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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去看海吧!”
棕發(fā)綠眼的少年鬼鬼祟祟地扯著兜帽,在潛行到好友的辦公桌前時“唰”地拉下兜帽露出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忽然想到去看海……”神圣羅馬停下手中本繁忙的筆,頗為無奈地望向正對面不知又有什么新想法的那不勒斯。
“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去運動了,”那不勒斯義正言辭道,隨后迅速地將臉湊到神圣羅馬面前,“況且那不勒斯灣最近正到了旅游淡季——雖然說因為之前的戰(zhàn)爭也沒什么人會來旅游——人很少,也沒什么暴露的風險!
神圣羅馬眸光微閃,卻在短暫的沉默后搖頭拒絕:“不行,我還有公文沒批完……”
那不勒斯見他一臉堅決,自知不可能通過勸說改變對方的心意……但他可不愿就這樣離開。不說他為了“偷渡”進神圣羅馬的辦公室一路上被多少美麗的小姐認作猥瑣的變態(tài),單論神圣羅馬這一幅“不處理完公文不罷休”的態(tài)度,他也下定決心要把這個兩個月未外出的蠢貨拉出去遛遛。
但難道他要為了這種事像無賴一樣纏著對方不放嗎?那真是太丟人了!
他背對著神圣羅馬,癟著嘴一步十秒地向門口挪去。眼見大門即將貼上額頭,他輕咳一聲,未組織成型的話語脫口而出:“咳、咳,你真的不去嗎?呃,那我真的要走了?”
那不勒斯發(fā)誓他聽到了門外兩個守衛(wèi)見鬼的憋笑。一股熱氣“轟”地沖上頭頂,他確信自己整個人在被不可見的火焰灼燒。
神圣羅馬注意到離自己不到十米遠的好友那在棕發(fā)襯托下更顯鮮紅的耳郭,努力忍住涌上喉間的笑聲跳下高椅向他走去。
長筒靴沉穩(wěn)而節(jié)律地敲擊著地面,那不勒斯下意識屏住呼吸,任由耳內(nèi)血流劇烈的咚咚聲響與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同步。他那本于尷尬的洪流中七上八下的心奇妙地平靜下來。
任由身后一團寧靜的陰影將他籠罩。神圣羅馬伸出手幫他整理好凌亂的兜帽,語調(diào)略上揚的話語飄入他耳中:“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若是門外的守衛(wèi)聽覺強到足夠捕捉到這句輕快的話語,想必會再次難以克制笑意:天知道自從認識了那不勒斯后,一貫宅在工作中的年幼意識體已額外外出了多少次。
那不勒斯轉(zhuǎn)頭看神圣羅馬,挺直身子握住他的手:“太好……我是說,你做出了明智的選擇,我保證這將會是一場愉快的出行。”
被直白的喜愛籠罩著,神圣羅馬頗不自在地扶了一下帽子,走到那不勒斯的身前推開了門。那不勒斯探出頭狐疑地瞅了眼一臉嚴肅的守衛(wèi),還未等發(fā)表一番“高見”便被神圣羅馬直直拉走。
“喂!慢一點啊混蛋等一下不是這邊——!”走廊深處傳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兩個守衛(wèi)對視一眼聳了聳肩,其中一人上前關上微敞的房門權當無事發(fā)生。
“……好餓!庇袣鉄o力地搖著槳,少年判斷風向無變后干脆地松手癱在船板上。
本在觀望遠處海面上空盤旋海鷗的神圣羅馬察覺到船體輕微的晃動。邊轉(zhuǎn)頭邊隨口喚道:“那不勒斯?”
那不勒斯仰視著他,陽光從船帆側(cè)方射入投在森綠色的眸上,映出幾縷流動的浮金。
——宛如他的發(fā)色。
“怎么了?”見對方久久不開口,他疑惑的地探身過去。
陽光盡數(shù)被好友遮住,那不勒斯眨了下眼,臉頰肉眼可見地泛紅。他憋了許久,才擠出對方的名字:“……海里因希!
“嗯?”海里因希有一瞬間怔愣,隨后從善如流地改口:“羅維諾!
羅維諾這才應了一聲緩緩坐起,用力搖了一次左手側(cè)的槳:“再有半天就到了,今天風向正好。”
海里因希點點頭,轉(zhuǎn)過身解開包裹將粗面包扔給羅維諾。
微微起身接住向他懷中墜來的物品,羅維諾懶洋洋地撕開油紙。日光正好,他似有所感向船頭望去:海里因希站在船頭,黑色的斗篷因烈日被主人落下整齊地疊在一邊,多日宅居的蒼白皮膚暴露在光下——雖然只有頸部——在海波的映射下倒也不顯病態(tài)。
在想什么?他想這么問。但他并未開口,畢竟當下唯一值得思考的事即是將在半年后爆發(fā)的戰(zhàn)爭。
“希望這次戰(zhàn)爭能快點結束,”羅維諾無意義地轉(zhuǎn)動著眼珠,“上一次的損傷還沒完全恢復呢。”
“那是為了帝國必要的犧牲!焙@镆蛳5穆曇羰茱L的阻撓有些不真切,但一字不漏地被聽著捕捉。
羅維諾瞇起眼。
“轉(zhuǎn)個身,海里因希!
正思考著軍隊部署的少年疑惑地轉(zhuǎn)身,然后被一個氣勢洶洶的紙團砸中了臉。
“叫你漠視生命!混賬!”
他掃過羅維諾面上鮮活的危險感,僵硬一瞬垂下頭:“抱歉!
羅維諾小聲嘟囔著什么,又跑到船頭雙手捧住海里因希的臉仔細觀察是否有受傷,全然忽略了好友猛地漲紅的臉。
小船晃晃悠悠在岸邊停下。
火燒云成片地在上空滑過撞向緩慢下沉的落日。用槳帶起一股水揮向空中,羅維諾悠閑地欣賞萬千水滴中折射出的綺麗之景。他半開玩笑道:“送給你的紅玫瑰。”
“啊,”海里因希故意仰頭露出矜持的表情行淑女禮,“感謝您的慷慨,瓦爾加斯先生!
這次露出古怪表情的終于輪到了羅維諾。少年們打鬧著從船上跳下,在柔軟的金色沙灘上追逐。
用力將麻繩系緊,羅維諾喘了口氣抹去額角的汗珠,走到海里因希旁躺下。
“夜晚可能會冷。”他握了一下海里因希的手,和他預想的一樣,是冰涼的。
海里因希默默將斗篷裹緊幾分,隨意找了個話題:“安東尼奧最近怎么樣?”
“快累死了,上頭還不讓他出海,他能憋到現(xiàn)在真是出人意料!
“唔。確實,基爾伯特也向我抱怨很長時間沒能成功約出來安東尼奧了。”
羅維諾偏頭去看海里因希的表情,少年平靜的目光在逐漸隱匿的殘陽中變得冷峻起來。于是他說:“請去樹林里撿幾根枯枝回來吧,拜托你了!
海里因希嘆了口氣。將斗篷解下蓋在仍躺在沙上的摯友身上,搓了搓手起身向樹林走去。
待到海里因希捧著一捆枯枝走出樹林時,夜色已開始濃郁了。海岸側(cè)有一片紅亮的火光,他訝異地跑去,看到羅維諾坐在簡易篝火旁無聊地翻挑著火堆中的幾塊黑煤。
“好慢!彼牭綄Ψ竭@樣抱怨。
“抱歉,”他習慣性地道歉。將枯枝輕放到篝火旁!爱吘乖谙奶煺铱葜是有難度的!
羅維諾“啊”了一聲,抽出枯枝一根一根扔進火焰中。
火舌舔舐著養(yǎng)料發(fā)出噼啪聲響,心滿意足地漲大幾分。
“喏,上弦月!表樦_維諾手臂望去,他的目光被兩輪彎月吸引了——于夜空中高懸的一輪,以及隨海浪波動的一輪。清明的、皎潔的月,散發(fā)著幽白的光,讓他不由得心神寧靜下來。
“……很美。”他回復道。
“是嗎?”羅維諾的聲音染上愉悅,“沉溺在理想月光中的比埃羅也是同樣的想法吧!彼匀欢坏剞D(zhuǎn)頭去看海里因希的眼睛。注視遠方的天藍色雙眸中容納著紫黑的夜空與洶涌的海洋,卻愈顯澄澈透亮。他不禁低聲喟嘆:“……真美。”
本凝視前方的藍眸忽然直直望向他。
羅維諾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他面紅耳赤地邊用手錘擊胸部試圖把進入錯誤通道的口氣嗆出來,邊憤怒地比劃著什么。
“呃,我不是……”海里因希在撲面而來的怒火中有些尷尬。雖然這怒火同他并無關系。他伸手想去拍羅維諾的背,被對方的眼神扼殺念頭后悻悻然繼續(xù)注視月光下泛銀的浪花。
他確實很累了。
羅維諾余光注意到他金色的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盹,發(fā)絲順從引力從耳側(cè)滑落,面對著篝火慢慢跌入夢境。他便不再同他閑談,從兜里掏出幾根干煙草卷成一只煙,點燃后走到稍遠的地方坐下。他并未品嘗這不知來自何國海盜的“戰(zhàn)利品”,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將它放在身旁,任由繚繞的煙糾纏著他的身體。
煙在暗淡的沙中忽明忽暗地燃燒著。
這樣就足夠了嗎?他在心底詢問自己。
“這樣就足夠了,”他低聲自語,“戰(zhàn)爭間的閑暇,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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