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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親五人
“夷陵老祖死了,大快人心吶!”
死訊如風(fēng)一般,僅僅一瞬就已經(jīng)傳遍了。人人都知道夷陵老祖魏無羨死了,死得大快人心,眾望所至。
人群沸騰,魔頭的死成了茶前飯后的閑談。各個地界都在慶賀,不亞于春節(jié)時候的熱鬧與歡喜。
但不同的是,前者慶祝的是新年;后者慶祝的是生命的隕落。
有那么一個人,望著蓮花塢的門,寂然無語。
云夢,一如它的名字。
云夢江氏,游俠出身。祖訓(xùn)“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歷代江家人都銘記于心。
云夢江氏經(jīng)歷了興衰,也經(jīng)歷了重建,它在烈火中殆盡,又在怒火中重建。
世人皆歡的這天,岸口的荷花凋落了,蓮蓬撐著萎縮的頭,無力地任著風(fēng)拂去。
蓮花塢的荷花被養(yǎng)護得很好,荷葉綠了生機,荷花尖尖透著一抹緋紅。
紫衣衫的男子從書房走出來,眉宇之間桀驁不減。他背脊挺直,沒有人能想象到那背會彎下。
杏眼凌厲,目光也透著一股冷意與矜傲。
把目光落在荷花上,卻不知為何凝固了,再也移不開。
荷花搖曳,潭中游魚時隱時現(xiàn),往來翕忽。潭面平靜,映照出天的影子。
目光漸漸模糊,欄邊倚著一個影子,淺紫色的影子。
窈窕的影子漸漸清晰,女子抿著嘴,揚起一抹淺笑,溫柔不張揚。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轉(zhuǎn)頭嫣然一笑。擺了擺手,“阿澄,你看什么呢?過來讓阿姐看看!”
“阿姐!”他無端的露出一抹笑容,唇角微勾,卻有些僵硬。許久沒有笑了。
江澄想要抬腳,朝著他日夜想要看見的人走去。
湖面漾起一絲波紋,打破了這一美好的寧靜。
江澄猛地回神來,那空蕩蕩的雕欄兩邊哪兒還有什么阿姐?
湖面變得烏青,映照著天的顏色,天上的雨滴落下,是下雨了啊......
江澄看著波紋漣漣的湖面,一時間有些發(fā)怔。
魏無羨死了,死無葬身之地。
死得好啊!
他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哼,把藍忘機和藍啟仁都得罪透了,你明天等死吧,沒誰給你收尸!”
“你都替我收尸了那么多回了,也不差多這一回。”
那人張揚而懶散,不知從什么時候,就總是給他帶來很多麻煩。
或許是第一次給他趕狗,或許是因為他送走了茉莉菲菲和小愛,也許是那晚江澄偷偷出去找他。
阿爹阿娘的獨子是他,但在江澄的眼里,阿爹永遠是對他那么嚴(yán)厲。
他很少聽到過阿爹對他的夸獎,很少聽到阿爹要帶他出去玩兒,也從來沒有坐到阿爹的肩膀上。
魏嬰是阿爹故人的兒子,失了雙親,于是阿爹把他帶回來當(dāng)作親兒子撫養(yǎng),收為弟子。
按理說,江澄本應(yīng)同情他的。
他聽說阿爹帶回來了一個孩子,于是急匆匆地朝著大廳跑,因為阿姐說他會有一個玩伴和自己一起玩兒了。
茉莉和菲菲咬著他的褲腳,可江澄顧不上了,他滿心歡喜只想看見自己新的玩伴。
他沖進廳堂,入目的是阿娘不虞的臉色,轉(zhuǎn)而急切地尋找那個孩子。
可是,當(dāng)他找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一盆涼水傾盆而下,他的歡喜一下子熄滅了。
為什么阿爹把他放在肩膀上?
為什么他能坐在阿爹的肩膀上?
江澄聽見阿爹說,“阿羨是我們家的新成員了,你以后就多了一個玩伴了!
江澄的眼睛里酸澀極了,一種名為妒忌的心里抽絲。
那個晚上很冷,刮著風(fēng)。
江澄捂在被子里,任憑魏無羨在外邊敲門,帶著鋪蓋。
“江澄,是江叔叔要我來和你一起睡的!
江澄咬牙,更是憤怒!澳阕!”
于是沒了聲音。
江澄睡不著了,他聽見門外沒有一點兒聲音。推開門,空無一人。
江澄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心想怎么會有這么笨的人,他只是氣話!顧不上穿鞋,就匆忙地跑出去了。
夜很黑,地很冷,豆丁大的孩子一個人在漆黑的環(huán)境中走,掉到了坑里。
江澄猛然想起來他怕黑,可四周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茉莉小愛和菲菲,于是他放聲大哭了。
江厭離聞聲而來,把他拉起來,手里抱著一個阿羨,背上背著一個哭鼻子的江澄。
魏無羨怕狗,于是自此之后江澄替他趕走所有的狗,包括茉莉,小愛,菲菲,他也從未養(yǎng)狗。
他也不允許金凌把仙子帶進蓮花塢,當(dāng)然,那是魏嬰不再以后了。
魏嬰總是惹事,總叫江澄給他收拾爛攤子。
可后來,魏嬰惹了大事。江澄這樣想著。
望著蓮花塢上空沖天的黑煙,江澄嘶聲竭力。蓮花塢的禁制很美,但只能看一次。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他掐著魏嬰的脖子,模糊雙眼的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水,只知道雨點流入脖頸,格外的刺骨。
他和魏嬰都無家可歸了。
他們前往眉山的途中遇到了溫狗,魏無羨讓他等著,自己去買吃的。
他的精神還有些恍惚,但看見跟著魏嬰的溫狗,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街角的小巷是個死角,他無處可逃。
化丹的滋味是怎樣的呢?大概就是失去蓮花塢以及阿爹阿娘時的痛苦吧。撕心裂肺之痛,又有如抽筋拔骨。看見那流光溢彩的金丹粘著鮮血,然后被碾碎,湮滅為光,心頭好像插著一把刀,流著血,窒息的疼。
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成為廢人,但世事無常,魏嬰把金丹剖給了他。
后來,魏嬰說,“我不欠你的了!
江澄聽到這話的時候,是悲憤大于暴怒的。紫電的電光噼里啪啦響著,隨時可能會暴起的狀態(tài),但它最后,還是沒有落下。
有多少次,江澄張了張嘴,卻在看見藍忘機后歸于沉寂。
罷了,他又在執(zhí)著于什么呢?
圍剿亂葬崗,江澄要的不是魏嬰的命,而是一個道歉。
否則為什么十三年里不停歇地尋找有絲毫類似魏嬰的人,但凡發(fā)現(xiàn)絕不放過。
當(dāng)初魏嬰失蹤了三個月,江澄替他背了三個月的隨便。
知道真相的時候,江澄吼道:“你憑什么不讓我知道?憑什么?”可他最后,到底也沒有把真相告訴魏無羨,不是么?
十三年來,他一直記著那年魏嬰的話,他一直相信,但未有實現(xiàn)!皩砟惝(dāng)家主,我當(dāng)你的下屬,一輩子扶持你......"
“他們姑蘇有藍氏雙壁,我們就是云夢雙杰!”
最后,蓮花塢孑然一身的是江澄。
多少年后,江澄仍然望著那一池蓮花,背后仍是空無一人。
他不能放棄,也不能低頭,他的肩上,是云夢江氏。
江澄從來不承認,云夢江氏的大門為魏嬰而敞開,祠堂也隨時供他祭拜。但,那日江澄要魏無羨給阿爹阿娘磕頭認錯,卻只得到藍忘機帶著魏嬰決然地背影。
蓮花開了,排骨湯的飄香不在了,打山雞挖蓮蓬的少年也不在了。
遠處恍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舅舅,舅舅!”
以及幾聲犬吠,但在蓮花塢前就停止了,只有腳步聲還在繼續(xù)。
江澄的表情重新回歸冷硬。
是啊,云夢江晚吟,至親五人,余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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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給我的震撼很大,江澄給我留的印象很深,遺憾也很深。
在我眼里,他是孤獨的,桀驁的,卻又是溫情的。他刀子嘴豆腐心,他口是心非,他傲嬌,他驕傲到不愿意去把真相告訴別人。
這篇文只是獻給我心目中的江澄,請不要說誰欠誰,江澄不欠魏嬰的,魏嬰也不欠他的,同時也沒有貶低他們的意思。
這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江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