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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
1.
陰暗無光得樓道,有道視線盯著我。那是誰,我不知道,總歸是些渣宰而已。
一個半大得乞丐竄出來抱住我得腿。衣衫襤褸,怪可憐的?上也皇且粋好心人。
我踢了一腳叫他滾。他堅持不懈的撲上來,我就站在這狠狠地踹回去。一次,兩次,直到他躺在那里起不來。
我還是給了他一塊蛋糕,而他得寸進尺在電梯口安家了。
2.
一天夜里突然大雨傾盆,雷聲好大,我竟然擔心他會不會死。打開門看見他縮在那兒,小小的一團打這哆嗦,有點心疼。
我叫他進來洗個澡睡沙發(fā)上,他滿臉的不可置信。也是,凍死一個乞丐與我來說沒什么,只不過他還是活著吧。
他洗完穿著我的半袖和短褲出來了,在我身上正好的半袖把他蓋得只露小腿,白白嫩嫩的,就是很瘦,我一折就會斷似的。
3.
那天早上我看見他睡得很香,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很好看...我讓繼續(xù)他睡在這了。
4.
不知道哪一天我受夠了日復(fù)一日的生活。
我發(fā)現(xiàn),我有點喜歡他,可是我不會說給他聽的。
5.
我自殺了。
泡在浴缸里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暈開,像極了那一年他畫的水墨丹青。
我看見他抱著我的手臂坐在地上哭,哭的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看著怪可憐。他從沒這樣哭過呢。有什么可哭的,人不都是這樣生老病死,活一日是一日么。
我看著他開證明送我去火化,最后依言把骨灰撒在海里。
6.
我喜歡他嗎?喜歡的。
愛他嗎?也愛。
可是這并不代表我們要在一起,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沒資格的。
我只有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它說它累了。
7.
三年了,并沒有什么鬼差帶我去投胎,我一直在他身邊看著他。
這棟樓馬上就拆了。我死后房子被孤兒院賣掉了,他把我的東西都拿給孤兒院,只留了那件衣服。
他在樓道里蜷縮著,一如往昔,還是小小的一團?晌也荒茉俳o他一個避風的地方了。
8.
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近,是一個油膩令人作嘔的男人,一步步走到他身邊停下了。
9.
我看著他的臉被捏起,他的眼里沒有一點點光,從我自殺那天就沒有了。
那個男人滿是酒氣的說著話,我聽見他說長的挺俊,不知道滋味兒怎么樣。
輕佻又下流的話卻沒影響到他,他還是那樣,就像我們?nèi)タ吹墓硗尥,眼神是空的?br> 我看著他本就破爛的衣服被扯下,里面的肌膚還是那樣白嫩,男人的臉也越發(fā)惡心了,一下?lián)涞剿砩稀?br> 我的心應(yīng)該是沒感覺的。
10.
什么東西。**你**天天抱個牌位***男人罵著抬手便要扔掉。他一下把男人推開,把我的牌位搶了回來,就那樣緊緊的抱在懷里。
我的心很開心,因為他喜歡我。
男人怒了,打了他幾下把他按在墻上就要扔牌位。他還是抱著牌位不撒手。我看見男人站起身撿過拆遷的斧子要劈到他身上。明明知道碰不到還是過去接,那斧子竟然劈到了男人的額頭上,男人滿頭血倒了下去。
11.
這是怎么回事,我不該碰到的。
是你對不對?你來看我是嗎?他叫著笑著,眼里又有光了呢。
我沉默著了,我不知道現(xiàn)在什么情況 。
12.
他抱著牌位坐到了我家門口,曾經(jīng)的家門口。
他嘴角掛著笑,連眼睛都是月牙兒形。從那天就沒見他笑了呢。
我嘗試叫他,他聽見了。
他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他說好想我,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聽得到他每天都在叫我,整整三年。
13.
我說,你該忘了我,你長大了,你該找份工作養(yǎng)活自己,或者說我那些東西你該留給自己。
可是那不是你。
他抬頭看著我,這表情好像第一天看見時的那么倔。
14.
他開始工作了,拿了工資之后租了個小房子還把我的牌位擺在床頭上。
他要我每天睡前陪他聊天,以前從不這樣的,我不知道是他覺得以后沒機會還是放肆了。
15.
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有我的孩子,一個不知男女的小嬰兒?墒俏覛⑷肆,就是那個男人,我會死的。
我叫他逃了,然后是一望無際的麥田,我再也找不到他。
16.
我被嚇醒了,忍不住環(huán)過他的腰往懷里摟。他一下睜開眼驚喜的看我,他看見我了,我能碰到他了。
我不知作何表情,這叫什么?人鬼情未了嗎?
17.
又過了一年,他對我很好,除了對我動手動腳這件事,好到我覺得這樣也不錯。
可是那又怎樣呢?
18.
我走了。
在一個隨意的日子,說走就走了。
我拿著一個小耳釘,那是遇見他第二年買回來給他的,很好看也普通的樣式。雖然當時我和他沒耳洞,且我至死都沒耳洞。
不過我喜歡。
19.
我飄到了一片麥田,和夢里一樣。一樣空,一樣大,一樣的,讓我害怕。
我總是朦朦朧朧聽見他在叫我,那不可能的。
20.
他來了。
真的。
他很憔悴,顯的越發(fā)瘦高。
他說他愛我,就當為了他,不要在跑了,就這樣吧?不好嗎?
他說要是我在跑掉,他就自殘,死了就名正言順和我在一起。
21.
他在威脅我,可是我妥協(xié)了。
我舍不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22.
我陪他回到了那個小房子,看著他每天辛苦工作還要給我做蛋糕,是后來才知道我能吃東西的,只要是他做的。
他很優(yōu)秀的,起碼比腐爛的我要多層皮,可以融入人的社會。
23.
我陪了他好久。
久到他買了一個新房子,久到他有白發(fā),久到他老了,久到他躺在病床上和我說話都費勁。
原來,你的一輩子就這么長么?
24.
他死了。沒有像我一樣活著。
這次是我看著他火化,骨灰撒在那片海,和我同一片的海。
這樣算是他愛我愛的骨血相融么?
25.
我在消失。
從骨灰被撒下去那一刻開始了啊。
嘖,同生共死?
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
還是沒有的好,做人多累啊。
26.
下輩子我做你的貓。
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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