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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長達1分鐘歇斯底里的狂吼,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哼~哼哼~~~~。!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陣令人窒息的咳嗽過后,沙啞卻透漏著絲絲惡毒的聲音響起,“去死吧……賤人。!”
咬牙切齒的丟下最后一個字,我仍氣息不穩(wěn)的喘著粗氣。“啪!”一只蒲扇大掌按在我肩膀上,我立馬猛回頭,惡狠狠的盯著那人,迎上的卻是閃爍著抑制不住興奮的目光。
“太棒了!Ken震撼人心的表演,再加上我們月月出神入化的配音,這劇肯定大火!”姜導唾沫橫飛的在我面前表演激情演說。
“……?”我愣了一下,終于回過神。
我苦笑著看著姜導,示意他不要再叫我月月。因為名字里有一個“月”字,就被取了這個頗有女性感覺昵稱。
“太棒了啊~~!太棒了!”旁邊的王姐像是剛緩過神來一樣,“小月好厲害,剛才聽得我心驚膽戰(zhàn)!”“是啊,”立馬有人搭腔,“現(xiàn)在我的心還怦怦的跳個不停!”
不同于旁人的情緒高漲,現(xiàn)在我的嗓子像是卡了一塊火熱的碳一樣痛苦,只想光速奔回家休息。
姜導大手一揮,全場立馬安靜下來,他的臉上因激動而泛起的紅暈仍沒褪去。
伸手指指站在東墻角的幾個人,“你們要是能像月月這樣容易入戲早就能獨當一面了,要加把勁兒!那個……月月你先回家養(yǎng)兩天嗓子,這個劇可一點不能馬虎。”
我連忙逃之夭夭。
坐在夜班公交的車窗旁,我貌似悠閑地托著下巴望著絢麗的夜景。其實我的腦子里正激烈進行著一個躁狂癥殺人犯的心理模擬。
我是一名配音演員,習慣于每天抓緊一切可利用的時間揣摩性格特質(zhì)相差很大的角色。配音的時候我會把自己當做那個人,而且我經(jīng)常會把劇中人物的情緒帶到自己身上,從而將角色詮釋的非常逼真。所以同期培訓的人還在跑龍?zhí)椎臅r候,我已經(jīng)可以和國內(nèi)頂級配音師前輩們同臺炫藝了,并且成為當紅演員Ken的御用配音師。
Ken主演的片子叫好又叫座,自然要投入大量的精力才能給這些不同的角色增加亮點。前陣子Ken主演的三部電視劇一起壓了下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孤身小Gay、一個皇室的庶出皇子和一個占有欲很強的躁狂癥殺人犯。前兩部以前由別人配過,Ken不是很滿意,又特地找我重新配。持續(xù)幾個月,我的腦子整天都在預演這些人物。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已經(jīng)快23:00了,我將自己仰面扔到柔軟的床上,月光如水般從窗外流淌進來,整個屋子籠罩著清冽的色彩。清冷安靜的氛圍包圍著我,將我融進這一刻的安詳。
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身形消瘦的少年悄聲走到我身旁。他俯下身體,伸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龐,“回來了?”
“嗯……”
“給!彼f過來一杯泡好的羅漢果茶飲。我起身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嗓子頓時清涼了許多。
“我先睡了……”我啞著嗓子對他說完就立即進入了夢鄉(xiāng)。
睡到自然醒已經(jīng)快中午了,身上不知什么時候給蓋了毯子,窗簾也被拉上了,這樣我才不會被早晨刺眼的陽光擾醒。
吸噠著拖鞋來到東側(cè)的門前,門虛掩著,我就直接推門進去,一個消瘦的身體正側(cè)倚在床邊打盹。我正打算把他抱到床上,他突然睜開眼睛。
“怎么睡在這里?”我輕聲問。
他揉揉腦袋,顯然還沒有睡醒,“昨晚Pia音Pia的太晚了,就靠著睡過去了,還好披了件衣服,要不非感冒!彼ь^朝我笑笑。
“幸虧今天是周末,你的嗓子……也啞了?”我皺皺眉。
“嗯?咳咳……是呢!
他叫彭鵬,是我的房客之一,大一學生,還是一名網(wǎng)配圈的CV。我的房租不是最便宜的,但當他聽說我的工作是配音的時候就非要租我的房子,說是可以隨時向我請教,呵呵。
“當當當當~~~~。!”一陣金屬敲擊的聲音響起。
我對彭鵬說:“走吧,到飯點兒了!
董朗正以極優(yōu)雅的姿勢把一個蛋包飯盛到盤子里,他是我的另一位房客,SOHO一族。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慵懶的貴公子氣息的他最大的興趣竟是烹飪,來的頭一天便主動包下了全家人的伙食,連我的不銹鋼餐盒也被他換成了一整套景德鎮(zhèn)瓷質(zhì)餐具。
“開飯了!開飯了!”他興奮的拍著手。
“你也啞嗓子了?”我有點奇怪。
“嗯,”他頭也不抬的往嘴里塞著一塊牛肉,“感冒了!
“哦!蔽覜]有多想。
豐盛的午餐結(jié)束后,彭鵬主動去洗碗,我則百無聊賴的依在陽臺上盯著樓下的人群發(fā)呆。
“喂!”
我轉(zhuǎn)過身,董朗搖了搖手里棋盤,“陪我下棋!北悴挥煞终f的拉我坐下開始鏖戰(zhàn)。
董朗棋藝極棒,我經(jīng)常不是對手,可他也從不讓我。= =
“。∽咤e了!蔽艺谄,他伸手按在我的手上,悠悠然道:“落棋不悔。”
忽聽大門“哐!”一聲巨響,我倆同時一驚。接著“啪嗒啪嗒”的聲音移動到廚房,停了幾秒,又轉(zhuǎn)向陽臺。
“啪嗒啪嗒……砰!”陽臺的門被猛地撞開,一聲粗吼響起:“我的飯呢?!”
這位是我的最后一位房客——胡方,工廠保安,經(jīng)常是半夜去上班,快中午才回來,到現(xiàn)在我也想不明白我怎么會租房給這么一個看上去臉上就寫著“危險”兩字的人。
董朗白了他一眼,“沒做!
胡方腦門上青筋暴起,他突然看到我們相交在一起的手,眼睛瞪得溜圓,“啪!”一掌扇在董朗手背上,“放開!老子還沒碰過呢!”棋子撒了一地,董朗白皙的手背上立刻出現(xiàn)一座緋紅的五指山。
董朗倒抽一口涼氣,“瘋牛病啊你!”
“你豬流感。。 边@驚天地泣鬼神的狂吼讓我覺得耳朵里都有回音了。
“嗓子都啞了就不要這么大聲,”我連忙制止高音喇叭再次響起,“你……怎么啞的嗓子?”
“咳!”他清清嗓子,“最近上火。”
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好么,今天集體啞嗓子。
董朗揉著手背,“你哪天不上火??”
“你!”
“好了好了,我桌子上還有幾個羅漢果,你拿去泡水吧!蔽覠o奈的打圓場。
“謝了!”“哐!”門又慘遭蹂躪,“啪嗒啪嗒”的聲音再次響起。
“飯在櫥子里的保鮮盒內(nèi),自己熱!
“啪嗒啪嗒”又拐去廚房了。
董朗繼續(xù)揉著手背,一臉的不耐煩,“整天吵死人了!
我整理好棋盤,沖他呵呵一樂:“這樣也挺好,熱鬧。以前我一個人住的時候,時常會感到寂寞呢。”
董朗若有所思的攏了攏長發(fā),“寂寞啊……吶,月!
“嗯!
“只要你愿意,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
“哎?”
他捧著我的臉,溫柔的盯著我,“只要你愿意……”
下午彭鵬忙著補眠,董朗忙著工作,我則打算去看望住在附近的孤寡老人李老伯。正準備出門,胡方一手按在墻上,歪著腦袋對我說:“我陪你!
“你不睡覺了?”他可是一直還沒休息吶!
“不困!”
胡方雖然脾氣暴躁,但心地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對老人和小孩。
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我們到的時候李老伯正坐著馬扎兒曬太陽。
我去修理李老伯壞掉的空調(diào),指使胡方去陪李老伯聊聊天,畢竟讓一個連著工作十多個小時、還沒休息的人去干體力活太不人道了。
胡方大咧咧的坐在李老伯身旁,李老伯卻直直的盯著我。
“李伯伯,讓胡方陪您聊會兒吧,我把空調(diào)整整。”
“哦,好、好……”李老伯有些不自然的點點頭。
休息日之后的工作如常忙碌,三個劇的配音輪班上。
今天配的是那個孤身少年的劇,沒有很激烈的情緒起伏,沒有NG,錄音過程非常順利,回到家也才19:00左右。得知我今晚回家吃飯,其他三人早已等候多時。
用完晚飯,四人便湊在客廳打撲克。
“。 焙綄χ睐i大叫,“這里還藏著一張大王,剛才就把你拍死了!都怪你催著出牌!”
“自己眼漏,干別人什么事兒!倍什焕洳粺岬亩铝怂痪。
胡方立馬轉(zhuǎn)移目標,“你再嘴賤老子廢了你!”
彭鵬笑嘻嘻的火上澆油,“胡哥,本來就是你沒道理呀~~~”
“你!你這個小王八羔子!”胡方氣不打一處來。
“啊~~你好兇,”彭鵬躲到董朗身后扭啊扭,“我好怕怕~~~”
“你多大人了還欺負小孩!”董朗義正言辭的訓斥著胡方。
“你們!……”
“呵呵呵呵……”這三人演得哪出啊,我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連你也擠兌我!”胡方把手里的牌一扔就朝我撲了過來,我還沒明白過怎么回事,就被他的手弄得發(fā)出了抑制不住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胡方你住手,癢死我了!”我大笑個不停。
他堅持不懈的咯吱我,“快認錯!認錯我就放了你!”
“哈哈~!我~哈哈哈哈~~住手~~~~哈哈哈~~我~~錯~~~錯了~~~~哈哈哈哈~~!”
“嗯~~~這還差不多!焙叫臐M意足的坐回原來的位置。
“哈哈~~~”我輕輕喘著氣,仍止不住笑。剛打算歇口氣,彭鵬和董朗一起撲了上來,“我們也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客廳再次回蕩起我的笑聲。
“不行了不行了,饒了我吧……”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舉手投降。
三只狼終于停止了他們的獸行,鐘表敬業(yè)的提示著時間——22:00。
“啊~~~~~我去睡覺了。”董朗就是個懂得養(yǎng)生的貴公子,作息時間十分規(guī)律健康,一點也不像其他的SOHO玩夜貓子。
“月哥,給我指導一下配音吧!迸睐i拉拉我的衣角!班牛。”我便去了他的房間。
胡方一看人都散了,把牌一丟,兩腳翹在桌上,隨手摁開了電視。
彭鵬的技巧進步了很多,已經(jīng)能輕松駕馭12——30歲的各色人物,剛來的時候他還是只能配出和他年齡差不多的角色,連前鼻音、后鼻音都把握不好。= =
“你很喜歡這種網(wǎng)絡(luò)配音?”我盯著電腦屏幕,把玩著他的麥。
“嗯,有很多Fans,很有成就感,嘿嘿……還有,”他坦白的點點頭,慢慢踱到窗邊,“在這個圈子里,我可以自由的存在著,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很輕松!
“我不是也沒歧視你么!蔽颐χo他做最后的調(diào)試。
他沒有說話,輕輕走到我身后,伸出雙臂環(huán)住了我的脖子。
“多大了,還撒嬌。”我被他的孩子氣搞得有點無奈。
“月哥……”他用臉輕輕摩挲著我的脖子。
“嗯?”
“我喜歡你……”
“……”
他是個Gay,那樣親昵的動作和曖昧的語氣,我當然明白他說的喜歡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他手上略微用力的掰過我的頭與他對視,一秒鐘后,他急切的吻了我。
我沒有拒絕,也沒有別的感覺。
不算長的一個吻,他見我并不拒絕顯得有些喜悅,“我去給你沖茶飲!
“噢!蔽矣悬c蒙。
“小兔崽子。∧銊偛旁诟墒裁矗!”胡方的怒吼讓我回過神兒,接著客廳里噼里啪啦的亂成一團,伴隨著彭鵬驚恐的聲音:“胡、胡哥,我不是!你、你別這樣!”
怎么回事?!我忙站起身,拽開門,“你們!怎么……了……”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呆了。
彭鵬滿客廳的躲藏,凡是手能夠到的東西他都毫不猶豫的拿起來砸向胡方。而胡方,正暴怒的追趕著彭鵬。
他因怒氣而渾身顫抖著,血紅的雙眼放肆的泄露著殺氣,手里握著一把剔骨刀準備刺向彭鵬。
“不是什么不是!!剛才我在窗邊看的一清二楚!你這個小賤貨!!老子都還沒碰過,你居然!!”胡方歇斯底里的吼叫讓整個樓都在戰(zhàn)栗。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董朗穿著睡衣急匆匆沖出來抱住胡方的手臂,卻被胡方大力一掄重重的磕在地上。
“去死吧!賤人!。 遍W著迷人光華的刀狠狠的刺向無處可逃的彭鵬。
一切來得那么突然,我感到胸口一陣刺痛,眼前閃過一道紅光。
“月哥。。 薄鞍⒃拢。 薄霸拢!”
我緩緩倒下,意識漸漸飄浮,三個人的身影慢慢模糊起來,默默消聲……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大家好,現(xiàn)在是整點新聞。本臺記者報道,本月13日24:00左右,位于市南郊的XX小區(qū)內(nèi)發(fā)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自殺事件。死者自殺前出現(xiàn)過狂暴癥狀,在砸碎客廳里所有的東西后,用一把剔骨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臟。據(jù)初步了解,死者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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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跟我說第一遍看不懂~~~暈!這是一個很慘的主角,前面做了好多鋪墊做預示。也許是前面的生活太美好,結(jié)尾像是從空中跌下來一樣,讓一些人轉(zhuǎn)不過來~~~~原本想在后面再加一些鄰居的議論作說明,后來想了想這樣有些拖泥帶水,本人還是喜歡利落的結(jié)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