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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
KTV的音量震得人耳朵嗡鳴。
郭凡生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屏幕上的歌曲到了結尾,正好到他的點歌,他舒了一口氣,抒情歌果然友善許多。
“喲,這歌我記得齊輕也會唱。齊哥,來,K.O.這小子,最近他狂得很,給我們寢室出口氣!”旁邊的室友在調侃。
“活得真實一點,小兄弟,”郭凡生說,“我明明這么內斂的一個人!
“你妹的!”室友說。
齊輕畢竟不是他們宿舍的,又是第一次見到整整齊齊一個宿舍的人,笑著置身事外:“怎么?他給你吃狗糧了?”
“沒,但也差不多了!
室友正打算解釋,就聽齊輕笑著說,“這就對了,大昂,真實一點!
啊啊啊……于大昂抓狂地揪起了自己的頭發(fā)。
郭凡生跟著笑出了聲,原本溫柔綿長的一個尾音瞬間就崩了,干脆加入補刀的行列:“大昂,小心青年禿頂。”
于大昂要被這兩個人噎死了,大叫:“要你管!”
一顆爆米花砸過去,成功越過頭頂呈拋物線狀落地。
見證全程的齊輕和郭凡生又雙雙“噗嗤”地笑出了聲。
于大昂:“……”要哭了。
一曲高歌結束,郭凡生已經把于大昂的備注改成了“嗷嗷的宿舍田園犬”。
接著收到了一條新朋友的添加提醒,昵稱叫“齊哥哥”的人,在座不會有第二個——郭凡生直接通過了。
接著,手機就“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他猛地站起來。
剛剛在手機上給某人發(fā)了第一條消息的齊輕就看見,對方眼睛“刷”地亮了起來。
還沒等他嘴角勾上去,那邊的人就小跑到門外去了。
“接個電話!睂Ψ竭@樣解釋。
……
哦。
五光十色的燈光漫不經心地在房間里亂晃。
齊輕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掃了一眼袋子里裝的東西,還有數(shù)瓶江小白。
“……”唱個K而已,還要干白的嗎?
旁邊的于大昂看到了,從袋子里拎出一罐啤酒,也在吐槽,“不知道是被誰帶壞的……”
齊輕望著于大昂挑起眉。
“我是說郭凡生,沒見過他抽煙喝酒,連熬夜都少得很,最近每天五點半起八點半睡的貨怎么喝起白酒來了……”
“可能他失戀了?”齊輕隨口說。
大昂一臉奇了怪了:“不像啊……我看他最近的狀態(tài)倒像是桃花來了,每天眼角眉梢都帶喜色,連減肥都成功了……”
齊輕垂下眼睛看了看剛發(fā)送的那條消息,沒了興致。
郭凡生再次推門進來的時候,于大昂已經巴拉巴拉地一堆,跟齊輕從郭某減肥成功說到了另一個室友的妹妹,屏蔽他們宿舍的團寵,只向他哥偷偷要郭凡生微信的事情了。旁邊的室友聽到了,哇哇叫著附和。
齊輕心想,就這哇哇的叫聲,妹子不找你也是情有可原。
他瞟了一眼剛推門進來的郭凡生,看見對方臉上表情淡淡的,和剛才出去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大昂問了一句誰的電話啊,齊輕聽他說,“我哥。”
就沒人問了。
后來,郭凡生就抱著他那一袋子江小白喝了起來。
剛開始還笑著和他們搶了兩次話筒,到后面于大昂和另外兩個室友大概是覺得他一個人喝酒太凄涼了,紛紛拿起啤的白的跟他一起喝,喝著喝著,三個人醉了倆。
屏幕里播放起不知道是誰點的《雪落下的聲音》,情歌歌神郭凡生抓起話筒就開始鬼嚎,一首不合調的悲傷情歌專注地唱完,甚至帶著哭腔。鐘情觀眾于大昂跳到沙發(fā)上為他大聲鼓掌,鞋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場面一度有點失控。
另一個室友顯然有點腦殼疼:“齊哥,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齊輕看了看三個醉鬼,點了點頭,“行,我給你抗一個回去,另外兩個……你能搞定嗎?”
室友:“……”太南了。
02
大概是命運吧。
齊·詩人·輕抖抖頭發(fā)上的雪花,扶著的人走路晃來晃去,他只需要幫對方注意來往的汽車,醉了的人還算乖巧,除了剛才憑著意志唱了首情歌外,沒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已經落后他們一兩百米的于大昂就不一樣了,時不時拉著室友的手,拖著對方,嚷著要帶他們一起飛,飛——
踉蹌著飛了兩步之后,于大昂很不滿意,差點把路過的的士都飛停了。
齊輕猜測于昂的室友的大概心里在啊啊啊地哀嚎。
“都是親室友!彼麚u搖頭,不知道怎么的,心情輕松了起來。
他甚至有了回想某篇必備散文的興致——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齊輕笑了起來,“室友就不一樣了,沒得再選的時候~”
在一邊被他扶著走的郭凡生朦朦朧朧回頭看了他一眼,沒睡醒似的。
路邊昏黃的路燈,從他的腦袋后邊照過來,齊輕清楚地看到,郭凡生不太有什么表情的臉上,清晰分明的輪廓,濃濃的上睫毛垂了下去,輕輕扇了扇,然后大概是走不穩(wěn)的原因,人都歪到齊輕懷里來了。
齊輕暗罵自己,忍者一口氣給郭凡生一路送到了校門口的小樹林邊。
回頭再看看于昂,大概是太能飛了,人已經折騰得落后到看不見了。
齊輕吐出一口氣,瞧著郭凡生坐在那里乖乖巧巧的樣子,存心了想逗逗他打發(fā)時間。
“誒,玩?zhèn)游戲唄,石頭剪刀布,贏了我被你親一口,輸了你親我一口怎么樣?”
其實齊輕也不指望郭凡生能答應,他就是無聊了,嘴賤地發(fā)泄一下內心的想法。
誰還能指望一個醉酒的人分清兩根手指和五根手指的區(qū)別呢。
齊輕笑了起來,然后順手在郭凡生的臉上摸了一把。
嘶,手感真不錯……
然后就聽見郭凡生嘟噥了一句什么。
齊輕沒聽清,大概是剛占了人家便宜,格外有耐心的原因,他彎下腰去聽郭凡生嘟噥的是什么。
下一秒,一個溫暖柔軟的觸感印在他側過來的臉上。
挪開的時候,微微濕潤的地方被風吹得有點涼。
齊輕瞧著眼前這個坐姿端正、臉色微紅的學弟,雪花飄進了他的發(fā)絲里。
他慢慢地縮近他們的距離,像捕食獵物的豹子。直到鼻子對著鼻子,對方的氣味和鼻息都撲面而來。
齊輕安靜地等了幾秒鐘,甚至一邊伸手又摸了一把對方的臉,但郭凡生不避不退,甚至微微仰起頭看著他。
齊輕不知道郭凡生腦子還清不清醒,但他可不是什么講道義的人——
抬起郭凡生的下巴,他的唇貼了上去。
又嫩又軟的唇瓣主動迎合著他,微微張開……
等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微微喘著氣。
齊輕的聲音有點。骸坝诖蟀核麄儜摽爝^來了!
雪花飄到郭凡生的耳朵上,齊輕看到后忍不住又伸手把雪花柔化了。被揉過的耳廓迅速地紅了起來。
齊輕忍不住笑了一聲。
然后他就看到郭凡生看了他一眼……竟然有點委屈的樣子。
手機在口袋里歡快地唱起歌來。
齊輕按了接聽:“喂……那你們回去吧,我把郭學弟……嗯,帶到我租的房子里來了。”
他看著郭凡生的眼睛說,“對,明天再回。”
03
郭凡生其實也沒醉到腦子不好使。
他猜,齊輕是知道的。
郭凡生還想借著酒勁發(fā)生點什么。
他猜,齊輕也知道。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齊輕估計不知道……
酒壯慫人膽,郭凡生不得不說,酒量好,可能也不全都算好事。
比如此時,郭凡生被齊輕推進臥室。
一般的酒鬼會怎么做?
直接撲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還是高歌一曲要全世界一起嗨起來?
至少不會像郭凡生一樣規(guī)矩地坐在凳子上,然后趴在桌上安安靜靜地等人進來。
齊輕端著一杯熱水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伸手揉了一把郭凡生軟絨絨的發(fā)頂,他附在他耳邊說:“你自己喝,還是我喂給你喝?”
然后郭凡生抬頭看了他一會兒,就勾著他的脖子吻上來了。
齊輕愣了一下,接著摟住懷里的人,加深了這個吻。
地上一件又一件重疊的衣服,先是羽絨服、外套,再是毛衣、褲子……
齊輕還急不可耐地掀開了郭凡生最后一件薄薄的襯衫,他們互相親吻、啃咬著,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
齊輕一邊撐起身子從抽屜里拿了件什么東西,一邊笑了兩聲,笑聲震得郭凡生耳朵發(fā)紅,就聽他說:“郭學弟,不是很熟練啊!
他的手繞道郭凡生身后,一邊親吻郭凡生的嘴角。
郭凡生感覺到了的時候,他忍不住推了推面前抱著他的人:“別、別……算了吧……”
“說什么傻話呢!饼R輕皺著眉,“放松一點,乖,很快就好了!
當郭凡生不適地拱起背的時候,齊輕忍耐地停下來,他問:“你不會是第一次吧?”
郭凡生沒說話,但從眼角滾落的眼淚替他回答了問題。
齊輕安撫地揉了揉郭凡生的脊背,吻落在他的眼睛、唇瓣……甚至腳踝上。他在盡力地憐惜著、引導他。
他看著在他面前起伏的郭凡生微紅的眼眶,心中添了一把火,要把郭凡生連帶著一起燒進來……
次日是郭凡生的動靜把齊輕驚醒的。
其實也沒都多大動靜,只是手機相機“咔擦”地一聲響起。
他感覺郭凡生的身體也僵硬了一下,他猜是忘了關掉手機的音量,接著,大概是郭凡生看他還閉著眼睛,松了一口氣。
齊輕的眼睛瞇開了一條縫,他很想知道,郭凡生究竟是為了什么。
接著,他就看到郭凡生在朋友圈的動態(tài)發(fā)布頁面上不動了,像是在發(fā)呆。
他猛地伸手奪過郭凡生的手機,在郭凡生還驚嚇的目光中,摟過郭凡生,“咔擦”又拍了一張合照,順手就點了發(fā)布,動作行云流水。
“我的臉不能看?拍得跟無頭尸似的,這么拍才有感覺嘛。”
郭凡生人還在他懷里,這會兒酒已經醒透了,他不知道昨晚他是怎么做出那樣的決定那樣的事情的……
“怎么還是條部分可見的動態(tài)?徐平?誰?”齊輕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還沒等郭凡生回答,齊輕瞇著眼睛想了一瞬,他問:“你……哥?”
那一瞬間,郭凡生有一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
——他恨不得找個縫把自己塞進去。
——無所遁形。
“嗯!彼坏幂p輕回答。
齊輕:“出柜?”
郭凡生搖搖頭,又點點頭。頓了頓,他不知道這樣解釋對方能不能聽懂:“不是親哥,是一個……關系非常好的朋友!
然后他就感覺自己的耳朵被咬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又紅了,因為他聽到齊輕笑了,又在上面落下一個吻。
手機被還到自己的手中。
齊輕說:“起得來嗎?是時候回去了。”
又聽他說:“或者直接告訴他們?”
“——我挺愿意負責的!
郭凡生直到刷牙的時候才想明白,負責什么?對他負責嗎?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領口還留著幾個深紅色的痕跡。
“……對不起!彼。
04
回去之后,室友們還倒在床上沒有起來,郭凡生松了一口氣,給自己圍了條圍巾在脖子上。
沒過多久,手機上來了消息。
是齊輕:“明天再來找你,好好休息,乖一點。”
又震了兩下,是“徐平”的消息……郭凡生的手抖了一下,手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于大昂從床上探了個頭:“老郭啊……起得真早,我再睡一覺!
說完,腦袋又縮回了窗簾后。
郭凡生彎腰撿起手機,屏幕上碎了一條縫。
按亮屏幕,徐平的消息是:“一直在等你交女朋友,沒想到等到你交到了男朋友[dog臉],還是恭喜。下次帶給我見見吧。”
“你屏蔽了你爹媽吧?小孩子膽子也挺大……”
郭凡生看著徐平的消息發(fā)了很久的呆,他摩揣著屏幕上裂開的縫,最后低著頭,給齊輕發(fā)了條語音:“對不起!
對不起,就這樣,結束吧,好嗎?
那天郭凡生等了齊輕很久的消息。
可能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干脆拋之腦后,或是本就是玩玩,干脆不在意……總之,齊輕沒有回復他的那條語音。
——至少郭凡生希望如此。
他想到,徐平老愛叫他“小孩子”不是沒有道理的。失戀而已,幾個人沒有經歷過呢?何必去糟踐自己。
但轉眼,他又把這些拋到腦后去了。好像不去想,一切就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而這個夢境則被齊輕親手打破了。
那是周一的上午,呼出的空氣都帶著一陣白霧。
教室來的太晚,郭凡生一行人只能坐在教室的風口,懟著人吹得瑟瑟發(fā)抖。即將上課的空當,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直接坐在了他們旁邊。
齊輕用是指關節(jié)敲了敲桌面,對于大昂說:“換個位置!
于大昂沒會過神來,呆呆地“啊”了一聲,齊輕嘴角勾起了一個禮貌而又不失嘲諷的微笑,看了一眼進教室的老師的方向。
于大昂順著視線看過去,立馬跳起來,“您請您請!
他有些興奮:“齊哥,你掛科了嗎?”
齊輕:“……”
齊輕想,大概這就是腦子不好使吧。
在于大昂還在連環(huán)問齊輕為什么聽課,怎么來他們年級聽課,去年成績怎么樣之類的問題的時候,臺上的老師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今天班上有張生面孔啊!崩蠋熀芘d奮,“是哪位同學的家屬嗎?”
于大昂傻笑了起來。
至于郭凡生……郭凡生脊背挺得筆直,一直繃住自己的臉,沒有一絲的表情,眼睛連余光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絕不往右邊瞟一眼。
這是一節(jié)寫作課,郭凡生記得老師剛才正在激發(fā)他們的創(chuàng)作思維。現(xiàn)在的題目是“告白”。
老師笑瞇瞇點起了齊輕,問他怎么樣的告白讓人印象深刻。
齊輕:“大概是在廁所吧,對方正在拉肚子,告白的話說過去讓人避無可避!
底下一群女生嫌棄地“噫”了起來。
然后又有人反應過來:“那你告白的對象不是……”
最后兩個字被小心翼翼地吞在了嘴里。
對啊,如果是男生能夠進入的廁所,不就是男廁所嗎。
很多人好奇地看過來,也有人小聲地問,究竟是誰的家屬啊?
寫作老師倒是沒有多余的好奇,只是表示這個告白太有氣味了,然后點了下一個同學。
郭凡生說不清地松了一口氣。
“這么緊張啊!庇腥速N著他右邊的耳朵說。
郭凡生的神經倏地一緊。
齊輕的嗓音略帶顆粒感,從他耳邊滾了一道,他不確定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又紅了。
他暗暗罵自己。
齊輕倒是笑得很開心。
“離我遠一點。”郭凡生終于肯施舍齊輕一個眼神,并伸手推了推他,又扭過頭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同學的眼神。
還好,沒有厭惡或惡意的眼神掃過來。
齊輕“嘖”了一聲,知道他要臉,沒再主動去逗他。
等課到下課,周圍的同學都立即出了教室,奔向食堂。
齊輕說:“誒,請你吃飯!
郭凡生張口就想拒絕,于大昂已經驚喜道:“真的嗎!謝謝齊哥!”
郭凡生:“……”好兄弟!
齊輕:“……”
于大昂摳了摳自己的腦殼,“怎么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齊輕站在郭凡生的旁邊,半邊身子一歪,胳膊搭在郭凡生的肩膀上:“你們可能不知道!
郭凡生原本在掙開他的胳膊,聽到這句話,猛地回頭瞪住齊輕,但依然沒能組織齊輕的嘴巴往外吐字:“我現(xiàn)在在追他!
幾個室友見鬼一樣看著齊輕,又看向郭凡生的臉。
郭凡生張了張嘴,又徒勞地閉上……他垂下眼瞼:能說什么呢?他自找的。齊輕沒有直接說那天晚上的事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
于大昂下巴都掉下來了,又驚呼道:“啊,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聽過這種傳聞,說齊哥……是個彎的!”
郭凡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齊輕,明明是同樣的話題,為什么齊輕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呢?他嘴角還是掛著不咸不淡的笑,感覺到他的視線,側臉朝他看過來。
“竟然是真的啊……”于大昂的腦子終于轉了轉:“那老郭……老郭也是……”
“我就是覺得挺喜歡這個學弟的,他接不接受,得看他了!
幾個室友的目光瞬間落到了他的身上。
郭凡生想,自己確實是個膽小鬼:“對不起,”他聽見自己說,“我瞞了你們很久,因為我自己其實也不太明白。我知道了我可能……喜歡男生!
“我可能要消化一下……”大明有點接受不良。
“老郭……我在寢室洗澡的時候,你是不是看過我的果體?我我我不干凈了!”于大昂陷入癲狂。
“……”郭凡生:“我謝謝你,是我的眼睛不干凈了!
于大昂瞬間跳腳。
齊輕和郭凡生都松了一口氣。不過,郭凡生只是為了室友們沒有過度反應,而齊輕……齊輕只是想,或許,郭小學弟并不如他嘴里說的那么堅定。
但他或許可以幫幫他。
一行人拿著書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郭凡生可能是覺得該坦白的都坦白了,或許他可以再說得多一點。
“但是齊輕,”郭凡生說的一臉認真,“你應該知道……”
齊輕結果他的話,打斷了他,食指抵在他的唇瓣上,“我知道。”
齊輕的拇指親昵地在郭凡生的唇瓣上蹭了蹭,他說:“別說,我知道的。但我覺得我可能還有機會。”
郭凡生說不出話來,他只是搖了搖頭。
兩個人說話間已經落后了三個室友一大截。
于大昂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轉過頭看到這一幕,哀痛:“你們不是還沒有開始嗎,怎么我盆里的糧就在嘩嘩響呢?”
幾個人自閉地溜了。
郭凡生尷尬地偏了偏臉,避開他的手。齊輕也不在乎,笑著把手叉回了兜里。
“你今天特地來我們班上課,就為了讓我和昂子他們攤牌?”
齊輕側頭看他:“你這么想?”
宿舍樓門口,杵著三兩個人。郭凡生掃了一眼,又猛地轉過頭,他驚了——“像一只炸毛的貓”齊輕想。
然后他看到郭凡生嘴唇蠕動了幾下,吐出一個名字:“徐平……”
05
徐平。
齊輕不會不記得這個名字,就像徐平也清清楚楚記得齊輕的臉一樣。
徐平把手里的煙滅了,走過來——郭凡生的手不自覺得握緊,他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期待多一點,還是內疚多一點?
徐平走到面前,晃了晃手機:“打了你幾個電話都沒接。”
郭凡生后知后覺地摸出手機,發(fā)現(xiàn)自己開了靜音。
不過徐平也沒計較這個,他溫和地笑著,向齊輕揚了一下下巴:“這就是你男朋友?”
郭凡生沒說話。
但齊輕也笑著回問:“這就是傳說中的‘哥哥’?”
郭凡生眼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荒謬。
他看到徐平拍了拍齊輕的肩膀,威脅齊輕如果對他不好將來一定找來算賬云云。
而他,這一刻,反而像一個局外人一樣。
——這算什么呢?
“徐平。”郭凡生咬了咬牙。
“什么?”
他看著徐平注視著他的眼睛,慢慢說道:“你不明白嗎?我喜歡的人,一直都……”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直都是你啊!
然后他看到面前這個荒謬的局面被他打破了。
兩個原本在寒暄的人同時停下了動作和言語,嘴角的笑,也僵住。包括齊輕,嘴角也一點一點地放平。
他又說不清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慌亂多一點,還是快意多一點。
他做的對嗎?
……他做的對。
“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惫采嘈Α
“你對我說過那么多次,你喜歡的是女生,那個人只是你的一個意外——你早就察覺到了吧……怪我!
郭凡生和徐平雙雙陷入了沉默。
眼見著氣氛尷尬起來,齊輕不嫌事大:“怪你什么?”
郭凡生輕輕嘆氣:“怪我……情不自禁!
齊輕看到徐平的手指動了一下,大概,是郭凡生的話敲在了他的心上——到底還是十幾年的感情。
“我把你當?shù)艿軄碚疹。”徐平只有一句解釋?br> “我知道。”郭凡生說完,沉默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以后,會一直都是,對嗎?”
“對!
這是徐平的保證,郭凡生那顆不甘的心,還是穩(wěn)穩(wěn)地墜落到了塵土里。
但他知道,今天之后,徐平到底還是會比較以前疏遠他一些,注意更多的細節(jié)。
徐平走之前,郭凡生對他說:不用躲著他。
徐平默不作聲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未來它們會變成什么樣。
——該結束的都結束了。郭凡生想。
一轉身,卻看見齊輕還不聲不響地站在背后。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給齊輕。對不起?他早就已經說過了。拒絕的話?齊輕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你還在這里做什么呢?”他問。
齊輕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等你回頭啊!
揉了揉郭凡生的耳廓,他看到郭凡生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目光倒是不再躲閃。
他嘆了一口氣,在郭凡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湊過去親了他一口。
“你……”
郭凡生看到齊輕笑著說:“你看,你根本就不反感我對你的親近,碰碰你的耳朵就紅,也不見你覺得惡心。你不討厭我,甚至對我有反應。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決斷的都已經絕斷了,為什么不和我試試呢?”
郭凡生第一反應是,要不要反駁他的話,干干脆脆地拒絕他。
或者,他也可以跑回宿舍樓,齊輕……也不知道會不會再逮他一次……
說到底,郭凡生這一刻才是主導者,但是他卻被說得有些動搖。
“我很喜歡他。”郭凡生說。
“我知道,”齊輕說著,他嘗試把人往懷里攬:“但你會愛我的。”
會嗎?
會的。
樹林里隱隱約約透漏出陽光,灑在罅隙里,齊輕感覺到懷里的人一點一點地放松下來。
那是一種咒語,穿過冬天的雪,來自春季。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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