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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境嶺仙君:我萬萬沒想到,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竟然會這么對我……自食其果,我活該!
***
短篇,he
內(nèi)容標(biāo)簽: 幻想空間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輕松
 


一句話簡介:仙君x小妖

立意:堅定而熱烈的哎

  總點擊數(shù): 820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7 文章積分:4,805,01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真真假假·短篇 之 重逢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7480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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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物種演藝團(tuán)

作者:周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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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1
      四月末,周村終于來了演藝團(tuán)。

      早在年前,村里就張貼了演出海報。海報說了,有藝術(shù)家來演出,有靚女,有帥哥,一張票二十,現(xiàn)在免費促銷,不要錢。

      海報在村委會的門口貼了兩個多月,被放學(xué)路過的孩子們涂得面目全非。男人穿了裙子,女人多了胡子,雙方手執(zhí)激光劍打打殺殺,綠色的光波直噴到對方臉上。

      演藝團(tuán)來時,孩子們嬉鬧著穿過大腿排成的森林,擠到戲臺前排。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男人竟然真的穿了裙子,女人竟然真的長了胡子,手中的劍發(fā)出耀眼的光波,如同機甲武士一般激戰(zhàn)在一處。

      ——就跟涂過的海報一模一樣。

      可一眨眼的功夫,激光劍不見了,裙子沒了,胡子也消失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戲臺上正演著改編版、鄉(xiāng)土化的灰姑娘,王子沖臺下勾唇一笑,嘴角的口紅像是流出的鮮血,灰姑娘笑吟吟地盯著小觀眾們,眼中發(fā)著狼似的綠光。

      孩子們又驚又怕,紛紛尖叫著跑了,一連好幾晚,綠眼睛、嘴角流血的怪物都出現(xiàn)在他們的噩夢中。

      大戲謝幕,王子“嘖”了一聲:“這幫崽子,膽兒可夠小的!
      一入后臺,灰姑娘就著急忙慌地扯掉發(fā)套:“你以為誰都像那位!”

      負(fù)責(zé)燈光道具加跑龍?zhí)椎哪醒輪T扇了扇胳膊,腳尖一點,飛到樹上了。惡毒姐姐們踢掉高跟鞋,扔了裙子,挽著灰姑娘親親熱熱地走了。
      “我看吶,那位肯定不在這兒!
      “就是,看團(tuán)長那樣,估計今兒個又白演了,收拾收拾換地方吧!
      “這破地方,靈氣這么少,吃都吃不好,明天演完趕緊走得了!

      轉(zhuǎn)眼間,后臺只剩團(tuán)長自己。他解開鑲嵌著仿金紐扣的披風(fēng),摘掉頭上的塑料王冠,煩躁地扯開制服,一股腦塞到道具箱中。

      舞臺上金光閃閃的王子霎時變成了一個只穿著大褲衩的流氓。

      流氓正在箱子里翻拖鞋呢,前頭忽的傳來猶豫的人聲:“請問……已經(jīng)演完了嗎?”

      一道驚雷當(dāng)空劈下,流氓愣住了。

      手中的拖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怔怔“哎”了一聲,驀地光腳沖了出去。

      舞臺搭在村委會外的廣場上,人群早已散去,空蕩蕩的觀眾席橫躺著兩個綠色塑料凳和幾包沒吃完的辣條。

      黑漆漆的少年穿著一件變形、發(fā)黃的T恤,竹竿似的立在場中,一眼就望見半米高臺上的流氓。

      流氓盯著他久久沉默。少年不解,又問了一遍:“已經(jīng)演完了吧?”

      流氓連忙低下頭,清了清嗓子。再抬頭時,忽的變了表情,喉嚨里發(fā)出曖昧模糊的呼嚕聲:“完是完了,你要想看,我可以給你……單獨加演!

      他兩手插兜,走來走去。眼神十分放肆,動作十分僵硬,笑容十分可疑。

      少年蹭了下鼻涕,手指伸到身后,悄悄捏了個決,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一步:“一個人……怎么加演?”

      “獨角戲!

      流氓笑了一聲,緊了緊喉嚨處并不存在的領(lǐng)帶,手臂一揚,臺詞張口就來:“在我身后躺著無法忘懷的死者,但在我身邊走著眼神迷離的女人……怎么樣?”

      少年緩緩靠近,緊張地點頭:“很好。演得很好!

      臺上的流氓一邊揮著蚊子,一邊沖少年低聲說了句什么。少年屏息片刻,又湊近了一點:“我……我聽不清!

      “看戲哪有站那么遠(yuǎn)的,我這嗓子也喊不了那么遠(yuǎn)。”流氓過分熱情地沖他招手,全然忘了剛才在臺上聲如洪鐘、威震四座的那人是誰。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竊喜,背著雙手,狀若羞赧地湊了過去。臺上的一個縱身躍下,穩(wěn)穩(wěn)落地,插著兜立在他半米遠(yuǎn)處:“現(xiàn)在呢?能聽清嗎?”

      少年微微點頭,指尖搓動,凝起一團(tuán)淡藍(lán)的火焰。
      “現(xiàn)在——”他傾身向前,似乎要跟對方說幾句悄悄話。對方配合地俯下身,耳朵湊到他嘴邊。

      “受死吧!”少年猛地抬頭,指尖狠狠戳中對方光裸的胸口;鹧姹q,霎時吞沒了對方。

      少年冷眼看著藍(lán)色的業(yè)火模糊了那人的五官,臉上不禁浮出得勝的笑。這妖怪,誘拐了這么多小孩,可叫他給捉住了,今后看他還怎么禍害人!

      少年兀自得意,雙手抱胸立在一旁,靜候片刻,即將聚成一團(tuán)的火焰倏地冒出一聲輕響——

      噗,火滅了。

      本該化出原形、魂魄俱散的人完好無損地立在面前,一絲變化都沒有。

      不對,變化是有的:褲衩燒沒了。

      2
      流氓不叫流氓,叫和陸,是演藝團(tuán)的團(tuán)長。

      流氓本來也不是流氓,是個正經(jīng)人家的正經(jīng)妖怪,一心只想吸食靈氣,修煉成仙。哪兒靈氣足就奔哪兒,一年搬家十幾次,人類有北漂,妖怪有“靈漂”,說的就是他這種妖。

      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靈漂,和陸一點沒覺得丟人,都是出來討生活,誰比誰高貴。

      后來有天,有位神君下凡顯靈,路遇和陸,見他并無實體,并無真身,卻事事爭先,勇立潮頭,堅韌勤奮,鐵骨錚錚,實在是感天動地,惹人憐惜。

      神君好心,分了一縷神識給他,和陸自此就活了,是個有身份、有本事的妖了。神君對他很好,把他帶在身邊,還教他看書識字。

      和陸心想,我要也是個神就好了。

      再后來,神君隕滅了,投生成了一個捉妖師。一個鼻涕邋遢、渾身泥巴、穿著開襠褲、牙都沒長全的捉妖師。

      捉妖師無名無姓,一生出來就被爹媽用塑料袋包著扔在了醫(yī)院門口。到了撒尿和泥的年紀(jì),他因為聲稱自己能見到妖怪,又被福利院送到了精神病院。

      當(dāng)天晚上他就邁著小短腿翻墻跑了。

      流浪了幾年,漸漸學(xué)會殺殺妖怪,賺點零錢,勉強維持生計。哪兒妖怪多,他就去哪兒,沒幾年也混出了點名頭,十里八鄉(xiāng)的都知道有個名叫薛境的捉妖師。

      當(dāng)然了,薛境這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他沒上過學(xué),名字倒是取得挺文氣。

      聽說最近附近來了一伙游躥各地,不要錢、只演戲的草臺班子,他登時就起了疑心,三十塊收了輛沒座的二八大杠,連夜蹬著就過來了。

      現(xiàn)在,二八大杠停在樹下,流氓團(tuán)長站在面前,薛境十分尷尬。

      手指霎時捏起一團(tuán)火,在對方身上戳了一下。
      “噗”,滅了。

      又戳一下。
      “噗”,又滅了。

      戳戳戳,噗噗噗。

      薛境大驚失色。這妖怪,盡然連業(yè)火都燒不死!

      薛境心知自己順風(fēng)順?biāo)穆殬I(yè)生涯遇上了鐵板,后背早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但仍舊聲色俱厲,正義凜然:“你是哪來的妖怪!報上名來,饒你不死!”

      輸人不輸陣,丟錢不丟人。薛大師沒錢,要臉。

      和陸沒理他,像個凱旋的皇帝似的,昂首闊步踱回了后臺。這位皇帝穿著皇帝的新裝,志得意滿,悠悠蕩蕩。

      “多謝啊……”他冷淡又懶散的聲音從塑料的布景板后傳來。

      薛境心頭一松,正要開溜,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僵硬,四肢已然不聽使喚了。一句去你娘的卡在喉頭,他兩眼一翻,暈了。

      3
      和陸在吃和路雪,朗姆酒味的。

      “可好吃了,嘗一口嗎?”木頭小勺伸到了薛大師嘴邊。

      薛境僵尸似的躺在床上,破口大罵:“我吃你娘的狗屁!”

      大夏天的,和陸還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襯衫一路扣到了領(lǐng)口,瞧著非常道貌岸然。聞言,他拍了拍薛境的后背:“消消氣薛大師,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我是老天派來錘煉你的,你的劫數(shù)到了!

      他趁著薛境再度張口的機會,用一勺雪糕把來不及出口的“滾”字噎了回去。

      薛境下意識咽了,雪糕在嘴里化出酒味,他才意識到不對,噴出一大口唾沫:“呸!”

      三女一男圍著他,像是在看獵人剛捕來的猴。
      “喲喲喲!脾氣真大!”
      “別碰,一會兒咬你!
      “呀,你看這古銅的皮膚,看這有勁的肌肉,一拳下去,能打你兩個呢!

      “是啊,這身肉真好……”說話的正是昨晚扮演灰姑娘的狼妖。

      和陸瞪了流口水的人一眼,手中的雪糕“當(dāng)”地跺在桌上:“好怎么了,你吃?”

      紙盒跟塑料桌面碰撞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叫幾人都瑟縮了一下。
      “不敢不敢,你吃,給你吃!毙±茄琶u頭,扯著同事們一溜煙兒跑了。

      招待所里只剩下翹著二郎腿的和陸,以及被施了定身咒、罵罵咧咧的薛境。

      吊扇嘎吱嘎吱轉(zhuǎn),聽著快要掉了,和陸正要接著吃,忽的一只死蒼蠅被吊扇葉甩下,正好落在雪糕里。和陸手一抖,整盒雪糕瞬間倒扣在床上。

      和陸:“……算了,今兒個倒霉!

      他把床單團(tuán)吧團(tuán)吧扔到水池里,一屁股坐到薛境身邊,伸手摸他領(lǐng)口,指甲像是尖刀劃過薛靜喉嚨,輕輕一按,頓時叫人一聲都發(fā)不出了。

      薛境更來氣了,瞧著眼神恨不得撲上來咬死和陸。

      可恨!可恨他動彈不得,可恨這妖怪法力太強!想他堂堂一代宗師,非但沒有除掉禍患,還把自己給賠里了,難道就要這么葬身妖手了嗎?

      他使勁兒瞪對方,眼珠子都瞪紅了,脖子都瞪紫了。
      輸人不輸陣,死也要死得鐵骨錚錚。

      和陸沒有停住動作,而是手指用力,向下移動,拉開了薛境被汗浸濕的破T恤。

      薛境差點當(dāng)場炸裂。去他奶奶的,這妖怪誘拐少年,結(jié)果……結(jié)果是為了做這個!

      噫!

      他緊緊盯著那雙手,看著它克制地不老實,規(guī)矩地放肆。
      天亡我也!薛境心中痛呼一聲,梗著脖子閉上了眼。

      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和陸從他臉上看出了這個意思。

      呆怔片刻,和陸淡淡收回了手:“天太熱了,中暑的人類可不好吃!

      薛境壓根不聽,已經(jīng)做好赴死的打算了。等了半晌,也沒見人有所動作,他掀起一邊眼皮,飛快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老妖怪早就沒影兒了。

      破門外頭傳來他跟前臺的討價還價:“人都要熱化了,一天加五十,開會兒空調(diào)行不行……”

      4
      老妖怪的原形是什么?

      薛境躺在空調(diào)底下,一邊啃著老冰棍,一邊陷入沉思。他行走江湖多年,總能一眼識破妖魔鬼怪的真身。譬如這個演藝團(tuán)里,一個狼妖,一個梟,一個蛇精,一只蛟。

      可是這個叫和陸的,卻像是一團(tuán)北極的霧氣,冰冰涼涼,朦朦朧朧,一眼過去什么都看不清。

      他聽算命的說過,算人不算己,求己不求人。

      ——算自己是算不出來的,求別人是求不動的。

      此時此刻的薛境并不知道這個老妖怪跟自己有什么聯(lián)系,更不知道為什么唯獨看不透他,他只知道這群妖怪馬上要去禍害人了,薛大師得趕緊阻止。

      然而這個理想的實現(xiàn)有點困難,他還是動彈不得。經(jīng)過一下午的單方面罵戰(zhàn),眼皮抬都不抬一下的和陸終于大發(fā)慈悲,施舍他一只胳膊的活動權(quán)。如若不然,他現(xiàn)在只能跟條狗似的趴在地上舔冰棍了。

      很快,薛境被抬上了車,演藝團(tuán)驅(qū)車趕往梨樹鄉(xiāng)梨花村梨子坪小學(xué)。

      校長胖成了一個球,動作卻異常敏捷。一見和陸破破爛爛的皮卡車,就如同發(fā)射的炮彈似的沖了出來,車門一開,就一下?lián)湓诤完懮砩稀?br>
      “和老師,你都多久沒來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烈日當(dāng)空,胖校長的臉上掛滿了汗,沾了和陸滿臉。

      和陸依舊是嚴(yán)嚴(yán)實實的襯衫長褲,沖校長點了點頭,示意孩兒們把道具搬下來:“順道!

      薛境被封住了手腳和聲音,啞巴似的一個勁兒瞪眼。
      妖怪要吃人了,危險,快跑!

      但校長壓根沒看出他眼神中的警告,反而頗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以后跟著和老師,一定要好好干!”

      薛境:“……”
      干他奶奶個腿!我又不是上臺耍猴的。

      可惜,沒有一個人看出他的異樣。小學(xué)生們一聽見車響,就跟見了人腦的喪尸似的,嗷嗷叫著瘋撲過來。短短幾秒,就占領(lǐng)了皮卡的后斗和前蓋,奪得了滿卡車的戰(zhàn)利品。

      和陸彎著一雙眼,沖小崽子們放狠話:“輕拿輕放,誰給我道具弄壞了,今晚上就罰他去我房里睡!

      聽到這句話,薛境眼淚都急出來了。狗日的老妖怪,用這辦法拐孩子,卑鄙,下流!

      今天的劇目就一個男的,梟妖不用上場,架好燈光就沒事兒了。于是他好心地把“又癱又啞”的薛境搬出車,在觀眾席找了個角落安頓好。

      太陽完全下山時,表演終于開始了。

      今天和陸演的是狐妖。他總演妖怪,尤其愛演那種特別美,特別壞,特別快活,結(jié)局又特別慘的妖怪。情深意切,真心流露,仿佛真有過相關(guān)生活體驗似的。

      故事的背景是古代,臺詞詰屈聱牙,演員說著都費勁,別提臺下看戲的觀眾了。薛境不禁納悶,這幫小屁孩,字都認(rèn)不全呢,能聽懂嗎?

      梟妖看出他的疑惑,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不要低估孩子們對藝術(shù)的欣賞能力。他們也許看不懂劇情,但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這就是演員的使命和魅力!彼囊暰又轉(zhuǎn)回正面。

      臺上,狐妖正捧著愛人的“尸身”痛哭流涕。愛人身穿黑衣,是只美麗的雀鳥。

      和陸聲音顫抖,語調(diào)悲慟,臺詞卷著夜風(fēng)化作一串驚心動魄的嗚咽,在薛境頭頂微微晃動。

      “團(tuán)長的表演很有舞臺張力!睏n妖眼中滿溢著崇敬,還有一絲幾不可查的同情,“他很有生活!

      薛境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耳畔充斥著和陸震懾人心的慟呼和孩子們壓抑的啜泣。

      他心也隨著那惱人的哭聲一抽一抽地顫動起來。仿佛他的愛人也死了,仿佛他們也就此分離,永生永世不得相見。

      最后一幕,臺上的狐妖拔劍自刎,伏倒在地。梟妖站在樹上,舉著兩個手電筒充當(dāng)追光。臺上已經(jīng)倒下的人緩緩起身,化作蝴蝶翩然起飛,相嬉離去。

      大幕落下,薛境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5
      道具沒壞,沒有孩子被迫和老妖怪同屋。所以,命運的指針又轉(zhuǎn)到了薛境身上。

      薛境癱在床上,看著老妖怪從上鋪露出的半只手,突然開口道:“和老師,你演出掙多少錢?夠花嗎?”

      演藝團(tuán)這職業(yè),跟捉妖一樣,顛沛流離,收入成謎。和陸是怎么養(yǎng)活五口人,還建了個小學(xué)的?

      是的,今天他在教學(xué)樓門口看見了牌子。在“梨樹鄉(xiāng)文明單位”、“梨樹鄉(xiāng)藝術(shù)教育先進(jìn)!迸赃厭熘,是寫著小學(xué)建校時間、建校緣由、鳴謝單位及個人的牌子。捐贈人那一欄,填的是境嶺演藝團(tuán)。

      團(tuán)長正是和陸。

      那么多沒爹沒娘、被拐賣的孩子,都被送到了梨子坪寄宿小學(xué)。他們在這里讀書,交友,學(xué)習(xí)詩歌和戲劇,學(xué)會欣賞和表達(dá)。

      薛境覺得自己錯怪了老妖怪。反正抓他沒錢,全是他熱血上頭,道德感作祟。
      這事兒就此拉倒,打住,翻篇。

      “問這個干什么?”和陸懶懶道。
      “我尋思演出也不掙錢吧,養(yǎng)這么一大群人,你還吃得起飯嗎?沒有點別的賺錢渠道?”

      別的渠道自然有,并非不光彩,但和陸不想跟薛境解釋。

      薛境見他沉默不語,便立刻道:“你打哪兒找的這么多孩子,都是孤兒嗎?當(dāng)初怎么想的啊?”
      薛境心說,這老妖怪瞧著可不像個善人。

      上鋪的人久久沉默。他沒有告訴薛境,他只是想著,這么多沒爹沒娘的小屁孩兒,只要他足夠努力,總能找到想找的人。

      他不知道那人幾歲了,叫什么,住在哪兒,是否還活著。只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進(jìn)行著大海撈針一般的機械活動。

      沒想到,小屁孩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

      薛境心癢難耐,還想問什么,剛一開口,和陸的手指便凌空一點,封住了薛境的啞穴:“睡了!

      靜默半晌,下鋪的人突然開始“嗚嗚”直叫。手指頭不耐煩地勾了勾,薛境頓時得了解放:“和陸,我要尿尿,撒開我!”

      等了十幾秒,也沒見回答,薛境還要再嚷,上鋪突然“嘎喲”一聲,穿著背心和短褲的和陸一個縱身跳了下來。

      “真尿假尿?”和陸打了個呵欠。
      “騙你是你兒,快解開。”

      和陸在他身前揮了下手,他立刻得了自由,翻身下床。但是……

      “和陸!”薛境撐著上半身,像個截癱患者,“腿呢,腿呢!”

      和陸豎起食指:“噓,孩子們都睡了。”

      薛境咬牙切齒:“我不管,我要尿尿,不然我就尿床上,明天早上說是你干的,看誰沒臉!”

      和陸垂眸,似乎在認(rèn)真思索對策。片刻后,他好心地提出了建議:“我把著你。”
      薛境:“……”

      上完廁所,他差點沒掐死和陸。

      和陸的背心是地攤上五塊錢買的,本來質(zhì)量就不好,兩根帶兒都拔絲了,這么一撕巴,徹底變成破布了。和陸光著白生生的膀子,被月光一照,真有那么點光風(fēng)霽月的高冷味道。

      “說實話!毖秤悬c犯迷糊,“你是個挺好的妖怪,我原先錯怪你了,畢竟捉妖一行,見的基本都是惡妖,好的也沒人舉報啊。對了,你原形到底是什么?”

      和陸沉吟片刻:“你要想知道也行,有條件的!
      薛境:“行啊,什么條件?”

      他眼睜睜注視著和陸坐下,抬手捏住他五元一條的地攤褲衩:“你猜猜?”

      薛境僵住了:“干了,這進(jìn)展也太快了!
      我拿你當(dāng)朋友,你卻想上我?

      和陸背著光,默默凝望著他,仿佛下一瞬,口中就會唱出狐妖的陣陣悲歌。

      薛境終究還是抵不過好奇,眼一閉,心一橫,紅著臉道:“廢什么話,快點!”

      6

      早起的時候,和陸已經(jīng)不見了。

      薛境手腳早就恢復(fù)了自由,但他似乎整個人都陷入一團(tuán)麻醉霧中,不但身體,連思維也凍住了。

      足足怔了兩個多小時,孩子們都開始做早操了,薛境才緩緩從床上爬起來。

      一開門,就見到狼妖站在門口。她似乎哭過了,眼眶和鼻頭還是紅的,綠色的眼珠在紅色血絲的襯托下更顯可憐。

      “仙君……”她聲音發(fā)啞,“你是境嶺仙君嗎?”

      薛境呆滯半晌,終于點頭:“是我!

      狼妖憋不住了“哇”地大哭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回來,他就得走……他為你什么都做盡了!”

      萬年前,境嶺仙君下凡游玩,途徑梨山,見到有個靈氣化作的虛影,圍著他身周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分外認(rèn)真地想要吸收一點微不足道的養(yǎng)分。

      靈氣竟然也能化妖嗎?

      他頓覺新奇,不禁現(xiàn)出真身:“小妖,你沒有實身,不如我給你一縷神識,化成真妖如何?”
      小妖立刻驚喜道:“多謝仙君!”

      一絲金光從境嶺仙君的指尖飛出,他低頭看了看:“此地是梨山,我暫且將你化作梨木,日后等你靈力足了,便可自己選擇真身了!

      小妖如同霧氣般縹緲的身子漸漸變得渾濁、堅實,他大喜望外:“多謝仙君!”

      境嶺仙君笑了笑,轉(zhuǎn)身要走,袖子卻忽的被人拽住了。
      小妖緊張兮兮:“仙君,我沒有家,能不能跟著你,伺候你?”

      境嶺仙君一時心軟點了頭,給這小妖起名和陸。沒過幾年,他就后悔了——

      這孩子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不愛說話,當(dāng)初說是伺候仙君,仙君哪用得著他伺候,也就指著他解解悶了。

      誰知道他連解悶都做不到。

      境嶺仙君一時氣悶,決定把和陸放走,沒成想,那句“你走吧”一說出去,對方就瘋了。

      事后,境嶺仙君很想攪了天帝的天河,讓時間回到趕人走的前一刻。
      誰能想到,一句話沒說對,就平白無故讓人給壓了。

      境嶺仙君很想掐死和陸,掐死自己,但他終究還是沒有下手。畢竟是自己養(yǎng)出來的妖,有情分在呢。

      這一次開了個好頭,此后三十年,貪玩的境嶺仙君野遍了九天六界,被壓的地點從地府到天庭,從水里到空中,不勝枚舉,數(shù)不勝數(shù)。

      他們瘋狂、痛苦、不顧一切地相愛了。

      一時心軟,釀成大禍。熾熱的愛情將天河攪亂,世間的一切悄然扭轉(zhuǎn)。天帝終于出手,決心處罰這不識時務(wù)的小妖。

      那時候境嶺仙君也在,他想,一切源頭在他,總不能叫孩子替他死吧?

      他生生分出一魂給了和陸,那魂魄晶瑩剔透,帶著耀眼的神力,如同少年的笑,永遠(yuǎn)那么干凈明亮,濃得灼人,熱得燙手。

      和陸哭得眼都要瞎了,境嶺仙君笑道:“這有什么可哭的,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問苦痛,不計得失,你好好記著吧!

      自此,境嶺仙君隕滅,世間恢復(fù)如常。和陸去了人間,再未出現(xiàn)。

      直至昨晚,分離已久的魂魄終于歸位,境嶺仙君再臨人世。

      境嶺仙君坐在宿舍走廊上,看著樓下操場上塵土飛揚,孩子們伴著動感的音樂忸怩地活動著小胳膊小腿。

      “真久啊……”他呵出一口氣。

      一萬年了。

      現(xiàn)在想想,為什么他看不透和陸?因為他本來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啊。
      算人不算己,薛大師這回算栽了。

      沒了神魂的妖怪還能再活嗎?境嶺仙君問大伙兒,盡管他已經(jīng)知道答案是什么。

      梟妖決定暫時代理團(tuán)長一職,蛇精和蛟沉默不語,狼妖哭著反問:“你不是仙君嗎,這點辦法都沒有?”

      境嶺仙君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忽的靈光乍現(xiàn),真叫他想出一個辦法。

      仙君司日夜,通鬼神,可點石成金,可點物為境。他找到了和陸的一本手札,近萬年了,這本子一直被對方用神力好好存著,嶄新如初的紙上記了許多關(guān)于那三十年的事兒。

      境嶺仙君將全部神識融入書中,于是,三千世界出現(xiàn)了。
      每一個世界都是真,于是天帝的規(guī)矩又亂了。

      可是誰在乎呢?

      每一個世界中,都有一只外冷內(nèi)騷的狐妖,和一只驕傲自戀的雞精,他們重逢,他們相愛,他們再次忘乎所以,奮不顧身。

      不過這次,下次,下下次……往后的每一次,故事永遠(yuǎn)都是完美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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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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