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和家里人鬧脾氣，李春風大學一畢業(yè)就去了十多年都沒有回去過的老家鑼鼓村當小學英語老師。
　　鑼鼓村村中只有一所學校，是一所俢在矮山山腰處的小學。
　　李春風的腳不好，從公路口走到村里的時候，腳已經拖不動了。
　　二月底，馬路邊稀疏栽種著的梨子樹高高低低，一些山坡坡上種著些桃樹、李樹，開著紅的、白的花。
　　聽人說村委辦公室就在前面不遠處拐個彎后再往里走幾步的地方，可是她實在是走不動了，在路邊挑了個石墩子坐著休息。
　　“您好�！币粋�年輕人騎著帥氣的摩托車停在她面前。
　　李春風一臉懵，“你問路啊？我新來的�！�
　　年輕男孩穿著一身黑白色的寬松運動風春裝，二月寒風里，身體素質真好。
　　“不是，我看您這兩個大行李箱，需要幫忙嗎？”
　　李春風一米五幾的矮個子，怎么看怎么可憐。
　　“謝謝您啊，不用，您是當地人吧？”
　　“是�！蹦泻⑷∠履ν熊囶^盔，長得挺好看的。
　　“那您認識陽新江陽主任嗎？”
　　“您是他什么人？”
　　“我叫李春風，找陽主任有事兒。”
　　男孩像是沒忍住，呼啦地一下就笑開了。
　　“李春風？小姐你名字真好笑……哈哈哈……我不用猜都知道是哪幾個字�！�
　　“小什么姐，你真的會講話嗎？”
　　“女士？”
　　“你別說話了�！�
　　“那怎么稱呼你？”
　　“你可以叫我李老師�！�
　　“李老師？你是來村里的新老師？”
　　“你怎么一副很清楚的樣子？”
　　“我也是學校里的老師，我叫陽光�！�
　　“你是學校的舊老師吧？”
　　“這么聰明？”
　　“是，對比之下，想不聰明都難�！�
　　“怎么說？”
　　“不告訴你！抱歉啊，我得去報道了�！�
　　“哎，你知道在哪兒嗎？”
　　“我識字�！�
　　“厲害呢�！�

　　陽主任人就在村委辦公室里坐著，所以很快就給李春風辦好了手續(xù)。
　　“李春風老師是吧？那個你的宿舍是105房，門上用紅漆寫了的，有什么需要你告訴我，不對，你就告訴陽光，太陽的那個陽光，送你來的那個小子，他就住在旁邊的小房子里。”
　　“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父親�！�
　　“噢噢，謝謝陽主任�！�
　　“我叫他進來送您去宿舍�！�
　　“不用了陽主任。”
　　“沒事兒。”

　　“陽光！”
　　“哎！”
　　“送李老師去105房�！�
　　“哦�！�
　　“幫李老師提箱子�！�
　　“我知道爸�！�

　　學校里，一棟三層的教學樓對面是一座平房教師辦公室、不大的操場、幾架乒乓球臺、有些銹跡的籃球框……籃球場外有一間小房子，就是陽光在學校住的地方，邊上一條石板路，一片不大的竹林后面是一排瓦蓋平房。
　　“屋子前后都有門，因為這邊是女教師的宿舍，洗漱什么的都在后面�！�
　　走在石板路上，陽光向李春風介紹宿舍。
　　“那男教師呢？”
　　“對面林子后面。”
　　“這里誰都能進嗎？”
　　“我們和學生都不會私自進去，可以放心�！�
　　“你有家還住學校里？”
　　“我一般都是讀書日午休和晚休的時候住，為了方便。”
　　“那有男宿舍你還單獨��？”
　　“小房子一直都有人的，看學校。”
　　“噢�！�
　　“你膽子不小吧？”
　　李春風看了陽光一眼，尤其認真，“特別小�！�
　　“那你知道你是一個人住這兒嗎？”
　　“知道啊�！�
　　“不怕？”
　　“怕啊，怕也得住啊�！�
　　“要不到我們家里去住吧�！�
　　“謝謝，不用了�！�
　　“嫌麻煩？”
　　“是�！�
　　“我就在小房子，你別太害怕�！�
　　“嗯�！�
　　到了105房房門口。
　　“房間我們打掃過了，也噴清新劑了，水電都通。”
　　“謝謝啊�！�
　　“沒事兒，今天星期六，你可以到處逛逛熟悉一下。學校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話，從下周一開始就給你排課了�！�
　　“可以�！�
　　“那好，這是鑰匙。”
　　陽光遞給李春風一串用紅繩子綁著的三把鑰匙。
　　“謝謝啊�！�
　　“你別客氣，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兒叫我。”
　　“行�！�

　　陽光看著站在他屋門口的李春風，好不疑惑。
　　“怎么了？”
　　“有件事我可能得麻煩你，你別嫌我煩行嗎？”
　　“你說。”
　　“你能去屋子里幫我捉蟲子嗎？”
　　“蟲子？”
　　“很多蟲子，還挺大的�！�
　　“當然可以，走吧�！�

　　半夜三點多，李春風站在小房子外面敲門。
　　“怎么了？”
　　“我……”
　　“你不冷啊！”沒等李春風說完話，陽光就轉身進自己屋子拿了件他的外套給李春風披上。
　　“謝謝啊，你能去幫我捉蟲子嗎？”
　　“又有？”
　　“在我被子上……”
　　“走吧�！�
　　“哎！”
　　“怎么？”
　　“你穿件衣服�！�
　　“沒事兒，走吧�！�

　　下午四點，太陽極好，李春風站在籃球場邊上喊人。
　　“喂！陽老師，可以幫我捉蟲子嗎？”
　　“我在上體育課呢，你等我一下�！�
　　旁邊的孩子們都笑李春風。
　　“笑什么笑，練操！”
　　陽光安排好孩子們，快速跑向李春風。
　　“你沒課了？”陽光一邊快走一邊說話。
　　“嗯，我準備洗澡的，發(fā)現(xiàn)窗子上爬著三只打屁蟲。”
　　“哎，不錯啊，都知道名字了。”
　　“你告訴我的啊，天吶，我竟然跟它們熟得名字都記住了！”
　　“應該是太陽一曬就跑出來了，那房子沒有掉頂�！�
　　“晚上也會掉奇奇怪怪的蟲子下來�！�
　　“你起來就把被子鋪好，白天要是掉就會掉在被子上了，我去給你捉。”
　　“嗯，我晚上都是戴口罩睡覺的，因為我怕蟲子飛我嘴里去了�！�
　　“哈哈哈……睡覺還戴口罩……”
　　“別笑！”
　　“蟲子不會爬到你身上去的。”
　　“不信�！�
　　“真的！”
　　“噢。”

　　陽光向李春風要了她的宿舍門鑰匙，說是要弄弄房子。
　　“陽光，你干的？太棒了！”
　　“不然呢，除了我有人理你嗎？”
　　“還不是因為你們都不怕蟲�！�
　　“我給你的房間做了個膠紙頂，以后你就不怕掉蟲了�！�
　　“也不會漏風了�！�
　　“怎么謝我吧。”
　　“我不會煮飯也不會做事兒。”
　　“發(fā)紅包會吧，膠紙費和人工費我算了就發(fā)你微信。”
　　“嗯。多謝了，你下次打球的時候我給你送熱牛奶，還可以扮小迷妹給你充充人氣�！�
　　“李春風你沒事吧，誰剛打完球喝熱牛奶啊，冰水行嗎？不是我說，你多大了都�！�
　　“呸，喝什么冰水，不能喝冰水！”
　　“你管我�！�
　　“誰管你，別喝冰水！不能喝冰水！”
　　“煩人，你快上課去�！�

　　陽光聽說李春風自費從網上給學校的孩子們買了好些課外書，還用三樓的一個空教室弄了個閱讀室。
　　“那一教室書是你買的？”
　　“是。”
　　“就你那微薄的工資還能養(yǎng)活你嗎？”
　　“哎呀，我其實還好，這里有吃有住的，能活下去�！�
　　“沒人反對你做公益，但是你也要多考慮考慮自己，你在這兒無親無故的�！�
　　“我在網上寫稿，一個月有一定的稿費，買些書沒問題的�！�
　　“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喜歡買衣服、包包、化妝品嗎？”
　　“是啊，但是我穿給誰看呢？”
　　“……”
　　“你不知道，那些小寶貝兒，知道我怕被咬，上課前都給我點了卷蚊香在教室里，哎哎哎，你知道嗎，還有給我送蚊拍的，這些孩子可真是墜入人間的小天使呀�！�
　　“你可真是墜入人間的麻煩�！�
　　“滾�！�
　　“……”
　　“我看孩子們都挺喜歡看書的，我也沒什么大本事，也就只能買點書，多看書不是培養(yǎng)閱讀理解能力嘛。”
　　“我說你應該去教語文。”
　　“我語文也還行的好吧�！�
　　“是�！�

　　山頂上，李春風在看星星，城市里看不見星星。
　　“哎，不怕蟲啊。”
　　陽光也自帶了個小凳坐到李春風身邊。
　　“怕啊，所以打電話叫你上來啊。”
　　“那我不上來呢？”
　　“那我就下去唄�！�
　　“真聰明你，噴點花露水吧？”
　　“謝了，我又不傻，噴了才上來的�！�
　　“星星好看嗎？”
　　“好看，話說，你一個學外交的高材生，怎么回來當體育老師啊？”
　　“你怎么知道我學外交的？”
　　“聽人說的�！�
　　“那就沒聽著點別的�！�
　　“聽著了，你這人真自戀，不就有幾個女孩追你嘛�！�
　　“還就，也沒男孩追你啊�！�
　　“呵，關你什么事兒。”
　　“我，有人疼有人愛，你少吃不著犯酸�！�
　　“彩虹都有期限呢，更何況人的喜歡，多要不完了你�！�
　　“你這人真矯情�！�
　　“關你什么事兒�！�
　　“你應該去教語文�！�
　　“關你什么事兒�！�
　　“李春風你怎么脾氣這么大呢？”
　　“我告訴過你了，我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差�！�
　　“這句話完全沒有可信度好嗎？”
　　“看星星！”
　　“又不用嘴看�！�
　　“別說話！”
　　從小就沒有找對過北斗七星的李春風，特別喜歡看天看星星。

　　孩子們這學期第一次考試考得不錯，李春風坐著陽光的極速摩托車去鎮(zhèn)上給孩子們買酸奶當做獎勵。
　　挑酸奶味道的時候，李春風和陽光閑聊了起來。
　　“哎，你當初分兒那么好，為什么選了外交？”
　　“做外交官是我的夢想啊�！�
　　“那怎么放棄夢想了？”
　　“醫(yī)生說我奶奶是肝癌中期�！�
　　“比起夢想來家人更重要。”
　　陽光看著李春風，溫和一笑，“看來你也是這樣的人�！�
　　“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也會有比較大的理想，但是家人幸福安康是我最大的夢想�！�
　　“我是奶奶帶大的，我想要陪伴她，我不希望我將來后悔。”
　　“很好啊，可能我們的想法太幼稚，但是管它呢，做現(xiàn)在我們認為自己該做的就好�！�
　　“父母勸過我，但他們也支持我的做法，醫(yī)生建議保守治療，奶奶現(xiàn)在每天吃著藥，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挺開心的�！�
　　“其實你要不說，我們都看不出來。”
　　“生活還是要過，何必愁眉苦臉�！�
　　李春風看著陽光，“喜歡什么味兒的？”
　　“誰？”
　　“孩子們啊�！�
　　“你每個味兒都拿不就好了�！�
　　“我看別�！�
　　“那就拿紅棗吧�！�
　　“行，女孩拿紅棗，男孩拿蘆薈。”
　　“……”

　　受校長的委托，李春風平時有時間就會打理學校的文化建設。自費買一些小綠植放在教室里、鼓勵孩子們制作有積極意義的手抄報和黑板報、和陽光一起組織豐富的體育活動……可是似乎她越用心，就越能聽著說她討好校長、討好陽光之類的流言。
　　今天是周六，學校里沒有什么人。陽光來學校操場里打籃球，看見李春風正義憤填膺地往籃球框里扔干泥巴塊兒。
　　“李春風？”
　　“干嘛？”
　　“不高興？”
　　“不高興。”
　　“其實別人說什么別在乎啊�！�
　　“道理我懂啊，我就是不開心�！�
　　“睡一覺起來明天就好了�！�
　　“噢�！�
　　“一邊去，扔什么泥巴，你小孩啊�！�
　　“關你什么事兒�！�
　　“我籃球打得特好，一邊看去�！�
　　“陽光你是真自戀，什么話都是你說了算�！�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陽光把李春風趕到一邊，熱身過后開始打球，是帥氣厲害的，可是李春風就蹲在土路上拔草葉，一眼都沒看。
　　“哎，李春風，我特意打給你看的�！�
　　“不想看�！�
　　“有什么啊，我剛回村那會兒，人人都傳我是被大社會給開了才回來做的體育老師，我爸都被臊得沒面了好一陣兒，但久了之后，壓根沒人再提這事了，你不知道，現(xiàn)在村里好些姑娘鐘意我呢。”
　　“我去，你哄我呢還是哄你自己啊�！�
　　“哎呀，人不可能不被說的，還不得自己過自己的。”
　　“我多可憐啊，我老委屈了，還無依無靠的！”
　　“人開幾句玩笑話你就介意了，說你林黛玉吧你又這么壯實�！�
　　“你會說話嗎！我吃你家米、用你家錢了！”
　　“別生氣，那你想吃什么去吃點吧�！�
　　“點？”
　　“吃多少隨你，你錢夠就好�！�
　　“我想看電影�！�
　　“去唄�！�
　　“我想看夜間零點場�！�
　　“多簡單，看就行了唄。”
　　“我一個人又不敢�！�
　　“我們一起唄，你想看什么？”
　　“《唐頓莊園》。”
　　“……這片子已經過上映期了。”
　　“可以去私人影院�！�
　　“24小時的私人影院？”
　　“那就看別的�！�
　　“懂事兒，那走吧�！�
　　“走什么走，我大晚上住橋洞啊�！�
　　“縣城里有賓館��！”
　　“便宜了不想住，貴的沒錢�！�
　　“我有車，載你回來行吧？”
　　“你那極速摩托大半夜坐著是真冷�！�
　　“我開慢點行吧？”
　　“慢了不颯�！�
　　“那就多穿點嘛�！�
　　“好吧�！�
　　“那走啊，你還蹲地上干嘛呢�！�
　　“干嘛？”
　　“不是要看電影嗎？”
　　“大哥現(xiàn)在才下午三點好嗎？”
　　“我先帶你去東興湖玩兒�！�
　　“誰沒去過東興湖啊，太陽這么大�！�
　　“里面的游樂場和燒烤攤�！�
　　“誰給錢？”
　　“我！”
　　“AA！”
　　“行�！�
　　“走著！”
　　“……”

　　陽光聽說李春風跟學校里的老師吵了一架，正鬧著要辭職走人。
　　陽光在操場停住，開始狠拍自己腦門，“傻！怎么沒有問清楚她是跟誰吵的？也沒問吵的什么啊，我這樣過來，能勸個什么勁兒！”
　　“喂！干嘛呢？”
　　聽見聲音，陽光從懊惱中回過神來，李春風就站在他面前，把他嚇了一大跳。
　　“聽說你跟人吵架了，我來拉架的�！�
　　“我怎么那么想打人呢？”
　　“哎，李春風，脾氣壞有個度好嗎？”
　　“不好！上午打的，你下午來拉個什么架��！”
　　“怎么的？”
　　“沒事啊，不就吵個架嗎，今天吵今天和唄。”
　　“我說你別……”
　　“別什么啊，我已經道過歉了，我知道我自己錯了，我都知錯了你干嘛還來訓我啊�！�
　　“沒訓你啊，所以是怎么的？”
　　“沒怎么，人和人相處的時候是會有矛盾啊，但是也會好好調解的啊�！�
　　“那你干嘛那么激動？”
　　“我爭辯了幾句而已啊�！�
　　“那干嘛非得辭職��？”
　　李春風的臉色突然變得耐人尋味，“誰告訴你的？”
　　“我爸�！�
　　“噢�！�
　　“其實到一個陌生的新地方肯定會不習慣，但是慢慢地就會好的，學生們好不容易盼來一個英語老師，你留下來吧？”
　　“不用說了，明早來送我吧。”
　　“沒有回轉的余地了嗎？”
　　“不轉，明天來送我�！�
　　“那幾點��？”
　　“再說�！�

　　晚上八點，李春風搭了個凳子正特別認真地準備追劇，突然跳出來短信提示。
　　“老地方（山頂上）看星星，誠摯邀請，務必前來。——陽光”
　　思索兩分鐘后，李春風回了條信息過去。
　　“行，我慢，你等會兒�！�
　　然后，李春風一半氣憤一半興奮地認認真真地把自己拾掇了一番。

　　“喂。”李春風走近，“陽光老師找我什么事兒�。俊�
　　“你沒噴花露水�。俊�
　　“噴香水了沒聞出來��？”
　　“是有香味，那你噴花露水了嗎？我?guī)Я说�。�?br>　　“有事說事！”
　　“看會兒星星。”
　　“喂蚊子��？”
　　“我有花露水，你噴下唄�！�
　　“行行行，看看看吧�！�
　　李春風接過花露水噴了起來，瘋了吧，黑燈瞎火的，她花了半個小時是為了什么？
　　“李春風。”
　　“嗯？”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我爸說，喜歡就說出來，別等你走了再后悔。我沒別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會一直待在這兒，但是喜歡不一定非要空間事物式地在一起，也可以是一種默契的情感。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在這兒也是有可以說話的人的，我不會嫌你煩，會認真地聽你說話。以前沒有說出來，覺得兩個人相處得很開心就特好，自然而然地相處，心有靈犀地情深，多好，現(xiàn)在說出來，是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這件事情。你說你喜歡藍花楹，我也喜歡，并且非常希望和你一塊兒種一棵�！�
　　“行，我知道了，明早九點來學校下面的馬路口送我，要摩托�！�

　　陽光早上七點鐘就帶著摩托車在學校下面的馬路口等著李春風了，他生怕李春風自己走了。
　　“走吧�！�
　　李春風從小路走下來，只背了一個雙肩背包。
　　“你東西呢？”
　　“包里啊。”
　　“不是你其他東西呢？”
　　“我去鎮(zhèn)上買點零食還要什么東西��？背篼啊？”
　　“去鎮(zhèn)上？”
　　“嗯，走吧�！�
　　“你不走�。俊�
　　“走啊，怎么不走�！�
　　“那個走，離職出走。”
　　“走什么走，我老大啊，說走就走？”
　　“真的？”
　　“啊�！�
　　“你年齡、脾氣不都老大嘛�！�
　　“請你閉嘴！”
　　“哎，你這人奇怪了，是你一直說要走的�！�
　　“我就說說，還能真走啊，不對，被你給繞進去了，我是真走啊，你到底送不送我？”
　　“哎，李春風�！�
　　“干嘛�！�
　　“今天下午帶你去村里最大的桃子林看桃樹�！�
　　“看樹？”
　　“花謝了……”
　　“你自己去吧，我還得回去上課呢�！�
　　“哎，那昨晚那事兒……”
　　“自然而然、心有靈犀唄�！�
　　溫暖的陽光照耀著金珠點點的嫩綠油菜田，春風拂過鑼鼓村的土地，吹落了李子樹、桃子樹、梨子樹……的花，他們又一次煥發(fā)新葉，等待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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