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 at the star
　　look at them shine for you
　　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
　　They are all yellow…

　　“紫龍，你去接他吧。你們這幾個(gè)當(dāng)初的青銅中，他一直和你最親近�！�

　　是啊，就像女神說的，那時(shí)在我們五個(gè)人中，貴鬼一直和我最親近。那個(gè)小鬼頭竟然一直認(rèn)為我是五個(gè)青銅圣斗士中最強(qiáng)的，即使每一次站到最后的都是星矢。這可能和我們的初次見面有關(guān)。那次，滿心焦慮的我很過分地對那孩子下了重手。石頭碎塊砸在頭上肯定痛死了，呵，那個(gè)小家伙，誰讓他要選那么大一塊石頭來砸我。

　　說到穆公館的那次會面，我又想起了這個(gè)玩笑般的疑問。如果我當(dāng)時(shí)真的做出了什么傷害到貴鬼的事，一直隱匿在一旁冷眼觀望的穆先生會不會一個(gè)星光滅絕把我直接打回五老峰？呵呵，這真的是個(gè)很難回答的問題。穆先生是那么溫文爾雅，而他又是那么愛那個(gè)孩子。

　　是的，我從第一次見面就感受到了，雖然穆先生是個(gè)不輕易流露感情的人，雖然他從沒說出來。冥王之戰(zhàn)，當(dāng)十二個(gè)黃金圣斗士站在嘆息墻前對我們定心微笑時(shí)，我聽到穆的小宇宙在呼喚貴鬼的名字。

　　“貴鬼，要勇敢，不要哭。”

　　與前往薩哈拉沙漠接受特訓(xùn)的貴鬼臨別那天，我在他耳邊輕輕說。十歲的孩子睜著那雙星星一樣明亮的大眼睛，出奇冷靜地望著我。

　　“紫龍，是先生要你囑咐我的吧？那天我聽到了，在心里。”

　　自聽到穆的死訊，貴鬼一直沒有哭過。那陣子，每當(dāng)看見獨(dú)自坐在白羊?qū)m前的孩子，我都會突然希望女神沒有治好我的眼睛。

　　穆先生，十年后的今天，貴鬼終于從撒哈拉回來了�；氐桨籽�?qū)m，穿起你留下的黃金圣衣。

　　“紫龍！是你吧！”有人用力拍我的肩。我回頭，看到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

　　“貴鬼�！蔽椅⑿�，眼淚卻不知為何突然涌了出來。

　　穆先生，你的貴鬼長大了。

　　“干什么啊你？！剛一見面就這樣嚇唬我？”他的聲音徹底改變了，再也找不到那大嗓門的奶音。圓乎乎的娃娃臉如今已棱角分明，古銅色的笑容很耀眼，仿佛綠洲上空的陽光。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眼傷留下的后遺癥�！�

　　“真的？！怎么會這樣？女神也沒有辦法嗎？”

　　呵呵，看來有些東西是連時(shí)間也很難改變的。穆先生，你的貴鬼還是這么容易把別人說的話當(dāng)真。不過，你會很高興吧。

　　“圣域變了很多呀！連十二宮的樣子都和過去不太一樣了�！�

　　“是的，新來的黃金圣斗士有各自的喜好�！�

　　“可是天平和水瓶宮還是老樣子呢……還有白羊?qū)m�！辟F鬼的聲音低下去。

　　我盡量不去看他。

　　“水瓶宮如今是冰河在住，他說卡妙的風(fēng)格和他自己的很像，沒有必要重新設(shè)計(jì)。”

　　“紫龍你就是天平座的黃金圣斗士了吧。你也在懷念你的老師�！�

　　我無聲地笑一下，也不在意站在一旁的貴鬼是否能看到。其實(shí)我是在笑自己。我和冰河，都是老師口中的那種笨孩子。

　　“走吧，貴鬼，先把行李放到白羊?qū)m去。昨天女神已讓人把宮里徹底打掃了�！�

　　“還是先去吃飯吧，我餓了�！鄙倌晏崞鹣渥愚D(zhuǎn)身就走，與去十二宮相反的方向。

　　我仍然不去看他。我既怕看見顫抖的背影，又怕那背影太冷靜。

　　“你自己一個(gè)人應(yīng)該不會迷路吧。我先回去告訴女神你到了，順便幫你把行李帶到白羊?qū)m�！�

　　“紫龍……謝謝你�！�

　　這幾天我一直沒再見到貴鬼。他剛回到圣域，要處理晉升為黃金圣斗士的諸多程序，還要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畢竟離開了十年，而且他是十歲那年才被穆先生從帕米爾帶到希臘來的。但是今天不管怎樣我也要找到他。今天，是上一代黃金圣斗士的十年忌辰。

　　可是，貴鬼不在白羊?qū)m。

　　我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他，他可能在女神所在的教皇殿或者白銀圣斗士城區(qū)又或勝利女神廣場……他可能在圣域的任何角落。

　　我沒有整天的時(shí)間來找他，只好吩咐自己的弟子們留一下心，看見貴鬼的話就告訴他忌日的事情。

　　晚飯時(shí)間開始時(shí)，對吃飯一直有著無限熱情的那西魯竟然沒有立刻趕去食堂，而是氣喘吁吁地跑到天平宮來。

　　“老師，我剛才碰見貴鬼哥哥了！都告訴他了！”小胖子的額頭閃著晶亮的汗珠。

　　孩子們都是一樣的啊，對老師有著說不清的忠誠與仰賴，是因?yàn)楣聝旱年P(guān)系嗎？

　　“真是謝謝你了，那西魯。快去吃飯吧，聽銀嵐他們說今天推出了特別料理哦�！�

　　“真的？！那我先走了！”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出宮去，邊跑還邊在喊，“對了，老師，貴鬼哥哥穿著圣衣呢，那叫一個(gè)帥呀……”

　　是嗎，貴鬼，原來你在今天穿起了白羊座黃金圣衣啊。你一直沒有忘記過先生離開的日子吧？看來是我多事了。

　　動身去墓地，貴鬼果然在那里。

　　他跪在穆先生的墓旁，正用一塊絲絨布很仔細(xì)地擦拭墓碑上鎦金的希臘字母。夕陽中，他身上的圣衣散發(fā)著赤金色的光芒。

　　“貴鬼�！蔽矣X得自己這一聲叫得很多余。

　　“這墓碑是什么時(shí)候立的？誰立的？”他沒抬頭，也沒停手。

　　“你被送去薩哈拉后不久，女神親自挑選這里為前十二黃金圣斗士立了衣冠冢。”

　　貴鬼輕輕笑了一聲，站起來。

　　“先生要是看到這墓碑，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樣呢�！彼⑿Φ乜次�，“你們沒有見過他大笑的樣子吧？我也只看過一次，很好看的笑容。”

　　我沒來得及接話，他又自顧自地說下去，“那好像是我八歲時(shí)的事。那天我睡醒覺，只看到桌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早餐，卻不見先生。我到處找，幾乎把穆公館翻了個(gè)底朝天。當(dāng)我終于開始相信先生是真的不在時(shí)，天都快黑了�！彼孟掳椭噶讼绿爝�，“喏，就像現(xiàn)在這樣�！�

　　鋪滿彤霞的地平線像一張薄紗，努力地托著滾燙的殘陽，紅得好像即將被點(diǎn)燃。

　　“我只吃了那點(diǎn)早飯，加上一整天都在使用念力尋找先生，消耗很大，到了那時(shí)已經(jīng)餓得頭重腳輕了。我坐在第二層的塔檐上，就是你去找先生修圣衣時(shí)看到我的那個(gè)地方，眼巴巴地望著圣衣墳場那邊。那是到公館唯一的路�！�

　　“我就那樣一個(gè)人聲嘶力竭地在上面哭，嘴里大喊著‘先生你不能死��！你死了誰來給我擠羊奶喝！’”

　　貴鬼說著，咯咯笑起來，眼睛望著不知何處的遠(yuǎn)方，明亮如星。

　　“可能是我哭得太投入，也可能是真的餓暈了，反正我就突然從塔上掉了下去�？墒俏覜]有摔在地上，因?yàn)橄壬谙旅妗Ｋ驼驹谀抢�，看著被他的念力停在半空的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然后他把我輕輕放在面前，恢復(fù)平靜的碧色眼睛閃爍著太陽的余輝，我到現(xiàn)在還清楚地記得那長長的帶著淚的睫毛。他蹲下來，溫柔地對我說：‘貴鬼，明天我就開始教你擠羊奶好嗎？這樣，你就不用擔(dān)心先生死了你會餓肚子�！�

　　貴鬼哼笑了一聲，向前走了兩步。我看不到他的臉了。

　　“后來，我就學(xué)會了擠羊奶。再后來，又慢慢學(xué)會了自己洗衣，做飯。這期間，先生再也沒有離開過�？墒蔷驮谖页晒Φ匕境隽说谝诲佈蛉鉁牡诙欤壬植灰娏�。”

　　“那一次，先生離開了整整半個(gè)月。半個(gè)月里，我每天大部分時(shí)間都望著圣衣墳場那邊，盼著能看見那一襲在高原澄澈的陽光下閃爍紫色光華的長發(fā)。而到了太陽下山的時(shí)候，我就坐在第二層塔上哭。你看不出來吧，紫龍？其實(shí)那時(shí)我是個(gè)大哭包�！�

　　貴鬼突然沉默了，一動不動地站著。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也陪他這樣站著，看夕陽一點(diǎn)點(diǎn)沉入地底。

　　少年再次開口時(shí)，天邊已能看見隱約的星光。

　　“先生突然回來的那天，是太陽早已下山的時(shí)候，而我正坐在老地方哭得傷心。先生清澈的眼睛在星空下顯得特別美，還有月光中溫柔微笑的臉……那晚他問我：‘先生遲早會真的離開你，貴鬼，即使你我再不愿意。到了那個(gè)時(shí)候，你怎么辦？一直哭下去嗎？’”

　　“‘先生知道我會哭，就會很快回來了！’我記得自己當(dāng)時(shí)是這么回答的，任性的肯定。

　　“‘是的，我會擔(dān)心，會急著趕回來�？墒沁@樣我就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了。貴鬼，這也是你希望的嗎？’我被先生問住了，又哭了起來，然后我就那樣一邊哭著，一邊在先生的懷里睡著了�！�

　　“之后，先生還是經(jīng)常突然消失，很長一段時(shí)間后才回來。開始時(shí)我依舊哭，我總是害怕先生再也不會出現(xiàn)，怕他教會了我擠羊奶，就是為了這一次的離開。可是每一次先生最終都會回到我身邊。于是我漸漸明白沒什么值得害怕，先生不會真的離開我，而我也不再哭了。我不愿讓先生因?yàn)閾?dān)心我而做不好他自己的事�！�

　　鬼貴終于回過頭，走回穆的墓碑前，用目光撫摸上面的名字。

　　“你明白我為什么說先生看到這塊碑會笑了吧，紫龍？他只是離開的時(shí)間稍稍長了一點(diǎn)，就有人比當(dāng)年喊著先生不能死的小鬼還過分，竟然給他的衣服堆了個(gè)墳！呵呵，我可不敢和先生開這種玩笑�！�

　　鬼貴在笑，他真的在笑，清脆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墓地上空。

　　“在撒哈拉的日子很苦，紫龍對此應(yīng)該很了解，可是我再也沒敢哭過。即使皮膚被白天的陽光灼傷后又被夜間的低溫凍傷；即使生存訓(xùn)練時(shí)渴到咬破手腕喝自己的血……我不敢哭，我怕先生不知哪天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如果看見我在哭，他會失望的。”

　　貴鬼還在笑，眼睛里星光點(diǎn)點(diǎn)。

　　“可是紫龍，先生這次離開的時(shí)間還真是長��！我很想他。”

　　貴鬼高高仰起頭。

　　夜空里，白羊座的二等星婁宿三閃爍著黃色的光芒。

　　“紫龍，你說，如果我現(xiàn)在哭了，他會不會因?yàn)閾?dān)心我而很快趕回來？”

　　那一晚，貴鬼和我坐在穆先生的墓前一直聊到天亮。其實(shí)絕大部分時(shí)間都是他在講，我只是靜靜地聽。我知道，即使沒有人在旁邊，他依然會這樣細(xì)細(xì)講述和先生在一起的一切，對著冰冷的墓碑，講給自己聽。

　　貴鬼最終也沒有哭，他說自己還是沒辦法故意讓先生擔(dān)心。

　　天邊漸明的時(shí)候，他伸伸懶腰起身和我道別，離開前對我抱怨說他覺得穆的衣冠冢真的有些麻煩。雖然只是一塊石頭，可是上面刻了先生的名字，他就不得不常常來打掃。

　　我說貴鬼我沒想到長大的你會變得這么嘴貧。

　　他說紫龍我也沒想到原來你的嘴也有后遺癥。

　　他就那樣一路笑著朝白羊?qū)m的方向走遠(yuǎn)了。

　　我抬起頭望著漸漸在晨光中消隱的白羊星座，如鬼貴那般微笑。

　　穆先生，你的鬼貴回來了。

　　請你也快些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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