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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邯鄲枕
。ㄉ希
遍地刀劍,遍地鮮血,遍地死尸。無論畫面如何變換,依舊改不了這尸橫遍野的荒涼戰(zhàn)場。
天空深沉如夜,偶爾傳來烏鴉三兩聲的聒噪,安靜而沉寂。風(fēng)在耳邊咆哮,一如揮之不散的廝殺和吶喊,卷起滿地莽莽黃沙,平入天際。
銀時費力地向前走著,向著沒有盡頭的前方費力地前行。
肩上背著的垂死的戰(zhàn)友換了又換。
滿地都是相識的同伴,前一刻還在并肩奮戰(zhàn),前一刻還在飲酒作樂,前一刻還在拌嘴掐架,如今一個又一個,躺在冰冷的地上,瀕死,然后西登極樂。
桂、辰馬,還有伊藤、茨木和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同袍,甚至神樂、新八、妙、登勢、凱瑟琳、玉、土方、近藤、沖田、山崎……大江戶這樣大、他認(rèn)識的人這樣多,丟不下任何一個,卻救不活任何一個。然而銀時依舊倔強(qiáng)地背起下一個。
風(fēng)穿過肩上的骷髏的白骨,帶出一串又一串空洞的回響,就像是在嘎嘎狂笑一般。
下一個會是誰、會是誰死在他面前?
銀時什么都不想去理會。如果這樣麻木地向前走下去,路終究會有盡頭,即便這一路上他誰都救不了,最后一個生的希望總會大一些。
紫色滾金繡蝶的和服在眼前晃過,遍身血污的和服主人向他伸出手,左眼處鮮血淋漓卻遮不住右邊的眸子媚眼如絲,含笑的眉梢眼角帶著孤高的決絕和冷冽的戾氣——不是期待救贖,而是斬首之邀。
銀時回以微笑,眼神堅毅。然后伸出手,然后被拽倒在高杉懷里。銀發(fā)和紫發(fā)糾纏在一起。高杉在他耳邊呢喃著,可是銀時一句也聽不清。
你在說什么……他張著嘴,卻吐不出完整的句子。高杉從他頸間抬起頭,舔著嘴唇上的血,面帶微笑地側(cè)著頭聽著他被咬斷的喉管里嗬嗬作響,然后從地上抓起一捧土,慢慢灑在喉間的傷口上,將風(fēng)箱一般呼哧換氣的通道堵得嚴(yán)絲合縫。
無法呼吸、胸口悶痛得越來越厲害,眼前慢慢暗了下去。最后記在腦子里的,是高杉向上翹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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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時猛地睜開眼,一把推開趴在胸口上的定春,用力地大口喘氣:“混蛋!銀桑我差點被你壓得憋死了。
“定春太狡猾了,神樂也要壓壓啊魯!”
“不是這個問題啊混蛋,神樂你這家伙快給我下去!”
。ㄏ拢
翻滾的濃煙摶扶搖而上,然后黑云一般覆頂而來。落下來的灰燼洋洋灑灑,兜頭淋了高杉滿身。站在不遠(yuǎn)處的坂田銀時同樣一身狼狽。唯一的區(qū)別,是洞爺湖黯淡無光,而高杉手里的刀依舊鋒亮如新。
風(fēng)穿梭其間,撕扯得衣袖獵獵飄搖。
跳動的火焰嗶剝作響,混雜在建筑不斷坍塌的轟鳴聲中反倒不明顯了。被燒得通紅如血的天空下尸橫遍野、盡是斷瓦頹垣,慘景一如人間地獄一般。
火光所照亮的所有一切都是動態(tài)的,唯有白夜叉面目模糊,帶著滿身殺氣屹立如大木。
高杉低著頭,輕輕撫摸著手里的刀刃,然后緩慢還刀入鞘,把刀插在腰間,做出拔刀式的動作。對面的男人沉默著做出同樣的動作。
閃電般亮起的兩道白光在空中略一交匯,隨后停在各自的目的地。
洞爺湖的殘端距離高杉的心臟僅僅5公分,而地上被斬斷的前段距離高杉的腳尖卻足足還有七八尺。
高杉向下看了看那半段木劍,再抬起眼正對上銀時的面無表情。于是紫衣滾金繡蝶的男人眉眼間漸漸流溢出水一樣柔和的微笑,緩緩移動著手里的刀,雪亮的鋒刃晃過面前的男人,從胸前一點一點向上挪動,最后停留在銀時的脖項間。僵硬的頸子一如男人驕傲的靈魂,梗得筆直,絲毫沒有半分低垂和怯懦。
刀尖沿著脖子從耳后向前移動到喉前,手指上清晰地感覺到從刀尖上傳來的搏動,有力而激亢,高杉笑了笑,手上緩緩加壓。
血從劃開的傷口激射噴涌,和著之前落下的灰燼,染了他一身血污淋漓。
白夜叉又怎么樣,鮮活的生命離開后的尸體同樣會慢慢變冷,同樣會慢慢變硬,同樣會慢慢變得和地上已經(jīng)腐敗或正在腐敗的其他尸體一樣。然后從血肉模糊的紫黑肉塊爛得只剩下枯骨,然后骨頭被風(fēng)化、被碾碎、被塵埃湮沒在荒野孤墳,然后,再也沒有然后。
高杉垂下手臂,將刀面貼在銀時已經(jīng)毫無生氣的臉頰旁輕輕蹭去沾染的血腥,再次還刀入鞘,轉(zhuǎn)身走入火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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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到江戶了啊!
耳邊三味線裂弦錚錚,高杉睜開眼睛,將視線移到窗外——燈火輝煌的大江戶夜景真是像極了夢中的煉獄:“到了的話就去放煙花吧!
河上應(yīng)了一聲,退出艙外前忽然問道:“晉助,你是做了什么美夢了嗎,竟然笑醒了啊。”
“啊,”高杉怔了怔,隨后抬起手掩面失笑,“沒什么,一枕黃粱而已。”
。ńK)
后記:
于是這個是因為心情不太好才寫的——原來心情不好寫文速度還真快,本來《猗嗟》一周兩千字都覺得頭痛,這個竟然很順利地就飆出這么多字。
實習(xí)寫病歷的藍(lán)本好不容易找到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還有外科的兩篇病歷和一堆管床記錄和實習(xí)小結(jié)沒有寫;婦科的出科病歷說是不合格還要去找老師改,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其實是老師弄丟了要重補(bǔ)一份;還有麻煩的散伙飯,一頓又一頓,娘希匹不知道老子在減肥么(抱歉上帝,我又爆粗口了= =);今天早上的畢業(yè)流程會上更是郁悶——對,這個是重點。
用腳趾頭都捋得出自己之后的工作和生活,甚至生病、衰老、死亡,明知道結(jié)果還要去按照流程去做,簡直就像被設(shè)定好的機(jī)器,一想到自己以后的一生差不多也就這么回事了,那感覺真是難過死了。
小時候看過倪匡先生的小說《規(guī)律》,還不能理解康納士博士的想法,現(xiàn)在總算明白了,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骨子里其實還是帶著悲觀主義色彩的,只可惜啊,自己那份決絕比起康納士博士少了不止千百斤。
然后這篇文的內(nèi)容什么的,就是類似于南柯夢一樣的一場虛擬的最終結(jié)果,然后高銀兩人夢中以及夢醒的反應(yīng)。就是銀時被殺,高杉大人殺人,這樣。
私以為銀時就是那種知道結(jié)果要么去努力避免悲劇發(fā)生、要么順其自然寧可最后犧牲自己也要顧全同伴的人;而高杉大人的話,大概是要么同樣去努力逆天而行、要么自暴自棄干脆玉石俱焚強(qiáng)扭天意的人:所以雖然表面上做法差不多,但銀時應(yīng)該是個浪漫主義的正義之士,而高杉大人就是個一意孤行的偏執(zhí)狂(?)吧。
至于為什么兩部分都是銀時被殺,這個,沒什么理由,反正“最后的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這種悲哀如果發(fā)生在銀時身上似乎挺不可思議的,還不如讓高杉大人孤零零一個人站在尸體堆上仰天長笑來的有感覺,這樣(聳肩)。
另外,因為說過在《猗嗟》寫完(如果能寫完的話)之前不會寫ALL高,所以無論怎樣,這篇雖然沒有明顯的CP,但我也寧可敲上“高銀”,以免麻煩。
以上。
by:結(jié)果還是要去補(bǔ)病歷補(bǔ)到手抽筋的某奈
ps:順便推薦納博科夫——對,就是那個寫了《洛麗塔》的納博科夫——推薦這位的《斬首之邀》,很不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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