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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婚宴
第一章婚宴
半月前米堯收到秦宇的電話,邀請她參加他的婚禮。
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他的名字,米堯還有點不適應,因為他們已經(jīng)有八年沒有通過電話了,雖然過節(jié)的時候偶爾也發(fā)發(fā)短信,互致問候(群發(fā)的那種)。
即使有來電顯示,米堯還是保持慣有的接電話禮儀,“喂,你好!”
“我,秦宇,來收紅包了!彼统恋穆曇魪碾娫挼谋硕藗鬟^來,真好聽。米堯一直覺得秦宇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此,那是她非常懷念的聲音。
“。俊辈恢朗浅泽@,還是沒聽清楚,米堯發(fā)了個單音節(jié)。
“我要結(jié)婚了,定在6月7號,周日。歡迎你們一家三口參加我的婚禮!
操練了很多遍了吧?象是背課文一樣,呵呵。
“怎么才結(jié)婚啊,我女兒都四歲了,”在秦宇面前,米堯還像八年前一樣,說話全憑直覺,怎么想怎么說。
對方?jīng)]有聲音,米堯似乎恍然大悟:“不會是奉子成婚吧?”兩年前就聽說他筑巢引鳳了,到現(xiàn)在才有婚訊,應該是瞞不住了吧?米堯向來腦子轉(zhuǎn)動很快。
“沒有,”秦宇搖了搖頭,很是頭痛,這個女人怎么八年了也沒有長大?頓了頓,接著說:“把地址給我,我發(fā)請?zhí)^來!
“不用了,把時間地點發(fā)我手機上就好了,”我想給他省省,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又補充了一句:“請柬上有照片嗎?”
“有,不過那張照片我拍得很丑,”秦宇有點憤憤不平地說。那張照片老婆拍得不錯,老婆堅持要用這張,為了遷就老婆,他只有犧牲自己了。
“你長得有多丑,我早就知道了,主要是想看看新娘子!泵讏蚬室鈿馑。
秦宇有點窩火,心想謙虛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該有的美德,自己就隨口那么一說,結(jié)果他一玉樹臨風的帥哥,就被米堯這女人說成了丑男。算了,好男不和女斗,秦宇安慰自己,半天了才接話:“我給你準備兩個座位!
“好,我回家商量商量!泵讏螯c點頭,掛斷了電話。
不幾天,請?zhí)凰偷剑讏虼蜷_一看,秦宇這張照片是有點那個什么,不過新娘的姿態(tài)很好,她掏出手機,給秦宇發(fā)消息,道:“新娘很美,可要看看緊!”
不多久,就收到了秦宇的回復,很簡短,就兩個字“會的!
當天,米堯就回家和老公楊林說收到婚禮請柬的事情。
老公問:“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他有沒有來?”
“沒有,我沒有邀請他!蔽覔u搖頭,又補充一句,“那時候他好像在外地吧?”
“那就別去了!睏盍钟X得既然是多年不怎么聯(lián)系的朋友,就沒必要去了,而且還是異性。
“以前在一家公司的時候,關系很好的。還是去去吧?”米堯不是很贊同老公的態(tài)度。
“那我就不去了,”小事而已,犯不著再討論了。
“好,”米堯點點頭,結(jié)束談話。
周日早上,米堯睡到自然醒,要起床的時候,老公回到臥室,問:“你上午要參加婚禮吧?”
“嗯,”她撓撓頭,下床,把請?zhí)鰜恚?1點,張揚路777號,湯臣國際!
“我就不去了吧?”楊林狀似無意地說。
“那我一個人去吧。”米堯無所謂地聳聳肩。
米堯不是不知道老公的脾氣,這時候只要她開口說一句希望他去,他一定會先嘆一口氣,說:就知道粘我。然后裝作很不情愿的樣子陪她去。不過,米堯這次不想這樣,因為楊林就算去了,興致也不會太高,他除了她,誰也不認識。而她其實很期待參加這場婚禮,因為除了新郎,她還能見到另外一個當時的好朋友趙星辰,星辰倒是參加過她和楊林的婚禮,不過那是5年前了,后來他們也沒有再見過。
楊林顯然沒有料到老婆會這樣回答,略作停頓,說:“帶上嘜嘜吧?多帶她出去走動走動!
米堯并不排斥帶孩子出門,因為孩子乖巧懂事,都不用她怎么操心。只是,楊林的用心……她有點不樂意。
嘜嘜聽到媽媽要出門,馬上湊過來朝媽媽撒嬌:“媽(三聲)咪(輕聲),媽咪,帶我去嘛!你好久沒有帶我出去了!”
上周日不是才帶她出去吃過飯?這個小鬼!不過米堯覺得孩子的要求不算過分,無可奈何的說:“好——!
小孩樂顛顛地出去,找阿姨換漂亮衣服去了。而米堯也開始梳洗打扮起來。昨晚去修剪了一下頭發(fā),早上化妝也特別仔細。衣服早就挑好了,是上月去香港買的一件白底印花低V領的短袖上衣,印花的主色調(diào)為粉藍色,綴以紅色的花瓣,一條藏青色窄腳西褲,鞋子是黑色亮皮細高跟皮鞋,鞋頭上兩只金色的蝴蝶結(jié)。包包也是黑色亮皮的,和鞋子輝映。衣服恰如其分的遮掉腹部的小贅肉。都是為了給這個叫楊林的男人生孩子,腰圍比原來粗了一寸,腹部的小贅肉怎么也掉不下去。真不知道那些明星是怎么做到的,生孩子以后半年,身材就能完全恢復。米堯從香港回來的時候就是穿的這一套,楊林當時給了四個字“嫵媚動人”。
一個半小時以后,這一家三口終于可以出門。為什么是一家三口出門呢?因為楊林認為老婆不熟悉酒店周圍的路況,而且時間也有點緊,怕她出狀況。這個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遇事容易慌張。
雖然是周日,但是這個城市的人們早已養(yǎng)成周末出門的習慣,所以路上停停走走,很不順暢。時間已經(jīng)走到11點了,他們離酒店還有一段距離。米堯開始慶幸老公的先知先覺,還好不是自己開,否則不定要慌成什么樣子。
米堯給趙星辰發(fā)了一個消息,說:“會晚點到,帶著孩子!
很快收到了他的回信:“我也剛到!
半小時后,我和嘜嘜才趕到湯臣酒店。我依約來到二樓,一眼就能看到滿臉喜氣洋洋的新郎新娘。我到禮賓那邊交了紅包,然后清亮地喚:“秦宇——”
新郎看到米堯,笑意很濃,他給米堯打了個招呼,然后轉(zhuǎn)向新娘介紹:“米堯!
“天宇集團的老同事!泵讏蛐Σ[瞇的補充,然后拉著孩子來到新娘面前,問她:“嘜嘜,新娘子漂亮嗎?”帶孩子的好處就是,女人遇到難道冷場什么的尷尬情況就拿孩子做文章,旁人不但不會責怪,反而會覺得她母性十足。這一點米堯榮生母親不久后悟出的道理。
小孩點點頭,“漂亮!
聲音不大,不過兩位新人都聽到了,這就是米堯要的效果。她記得自己結(jié)婚的時候(那時候已經(jīng)離開天宇了),就職的公司的一位長者拉著她的手,非常地端詳了當新娘的她,由衷地說:“新娘子今天很漂亮!”就沖她5年以后還記得當時的一幕,可見女人是多么期待別人的贊美,尤其是結(jié)婚的那一天。
米堯停頓一下,問:“趙星辰在哪?我去找他。”
“還要拍照合影呢!”秦宇有點不滿她的本末倒置。
顯然是長時間沒有參加過婚禮了,程序都不記得了。我抱歉的笑道:“噢,對,拍照!
她立即站在新郎的旁邊,新娘拉了嘜嘜站在他們前面,“咔嚓”兩聲,攝影師對他們打了個手勢,說:“好了!
米堯朝他們點點頭,拉著孩子走進貴賓廳。其時,手機短消息進來,是趙星辰來問:“到了沒?”
大廳里大約有20桌賓客,她一時找不到方向,就回撥過去,碰巧瞄到他就在前方不遠的一桌。他已經(jīng)看到米堯了,正朝這邊招手示意。
米堯牽著嘜嘜走過去,讓嘜嘜坐在她和趙星辰中間的座位。
嘜嘜雖然不是很容易和別人打得火熱的類型,但是星辰素來和善,總是笑瞇瞇地露出兩顆不是很明顯的虎牙,嘜嘜竟然也能和他對話。
“嘜嘜,叫辰叔叔,”我介紹。
“辰叔叔,”她很乖地叫喚。
“你叫什么名字?”星辰自己的孩子剛剛50天,這位新鮮出爐的爸爸對孩子似乎還保持著比較高的新鮮感。
“楊嘜嘜,”女兒非常滿意自己的大名,頗為驕傲地報了出來。
服務員端上了茶水,在我的鼓勵下,嘜嘜和星辰碰了一杯,同時舞臺那邊,司儀宣布:婚禮正式開始。
新郎新娘在《婚禮進行曲》的樂聲中,登上了舞臺。當司儀詢問新郎:“新郎秦宇,你是否愿意娶新娘陳樂樂為妻,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
新郎慷慨激昂的回答:“我愿意,yes, I do.”
是的,秦宇總是有急智的幽默,加上他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全場立即掀起了一個小高潮。
婚禮按部就班,一項一項的開展,秦宇式的幽默,時不時地迸發(fā)出來,比如說:
司儀問他,是不是很激動,他回答說:“非常激動,都八年了啊!”
當給岳母端茶的時候,他會說:“從今以后,我有兩個女人需要照顧,我的妻子和岳母……”
當需要給妻子宣誓的時候,他說:“……請大家拭目以待!”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米堯總覺得秦宇的目光會射向這邊?赡苁亲约憾嘈牧税?畢竟這里離舞臺最遠,不大可能看得到。米堯心想。
玩得最開心的是嘜嘜,在確定她吃飽了以后,米堯鼓勵她去找小朋友玩!@也是我?guī)鰜淼哪康模m當?shù)嘏囵B(yǎng)她的人際交往能力。
米堯和趙星辰聊聊工作,聊聊家庭,似乎要把這幾年的生活濃縮在幾句話語中。
每一場婚禮新娘都象走秀似的,穿了白的換紅的,穿了婚紗換旗袍,這場婚禮也沒有例外。新娘久久不出現(xiàn),新郎帶著伴郎滿場應酬。到他們這一桌的時候,其他人都挺給面子,端起杯子就和新郎碰。米堯不依,把新郎的酒杯端過來,湊到鼻子上一聞,這邊還沒有說話,伴郎就開口了:“勾兌的,呵呵。”
米堯正準備發(fā)難,新郎突然來一句:“米堯,好歹你也是我初戀!”
此話一出,無異于平地一聲雷,炸得米堯眼冒金星。其他人她沒有注意,星辰也僵在那里了。
罪魁禍首的雷人秦宇竟然面色如常,說:“那呆會等樂樂過來再陪你喝!
米堯連忙稱好,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旁邊有一桌,有個穿淺藍色T恤衫的男人挺眼熟,她連忙抓住要走的秦宇問:“阿品是不是來了?我看著那個人有點像。”
他順著我的手看過去,說:“是。”然后又提高聲音對那邊喊:“阿品,過來一下!
就這樣,阿品過來了,他喝的有點高了吧?一把抓住米堯的手,緊緊地握住。
阿品的熱情超乎了米堯的想象,不過阿品當年是社會招聘進公司的,按理說,學院派(米堯,秦宇,趙星辰都是從學校畢業(yè)招聘過來的,被稱為學院派)都比較清高,學生氣很濃,很少有和社會派的打到一片去。阿品是個例外,進公司沒幾天,儼然是米堯他們們團隊的一員。他的真誠是感動包括米堯在內(nèi)的一幫人的主要原因。
就像現(xiàn)在,米堯一點都不排斥被他拉著手,反而覺得,8年了,他們竟然一點陌生的感覺都沒有。其實,和趙星辰坐在一起,米堯還時不時地覺得有些隔閡,所以常常冷場,常常需要刻意找話題。
和阿品不需要。米堯問他:“有沒有帶家屬?”
他終于放開她的手,把雙手在肚子前一比劃,說:“懷孕了!
米堯點點頭,又問他:“還在那?”
“嗯,不過下個月就出來單干了!彼芘d奮的樣子,又介紹了一下自己想干的事業(yè)。
“太好了!泵讏蛸澋馈
嘜嘜這時走過來,米堯拉住她讓她叫叔叔,她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叔叔,然后跑開了。
阿品盯著她的臉,米堯也大大方方地讓他看,他左右看了看,說:“挺好的,比以前還瘦了。”
星辰也插話過來說:“是比以前瘦了。”
米堯覺得這些男人都眼睛出問題了,竟然說她瘦了,其實她比當初胖了10多斤呢。不過她不喜歡在男人面前過多地談論自己的身材。
阿品抬起頭,問我:“你們兩個是——”
米堯趕忙搖手:“趙星辰也是我們的舊同事,以前在西南片區(qū)的,所以你不熟悉!卑,今天怎么老是出烏龍事件?尷尬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阿品連忙抱歉地說:“我看你們一直在聊天,還以為你們是一家子呢。不好意思!
米堯干笑一聲帶過。
“留個電話吧?”阿品掏出手機,米堯念出了自己的號碼。阿品回撥了一個,雙方都記下了對方的號碼。
“本來阿智也要過來的,恰巧出差了!彼又f。
“阿智也在上海嗎?”米堯很驚訝。
“對,現(xiàn)在是大客戶部的經(jīng)理。這幾天去總部開會了!
“噢,他真棒,”米堯打心底里為阿智高興,阿智北方人,性情直爽,米堯一直擔心他應付不了這個公司盤根錯雜的關系呢。“那等他回來,給我電話,我們再聚!
阿品連連點頭,然后回了自己的桌臺。
婚禮的時間拖得很長,星辰想提前告辭,因為整個婚禮上米堯只認識三個人(當然不包括嘜嘜),所以她也萌生了走的念頭。星辰見狀,提出可以送她們母女兩個。
米堯求之不得,楊林已經(jīng)說了不會來接她們。外面陽光燦爛,走在街上很熱,又帶著孩子。她過去叫住玩興正高的嘜嘜,告訴她:“我們現(xiàn)在回家,可以坐辰叔叔的車,否則就得走路曬太陽了。”
嘜嘜略微權(quán)衡了一下利弊,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于是,米堯拉著嘜嘜的手,找到了正忙著和新娘給賓客點煙敬酒的新郎。
“秦宇,我想——”
秦宇聽到米堯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來,可惜不等她把話說完,新娘就拉他轉(zhuǎn)了回去。米堯?qū)擂蔚亓⒃谀抢铩?br> 伴郎大約覺得這樣有點無禮,對著米堯抱歉地一笑:“請稍等一下,他敬好這杯!
米堯善意地回他一笑,這時秦宇也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她乘機用手指了指門口,做了一個“走了”的口型。
他點了點頭,把手放在耳邊,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然后也做了“電話聯(lián)系”的口型。
米堯走到星辰身邊,星辰拿起包,說了句“走吧”,他們?nèi)齻一起離開。
她讓星辰把她們母女兩個送到八佰伴,揮揮手,下了車。
米堯回到家已經(jīng)下午4點半了,她把嘜嘜交給阿姨,自己轉(zhuǎn)身回房間。她換上居家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想睡一下。只是,“初戀情人”這四個字時時回蕩在耳邊,雖然理智提醒她,這不過是秦宇的一句醉話,不可當真,但是,這句話給她帶來的震撼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
秦宇當初真的對她動了真情?如果是,為什么不表現(xiàn)得更加明顯一點呢?如果當初秦宇能讓她覺察到,或許今天他們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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