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不要問我是誰
不要問我是誰,這個問題令我很頭痛。
午后的天總是很不錯的,至少我這么以為,所以我從不肯像其他人一樣——午睡,把這么好的天氣給辜負(fù)了,我是不肯辜負(fù)什么的,天氣,人,甚至貓和狗。
你怎么又問我是誰呢?
我說過,這個問題令我很頭痛,因為,我忘了,我拼命的想也想不起來。
我只記得也是這么一個很好的天,陽光暖暖的,我醒來就看到了太陽,因為我躺在一間破廟里,房頂漏了。我身邊除了現(xiàn)在這把手中的劍,還有幾只蟑螂和一只從我腳邊飛奔而過的老鼠,這讓我很高興,我也是有伴的。
我?guī)е鴦ο律搅耍谙吙吹揭晃还媚,她一直朝我笑,真好,真美,可是從我身邊路過的幾個樵夫卻掩著鼻子厭惡的躲遠(yuǎn)了,我一直喊他們,他們不搭理我,跑得更遠(yuǎn)了,其實我只是想告訴幾位兄臺,他們的柴火掉了一捆。
后來那姑娘走了,走之前用帕子包了一個野果子給我。我用那帕子洗了個澡,我還和魚兒聊了好半天呢,我知道魚兒很喜歡聽,不然它何以歡蹦亂跳?只是后來魚兒累了,我送它回家,魚兒倒頭便睡,再也沒醒過。
其實我很愛干凈的,你瞧,我不僅洗干凈自己,還把果子也洗了。我坐在石頭上啃果子,除了感覺到酸,感覺到甜,還感覺到有人來。那個人自稱是我義父,和我先父是拜把子兄弟。于是我們回家了。這回吃到嘴里的可真是香,可真是辣。
義父親切地問了我很多問題,可是越問臉色越青,我向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起誓,我真的很耐心地回答了他的每一個問題,雖然每一個答案都一樣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他教我練劍,此刻我很不好意思地第九十二次將他的劍挑飛,他用好像生病了似的臉色對我說,不過是摸摸我的功底,哦,我釋然了,開始很好意思地一次又一次挑飛他的劍。
一個月后,他介紹給我一個陪練,說只要我用劍劃開那個人的脖子接一海碗紅色的東西,就算我贏了。我不曉得他何以對贏如此感興趣,想必那是一種很美好很美好的事物,要不他為什么笑得如此難以名狀?
事實上,那個陪練真是很強大,我用三倍與義父拆招的精力才挑開他手中的劍,劃開他的脖子,頓時紅色的液體噴涌而出,我忙從懷中掏出義父家伙房里的汝窯瓷碗,夠了,夠了,夠了,兄弟,不用這么多,我確信我贏了,好了,好了,不用了,唉,真不用了,別流了……我飛身從窗戶滾進(jìn)屋里,扯了做幔帳的白綾替他包扎脖子,也許我系蝴蝶結(jié)系得緊了吧,他悶哼了一聲,就同河里的那條魚兒一樣,睡著了。睡吧,其實我也挺累的,跟兄弟你練劍比跟義父練劍累多了,不過還是跟兄弟你練劍比較有挑戰(zhàn)性。我兄弟就這么一直睡著,像那條魚一樣,沒再醒過。
就這樣,義父一直忙著替我找陪練,只不過我很納悶,為什么白天不可以,非得要晚上才能練劍呢?還有練功的時候要穿貼身的作訓(xùn)服,是玄色的。我不知道義父從哪里找來的這些陪練,有的脾氣真是不敢恭維,我越哄著,人家越跟我瞪眼,罵得越兇。拜托,我雖然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我祖宗是誰,可你也用不著挨個問候一遍吧。我不管那些個,反正被罵習(xí)慣了。只是接一海碗從脖子里流出的紅色液體就打道回府。很久很久以后,直到我逢著一個郁金香般的姑娘才知道,原來那像噴泉的東西是血!然后那姑娘就再也沒理過我,我難過了好長時間,人家說這叫失戀,誰知道呢。
于是我離開了吃香的喝辣的的地方,打算開始新的生活。兄弟,你真聰明,從來打算的事情都不是一帆風(fēng)順的。我渾身痙攣,骨頭里好像鉆進(jìn)了成千上萬只螞蟻,哦,好吧,我承認(rèn)這樣比喻很俗。我在地上打滾,但好像這招不太管用。腦袋疼痛欲裂,我真想把自己腦袋切下來放在手里好好撓撓、敲敲。這時侯,義父出現(xiàn)了,我的嘴里被塞進(jìn)一粒藥丸,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然后他走了,義父待我不薄不是嗎?盡管我后來碰上一位妙齡女子,她說我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的人。忘記告訴諸位,她就是我下山后在溪邊碰上的第一位姑娘,我將當(dāng)年包果子的手帕從懷中掏出來還她。她接了,笑得嫣然。我要朝藍(lán)天白云大聲說,我除了山間廟里的蟑螂和老鼠還有身邊的佳人作伴,我好幸福!
我們兩個人就在山上搭起了一間草房,住在一起,哦,你們叫同居,對吧?她燒飯我劈柴,她種菜我施肥。雖然有時候身體會有奇怪的反應(yīng),比如,她燒飯時,我就特想從后面抱住她,比如看到她梳妝時,下面就會膨脹。我試過各種法子,喝泉水、干重活、甚至蹲茅坑拉屎都沒有什么效果,后來,我發(fā)現(xiàn)只要朝頭頂澆一桶涼水就可以澆滅這股從心中燃起的火。
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除了小田鼠以外,我的小伙伴們都睡覺了,只有她還陪著我看月亮。我發(fā)現(xiàn)今天的月亮居然是圓的。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的上,對我說她愛我。我不知道我該說什么,我只知道,我現(xiàn)在渾身不舒服,對!不舒服,上次離開義父那種死去活來的難受法。她什么都沒有安慰我,只是冷冰冰的看著我。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說。
她說如果我繼續(xù)聽義父的話,我現(xiàn)在就立刻可以不疼了。于是我答應(yīng)了。
她說,其實他根本不認(rèn)識我的父親。我猜到了。
她說,其實那些陪練是雇主高價出錢要結(jié)果的人。我猜到了。
她說,其實我那不是去練習(xí),而叫出任務(wù)。我猜到了。
她說,其實我是他的一個殺人工具。我猜到了。
她說,其實我是一個殺手。我猜到了。
她說,其實她是他的女兒,親生女兒!我猜到了。
我說,沒關(guān)系,我愛你。
她說,對不起,其實她不愛我!
我咽了口唾液,有一種味道我一直沒有嘗過,如今嘗到了,好苦。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