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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來源于以冬的《與君書》

　　每聽一次，腦子里的情節(jié)就深刻一點，漸漸的故事就有了雛形

　　當(dāng)然，這只是我的聽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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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君書書不盡相思情，

　　情可道道不完染憶深。

　　林染*許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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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九年最后一晚，許陌陌趴在老人膝邊，開心地提醒：“奶奶，再過倆小時你就滿百歲啦！”

　　老人笑而不語，只是鄭重其事地把相框里的照片取出輕撫。那是一張黑白照，泛了黃卷了邊，照片里的人并肩而站，那是年輕時候的奶奶。

　　“是啊，就剩倆小時啦�！�

　　女孩不解，可目光卻被那舊照片吸引，她從沒見過奶奶把它取出來，這是奶奶的禁區(qū)�！澳棠踢@女孩是誰？”

　　老人抬眼望了一眼時間，夠了，夠讓她說完這段故事了。

　　一九三六年，林染被委以重任，只身遠(yuǎn)赴巴黎求學(xué)，主修經(jīng)濟學(xué)，同時也跟著巴黎□□教授修數(shù)學(xué)和密碼學(xué)。同年次月，許憶深抵達(dá)巴黎大學(xué)，目的不明。

　　求學(xué)六年，為方便行事，林染均已男子身份示人。她長相肖父，外形清瘦高挑，五官端莊深刻，加之嗓音清朗，舉手投足間堪稱紳士。林染自知這一切都是組織給予的，所以她朝乾夕惕，心無旁騖地專研學(xué)業(yè)，想著有朝一日回去報效祖國。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除了一件事。

　　她沒想到自己會遇到許憶深，或者換句話說，她沒想到許憶深會纏上她。

　　一九三六年除夕晚，林染從教授家交完課業(yè)回租住的公寓，在巴黎的華人們自發(fā)組織聯(lián)誼過節(jié)，林染推了，教授剛給了她一組未破解的加密電文。她非常興奮地抄了近道，便遇到一身帶血的許憶深。

　　許憶深背上插著把刀，被三個男人圍堵在中間。夜晚很安靜，林染竟然能從沉悶的喘息中辨別出了許憶深的。

　　那是林染第二次見到許憶深。

　　林染用法語喊了一聲“長官，他們在這�！苯又』旎爝肆秩疽豢�，迅速離開。

　　許憶深體質(zhì)不錯，林染想，留了那么多血還能朝她嫵媚展笑，明明再晚一點就可能死掉。

　　“先生，有勞您了�！痹S憶深倚著林染，不知痛般，話里帶著笑意和媚意，像是引誘眼前人。

　　接下來半個月，林染專心致志上課和破譯密電，閑暇之余聽到同學(xué)們議論：隔壁文學(xué)部的中國美人屢次不上課，把教授氣壞了。

　　傷那么重，哪有那么快好。林染腦海又浮現(xiàn)那張臉，命懸一線的人，卻還是眉眼彎彎的，漫天的星光好像盛在她眼中，映得有些耀眼。

　　很多年以后，林染驚覺，不管她承不承認(rèn)，那就是一見鐘情。

　　那天下午，林染口中的傷患，著一襲小禮裙，手捧烈焰玫瑰，風(fēng)光明媚地倚在教室門口，目光熾熱地朝林染拋著媚眼，生動且脫俗。巴黎向來不乏浪漫的男人，可主動的女人，而且是東方美人，還是不多的。林染在一片驚羨和嬉鬧中被許憶深挽著臂離開教室。

　　自那日起，林染身邊總是有許憶深的影子。讀書看報，送花獻(xiàn)禮，寫詩寄信。男人追女人該做的事，許憶深沒少做。郎才女貌，羨煞旁人。奈何，林染在學(xué)術(shù)上造詣非凡，少人能及，可情感方面就比別人遲鈍許多。

　　同學(xué)們都覺得這呆子不解風(fēng)情。

　　一個月不到，林染住所的信箱就被染著花香的信封塞滿了。她看過其中幾封，信封上明晃晃寫著“與君書”三個漢字，展開讀，全文就十字。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可后來的文字越發(fā)放浪，擾得林染毫無細(xì)讀的欲望。這般孟浪，虧不是男子，不然不知要嚯嚯多少女兒家。

　　一九三九年，國內(nèi)戰(zhàn)爭帶來的傷亡日漸慘重，國際的時局也開始動蕩。林染救國心切，多次請求組織讓她回國參戰(zhàn)都被駁回。組織讓她繼續(xù)潛伏，完成學(xué)業(yè)。那一年，林染和教授截獲不少密電，各國的都有，真假摻半，為了破譯，她和教授的地下組織不眠不休好長幾個月。而當(dāng)破譯隨著某國的戰(zhàn)勝而告一段落時，林染后知后覺，某人好長時間沒出現(xiàn)過了。

　　林染欺騙自己，她并沒有想她。

　　待林染和組員從密室里出來重見天日時，比起組員的滿臉胡渣，她只是頭發(fā)長了點，皮膚慘白了點，略略收拾一下，還是大家口中的美男子，這一點讓組員都心生妒忌。

　　翌日是一位英籍教授的課，林染記得許憶深挺喜歡他的，林染想，明天她又會見到她。

　　期待比煩惱來得多且深。

　　第二天，從日出到日暮，林染都沒看見許憶深。

　　在巴黎兩年，林染第一次向他人打探某人的信息。她笨拙地應(yīng)付別人的打趣，終于找到許憶深的住處。林染輕而易舉開鎖進(jìn)屋，許憶深以前調(diào)戲她時說過，鑰匙就在門沿上，什么時候想她都可以來。

　　林染心情復(fù)雜，嚴(yán)格來說，她不算想她，她只是……

　　只是什么呢？林染還沒想好理由。

　　進(jìn)屋，床上的人還在睡，可睡得并不安穩(wěn)，林染聽到細(xì)微的口申口今聲。

　　好久不見，許憶深不知道為什么又是一身傷，這次更好，是槍傷。趕往醫(yī)院就診后，林染煩躁地守在床邊等因傷口感染而高燒不止的人蘇醒�？諝庥行┰餆�，林染本系得嚴(yán)實無縫的領(lǐng)口也松開幾個扣子，露出修長的脖頸。

　　許憶深醒來，她心悅的人盤著手臂倚在床邊，閉目養(yǎng)神也是苦大仇深的，可這也掩蓋不了獨有的英氣。

　　“你醒了�！绷秩臼潜豢葱训摹�

　　許憶深悶笑著看林染皺眉，而皺眉的人拿過溫水，扶起她要喂她喝下。許憶深偏過頭，眨巴失血不失神的桃花眼，動動唇，無聲道：“小女子想先生嘴對嘴喂。”

　　林染破天荒臉紅了，她覺得這人色心壞了，壞透了。她準(zhǔn)備抽回手，卻被一把攔住，兩手相觸，冰涼卻柔軟。

　　“先生莫氣，憶深玩笑話罷了�！闭f罷捧著水杯乖乖自己補水。

　　“許憶深，你曾給我寄過蘇子卿的詩�！�

　　許憶深點頭，“‘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小女子不是說了嗎，我心悅先生�！�

　　林染這次不像以往拒絕或以冷淡表情回應(yīng)，她抓住許憶深還沒恢復(fù)溫度的手，放到自己松開扣子的喉上，語氣冷淡：“現(xiàn)在還心悅嗎？”

　　輸了許久藥水的手略冰略麻，但許憶深還是能感受到，指尖下是平坦的，沒有男性特有的凸起。

　　許憶深目光從林染身上離開，盯著手里的杯子，語氣似震驚似無措，許久后才無奈長嘆：“這可讓我如何是好......”

　　說話間，許憶深第一次沒用那雙桃花眼和林染對視。

　　時局依舊動蕩，戰(zhàn)亂持續(xù)上演，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面臨死亡，象牙塔也不再那么風(fēng)平浪靜。

　　林染回到密室繼續(xù)破譯密電，她沒等到許憶深的答復(fù)，或許說她是刻意不去聽她的答復(fù)。就這樣，林染因?qū)W業(yè)過于拔尖，組織要求她留法繼續(xù)深造。而許憶深，則無聲無息地從巴黎大學(xué)消失、從林染生活中淡出。

　　兩年后，一九四二年秋，林染受邀回國就職于財政委員會，同時兼任大學(xué)經(jīng)濟學(xué)教授，協(xié)助解決物價混亂及對外金融政策失當(dāng)問題。

　　在國內(nèi)，林染再一次遇見許憶深。許憶深笑著喊她“先生”，像過往一樣，她們聊經(jīng)濟，聊文學(xué)，依舊不聊政治，不一樣的是，許憶深和她保持一臂遠(yuǎn)，也不再挽著她的臂彎。

　　林染心口有些空蕩，可再空蕩，國難當(dāng)頭，她只能選擇忽視。

　　“先生，我想你想到心脈都學(xué)會呼吸了。”林染記起，許憶深曾擦過她耳垂，在耳邊蠱惑著她，纏綿控訴。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林染的心脈也學(xué)會了呼吸。

　　許憶深處理人際關(guān)系向來游刃有余，好到讓人心甘情愿為她挨刀子的程度，林染在巴黎就知道。

　　回國不到十天，許憶深就讓林染周圍的人都知道了，林先生魅力無限，身邊有這么個紅顏知己。

　　一九四三年，日軍多地作戰(zhàn)失敗，我軍士氣大漲�？珊镁安婚L，御外敵心不齊，國內(nèi)竟掀起□□熱潮。半個月不到，林染兼任的學(xué)校，就有幾位老教授遭遇殘害，有的悶死在床上，有的溺死在池邊。林染的地下工作也變得舉步維艱，不得已她又被下令暫時蟄伏。

　　在這種敵我不分、人心惶惶，連上街都是一種危險的時候，林染發(fā)現(xiàn)，許憶深又消失了。等她再出現(xiàn)在林染面前的時候，拿著槍，打死的卻是另一個特務(wù)。

　　“我覺得我老師錯了，槍口是用來對著敵人，學(xué)者不該受這種罪，至少先生你不能夠，你是要救國的�！�

　　林染才知道，她在巴黎讀研時許憶深消失的原因，和這次一樣。她是軍統(tǒng)的人，以前奉命暗殺日本高級軍官，現(xiàn)在受令殘害有志人士。

　　還好，許憶深表面輕浮隨性，內(nèi)里還是拎得清的。她和她，都是要救中國的。

　　沒有人期盼戰(zhàn)亂，沒有人喜歡顛沛流離，對自由和平的向往，爆發(fā)出蓬勃的力量，擊得日軍節(jié)節(jié)敗退，簽署降書。

　　一九四五年，長達(dá)八年的抗日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再后來，新中國成立了，大家的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軌，一切朝好的發(fā)展。

　　一九五零年的元旦，林染在她滿三十歲的當(dāng)天，找到準(zhǔn)備不告而別的許憶深，攔住她，卻一時語塞，萬千思緒竟無從下口。

　　最后還是許憶深主動，她拼命壓制住眼底的笑意，雙瞳濕潤，她把自己的手放到林染喉上，說：“你問我�！�

　　只需一瞬，林染便會意，她啟唇，聲帶顫動，她問：“現(xiàn)在還心悅嗎？”

　　“心悅！太他娘的心悅了！早就……”

　　等不及許憶深說完，林染一把擁住她，隨后密集的吻落在她額角、眉間、唇上……

　　這場戰(zhàn)爭真的太久太久了……

　　同年四月，林染和許憶深受邀北上，這是林染決定的，于同一所中學(xué)任教，她什么都可以教，許憶深就給孩子上上國學(xué)。

　　北上途中，許憶深問林染，“阿染，要不我改個姓名吧�！�

　　林染問為什么，許憶深卻繼續(xù)說：“改姓林吧？林憶深~”

　　很久以前，在那些讓人看了面紅耳赤的書信中，林染曾讀到這么一句話：

　　“小女子欲冠夫姓林氏，先生可許？”

　　大膽直白，這人向來如此。

　　“憶深，許憶深，許你我此生相憶深。不改�！�

　　許憶深愣了片刻，便不顧旁人地笑開懷。誰說林染是凡夫俗子不解風(fēng)情，這不是也溫馨到讓人愛到極致嘛。

　　自戰(zhàn)爭結(jié)束，林染就換回女裝，蓄起長發(fā)，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里，僅憑一張臉就讓人心生敬意，而許憶深八面玲瓏，更是個討喜的人，一來二去的，她們兩個異鄉(xiāng)客倒是極受鎮(zhèn)上鄉(xiāng)民愛戴。二十世紀(jì)五六十年代，北上定居后的兩人，不問政治不談時局，只是盡己所能教書育人，就這樣平淡卻真實地相守了近二十年。

　　鎮(zhèn)上上過倆人的課的學(xué)生有個怪現(xiàn)象，女學(xué)生們尤其喜歡林染，因為林老師會給她們講好多故事。男學(xué)生們則更喜歡許老師，因為她會帶著他們上樹掏鳥窩，下池抓王八。而學(xué)生們家長則熱衷為她倆牽線。

　　一次許憶深被問急了，直接和大娘說：“我倆成親啦！”

　　大娘沒聽出其中深意，可惜極了：“你倆都成親啦？可惜啦，我那乖孫沒這福氣喲。”

　　許憶深偷樂，瞥了眼不打算拆穿話里玄機的林染，突然又被大娘質(zhì)疑�！安粚ρ�，那你倆男人呢？怎么沒見過呀？”

　　“他們志在四海，南下經(jīng)商，久不回來�！绷秩驹谠S憶深求救的信號中正經(jīng)解釋。

　　“哎喲，這男人吶，事業(yè)心重，咱女人就辛苦。哎，你倆要是有啥事，就上我家，我家年輕小伙多著呢，千萬別客氣。”

　　待大娘遠(yuǎn)去，許憶深眨巴媚眼，黏糊地拉長音：“喏，男人，你昨兒辛苦我一夜，今日你下廚�！�

　　林染低頭狠心叼了許憶深一口，只說閉嘴。

　　一九六六年五月，一場變了性質(zhì)的革命悄然襲來，一開始林染只是通過報紙了解各種冤案，后來，就變成身邊也層出不窮地上演著悲劇。

　　四十六歲的林染比同歲的許憶深睿智一點——后者反倒是越活越孩子氣——她看著這些稚嫩年輕的孩子們不顧真假、不論人情，肆意污蔑羞辱所謂的“□□份子”、“資本走后”，除了心寒，更顧慮的還是許憶深。

　　目前還沒有人知道許憶深曾經(jīng)是軍統(tǒng)特務(wù)，可全鎮(zhèn)的人都知道，她和她留過洋，吃過西洋飯。

　　日子一天一天，像隔著海綿墊踩在刀尖上趕路，她們都不知道這單薄的海綿什么時候穿透。許憶深還寬慰她，說：“身正不怕影子斜，鎮(zhèn)上大半孩子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沒那么嚴(yán)重的�！闭f罷親了親林染開始有皺紋的眼尾，繼而又吻上還抿著的唇，喃喃著說“阿染，我好愛你”。

　　東窗事發(fā)向來都是來得措不及防。

　　一九六七年的一個傍晚，林染下完學(xué)回家，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堆人圍在她們家門口，伴著鬧心的□□聲。

　　一群紅小兵聚集在院里，里面有好幾張熟悉的面孔，那都是聽過林先生和許先生課的學(xué)生，他們行動力極強，家里的西方藏書全都被翻出來戳爛、一些藏品也被砸碎，更讓林染憤怒的是，那一匣書信也被翻出傳讀嘲諷。

　　那是許憶深給林染一人寫的與君書。

　　許憶深是被兩個男學(xué)生壓著出現(xiàn)在大院里的，雖未動粗，可卻也屈辱到極致。林染憤怒且困惑，你們當(dāng)年不是很喜歡很愛戴你們許先生的嗎？

　　一個女學(xué)生拿著一張紙，照本宣科公布許憶深的條條罪狀。無中生有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當(dāng)她說到最后一條時，她厭惡地瞪了許憶深一眼，像是會玷污她的嘴巴般，鄙棄地說：“許憶深身為女人，卻喜歡另一個女人，這是有病的！令人唾棄！”

　　話音一落，眾聲嘈雜，指指點點，專挑難聽傷人的詞往外蹦。林染撥開人群準(zhǔn)備上前訓(xùn)斥，卻被兩個心慈的大娘攔住，林染是個教書的，抵不過務(wù)農(nóng)人的力氣大，硬生生被拖離人堆。

　　許憶深被帶走，據(jù)說是要當(dāng)眾批斗。傍晚走著離家，深夜被人抬著進(jìn)屋。

　　林染不敢去看許憶深的傷口，新傷舊疤，條條血痕化作利刃扎透她那脆弱的心臟。淚水源源不斷地落在那慘白的臉上，林染心疼到發(fā)不出聲。

　　“阿染、別怕……”許憶深囁嚅，氣息不穩(wěn)，“你不要怕、都是、我一個人的事，三娃答、應(yīng)我了……你別怕�！�

　　林染搖頭，止不住的淚濕潤了許憶深皸裂的唇，她抿了抿，驚覺般突然用力警告：“林染！你、你要、長命百歲！你必須活下去！答應(yīng)我！”

　　許憶深十指也受了傷，此時卻不管不顧地掐住林染腕間。林染無法妥協(xié)，她顫著聲問換成你你做得到嗎？

　　許憶深輕笑一聲：“阿染，在巴黎的時候你還記得你說的話嗎？”

　　愛情不是唯一，終身伴侶也并非真的要相擁相守走過一世。

　　“阿染，我愛你，知你亦然�？v然我先離去，你心中有我，我就在�！�

　　“阿染，替我好好活下去，不然我不愿意見你�！�

　　“阿染，我不曾后悔，我只是愛你啊�！�

　　“阿染，以后去草原吧。這里雖好，卻沒有草原那么寬廣，那里的星星很絢爛，那里更包容，更自由。”

　　“阿染，時光的步履能再慢點就好了……”

　　得到保證后，懷里的聲音越來越弱，體溫越來越?jīng)觯秩景V癡地環(huán)抱著許憶深，外面?zhèn)鱽砝呛柯暫蜆屄暎秩静恢浪麄兪窃诖蚶�，還是打其他什么東西。她把自己溫?zé)岬念~頭貼上林染冰冷的臉頰，輕輕蹭了蹭，帶走一片濕意。

　　那個時代曾朝氣蓬勃，可卻也有讓人不堪回首的日子。許憶深被打上“同性惡人”“資本走狗”“□□份子”標(biāo)簽，離世后不被允許入土為安，一把柴火燒了化了骨灰揚向江水。林染斗不過這個時代，好在□□允許她親自揚許憶深的骨灰，算是成全一場師生情意。許憶深太瘦弱，那么秀麗玲瓏的人兒到頭來只化成十來把骨灰。林染撒一把，咳一口血，全部撒完，她也重病不起。

　　一年后，林染在后山撿到一個娃娃，哭得氣都打岔。林染看了一眼，那孩子唇邊有顆痣，位置和許憶深如出一轍。

　　從那天起，年近五十的林染多了個孩子，姓許名念，而她自己也改了姓，自稱許染。

　　一日習(xí)得風(fēng)俗，我亦冠以夫姓。

　　許陌陌剛聽完這么一段往事，眼眶濕潤內(nèi)心觸動，為了不被奶奶笑話，她故作鎮(zhèn)定地起身朝窗外望去，不遠(yuǎn)處的商業(yè)中心傳來一陣倒計時聲，煙花隨之綻放了一簇又一簇，好不熱鬧。

　　“三！二！一！新年快樂！”

　　“奶奶！生日快樂！”許陌陌扯起笑容回身祝賀，卻發(fā)現(xiàn)老人躺在躺椅上，歪著頭，面帶笑容，沉沉閉著雙目。

　　“奶奶！”許陌陌確認(rèn)老人離世后，一陣慟哭。她撿起從林染手中滑落的相片，上面被水漬暈開一個圈，許陌陌湊前一看，這淚剛好滴在林染和許憶深兩人手邊，把那兩只相隔數(shù)厘米的手暈開，終于像是緊緊牽住，自始至終未曾分開一般。

　　——憶深，我沒有食言。

　　——阿染，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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