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1-40(完)
1.
在下影溟。
年方三八,大好年華。還未婚嫁,恭迎大駕——
2.
咳咳,跑偏了。
在下影溟,二十有四,為祈王府影衛(wèi)已有六載,出自影宮第六閣,元德三年的影衛(wèi)排行榜上我是第一。
不過是倒著數(shù)的。
3.
也不知祈小王爺當年是看上我哪點。我正被影洛前輩提著后襟摔在影宮雕花鐵門前,磕得鼻青眼腫,便見一雙描著云紋金邊的白靴出現(xiàn)在我眼前。
短靴踏在浸滿血水的青石板街上,雪白的靴面濺上兩點血污,說不出的詭異與和諧。
我心頭大駭。
乖乖,哪路神仙敢在影洛這位刑鞕耍得極好極疼的大爺前耀武揚威,好了不得。
不帶我抬首看一眼這位豪俠,身后便傳來影洛清冷的嗓聲:“祈王殿下。”
祈王?
我瞥一眼白靴的主人,果真是那位膚白若雪,面若桃花的“玉面小王爺”。
不是我調侃,委實是這小王爺?shù)拿晱V了些。當年柔然三王子親自上朝進貢,在御花園偶遇這位祈王殿下,把他當作小倌調戲了一番,回去便被皇帝給打回了柔然,差點就要因此而開戰(zhàn)。幸得小王爺大度,勸阻皇帝息怒,方了卻這一樁大事。
至此,小王爺一“戰(zhàn)”成名,京城乃至江湖都有他的一些傳聞,人們戲稱他為“玉面小王爺”,小王爺也不惱,笑呵呵地搖著扇子應了。
哦對了,他叫宋青辭,是元德皇帝的親表兄。
頷下的觸感使我回了思緒。我微動了動,便見小王爺白皙的手指捏著我的下巴,薄唇輕啟,溫聲道:“可愿做本王的影衛(wèi)?”
我沒說話。
我覺得不可思議。
我與這位祈小王爺素不相識,他不要影衛(wèi)排行榜上的數(shù)一數(shù)二,他要我個末位數(shù)做甚?
養(yǎng)著給他祈王府吃米去?
我腦子轉了許久也沒轉出個所以然來。祈王也挺有耐心,就這么慢慢等著,間或用帕子擦拭我臉上的血污。
擦著擦著就擦到了淚。
他訝異地看著我,我喉間微微哽咽,低聲道:“誓死為王爺效命!
4.
那年我十八。
大好年華,遇見了他。
當時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5.
他讓一個影衛(wèi)將我抱上馬車,與他同乘。我受寵若驚,縮著身子不敢靠近,唯恐自己一身血污臟了他華貴的金邊白袍。
他摸了摸我的發(fā)頂,溫聲道:“別怕。入了祈王府,無人敢傷你辱你。”
我信了。
淚頃刻而下。
6.
他為我起名“影溟”。
我覺得挺好聽,問他“溟”的意思。他笑起來,眼尾彎彎的,染開一抹暈色,像初開的桃花。
我看著他,臉“噌”地紅了,不敢抬首看他。
宋青辭不疑有他,溫聲道:“海!椤囊馑际呛!!彼秩嗔巳辔业陌l(fā),“愿阿溟似海般延綿不絕,歲歲長安。”
我抬手捂住臉,自指縫間悄悄瞧他,便見他溫和地笑著,似九天神佛,讓我沐浴在他的光輝之下。
我看得癡了。
7.
他讓影衛(wèi)長影濯教我武功,教我練劍使刀,將我制毒甩暗器。但我總做不好,每每站在影衛(wèi)堆里,感覺分外抬不起頭來,更愧對他的期望,越發(fā)無力起來。
但他總能在一堆黑漆漆的人里扒拉出我,然后好生揉弄一番我才整理好的發(fā),將我的臉都揉紅了方罷休。
我總是在此時不爭氣地紅著臉,默默盯著靴面。他便隨手掰了塊糕點,或是桂花糕,又或是桃仁酥塞我嘴里。
投喂時他嫩白的指節(jié)總劃過我的唇間,不經(jīng)意間甚至能觸及我的舌尖,在我紅著臉瞪他時才笑著討擾。
我不愛食甜,卻因那是他喂我的,嚼得分外珍惜。
他首次見我如此時,不禁笑問我是否極愛食用此類點心。我看著他溫柔的眉眼,胡亂點了頭,便急忙退下了。
跑時不禁抬首望他一眼。他卻不復往日溫潤,眼尾略垂,睫羽輕輕纏著,似在想些什么,卻又不像。
他似乎察覺了我的視線,倏然抬眼,凌厲的視線猛地投來,叫我一愣。
那一記凌厲的眼刀讓我倏然想起一件事。
他是宋清辭,是祈王。
是自皇宮中完完整整走出的唯一一位王爺。
即便面容秀美,他也是個不動聲色間掌握萬人性命的王爺。
在我愣神間,他又笑起來,眉眼彎彎,很是好看。
我莫名覺得那笑容有些悲。
這近乎脆弱的一笑讓我不由得心疼起來,想上前去抱抱他,安慰他。
向他待我一般輕柔地撫摸他的長發(fā)。
告訴他,我在。
告訴他,我會陪著他,死生不棄。
但我知道,我沒資格。
我甚至連心底那點隱秘的愛戀都不能告知他,只能獨自在夜半夢回時望一眼他的笑顏。
甚至不敢褻瀆。
不敢褻瀆那將我從泥潭,從影宮的酷刑里拉出來的恩人。
我只是個影衛(wèi),一個祈王府里無足輕重的影衛(wèi)。他對我這般好許是因為我較好的容貌,抑或是其他什么,但不久定會將我棄之如履。
我貪戀他的溫柔,不敢奢望他的一點愛意,只求做一個乖順的小獸伏于他身下,做他命中的踏腳石,為他保駕護航。
我以為這已足夠悲哀與荒唐。
但我并不知,有些事遠比這更悲哀,更荒唐。
8.
應是三月桃花日,皇帝約他喝酒。
那日的子時已過,我疑心是路途中出了岔子,與影衛(wèi)長,也就是那位影洛前輩告了假想去尋他。
但影洛久久不答。待我疑惑地抬眼看去,影洛方撇開眼允了。
我正欲出門,便見一人跌跌撞撞闖進府內(nèi),華貴的長袍已沾上污漬,青絲凌亂。
是宋青辭。
我本能地想去接住他,卻在動作前堪堪止步,回首忐忑不安地看了眼影洛。
我看見影洛眼中一閃而過的同情與悲哀。
9.
待那一眼過后,影洛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我茫然地站著,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但宋青辭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他撲進我懷里,輕輕地蹭著,口中不住呢喃著什么。
我聽不大清,也不想聽清什么,將他攔腰抱起回了寢室。
待到他上了榻,我垂眼看了他片刻,正欲轉身,衣角被輕輕拉了下。
是宋青辭。
我回首,看見了他水潤的眸子正溫情地注視著我,柔軟的唇瓣不住開合。
我現(xiàn)在聽清了。
是我的名字。
“阿溟。”
我沒說話。
他不解地看著我,似是不明白我為何不開口,又飽含情意地喚了我一聲:“阿溟。”
“我歡喜你,阿溟!彼ζ饋,眼尾沁著水色,“阿溟可歡喜我?”
我吻了上去。
10.
那是最荒唐的一夜。
我因他的順服而紅了眼,唇瓣撫過他的眼角,將那一滴淚珠吻去。
他癡癡地笑起來,看著我,良久仰身,咬上我的唇。
那一聲“阿溟”破碎在我們的唇舌間。
11.
這場□□持續(xù)了許久,我退了去,抱起他去洗漱。
我們都紅了眼。他是被我弄哭的,而我,惶恐與喜悅糅雜在一處,心口綿綿地泛著甜,卻又唯恐大夢一場。
清洗體內(nèi)時,他醒了一次,溫和軟弱地看著我,眼神甜蜜而饜足。
我看著他的眼神,覺得他有些不對。莫名的,心口漫開一點疼。
我不明白這是什么緣由,以為是怕他醒后怪我,趕我走,便由它去了。
后來,我抱著已睡去的宋青辭,回了寢室。
一路上無人,我也不多做思量,與他抵足而眠。
寅時醒了片刻,看著他熟睡的眉眼,心口似裹上一層蜜,泛著甜味。
認了。
我看著他,心甘情愿地想著。
即便明日他便趕我走,要我死,我也認了。
死而無憾。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夜。
12.
翌日,他坐在床上,溫柔地哄著惶恐的我,一遍遍說是他的原因,一遍遍吻著我,試圖讓我明白這是兩情相悅,不是我強要了他。
我紅著眼眶,哽咽了句:“王爺,您真好!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的抽回了順著我背的手。
“阿溟也很好!彼司洌剖怯行┓α,閉上了眼。
我看著他,昨夜那種莫名的,針扎似的疼,又從心頭漫開。
13.
自那日后,他常會在我這邊留宿。
時常是教我下下棋,偶爾笑著喂我吃塊糕點,仍是桂花糕與桃仁酥之類的。
我也曾委婉地提過我并不喜愛這些吃食,但他似乎沒明白,仍是笑瞇瞇地投食。
有時興致上來了,他還會含著顆糖口對口喂給我。
每每此時,他總會被我拽入寢室顛鸞倒鳳一番,而后在翌日向皇帝告假早朝。
我以為這種時光會延續(xù)到他娶妻生子,而后我平淡退場。
這種結局很好。
我曾得到過心尖人的愛意,也為他將來的生活獻上祝福。
我喜歡這種平淡。
一如我的性格,平淡,溫和,怯懦。
但我沒想到,意外倏然間就來了。
14.
那是數(shù)九冬日,我正去往趙家鋪子買他喜愛的糕點,半路卻被一路人用麻袋套了去。
我到底是祈王府的影衛(wèi)一個,身上也有些拳腳功夫,但卻不及那些綁匪絲毫。
我只能隨波逐流,任他們綁了去。
萬幸,那捂我的帕子上有些麻沸散,使我在路途顛簸中能暈暈乎乎地混過去。
不然,恐怕扛不過宋青辭來救我了。
我堅定地信任著他會來救我。
雖然最后他并沒有來。
15.
我根據(jù)他們顛顛簸簸地路勢判斷,他們應該是在往皇宮去。
應是皇帝要見我。
難道那皇帝知曉了我與他親表兄茍合的交情?
那樂子可就大了。
雖不知那皇帝要作什么幺蛾子,我仍安安分分地待在麻袋里昏迷著。
直到迷糊間一人掐住我的下頷,我吃痛一呼,那人手間力道卻在漸漸加大。
我覺著他在接下去,我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
我懵著腦子抬起頭,看見了一張與我一般無二的臉。
我記得那日,是我二十五歲生辰。
16.
宋青辭到底是沒有救我的。
那一日,我在乾元宮待到夜半,才被皇帝厭厭地趕出宮去,跌跌撞撞地回了祈王府。
我喘息著推開王府大門,影洛仍盡忠職守地守在屋頂。他見我回了,抿了下唇,飛身而來。
他應是看到我紅著的眼角與未干的淚痕了,啞著嗓子,許久后才輕輕喚了聲:“小八?”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努力不讓淚珠從我的眼眶落下來。
17.
我倏然明白他那種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18.
皇帝掐著我的下巴,見我震驚地望向他,手中力道不由加重幾分。
我不禁抽了口氣。
他倏的笑起來,手中力道卻不見緩和,仍是死死鉗著我,恍然間竟聽到幾聲骨頭的輕微聲響。
他看向我,神情專注而狠厲,使我從他的眸中看見了自己蒼白的倒影。我聽見他說:“想不到青辭哥哥竟找回了你?”
我顫抖著唇:“影溟……不知陛下何意……”
他笑得更大了,笑得眉眼彎彎,竟有幾分宋青辭的意味,令我有些無措。
“影溟?嘖,好名字!被实劬剐读藥追至Γ瑴睾偷厝嗔巳辔冶荒笸吹南掳,輕聲道:“那溟小公子可知當朝陛下的名諱?”
“……”
這我自然不知。
不談我不理朝政,單說宋青辭,他也不會讓我沾染上一絲一毫的迂腐氣。
但我此刻,心中莫名有了個可怖的猜測。
我看著他姣好的面容,眼眶瞬間紅了。
皇帝見我如此這般,笑得明媚:“很聰明嘛!彼┥,覆在我耳邊,用一種近乎情人呢喃的語調對我說:“裕朝當今陛下,名銘。”
一語便是地獄。
19.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來的,之后皇帝可還說了其他什么。我只知道。在他那一句“名銘”之后,我便一片混沌,腦中盤旋著那句“名銘”,久久不散。
我只記得皇帝最后一眼。
年輕的帝王他扶著額,冷冷地看向我。
眼中似有百千怨恨、百千不甘。
20.
說實在的,我并不信皇帝的話,至少不全信。
但當我被影洛領到宋青辭寢殿門前,獨自推開門,看到他溫溫潤潤地、又或說是無動于衷地讀著卷古籍時,我有些信了。
我看到宋青辭的第一反應是疼。
先是自下頷處隱隱傳來的刺痛,而后是手指被攥喀嚓作響的骨痛,再接著,便是心口細細密密的疼。
說不出來是什么感受,就是覺得心口疼得厲害,想像往常一樣撲倒那人懷里去撒個嬌,討聲軟軟甜甜的安慰。
如今卻不行了。
我看著宋青辭,越看越難受,越看心越疼,到后來,我眨了下快糊淚的眼睛,輕喚了聲“王爺”。
宋青辭看著我,認真、平靜地看著我的臉,好似根本看不見我一身的塵土與發(fā)紅的眼眶。
他只是看著我而已。
看著我的臉。
21.
以前宋青辭也極喜愛這般看著我,眼角掛著笑,溫和地看著我。
我曾因此害羞不已,悄聲去問他為何總愛看著我。
他從不答,只是輕輕淺淺的笑。
我便迷在他那佛般的笑,也忘了這茬。
如今想來,他也是真的像佛。
清心寡欲、無悲無喜的佛。
22.
我看著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輕柔地撫上我的臉頰,溫聲道:“阿溟受驚了!
我的淚瞬間便落下來。
我怔怔地望向他,他也正巧低下頭,溫和地與我對視。
夜間燭光微涼,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那雙清澈如水的眼,映出的到底是我的輪廓,還是那位他愛而不得的皇帝陛下的替影。
亦如我并不知道他這聲輕喚,喚的是阿溟,還是阿銘。
23.
我閉上眼,吻了上去。
24.
我將他的肩背靠在我的懷中,下巴抵在他的頸間,輕輕地啄吻著。
但我的身姿在輕輕地顫。
他似毫無所覺,依然喘息著,喚著“阿溟”,卻不與往日那般回頭討要親吻。
25.
我覺得他應是察覺到了那一滴我落在肩背上的淚。
不想讓他心心念念的那張臉淚流滿面。
26.
結束后,我想抱著他去清洗,他卻輕輕推開了我,未發(fā)一言,自己軟著腰跑去了溫泉。
我被他丟在房里,靜靜地坐著。
房中依舊彌漫著淫靡的氣味,我卻起不了絲毫心思。
我渾身都是冷的。
手是冷的。
心也是冷的。
許多記憶都被翻找出來。頻繁投喂的桂花糕、情愛后的片刻凝神、以及那一聲聲的阿溟。
呆坐了許久后,我用雙手捂住臉,發(fā)出一聲極低的嗚咽。
27.
那是我與宋青辭的最后一次見面。
自那以后,宋青辭將我送去了別院,不再來看我,只有影洛還會順路給我送碗飯食。
他時常用擔憂的目光看著我,卻從未發(fā)一言。
所以我也從未告訴任何人,當朝丞相陸斌找過我。
我覺得,如果有人能問問我以后該當如何,也許我就說了呢。
那就不會有之后的事情了。
多好。
28.
那日,我與丞相陸斌站在巷角,對我喚了聲:“殿下!
29.
對此我毫不意外。
我與那小皇帝如此相像,沒有些血脈關聯(lián),到底是說不過去的。
所以當陸斌找上我,想要助我造反登位時,我平靜地答應了。
30.
你問為什么?
其實沒多大原因。
我有些無聊。
以前有宋青辭陪我耍耍,如今倒無一人相伴,實在無趣。
生活,到底要有點兒意思的。
更何況,宋青辭和他的皇帝陛下給我送了這么一件大禮,我也不好意思不回,不是么。
31.
所以當我站在殿堂之上,以劍抵著皇帝的脖子,而階下跪著崩潰的、求饒著的宋青辭時,我笑起來。
宋青辭眼角掛著淚,仍是那副美人樣兒。他的面容悲痛至極又后悔至極,似是在痛著他可憐的皇帝表弟,又悔著早該殺了我這個混賬。
我輕輕晃了下劍,皇帝的脖子上便橫出一道血痕。
宋青辭潰然道:“阿銘。。
他想過去救皇帝,但他早已被我的護衛(wèi)傷了腿,壓根動不了。
但他仍鍥而不舍地想爬過來,甚至不惜對我淚眼相加,好為他的皇帝表弟求個情。
癡情得很。
同我一樣。
32.
我笑道:“王爺是個癡情種啊!
33.
我讓身旁護衛(wèi)看住皇帝,而后去抱了宋青辭來。
他見求情有望,便越發(fā)溫順地人我作為。
我好笑地看向他,而后將劍放在他的掌心,自己的手再覆上去,對準了皇帝。
34.
他的眼睛此刻定然是驚恐的。
我開心地想。
35.
我緩慢地握著他的手向前送。
他瘋狂地搖頭,想說些什么,但回頭一見我發(fā)紅的眼,又頓住了。
我付在他耳邊,低笑著說:“王爺若不想讓您的皇帝表弟死得痛苦些,就盡管掙扎!
他不動了,痛苦地閉上眼。
我看著他,嘴角的笑倏然掛不住了。
36.
“噗——”
極低的一聲,刀劍入肉,皇帝終是閉上了眼,而宋青辭也顫抖著跌坐下來,捂著臉無聲啜泣。
陸斌似見我神色不對,以為我要手下留情,忙道:“殿下!”
我看著宋青辭,未發(fā)一言。
良久,我握著劍,上前抱了抱宋青辭。
他顫抖著想推開我,卻發(fā)現(xiàn)渾身無力,血液盡流——
我把那把他送給我的劍插進了他的后心。
我略微病態(tài)地想:不是我的,那就死了好了。
但我瞥見了宋青辭的臉。
他閉上了眼。
眼尾似帶著滿足。
37.
不理會心口漫開的一點痛意,我閉了閉眼,走出宮去。
身后的陸斌與一干人等連忙跟上。
陸斌試探道:“陛下,那祈王——”
“……”
我腳步不頓,冷聲道:“燒了。”
陸斌:“是!”
38.
宋青銘死的時候我二十有六,是當皇帝的好年紀。
但到最后,我還是沒有坐上那個位子。
因為皇帝要娶三宮六嬪,我一個也不想要,就從宋青辭他表弟的兒子里隨手挑了個合眼緣的做了小皇帝,自己則做了個掛名的攝政王。
多數(shù)時候是在耍的,比那孩子都皮。
把陸斌氣得不輕。
39.
有次教小皇帝寫字,他倏然抬頭,問了句:“二皇叔如何?”
二皇叔就是宋青辭。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宋青辭時當世攝政王宋青溟的逆鱗,最恨的那種。
所以至今從未有人問我這種問題。
而這小皇帝偏是不怕死地問了。
我合上奏折,平靜道:“不是什么好東西,別學他!
小皇帝應了聲“哦”。
雖然他最后也沒聽進去。
40.
在下影溟,方過而立。正值壯年,不娶不嫁。
—在下影溟 完—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