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陽光暖暖地灑在房間每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糖果香。炎亞綸懶懶地把頭枕在汪東城腿上，自己翹起了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照汪東城的話說，這怎么看都像一只吃飽喝足的貓咪，窩在他身上曬肚皮，下巴仰起的一抹傲嬌弧度都令他忍不住想親兩下。
　　趁著炎亞綸沒注意，汪東城快速俯身湊近炎亞綸的雙唇，嘟起嘴碰了一下，還不夠，又用貝齒夾著炎亞綸的唇瓣，左右錯開來回摩擦，舌頭時不時掙出齒間輕觸炎亞綸柔軟的唇，就是不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接吻。
　　這可把炎亞綸惹惱了，“汪東城，你干嘛？”
　　按理說這種幼稚的事倒比較像是他炎亞綸的風(fēng)格，汪東城今天抽哪門子風(fēng)？
　　“不干嘛，就是想親親你�！�
　　“想親你就好好親�！�
　　汪東城依舊很愛撒嬌，快四十歲了講話還像個四歲小孩一樣，炎亞綸撇嘴，這么多年過來了還是一樣拿他沒辦法。
　　這個吻大概持續(xù)了三分鐘。兩人分開的時候炎亞綸突然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大東，你的氣越來越短了。”說罷還裝模作樣地?fù)u搖頭嘆了口氣。
　　汪東城聞言單手捧著炎亞綸的臉，拇指蹭了蹭炎亞綸的唇，邪魅一笑，“要不我們繼續(xù)？”
　　炎亞綸沒說話，回應(yīng)他的是一個更漫長而深切的吻。
　　炎亞綸其實很喜歡接吻，這種直接碰觸，發(fā)了狠地探索，誰也不退讓，最后抵死交纏的動作讓人欲罷不能，不知不覺間竟吻出些決絕的意味來。
　　炎亞綸紅著眼睛，眼神翻滾著抑制多年的情緒，明明心里有千言萬語，最后他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大東，我好想你�！�
　　六個字，遠遠不足以概括這些年他所有的情緒。不過他想，還好，汪東城回到了他身邊，他們有的是時間把空缺的那幾年翻新上色。不僅如此，他們還會有以后。
　　于是炎亞綸笑了，他看得出汪東城對他的心疼和不舍，但他想要的還不止這些，“不如，我們結(jié)婚吧�！�
　　不是為了一紙證書，更不是為了以此綁住汪東城，他只是想堂堂正正地和汪東城成為合法夫夫，告訴全世界，汪東城是他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
　　“亞綸……”
　　炎亞綸不明所以地看著汪東城帶有薄繭的手覆上他的臉頰，安撫般摸了摸，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那一刻汪東城的眼神變得很復(fù)雜，似有向往，似有掙扎，卻唯獨沒有炎亞綸想要的那份果敢。
　　“你還是不愿意嗎？”
　　炎亞綸眼中的期待頓時碎成了渣渣，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說話已經(jīng)帶了哭腔。
　　這份承諾，他等了太久，甚至不確定，汪東城到底會不會為他而留。眾所周知，汪東城是孝子，是偶像，是個很傳統(tǒng)的男人，而他們的感情早已使汪東城偏離了預(yù)設(shè)的人生軌道，到了最后，汪東城會選擇堅守這份感情，亦或是找個合適的女人平凡地過完此生，炎亞綸不知道。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想要汪東城，很想很想。這樣強烈的愿望日漸在他的心里形成執(zhí)念，不管汪東城最后的選擇是什么，炎亞綸都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沒關(guān)系啦，反正你只能是我的�！�
　　炎亞綸眨了眨眼睛，把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末了還故作鎮(zhèn)定地把自己掛在汪東城身上，死也不撒手。
　　一如最初的無尾熊和尤加利樹。
　　炎亞綸能感覺到汪東城的手?jǐn)R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有些安撫的意味，“乖�！�
　　炎亞綸止住了淚，把頭埋在汪東城厚實的肩膀上。他喜歡汪東城給他順毛的樣子，哄著讓他乖，像是寵極了他。
　　炎亞綸很久都沒這么放松過了，在汪東城溫暖的懷抱中，他的呼吸逐漸放緩，慢慢睡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于在第二天中午，炎亞綸醒了。伴隨著劇烈的頭疼，他不耐地按住一跳一跳的太陽穴，感官恢復(fù)后迅速出現(xiàn)了一股濃烈的酒精味闖進他的鼻腔，侵蝕著他的五臟六腑。
　　搞什么……
　　炎亞綸在半睡半醒間環(huán)顧了四周，顯然，他在一間陌生的酒店房間里，床上孤零零的枕頭和棉被白得刺眼，這分明就是間單人房。
　　大東去哪了？
　　炎亞綸一邊著急忙慌地準(zhǔn)備起床去找汪東城，一邊在腦海里使勁回想汪東城有沒有跟他說過他會去哪里。
　　一時太過緊張，他竟沒有發(fā)覺，其實洗手間里是有人在的。
　　“亞綸�！�
　　一片慌亂中，炎亞綸聽到有人叫他，他猛地抬起頭，卻沒成想看到了另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的人。
　　“阿本？你怎么在這？”
　　突然被反問的阿本看起來比炎亞綸更懵，“哦，我來借下洗手間。你今天不是休息嗎？這么著急要去哪？”
　�。克裉煨菹�？他怎么不知道？
　　在阿本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炎亞綸的意識終于慢慢回籠。
　　他想起來他昨天剛參加了一場婚禮，婚禮上的兩位新人都是他的國中好友。因為是同性戀人的婚禮，他們并沒有邀請?zhí)嗳耍皇钦埩吮舜说闹劣H和摯友到場，而炎亞綸和阿本剛好都在其中。
　　身為同道中人，沒有誰比炎亞綸更清楚這條路到底有多難走�？伤暮门笥淹ο聛砹耍⑶乙赃@樣低調(diào)又莊重的儀式告訴他，即便是同性戀情，也是經(jīng)得起磨煉的，他們一樣可以獲得幸福。
　　而對于好友炎亞綸和汪東城的感情，他們多多少少了解過。他們知道，像炎亞綸這樣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要他輕易放棄汪東城，那是絕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們無法真正幫上什么忙，那就給他一份祝福好了。所以在婚禮上，他們把“捧草”直接塞在炎亞綸懷里，一點兒商量的余地都沒有，看得炎亞綸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他在想，如果他和汪東城也可以這樣簡簡單單地生活該多好，不用在意那么多世俗的眼光，日子過得自在且愜意，甚至他們也可以有一場只屬于他們的婚禮……
　　但一切終歸都止步于幻想了。
　　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和汪東城進行直接交流了。通過他們的共同朋友，他能知道他的行程，知道他的動態(tài)，知道他都交往了哪些人，卻唯獨不知道他心里還有沒有他。
　　在這樣的未知里，他近乎偏執(zhí)地把汪東城牢牢地刻在了心里，一方面騙著自己去接受出現(xiàn)在身邊的一副副新面孔，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著汪東城或許還會回來找他。
　　那樣深刻的過往，不是憑他一己之力就可以隨便抹煞掉的，他不能，汪東城亦不能。
　　所以他在賭，賭汪東城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在意他的，他在他心中還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
　　然而一個又一個年頭的離別，貌似已經(jīng)超過了當(dāng)初在一起的時間，炎亞綸開始分不清，對汪東城殘余的感覺，究竟是愛還是執(zhí)念，而最慘的結(jié)果不外乎是兩者都有。
　　炎亞綸獨自感傷，完全忽視了杵在自己跟前的阿本。對方將他的反應(yīng)一點不落地看在眼里，臉色凝重，“你又夢見汪東城了？”
　　這么多年來，每次炎亞綸宿醉準(zhǔn)會夢到汪東城，像是某個雷打不動的定律。當(dāng)然，炎亞綸醒了之后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簡直讓阿本氣不打一處來。
　　“都過去這么久了，你還是放不下他？”
　　炎亞綸的思緒被打斷，阿本的話像是刺到了他，他也惡狠狠地開口：“那關(guān)你什么事？”
　　炎亞綸眼中閃著那抹倔強的光，與當(dāng)年如出一轍。
　　沒想到他還是那么不長記性。
　　“你當(dāng)真就只記得他的好了？”
　　“難道你忘了他是怎么針對你的？”
　　“以前的我就不說了，畢竟他怎么惹你傷心的你最清楚。”
　　“你就看看你們分開以后，他有想過你嗎？”
　　“當(dāng)你義無反顧在為臺灣同性婚姻合法化發(fā)聲的時候，汪東城支持過嗎？”
　　“在你被迫出柜的時候，汪東城除了借機宣傳品牌，他有關(guān)心過你嗎？”
　　“你被惡意言論攻擊的時候，他看過你一眼嗎？”
　　“你這么些年死活不肯換手機號，但你收過他一條簡訊嗎？”
　　“在你懟你們的粉絲的時候，他有出面過一次嗎？”
　　“我一直都不明白，他對你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是有目共睹，你為什么還那么犯賤去追著他不放？”
　　一個個反問句像是機關(guān)槍打出的連環(huán)彈，是阿本憋在肚子里藏了很多年的話，也是炎亞綸不敢深挖的血淋淋的現(xiàn)實。
　　氣氛一時僵持不下。
　　其實阿本平時不是這么不理性的人，他也很懂得察言觀色。當(dāng)初他們交往時，阿本就已經(jīng)知道汪東城是炎亞綸碰不得的死穴。在炎亞綸面前，他絕不會提起汪東城三個字，絕不會做汪東城擅長的菜，更不會去碰炎亞綸留下的與汪東城有關(guān)的種種紀(jì)念品。
　　可炎亞綸實在太讓他寒心了，他實在無法忍受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炎亞綸到了別人那竟不值一提，傻傻地奉上一顆真心最后卻遍體鱗傷。
　　“是，我就是犯賤，就算他真的不愛我，也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
　　炎亞綸喊著喊著哭了，在阿本面前毫無顧忌地哭了，哭得聲線嘶啞，哭得令人絕望。
　　在無數(shù)個追逐著汪東城的日子里，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期盼，汪東城能回頭看他一眼，繼續(xù)對他好，再給他愛下去的勇氣。
　　可如今阿本的一番話，讓所有的期盼一一破碎，再美好的愿景也成為了空幻。
　　阿本已然明白自己的話多少對炎亞綸起了點作用，他比誰都想要炎亞綸過得幸福，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他忙給雙目通紅的炎亞綸遞去了紙巾，隨后又掰了個理由給炎亞綸留下了個人空間。
　　彼此天已經(jīng)大亮，宿醉且大哭了一場的炎亞綸體力不支，磨蹭了半天才把自己收拾好，他照著鏡子，反復(fù)確認(rèn)自己的眼睛沒有那么明顯的紅腫之后，去找好友說了一聲就驅(qū)車回家了。
　　今天他確實沒有通告，閑來無事，吳媽媽讓他早些回家吃飯，說是要介紹女生給他認(rèn)識。
　　放在之前炎亞綸一定會很不屑，都什么年代了還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一套，他還是比較崇尚戀愛自由。身份自由，年齡自由，性別自由。
　　但現(xiàn)在畢竟到了而立之年了，他總覺得也該多考慮父母的感受了，即便不戀愛，交交朋友也沒什么不好。
　　炎亞綸把車開進了車庫，正要下車時就看到了吳媽媽的來電，他劃過屏幕，“媽，我快到家了啦。”
　　“那你快點，人家小晴早就來了，讓女孩子等著多不好意思�！�
　　“剛剛順路去買了點小禮物啦，我現(xiàn)在就上去。”
　　掛完電話，炎亞綸提上東西，再“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車門。
　　車庫里的光線很暗，炎亞綸幾乎沒辦法看清什么，瞇了瞇眼，他利落地把手機解鎖，打開了手電筒。
　　還沒等眼睛適應(yīng)亮度的變化，他低著頭突然看見一個瘦長的影子正在一點一點接近他，嚇得他出口就是一句，“靠！”
　　他今天出門就該先看看黃歷，在空無一人的車庫遇到阿飄是個什么樣的體驗？！
　　那道黑漆漆的影子突然停住了，伴著淺淺的呼吸聲。炎亞綸咬咬牙，猛的一抬頭去看那張臉。
　　“亞綸，是我。”
　　炎亞綸怎么也想不到，那個人居然是汪東城，這比阿飄還驚悚好嗎！
　　“……大熱天的你躲在我家車庫就是為了嚇我？”
　　炎亞綸現(xiàn)在很不爽，非常不爽。
　　他不久前還因為汪東城大哭了一場，結(jié)果這人居然堵在他面前裝神弄鬼地捉弄他，光想想就氣得胃疼。
　　“呃，我是想問，你現(xiàn)在有空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
　　炎亞綸的頭上冒出了一排大問號，汪東城是干嘛？
　　盡管很好奇，但他還是沒問，也不看汪東城，“外面新開了一家面館，我們?nèi)ツ前��！?br>　　炎亞綸移步到汪東城跟前，又往前走了兩步，示意他來帶路。
　　一會兒要是家里打電話來催就說車壞了吧，應(yīng)該可以拖久一點。
　　炎亞綸在心里盤算著，全然忘了吳媽媽的囑咐，滿腦子只剩下他和汪東城。
　　面館離得不是很遠，兩人一前一后走著，一路上頭頂火辣辣的陽光，偶爾拂過的清風(fēng)讓兩人都放松了不少。炎亞綸勾唇笑笑，他出來時沒戴墨鏡和口罩，甚至連妝都沒化，很容易就被路人認(rèn)出來了。
　　見狀，炎亞綸腳步一剎，轉(zhuǎn)身沖汪東城挑了挑眉。汪東城除了臉上一個口罩，剩下的劍眉星目以及一米八的身高都有夠引人注目的，何況他還跟在他后面。
　　既然都被認(rèn)出來了，那就干脆一起走好了，不然怪尷尬的。
　　于是炎亞綸又假裝不動聲色地退回到汪東城身邊，雙手插兜，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一會兒抬頭看天，一會兒低頭看看鞋帶，就是不去看身邊的汪東城。
　　“她們在拍我們誒�！�
　　沉默了一路的汪東城側(cè)頭俯在炎亞綸耳邊低聲說著，惹得路人一陣尖叫。
　　“……我早就知道了啊�！�
　　汪東城聞言一愣，隨即又反應(yīng)過來，炎亞綸向來是不在乎外界的看法的，出門被拍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的事。不過也對，就當(dāng)是敘敘舊，被拍到了也沒什么。
　　炎亞綸神色如常，拐彎進了面館。
　　“去樓上吧，比較安靜。”
　　汪東城隨著炎亞綸上了二樓，才發(fā)現(xiàn)二樓與一樓的風(fēng)格迥然不同，簡單來說，一樓比較接地氣，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置著桌椅，地上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紙團。相比之下，二樓簡直是天堂。二樓的設(shè)計比較偏古風(fēng)，幾道屏風(fēng)把四個小隔間錯開，墻壁上鏤空的位置有釉色純正的瓷器，唯一破壞美感的也許就是天花板正中呼呼作響的大風(fēng)扇了。
　　炎亞綸鉆過屏風(fēng)間的空隙，選擇了一處靠窗的角落落座，汪東城拉開了他對面的椅子，也跟著坐下。
　　“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手機上點過餐了，這家面館口味比較清淡，不辣�！�
　　汪東城笑了笑，“謝謝�！�
　　這一聽炎亞綸倒有些不自在了，對汪東城體貼是他的習(xí)慣，汪東城這么正兒八經(jīng)地道謝還是頭一遭，一下子客氣了不少。
　　炎亞綸自顧自扯出紙巾擦了擦桌子，一臉僵硬，“沒什么�！�
　　“你主持的節(jié)目我有在看，還不錯誒�！�
　　“是嗎？難得你主動夸我一次�！�
　　“哪有，我們阿炎一直很棒啊。”
　　炎亞綸把紙巾投到了紙簍里，幾不可見地蹙了眉。
　　且不說他有多了解汪東城，就說一般情況下，故人重逢聊天的重點絕不會是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大多數(shù)人也許是為了金錢來念舊情，可他不傻，汪東城一個能養(yǎng)得起一屋子手辦模型的人，會為了錢來找他？可笑。
　　“你到底想說什么？”
　　直戳了當(dāng)，這很炎亞綸。
　　“不愧是炎弟弟，果然什么心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汪東城的語氣聽起來充滿驚喜，神情卻是在意料之中。
　　炎亞綸抬顎，示意他接著說。
　　“亞綸，我要訂婚了。”
　　話語剛落，汪東城便看見炎亞綸眸中的流光霎時黯淡，里面有波濤洶涌，有電閃雷鳴，有巖漿噴發(fā)，不管有什么，幾秒后統(tǒng)統(tǒng)都歸為了平靜無瀾。
　　“嗯�！�
　　炎亞綸很佩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他竟能忍著不讓情緒爆發(fā)，只是微微地滾動了一下喉結(jié)，讓聲帶發(fā)出了最簡單的振動，就當(dāng)作回答。
　　或許是因為剛剛哭過了。
　　又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情景在心里預(yù)演過太多遍。
　　炎亞綸無意識摩擦著手機屏幕，面無表情地，任誰都看不出他長長的睫毛下隱藏著怎樣的情緒。
　　“對不起，這一句道歉，我欠了你太多年�！�
　　汪東城的聲音仿佛是隔著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時之間讓炎亞綸分不清今夕何夕。
　　以前汪東城也常說對不起。
　　“對不起亞綸，是我沒照顧好你�！�
　　“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嘛。”
　　“這件事我也有錯，我給你道歉，對不起�！�
　　……
　　現(xiàn)在他為了訂婚這件事跟他說對不起？
　　不覺得太多余了嗎？
　　“那些都過去了。你該去陪你的準(zhǔn)新娘，而不是坐在這里跟我浪費時間�！�
　　炎亞綸又開始嘴硬，他就想看看那個人在汪東城心里的地位到底如何，而他又是否真的無足輕重。
　　“怎么會是浪費時間？我們見面她很開心，我也蠻高興的，我們好久沒這么面對面聊天了�！�
　　不愧是汪東城，刻意裝作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輕輕松松就把話題帶過去了。
　　“你們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靜默了一會兒，炎亞綸開口。
　　“嗯……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吧�！�
　　“她對你很好？”
　　“算是吧�！�
　　幸好汪東城沒像以前那樣白目，如果他真的當(dāng)著炎亞綸的面一一列舉那個女生有多好多好，炎亞綸沒準(zhǔn)會拍案而起轉(zhuǎn)頭就走。
　　“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也不全是啦，聽Calvin說你最近也在相親，真的假的？”
　　吼，炎亞綸發(fā)誓一定要收回汪東城不是很白目那句話。
　　“屁啦�！�
　　“真的嘛，可我都看到咯�！�
　　看到？看到什么？
　　炎亞綸低頭想了一圈，思維跳到家里的時候他才記起跟老媽的約定，汪東城看到的應(yīng)該就是老媽說的那個女生吧。
　　“哦，那是我媽請來家里的客人啦�！�
　　汪東城點點頭，不予置否。
　　后來服務(wù)員把面湯端上來，兩人默契地沒再說話，草草吃了幾口就各自離開了。
　　分別之前，他們給彼此留了一個擁抱。
　　一切盡在不言中。
　　汪東城以前不會說的，現(xiàn)在更不可能會說。
　　所以炎亞綸不知道，其實在他心心念念著汪東城的時候，對方也不是完全忘了他。
　　畢竟他們有過那樣美好的曾經(jīng)。
　　汪東城會不辭辛苦地在他身邊幫忙推輪椅；會不顧危險地在杯子倒向炎亞綸之前將他帶到身后；會不管不顧地把炎亞綸扛在肩上逗他玩；會不理疲憊地陪炎亞綸打通宵越洋電話幫他驅(qū)散恐懼……
　　汪東城沒有說，其實炎亞綸才是他的光，是帶著他走出迷霧的向?qū)�，是他曾孤注一擲也要留住的人。
　　無奈世事難料，汪東城記不清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看著躺在通訊錄里的那串屬于炎亞綸的號碼，卻沒有理由再去聯(lián)系。他看著炎亞綸幾次站在輿論的風(fēng)口浪尖上，他沒有立場再去為炎亞綸說話，只能想方設(shè)法地在網(wǎng)路上發(fā)些沒頭沒尾的話，只希望炎亞綸能懂。
　　他們錯過了太多太多，到最后只剩下對彼此的祝福。
　　炎亞綸想，這或許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他和汪東城都有了各自的路要走，即便余生不能相伴，但總歸是記掛著對方的。
　　那天他回到家后，見到了那個讓吳媽媽贊不絕口的女生，他禮貌地和她來往，言談舉止中規(guī)中矩，不懟人家也不會夸張地大笑，連大霈見了都說他們活像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可真相只有炎亞綸知道，他不過是不會再對除汪東城以外的人任性。
　　汪東城留給他的空幻，是他一輩子都尋不到出口的夢。
　　早在愛上汪東城的那一刻他就已交付出了全部的自己，如今迷失在那一方美夢，不失為一種歸宿。
　　他還是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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