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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漫天火光,他遠遠觀望,不覺可怖,年幼的孩子說不上除了喜悅和悲傷之外的情感,但他切切實實感到悲哀,一滴眼淚都流不下的那種。
睜開眼,孩子仍然躺在柔軟的床上,旁邊是他喜愛的泰迪和飛船,故事書最精彩的那一頁被他壓著當做枕頭,日光透過鋪滿星星的窗簾浮動,還有他自制的風鈴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叮。
男孩揉眼起身,在洗漱之前要先和泰迪先生打招呼以及把飛船放回船長身邊。孩子的世界自成一個體系,他們是創(chuàng)造者也是規(guī)則的忠實執(zhí)行者,大人不能強行破壞。
他聽見男人叫他的聲音,Riki。男孩下樓梯,他速度很快,但仍注意扶手防止摔跤。男人端坐在餐桌前,閱讀今日的報紙,右手邊咖啡冒著熱氣。男孩來到餐桌,他很高興看見兒童座椅被撤去,起碼證明他長大一些,盡管還不像男人那樣高大。
男孩小口喝他的熱牛奶,這味道他很喜歡。一杯下肚,早晨起床的困倦退去不少。
Iason,我做了夢。男孩樂意分享和男人他的世界。
金發(fā)男人放下手中報紙,看向他,是充分尊重的姿態(tài),這在他工作中可不多見。
我看見大火燒了房子,似乎還有人在里面,但他們沒有逃出來。男孩小心地咬下吐司不太可口的邊沿,然后享用涂滿藍莓醬的部分。
他們?yōu)槭裁礇]有逃出來?男人引導孩子回憶思考,這對孩子大腦有不錯助益。
男孩不確定回答,也許他們發(fā)現(xiàn)火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也許他們發(fā)現(xiàn)外面有可怕的怪獸,或者他們發(fā)現(xiàn)房子里的有密道可以通向其他世界。孩子在餐桌上興致勃勃地展開想象,他的世界天真分明。男人面部柔和,他并非天生和藹,只是孩子的想象明顯讓他愉悅。
還要牛奶嗎?他開口詢問。男孩搖頭,但是希望能嘗一下男人的咖啡。男人試一下咖啡的熱度,便遞到男孩嘴邊?吹剿哪泻⒈豢嗟猛律啵の兜匦α。
孩子總是有很多問題和天馬行空的想象,有時候男孩會跑來不停地問問題,男人對他總是充滿耐心,引導啟蒙成長,男人按照教科書做得很好。但是男孩有時又沉默下去,透過書房的門,只能看見他柔軟的黑發(fā)和肉肉的小手,教科書上可沒有寫這一條。
男人起身走出房間,今天的工作量已經(jīng)達成。他大步穿過走廊,看見他的男孩趴在柔軟的羊毛毯上,臉貼著童話書,眼睛清澈發(fā)亮。
你工作完了嗎?他們之間有約定,Iason工作時不能打擾。
男人點頭,金發(fā)被午后正好的陽光染得很漂亮,男孩開心地拿出模型,他的臉因為興奮看起來紅撲撲的。
模型上沒有明顯的適宜年齡段標識,涉及了尖銳復雜的工具,并不是最適合Riki的玩具,但是Riki答應男人以后會自己整理房間并且表示會和Iason一起玩,男人才同意。
男人坐在羊毛毯上,自己面前的孩童把工具一字排開,一絲不茍,長長的睫毛,一下又一下微動。時間真是神奇,曾經(jīng)蹣跚學步的孩子已經(jīng)長大一些,眉眼都泛著光。
男人盡職盡責地為男孩翻譯說明書上的意思,男孩很獨立,只會在使用一些復雜的工具的時候需要男人幫助,其他時候都在用自己肉肉的小手奮斗。不動聲色,男人嗅到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在他柔軟的臉上落下一吻。孩子回頭,小手抱住男人的脖子在他臉上用力親一下,起碼男孩認為他用了很大力氣。
此刻,他們是相互合作的伙伴,以此鼓勵對方繼續(xù)前行,于是兩人又充滿了力量。
今天Riki似乎很興奮,到了睡覺時間都有些不情愿,他一下子把拼好的模型放到餐桌上,說這樣每一天都可以看到,一下又說要放到最高的地方,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和泰迪先生擺在一起。Iason認為孩子睡覺時間到了,抱起貌似精力過剩的孩子走向衛(wèi)生間,監(jiān)督他刷牙,Riki才乖乖拿起兔子造型的電動牙刷。
洗漱后男孩被Iason牽著走向臥室,這個年齡的孩子似乎總認為睡覺占了太多玩樂時間,于是男孩盡可能在路上拖延,走路都比平時慢。
終于看著男孩爬上床,孩子的精力畢竟有限,今天Riki連午覺都沒有睡,所以晚上一沾枕頭便困倦地揉眼睛。Iason。孩子小聲呼喚男人,Iason為他蓋上被子,把掉在地上的企鵝先生放在孩子枕邊,和泰迪一起。
我愛你,孩子小聲表白,熱烈直白像是終生追隨太陽光與熱的向日葵,大片的暖色渲染了男人的心。
我也是。他冰藍色的眼眸如同消融的冰川,形成廣袤深邃的海,一望無際。他長久凝視孩子安睡的面龐,如同這是他前世眼中最后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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