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沒的選擇
　　我說好，你走。她是比我更需要你，她沒有我那么強(qiáng)。
　　于是你退回了所有與我有關(guān)的東西，那些小物件就成了我緊鎖在抽屜里沉默的擺設(shè)，在我們認(rèn)識六年以后的現(xiàn)在。它們是見證，是證據(jù)，是承諾，也是愛情的灰燼。
　　而我，留著存著收著看著。那些記憶的碎片在我攢緊的手心里露出尖銳的刺，我的固執(zhí)就這樣的開始滴血。似乎我總是在做這樣的事，用我的物件、氣味、聲音、意念滲透你的生活，再決然的全部抽離。你不說要，也不說不要。所以，都是我一個人的癡，一個人的蠢。

　　你出生于這個城市最熱的時候，我卻在最冷的時候開始看見這個世界。是不是因?yàn)檫@樣的對立的前提，所以總是我說著你聽著，我做著你看著。我愛著，而你呢？

　　給你的第一個小物件是一個紅玉的戒指，這是我送你的第一枚戒指。是我用紅線掛在頸上許多日子的東西。就這樣拿下來給你帶上，在某個課間十分。我說，這是高一各奔前程的紀(jì)念，你笑。只是你一直沒有帶著它。后來，我頭一回去你家，幫你整理桌子和書櫥，在右邊第二個抽屜里面發(fā)現(xiàn)了我的紅玉戒指。它碎掉了，被裝在一個空了的滿是劃痕的磁帶盒里，可憐兮兮的樣子。你說有天戴在手上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弄碎了。我笑著說，碎了丟掉好了，留著干嘛。我親手把它丟進(jìn)垃圾筒，無以復(fù)加的疼。走的時候，你騎車送我，我坐在后車架上，把我給你的在家收揀出來的照片信件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撕碎，一路的紙片。你沒有看到?jīng)]有回頭。是我，撕碎了自己的精心。你看到的總是我不在意的表情，你也就信以為真，而我，因?yàn)槟愕南嘈�，也就相信了，自己的無所謂。
　　照片是什么時候給你的呢？
　　對了，是高二剛剛開始的時候，寒冷降臨到這個南方城市，我在四樓最里面的教室仍然習(xí)慣著看著窗外蒼茫的天空，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角度，一點(diǎn)點(diǎn)的空間，和我發(fā)呆的表情一樣蒼茫。是的，你不在了。我卻開始習(xí)慣，想念你。慢慢的，淺淺的想念。
　　有你的消息，不時的，有人告訴我，你與誰誰誰一起走路，你在四班如何如何。原來緋聞是有這么大的力量，讓我連逃離的資格都沒有。
　　我給你寫字，是寫字，不是寫信。寫的漫不經(jīng)心，用打過草稿的紙張，就在各種幾何圖形或者英文單詞的背景下，用鉛筆給你寫無關(guān)痛癢的字句，潦草的字跡讓你難以辨認(rèn)，你說過不要用草稿紙給你寫不要那么潦草不要用鉛筆，我還是照舊。好像我一直很習(xí)慣的用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對待你，偽裝到連自己都深信不疑的地步。
　　我給你的信，在三樓的過道上，冬日里早晨稀薄的日光，天還沒有很亮，你還沒有學(xué)會遲到，我等著你，看著天空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明亮起來，卻在看見你的時候裝過剛好路過。拿信給你，面無表情，你羞澀的模樣，現(xiàn)在想起，還會嘴角上揚(yáng)，微微的發(fā)笑。
　　是啊，那時，你是羞澀的少年。
　　我的你。
　　就這樣的慢慢走近，慢慢遠(yuǎn)離，慢慢的，消失不見。

　　你給我的第一樣?xùn)|西是一本書。
　　《幻城》。
　　那個時候最流行的書。
　　你帶過來給我看。我用一節(jié)物理課把它看完，我跟你說我喜歡星軌，那個在黑暗里固執(zhí)的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哥哥的小女孩，她死的時候，她手中的黑色緞帶從自己的身體里穿了過去，她死在哥哥的懷里，她到死也沒有被原諒。
　　我也不該被原諒的。
　　我對你的愛一樣固執(zhí)的近乎白癡，從未想過你會不會承受不起。我要你快快長大，甚至用離開的方式逼著你自己面對，我是殘忍的嗎？所以，你才會執(zhí)意離開。這是我的錯我的罰。
　　后來，你把那本書送給我。
　　而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再會翻閱它。

　　給你的第二個禮物，依舊是戒指。
　　那個藏銀的戒指。
　　我一直認(rèn)為那個戒指是跟我有緣的，我在路邊攤看到，戴在中指上卻拿不下來，買回家后卻很輕易的就取了下來，哭笑不得。
　　那年，你的生日。我們在暫時在一樓初中的教室里補(bǔ)課，居然跟你們班到了同一層。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已經(jīng)能很容易的在人群里辨認(rèn)出你，你的身影你的樣子你的聲音你的感覺，有時候突然的一回頭，發(fā)現(xiàn)你跟同學(xué)走在我的后面說著什么。奇怪，那個時候你為什么總是沒有話跟我說，卻可以跟任何旁的人談笑風(fēng)生呢？那個時候，為什么我總是不愿意說話，卻可以對著你談笑風(fēng)生呢？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jīng)開始打電話了，確切的說，是我開始給你打電話了。我們會見面，然后走路，沉默，或者你安靜的聽我說話。有時是公園有時是我家有時是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我把戒指給你，夏天明亮的陽光里。我把它給了你，在昏暗的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從我的指尖取下，音樂在空氣里起伏不定。它帶著我的體溫，然后染上了你的體溫。我說：白癡，給你的生日禮物啦。我說戒指是送給喜歡的人的。你突然看著我。
　　我說：你例外啦。
　　那一刻，我的笑容，是不是有些狼狽。我逃避著你的眼神，就像逃避自己一樣狼狽不堪。
　　補(bǔ)課的時候，看著你從身旁經(jīng)過，看著你中指的戒指，那銀色的光芒，像我藏在心底的小心思，一不小心就閃出明亮的火焰。
　　后來，它也遺失了。
　　你說，帶在脖子上不知道怎么就掉了。
　　是啊，我的東西我的回憶我的感情我的關(guān)于你的一切你的關(guān)于我的一切，就像這些東西一樣，不知道怎么了，就掉了，沒有了，消失了。

　　我們的紅線。
　　那種紅色的呆在手腕上的粗制的手線。
　　我記得那天我?guī)е业腃D機(jī)，我聽的是一張星座音樂的CD，獅子座，是屬于你的星座。我一直在聽的一首曲子，它在耳邊循環(huán)往復(fù)。
　　我去到你家那邊的籃球場，有不認(rèn)識的男生熱火朝天的打著籃球。
　　那么多次，去到你家那邊，都沒有碰到過你。
　　可是那天，你卻忽然出現(xiàn)，你奇怪的問我怎么會在那里。我?guī)Ф鷻C(jī)搖頭，我看到你的那一剎那就忘記了語言。愣愣的，卻還是默然的樣子，好像碰到你只是個意外。
　　的確，那是個意外，亦是上天對我的諷刺。
　　讓你看見我，讓你知道我的刻意我的用心我的卑微。
　　讓我看見你，讓我知道你的無意你的無心你的驕傲。
　　你只是經(jīng)過我的身邊，你擦肩而過的距離卻是我的光年。
　　我只是離開，在你的身后。
　　走的時候，我把腕上的紅線系在你家的門把上。
　　后來它出現(xiàn)在你的腕上。
　　在學(xué)校球場邊看著你投籃的我，你腕上的紅線映著我的笑容。
　　再后來，它斷成一節(jié)兩節(jié)三節(jié)很多節(jié)。
　　它成了垃圾箱里一樣毫無新意的垃圾。
　　它像我的手指一樣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

　　你的銀鏈子。
　　我戴了五年，它像我對自己的詛咒一樣，捆綁著我�，F(xiàn)在，它靜靜的躺在四方的放著一對情侶戒的盒子里，黑色的絲絨襯著它锃亮的身體。我曾經(jīng)是那樣深刻的習(xí)慣著它貼在鎖骨上冰涼的觸感。它從高二起就跟著我，從高三到高四，從這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它是我的傷我的疼我的希望我的絕望。在這個離你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那個熱鬧的下午，我們在手機(jī)里安靜的爭吵。是啊，我們從來沒有大聲說過話，就連爭吵都安靜的讓人失望。我聽著你的聲音，十一月十四號，這個充滿霧氣的城市卻有溫暖的陽光，仿佛嘲笑我一般的照耀。你說，嗯，是，我覺得，你不在意我了。我的眼淚掉下來，卻沒有哽咽。小腿因?yàn)槎拙昧碎_始麻木，我站起身，手機(jī)里已經(jīng)不再有你的聲音。
　　我說既然你懷疑我，那么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你說，那就分手吧。
　　我站起來。頸上的鏈子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我拾起它，它斷了。毫無征兆的，斷了。穿在上面的戒指就這樣滾落。聲音清脆，干凈俐落，一如你的聲音。
　　突然的，被陽光刺痛眼睛，連疼，都不覺得疼了。
　　后來的分分合合中，我沒有取下它，它始終吻在我凜冽的鎖骨上，它始終是我眼里的朱砂。直到那一年的生日，安送我的蝴蝶玉墜取代了它的位置，于是，我的鎖骨開始被安慰著，沒有了冰冷的撞擊沒有了清涼的光，沒有了你的鏈子，它像你一樣從我的身邊抽離從我的習(xí)慣里抽離從我的時間里抽離。
　　我就像習(xí)慣了它在一樣，慢慢的，就習(xí)慣了它的不在。
　　我就像習(xí)慣了你在一樣，慢慢的，就習(xí)慣了你的不在。

　　那對情侶戒也已經(jīng)完整的放在了一起，完整的讓人難過。
　　那是我們最開心的時候吧。
　　那個炎熱的夏天。
　　度過高四的我，一整個暑假就在三個地方，我家，網(wǎng)吧，還有，你的身邊。
　　我們是那樣的幸福啊，比那個夏天的陽光還要熠熠生輝。
　　我們一起等待日出，看著天空從黑暗到明亮；我們?nèi)グ艘粯�，看著橋下滾滾的江水，抬頭是多多的云，湛藍(lán)的天空，或者被云朵擁堵的天空；我們走很多的路，去到秋明的噴泉廣場，有青石板的小巷；我們逛書店，在網(wǎng)吧的包廂里玩問道刷親友度，看到不爽的人就聯(lián)合起來PK他；我們在落落的余輝里告別，一轉(zhuǎn)身卻又開始想念。每天的每天，好像都看不夠呆不夠，好像要把從前的浪費(fèi)在徘徊上的時光全部補(bǔ)回來，我們的足跡印滿了整個公園的每一個角落。我們，我們，那個時候，我是你的，你是我的。那個時候的我們，好快樂。
　　我擁著你就不肯放手。
　　你喜歡抱著我，好像我是你的天下。
　　我們逛街，我看到衣服就想給你買。我們牽著手，手心里有是亮晶晶的汗?jié)n卻誰都不舍得放開。我們在三福的二樓的買到那對情侶戒，你給我?guī)希医o你帶上，好像就已經(jīng)對彼此交換了一生的誓言。我們都沒有懷疑，我們的幸福就像生日蛋糕上被祝福的曳曳燭光，我們都忘了，它瞬間熄滅的黑暗。

　　我的手鏈，那根陪伴我四年的手鏈，它是我的烙印，它是我最深切的孤獨(dú)。
　　高三畢業(yè)以后的你，你說你會不會再讓我一個人，你是我寂寞的終結(jié)。于是你讓我退下那根手鏈，從此，它成了你的榮耀。因?yàn)�，我是你的�?br>　　而很久以后的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它的確是應(yīng)該屬于你，因?yàn)�，有了你，我才會更加的寂寞�?br>　　現(xiàn)在，它又回到了我的手心。
　　我看著它。
　　它很久了，原來銀亮的外殼已經(jīng)磨出了圓潤的銅色，還有灰暗的鉛色，很劣質(zhì)便宜的手鏈，它跟了我四年，又在你的身邊呆了三年，它該是我們之間最有懷念價值的物件了，就跟你的項(xiàng)鏈一樣。有我們的體溫，我們的時光，我們的心情，我們的故事。
　　只是，它們終究是在一起了。
　　我們，卻在這個世界里，漸行漸遠(yuǎn)。
　　我們原來不是平行線，我們是相交線�？墒牵瑪�(shù)學(xué)老師說：在同一平面內(nèi)，兩條直線有且只有一個焦點(diǎn)。焦點(diǎn)以后，便是無限擴(kuò)大的距離。如果是這樣，是不是做平行線會更好一些，那樣我們總在一段距離里看得到對方，沒有傷害沒有欺騙沒有背叛沒有離開，我們可以一直延伸下去，到時間的盡頭。
　　是不是，就不會說，相見不如懷念，而懷念，不如不念。

　　離開那所自我出生起就日益熟悉的城市，沒有一個朋友來送行。只有你，跑過來，一直等著我進(jìn)了站臺才離開。
　　我們是微笑的告別的，就好像明天還會見面一樣。
　　那個時候的我們是多么的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勝過時間勝過距離勝過世俗的一切，我們會一直一直一直的在一起，我終究會穿上鮮紅的嫁衣做你美麗的新娘。我們以為幸福就是這樣。原來只是我們一廂情愿的誤會。原來我們抓住了緣卻丟失了份。
　　你送我的粉紅色抱枕就在我的那個大大的行李箱子里面。那是你瞞著我跑遍大街小巷挑選的禮物，上面還有兩只豬頭，緊挨在一起永不分離的模樣。你一直記掛我的睡眠，你一直擔(dān)心我的失眠。
　　是啊，我是惡夢纏身的小女孩。
　　在每一個黑暗的夜里，生不如死。
　　那些迂回詭異的夢境，永遠(yuǎn)沒有顏色只有灰白黑的場景，連雨也是黑色的液體。我在其中進(jìn)進(jìn)出出，不知道那些是真那些是假。我哭的好傷心，我看著各種各樣的離開，生離的死別的，我被眾叛親離，我不停的逃卻怎么也跑不掉。我像被巫婆蠱惑的公主，手指觸及紡輪的那一刻。倒了下來，一睡不起，雨與死亡無異。沒有感覺知覺觸覺味覺聽覺，整個世界棄我而去。
　　親愛的，你。
　　只有你在我身邊守著我入睡。
　　只有曾經(jīng)的你，守著我入睡。
　　我在你身邊安靜如孩童般入睡，夏天炙熱的陽光在厚厚的窗簾外飄蕩。
　　你給我那個可愛的抱枕，你說以后在外面了，想我了就抱著它吧。
　　抱著它就像抱著我一樣。
　　那個時候的我，是怎樣的接過了它，又是怎樣的轉(zhuǎn)過身去，不讓你看見我難過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我，是怎樣的討厭著離別，又是怎樣的期盼著重見。
　　很久以后的后來，一日。一個不怎么熟悉的女生問我：怎么沒見你交男友�。�
　　我微笑的說：有啊，不過他死了。
　　她驚異的看著我安祥的表情。她不懂為什么我會把一件這樣哀傷的事情用這樣安然的表情述說。
　　其實(shí)，是她不懂。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遠(yuǎn)比死亡還要哀傷。
　　所以，親愛的你，我只當(dāng)你死了。
　　死在過去的時間里。
　　現(xiàn)在的你，不是你。
　　所以我愛你。
　　所以我不再愛你。

　　大學(xué)第一年的中秋，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月餅。
　　紅豆口味，是你千里之外快遞過來的。
　　大學(xué)第一年的冬天，有一件衣服一直沒有穿過。
　　米色、窄身、半長的外套，是你買了寄過來的。
　　那天我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一面鏡子。
　　室友無意中說：破鏡難圓。
　　一語驚醒夢中人。

　　那輛陪著我們四年多的腳踏車也已經(jīng)遺失了。
　　它陪著我們?nèi)ミ^那么多的地方。
　　它看著我們的幸福，我們的絕望。
　　它帶我去的秋明。那個江邊的噴泉廣場，那個晚上。我們在江邊走散。我找著你，在人群里。我慌張的在岸邊奔跑，在人與人的空隙間尋找。不大的地方，我卻沒有找到你。那一刻，我的絕望。這份感情的深重讓我不堪，我愛著你我卻無法告訴你，你離我咫尺，你距我的天涯。才是高二的我們，不過是懵懂的少年，我卻被自己逼至那樣艱難的境地。
　　沒有你，找不到你，仿佛就再也找不到你。
　　我站在人群里呆呆的看著人來人往。
　　熱鬧的人群，我面無表情的臉，疼痛的感覺從心臟最深的角落奔涌而出。然后，你跑到我面前，說：總算找到你了。
　　還記得嗎？
　　那夜的月亮。
　　我一直覺得，那是個神跡，太陽緩緩落下的天空，出現(xiàn)另一個鮮紅如血的影子。一邊慢慢的落下，一邊冉冉的升起。它是紅色的，如殘陽般慘烈的顏色。它慢慢升起，到了半空中卻漸漸恢復(fù)了明亮。潔白如玉。
　　那夜，我坐在你的后座上唱歌給你聽。
　　我變了，碰到你什么都對了，遇見你，下雨也快樂。我變了，有了你什么都好了，有了你，哭泣也值得……
　　你騎著車，你聽我唱歌，你沒有看到我絕望而幸福的表情。
　　那天，在八一橋上，你推著車，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對我說。
　　你穿白色好看。
　　它帶我去的江邊。
　　補(bǔ)課的晚上，因?yàn)槭裁丛虿簧狭说臄?shù)學(xué)課。
　　于是，我們?nèi)ソ叀?br>　　我們坐在階梯上看著天空。居然找到了北斗七星，還有一個搖搖晃晃讓我們討論了很久是飛機(jī)還是UFO的不明飛行物。后來我們一致認(rèn)為那是架感冒的飛機(jī)，所以不停的打噴嚏。離開的時候，我坐在車子的前面，貌似在你的懷里一樣。
　　它帶我去的天橋。
　　我們站在天橋上看著車流人流。我們走很遠(yuǎn)的路，我們經(jīng)過某所大學(xué)，我們討論為什么那里面那么多莫名其妙出現(xiàn)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的陌生人，我們?nèi)サ侥硞�體育廣場，有小孩子在放煙火，小小的煙火在寂靜的夜里四散開來的好美麗，我們過馬路，我們說以后，我們沒有說我們，我沒有告訴你我愛你，你也沒有對我言語。我們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我們好像站在游泳池邊的人，一直在熱身，卻不敢縱身一躍。你不敢，我也不敢。我怕的是連現(xiàn)在都可能失去，而那個時候的你，在害怕些什么呢？
　　它帶我去的鐵軌。
　　我們從長長的鐵軌這邊走到另一邊，有火車來的時候我就會很興奮。你說那個我，好像個小孩。我們開始牽手，一段路，然后放開，再一段路，然后再放開。于是我的手指由熱變冷又由冷變熱。
　　我們再看不到頭的長長的鐵軌上走著，從這邊到那邊，再從那邊到這邊，在黃昏朦朧的時候在夜晚深邃的時候在細(xì)雨綿綿的時候在寂靜無聲的時候，那些時候，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什么，你是不是對我提起什么，為什么我的記憶里只有兩個人的背影，在鐵軌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遠(yuǎn)去。
　　我說，總有一天，這條鐵軌會帶著我離開。
　　你說，好啊，你一定可以。
　　在你的眼里，我始終優(yōu)秀。你說，我是你的驕傲，一輩子的驕傲。
　　那么，現(xiàn)在呢，我還是是你的驕傲，你在說起我的時候，會不會還是眉飛色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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