放。星眸竹腰,清秀一如昨日。十年前,自己對她說,“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因為自己不想再讓她涉足亞蘭蒂斯那個大染缸,但是自己又不能放棄艾氏,艾氏雖然已在亞蘭蒂斯站穩(wěn)腳跟,但是若想長久地存在下去,就必須要繼續(xù)發(fā)展,向其它城市擴展,而艾氏的發(fā)展畢竟也離不開自己的領(lǐng)導(dǎo)。自己是絕不能放棄事業(yè)的,于是,就只好和藍洛約定,十年后的今天自己一定會處理好艾氏的事情,回到白駝圣山來永遠和她在一起,做一對神仙眷侶。
經(jīng)過十年的努力,艾天士不僅讓艾氏房產(chǎn)的標志遍布到全國各地,同時還開創(chuàng)自己的進出口貿(mào)易公司。艾天士,在這十年里,他的聲名與日俱增,他的創(chuàng)業(yè)史已成為亞蘭蒂斯市的一個神話,再加上他風度翩翩,在險惡的商場環(huán)境中進退自如,經(jīng)過十年的時間,在他的俊逸外表上更添成熟的風度,他成了少年心中的偶象,少女夢中的情人。
但是,他的心似乎永遠不會為誰停留,無論是純情的少女還是風韻獨特的成熟女子,沒有人能牽動他的目光。經(jīng)歷過當初艾天士和藍洛的戀情的人心里都明白,在這位前艾氏總裁的心里只有那個如女神一般神秘的清秀佳人。當年的訂婚典禮的盛況尤在眼前,想像那年夏天的事情依然讓人激動,但是,那位神秘美女藍洛,卻從此以后不再出現(xiàn)。在他們訂婚之后的第二天去了相識之地白駝山游玩,但是回來之時卻只有艾天士一人。人們紛紛傳說,艾天士是不想讓藍洛在亞蘭蒂斯拋頭露面,故將其藏在白駝山的某一個地方,藍洛的容貌只為艾天士一人所占有。還有一種傳說是,藍洛其實是白駝山上的冰雪精靈,偶爾游戲人間結(jié)識了艾天士,在兩人訂婚之際,藍洛騰空而起翩然遠逝,事后艾天士追到白駝山但卻未果,從此,艾天士的心里便再也裝不下別人。這兩種傳說在世人間傳揚,持后一種觀念的人大都曾經(jīng)歷過當年那一場訂婚風波,雖然第二天艾天士的母親即運用手段將此事壓了下來,并編造了消息,但是當時在場的人畢竟還是將信將疑。除此之外,還有各種謠言,莫衷一是。
時間在謠言與猜測及艾天士的辛勤開創(chuàng)中匆匆度過。十年之后,在約定之期來臨之前,艾天士將艾氏公司將給了黎瀟北管理,黎瀟北在兩年前已與妃依小姐成婚,婚后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然后,就如十年前艾天士前往白駝山尋找藍洛一樣,十年之后,這位商界的奇才,亞蘭蒂斯市的風云人物艾天士,孤身一人飄然遠去,卸下了所有榮譽的光環(huán)的他,此時一身的輕松與隨意,回到白駝圣山實踐十年前的誓約。
“洛洛。”語調(diào)平靜一如往昔,但是在這平靜下面卻是濃郁得無法化開的積累了十年的感情。
天士……
經(jīng)過了十年靈犀的心依然相通。
當初那濃烈的感情,經(jīng)過十年的時間的發(fā)酵如今變得極清極冽,但是卻也更易讓人沉醉其中。沒有情感的沖擊,沒有感天動地的言語,十年后的相遇依舊云淡風清,一如十年前的初遇。藍洛披散的長發(fā)如流水般覆住她的背。如十年前一般艾天士伸手撫弄著她的發(fā)絲。那些輕柔的發(fā)絲,如夜色般柔魅。在他輾轉(zhuǎn)商場的時候,這輕柔的感覺曾多少次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如今,自己終于能夠永遠地擁有它了。
“花非花,霧非霧……”一個空靈的聲音突然傳進兩人的耳中。
艾天士和藍洛連忙都趕到小屋外面,似乎有一個純白的身影一閃而過,銀白的發(fā)絲和潔白的衣裾飄過,帶著一陣冷冽之氣。
戈月!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是戈月回來了。藍洛掩飾不住滿心的喜悅,自從十年之前在那魔法草地上一別,戈月就一直沒有出現(xiàn),十年沒見,戈月她怎么樣了呢?她,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改變吧?應(yīng)該還是會和十年之前一樣,不會變老,也不會有其它的變化。戈月她,有沒有找到白靈法師呢?
藍洛看著清晨的霞光下的白駝圣山,隱隱地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今天的白駝圣山看上去很不一樣啊。
“山在歡呼!卑焓靠粗遵勈ド秸f,“它似乎尋找到了新的生命!
我們……上去看看吧。
“好!卑焓繝恐{洛的手走進白駝圣山那彩虹般的光澤中。
神圣的冰雪之原,一片茫茫。
艾天士與藍洛立于雪原之上,清風翻動著他們的衣角。在不遠處,站著偶人戈月。與十年之前相比,現(xiàn)在的偶人沒有了當時的妖異,嫵媚得一如人類的女子。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個清瘦男子,長發(fā)飄逸,發(fā)絲純白。白靈法師?白靈法師終于回到了白駝圣山。
“藍洛,”戈月嘴角含笑,聲音雖然還是那樣的空靈,但是添了一絲悅耳,不似十年之前空靈得似乎茫茫無所依托。
“你終于要實現(xiàn)你的愿望了,藍洛。我這次來看了你之后便再也不來了。祝你們幸福!迸既宋⑿χ。在她和藍洛之間逐漸落下了冰晶。
戈月,等等。
藍洛上前一步,想走到偶人身邊,但是那冰晶突地增多,將兩人隔開。
“再見了,藍洛。還有你,艾天士,用你的生命守護藍洛一生吧!迸既说穆曇糇詈髠鱽,然后消失在那漫天的冰晶之后。
戈月……
藍洛神情落寞地看著那漫天落下來的冰晶。
“不要傷心,洛洛!卑焓枯p摟住藍洛的肩頭,“戈月終于也找到她自己的幸福了,不是嗎?你看,這漫天飛舞的冰晶,就是她和白靈法師給我們的祝福。”
藍洛抬起頭,那飛舞的冰晶每一片都帶著七彩的彩虹般的光澤。
藍洛伸出一只手,讓一片冰晶落在手上,那小小的一片,立刻專入手心中不見了,只留下一片的冰涼。
每一片冰晶都是不一樣的呵……藍洛笑了。
天士,你說戈月和白靈法師之間是不是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你說當初創(chuàng)造戈月的,會不會就是白靈法師?
“洛洛!卑鞌堊∷{洛的細腰,“那是,他們的故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即將開始我的故事,我和你的故事!
“洛洛,祈禱吧,F(xiàn)在白靈法師已經(jīng)回到了白駝圣山,這座山已經(jīng)開始進入了新的生命,祈禱吧,為我們未來的生活!
對著白駝圣山神圣的雪原,藍洛最后一次舉起了她祈禱的雙手。光輝的太陽神已將她金色的發(fā)辮鋪滿了天空。藍洛舉起的手在陽光中猶如透明一般。神圣的冰雪之原上泛起一片金色的光芒,藍洛的身影如女神般高貴,那金色的陽光薄如蟬翼般在她的臉上輕輕震顫,折射出猶如水晶般純凈的光彩。冰雪之原上飛舞的風的精靈,托起那祈禱的語言,那些長了翅膀的語言瞬間傳遍白駝圣山的每一個角落:
在這純白的世人眼里的神之花園的白駝圣山上,
在這清靜無擾的冰雪之原里有著高貴儀容永遠年輕的冰雪女神,
還有你,自古以來一直以無邊的靈力守護這白駝圣山的偉大的白靈法師,
慈悲善良的偶人戈月,
請你們聽我的祈禱,請你們答應(yīng)我的請求,實現(xiàn)我的希望,
我希望我和天士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我希望我們能心意相通到永遠,
我希望悲傷的往事永不再來,
我希望未來的日子如夢一般甜美,
我希望我們的愛永遠如這漫天飛舞的冰晶一樣純凈透明,
我希望世俗之人事永不將我們來打擾,
我希望人世間永遠流傳著我們的愛之戀歌,
我希望……
……
尾聲
于是,在上帝許可的時間內(nèi),藍洛和艾天士就這樣一直幸?鞓返厣钤谀莻純白的神的國度里,在那個神之花園的白駝圣山上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這,多像是一個童話故事啊。作者掩上書卷,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夜幕籠罩下的亞蘭蒂斯市,回想起當初,艾天士最喜歡這個動作,而現(xiàn)在的這個亞蘭蒂斯比起艾天士那個時代肯定不知道要繁華了多少倍。望著那在藍色的光學煙霧下迷糊不清的燈光,現(xiàn)在,這里即使是在最晴朗的夏夜,也看不見頭頂?shù)男强铡?br> 再也不可能產(chǎn)生像艾天士和藍洛那樣的戀情了。這世上只有一個艾天士,就如這世上只有一個藍洛一樣,所以,關(guān)于艾天士和藍洛的故事也永遠只有一個。無論是那個時代還是這個時代,都不可能再發(fā)生這樣的純美的故事了。不管這是不是艾天士退出商界的真正原因,但是作者愿意去相信這就是原因。還有偶人戈月,如果,如果神真的是不會老去,也不會死去,那么,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還有一個偶人戈月的存在?她是不是還是如那個時代一樣的用她那雙又大又深的妖魅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她,還會不會再創(chuàng)造一個奇跡?一個如藍洛和艾天士那樣的奇跡?還是,神從此以后不再插手人世間的事務(wù)了?一想到這個,作者就不禁浮想聯(lián)翩,如果,偶人戈月還在這人世間到處旅行,在她認為她值得去幫助的人身邊幫助那個人去實現(xiàn)心里的愿望,訂下那神圣的契約,那么,這個乏味的時代是不是還是有可能會再創(chuàng)造一個神話?
閉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艾天士的那個時代,似乎置身于那些優(yōu)雅的聚會中。華麗的布置,雍容的服飾,高貴悅耳的語調(diào)……似乎感受到了那來自白駝圣山的冷冽之氣。耳邊似乎聽到了艾天士向藍洛求婚之時所說的那些火熱的語句:我親愛的寶貝,不要再流淚,每天抱著美美的希望入睡,照著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美。人生并非是一成不變的故事,快樂的日子需要悲傷點綴,就像黑夜過后有陽光作伴,相愛的人不會有失敗的名字……
人生并非是一成不變的故事,相愛的人不會有失敗的名字。呵,多美好啊。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了姻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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