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不能……再為我唱……一曲《趙氏孤兒》？”說話的男子面色蒼白，神色苦楚，在他的嘴角溢出一道血痕。他的左手緊緊按住的胸口，竟是被鮮血染紅了的；他右手死死握住一個(gè)女子的手，舍不得松開一點(diǎn)；他輕聲言語著，口吻是惋惜，是懇求，是悲傷，是解脫，也是交代，更是憐愛。
　　“好，我為你唱，現(xiàn)在，無論你要我唱多少遍，我都愿意�！北荒凶游兆∈值呐訋е耷辉诖�。這女子淚流滿面，目光灰暗，不知是失去了原有的希望，還是已經(jīng)擁有了極大的失望。女子懷里抱著的是胸口受了劍傷的中年男子。男子傷口上的血不斷地外涌，女子眼中的淚不斷地外溢，粉黛依然淚顏玉。
　　女子開始柔柔地唱，曲調(diào)委婉，曲詞卻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從她的玉口中艱難鉆出，因?yàn)榕釉谶煅�、在抽泣。這位女子頭戴金釵銀珠，發(fā)髻高盤，身著光鮮亮麗的綢緞�？v使嬌顏淚浸，也影響不了她絕代的佳貌。懷中的男子輕閉雙目，會(huì)神地聽著……聽著，慢慢地停止了呼吸，握住女子的手也不禁滑落。
　　“不……不……不……”女子撕心裂肺地狂喊。
　　在兩人的旁邊是一琴、一桌、一劍、三杯，劍著地，血浸紅，當(dāng)然不能忘了，還躺著另一具尸體。
　　清時(shí)的文字獄，坑害了不少廉政嚴(yán)明的好官。

　　胡之棟是清乾隆時(shí)期的一個(gè)六品小官，他向來正義光明，受人愛戴。胡之棟有一個(gè)被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名曰胡梅兒。胡梅兒天生麗質(zhì)，嬌美可人。但是在她很小的時(shí)候，大師為她算過命，她命中有一劫，只有呆在庵堂才能逃過此劫。所以她自小便一直呆在歸心庵。
　　胡之棟原本是才高八斗的文狀元。不想，當(dāng)朝者昏庸，官府黑暗，只落得個(gè)小小的六品官，職務(wù)就是為書名志。
　　有一回，胡之棟在藏書樓尋到一本無名之書，他看后為書中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所感傷。該書講的是滿漢男女的相戀，女主角是漢人，名清清，男主角是滿洲人，雖然兩人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對(duì)，但在當(dāng)時(shí)滿漢是不能通婚的，他們歷經(jīng)千難終還是不能在一起。胡之棟見這本書無志，于是提筆為此書寫了一句詩，“唯憾天將鴛鴦拆，只嘆清清淚霜雪”，意為上天也不眷顧如此癡情的一對(duì)，硬生生地將他們拆散，只可憐書中女主角清清的心死冰冷，流出的淚好比那一月的霜雪。
　　胡之棟原以為自己所提的這句詩一定也會(huì)感動(dòng)其他人，引起他人的共鳴。豈料當(dāng)朝皇帝大興文字獄，把這句詩認(rèn)定為蘊(yùn)含反動(dòng)思想，傳播反清思想的反詩。皇帝認(rèn)為這句詩寫的是滿人拆散鴛鴦?dòng)羞`天意，只能嘆息清朝必將大勢去之，只留霜雪冷清時(shí)。
　　于是，胡之棟被打入天牢，隨即得到圣旨“全家抄斬。”在一陣刀光劍影之后，刑場上留下了幾十個(gè)身首異處的胡家人。還有一陣凄慘的哀鳴，哀聲來自胡之棟生前摯友顧海天顧知府。
　　顧海天和胡之棟是在進(jìn)京趕考時(shí)認(rèn)識(shí)的，這次胡之棟被誣蔑造反，顧海天已經(jīng)竭盡全力相救，但是人微言輕，他也無能為力。不但如此，倍令顧海天深受打擊的是皇帝欽定的監(jiān)斬官竟然就是他自己。他自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起，內(nèi)心就一直在受煎熬，其中痛楚無人可知。他自覺對(duì)不住胡之棟，在胡之棟臨刑前的三日，他日日去天牢看望。胡之棟顯然沒有絲毫責(zé)怪之意，反倒安慰顧海天道：“這一生，我能與顧兄相交，已無憾了。死在顧兄的刀下總比死在那些限我于不義，在皇上面前讒言的小人要強(qiáng)啊！”顧海天不語，只是一個(gè)勁兒地流淚。
　　最終，顧海天還是親自下令，在萬般無奈之下下令，斬，胡之棟全家。
　　顧海天看著刑場幾十具尸體，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不顧個(gè)人形象地嚎哭：“嗚嗚…胡兄…胡兄…胡兄��！……”
　　顧海天哭得天昏暗地。胡兄已去，現(xiàn)在顧海天唯一能為胡之棟做的就是好好照顧胡之棟的女兒。他下令厚葬了胡家?guī)资凇?br>　　顧海天去城郊?xì)w心庵接胡之棟的女兒，但庵中早已人去庵空，想必庵堂長者為避風(fēng)聲，帶著胡梅兒逃走了。胡梅兒幸虧自小便在庵堂生長，除胡家人和顧海天外，無人知道胡之棟還有一個(gè)女兒，她這才躲過了一死。
　　顧海天心想胡梅兒離去也罷，躲過此劫，留得一命也好，只是擔(dān)心胡梅兒的安危，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才不辜負(fù)胡兄臨終所托。顧海天天南地北地尋找胡梅兒，一找就是十五年，他仁義凜然，堅(jiān)決不肯放棄找尋。

　　京城煙雨樓新來了一個(gè)姑娘，據(jù)說這姑娘是從江南來的，身上有江南女子柔美脫俗的氣質(zhì)，還有一副唱戲的好嗓子。果然，這位姑娘一到煙雨樓就立刻艷壓群芳，一舉成了煙雨樓的花魁，成了眾人追捧的紅牌姑娘，她的歌聲迷倒眾生。
　　喜歡這位姑娘的富家子弟眾多，也不乏官宦之子。顧海天顧知府的兒子顧泰文就被這位姑娘迷得神魂顛倒。
　　顧泰文本不踏足煙花之地，他自小受父親良訓(xùn)。好男兒忠情大義，不尋花問柳。只因有一次，兩個(gè)富家子弟爭著要搶這位姑娘回去，恰巧被顧泰文遇到，幫助她化解了這場爭斗。
　　“多謝公子解圍，古月有禮了。”姑娘美名曰古月。她向顧泰文深行一禮。
　　“姑娘不用客氣！”顧泰文揉眼一視面前的這一姑娘，真是傾國傾城，令人難以想象，卻屈為風(fēng)塵女子。
　　古月向顧泰文微微一笑，即作別進(jìn)煙雨樓了，顧泰文卻被她的笑迷住，呆立不動(dòng)。
　　此后，顧泰文頻頻光臨煙雨樓，只為一睹古月芳容。
　　漸漸地，兩人熟絡(luò)起來，無話不談。也因?yàn)轭櫶┪牡年P(guān)系，古月被帶進(jìn)顧府，見到了顧海天。
　　剛見到古月的一剎那，顧海天便覺得親切投緣，仿佛是曾相識(shí)。顧泰文見兩人談得投機(jī)，心中暗自高興。
　　“爹，孩兒喜歡古月姑娘。”顧泰文鼓起勇氣向顧海天說明。
　　“不見得古月姑娘就中意與你。”顧海天從古月的神色眉目中并不能看出她對(duì)自己兒子有男女之情。
　　“我相信古月是喜歡孩兒的�！鳖櫶┪淖孕艥M滿。

　　兩個(gè)富家子弟為了爭奪古月陪酒而大打出手，最終鬧出了人命。顧海天要查辦此事，親自走煙雨樓一趟。
　　現(xiàn)場被官兵包圍了起來，屋內(nèi)桌邊躺著一具男尸，看傷口的情形是被利器所穿透心臟而死，但是卻找不到兇器，地上散落著許多瓷碎片，是打破了的茶杯，瓷片上染滿鮮血，顧海天在兇案發(fā)生現(xiàn)場仔細(xì)看了一會(huì)兒，目光聚集在瓷片上，他蹲下，用手沾了沾地上的血跡。
　　“大人小心……”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顧海天“呀”的一聲，好利的瓷片，已經(jīng)刺破了他的手指。剛才說話的姑娘沖了過來，扶起顧海天的手：“大人小心，適才都怪古月沒有把話說完，害大人傷了手�！痹捯粢宦洌旁戮蛷膽阎刑统鲆话咨z絹，利索而又輕柔地幫顧海天包扎的手，雙眼疼惜地望著他。
　　顧海天詫異而又受寵若驚，立刻抽回手，起了身，“多謝古月姑娘，還是我自己來吧�！�
　　“大人可有什么線索，古月愿將當(dāng)時(shí)情形再向大人細(xì)說一回�！�
　　“不用了，你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如今兇器沒找到，兇手也憑空消失，實(shí)在匪夷所思。”顧海天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看了很久，心中苦悶。
　　“那么，古月給大人唱上一曲，且?guī)痛笕讼畎�！�?br>　　顧海天好聽?wèi)�，古月又生得一幅好嗓子。顧海天聽得如癡如醉。
　　古月為顧海天唱的是《趙氏孤兒》，顧海天癡醉中又察覺為何古月什么曲子不唱，偏唱這首如此悲情的曲子，還說是為自己消愁？顧海天不由得深視古月。
　　古月唱著哀傷的《趙氏孤兒》，臉上卻掛著無比溫馨的笑容。說來也怪，這樣的唱法與微笑卻使顧海天豁然開朗。
　　曲罷，顧海天要離去了，古月也自行告退，臨出門時(shí)，古月又予顧海天會(huì)心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如果有一點(diǎn)心動(dòng)，那是因?yàn)槟愕男θ荨?br>　　顧海天心中多了一絲奇妙的感受。
　　從此以后，古月對(duì)顧泰文十分冷淡了。
　　顧泰文找到古月：“你變了，你為什么對(duì)我如此冷漠？古月，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明白，但是你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的…什么感受…？”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或者向你暗示過我對(duì)你有意�！�
　　“你是說……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可以這么說�！�
　　“你……”顧泰文氣急而去。
　　煙雨樓之案仍沒有結(jié)果。顧海天擔(dān)任知府以來還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如今卻迷霧漫天。兩人無故死了，兇手不見，兇器亦不見。該查的查了，該審的審了，該搜的也搜了……
　　古月知道顧海天的迷惑，所以，她常常借口去找顧泰文時(shí)去見顧海天，她為顧海天唱不同的曲，顧海天聽得心都醉了。漸漸地，顧海天已經(jīng)離不開古月的聲音了。
　　有一日，顧海天帶著古月在顧府花園觀賞桃花。
　　落英繽紛，顧海天和古月并肩走在桃花雨中，浪漫，溫馨與古月和顧海天的微笑共存然。
　　此情此景，令古月心中亢奮，她牽住了顧海天的手。顧海天猶如觸電，卻沒有放開。倆人就這樣慢慢的走。
　　“你們……真無恥！”是顧泰文的聲音，他的臉在抽搐，他的眼里溢滿淚水……他的心在滴血……
　　笑容在古月和顧海天的臉上僵住。
　　顧海天甩開古月的手，直追顧泰文：“文兒，你聽爹解釋……”
　　看著顧海天追去的背影，古月竟然冷冷一笑。
　　夜黑風(fēng)高，靜圓師太和古月約定相見。靜圓師太是把古月從小帶大的人，當(dāng)初也是她帶著古月南下避難的，十五年后古月留書一封給靜圓師太，稱要去京城找顧海天報(bào)仇。古月就是當(dāng)年的胡梅兒。她一心認(rèn)為是顧海天害死了胡家上下幾十口，因而誓死要讓顧海天血債血償。顧泰文救古月就是古月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好戲，也是古月復(fù)仇計(jì)劃的第一步。
　　“梅兒，你切莫再執(zhí)迷不悟，跟師父回去吧！”靜圓勸道。
　　“不可能回去，除非顧海天死！”古月心堅(jiān)比鐵。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休手吧，否則你跟我吃齋念佛這么多年，都是白費(fèi)了�！�
　　“師父，我唯一的心愿在此，我茍活的目的也在此，您應(yīng)該了解我，請(qǐng)您不必再說了�！�
　　“梅兒……”
　　“師父，您回去吧！您別管我……”
　　“不可呀，梅兒。”
　　“師父，你走，你走，不要管我的事，否則，我大仇不報(bào)唯有一死在你的面前……”
　　“阿彌陀佛……”靜圓師太甚恐梅兒的威脅，無奈，只有離去。
　　顧府
　　“爹，孩兒真沒想到，您會(huì)搶走我心愛的女人！”顧泰文在哭泣。
　　“不是你想的這樣。文兒，我……”顧海天不知從何解釋，他是很喜歡古月，因?yàn)楣旁聨土怂芏�，他是情不自禁，不曾想�?huì)傷害到顧泰文。
　　“爹，她不是個(gè)好女人，她先是迷惑我，繼而接近你……縱使我恨你搶走了她，但我不能不告訴你她有多可怕�！�
　　“住口……你胡說八道�！�
　　顧泰文不語，離去。
　　煙雨樓
　　“我總算想明白了，你是一個(gè)城府很深的女人，說，你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
　　“什么目的？你說我有什么目的？”古月極力掩飾。
　　“別裝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古月不語，背過身去，她面色狠狠卻語氣柔柔道：“泰文，你別想太多了，明日午時(shí)你和你爹前來，我想宴請(qǐng)你們，你來了就知道了�！�
　　顧泰文心中大疑：“她葫蘆里究竟賣了什么藥？”
　　第二日，午時(shí)。
　　“你們來了，請(qǐng)上座�！惫旁陆裉齑虬绲檬忠郏坪跻矡崆榈眠^了度。
　　顧家父子坐下了，等待古月給個(gè)說法�！肮旁鹿媚铮�?yàn)槟�，使我們父子鬧了矛盾……“
　　“大人不必多言，聽我慢慢解釋……”
　　“大人和公子，我先敬你們一杯�！惫旁屡e起酒杯。顧海天顧泰文不得不舉起酒杯。父子倆其中一人的杯中下有劇毒。三人一飲而盡。
　　“大人，我今天請(qǐng)你們來就是要談?wù)劙缸拥氖��！?br>　　顧海天放下酒杯，神情驚異。
　　“殺那個(gè)紈绔子弟的人就是我！古月，原名胡梅兒�！�
　　顧海天雙眼打睜，顧泰文嚇得打翻空杯。
　　“兇器就在我這里！”古月的語氣生硬起來，她起身走向自己的寢床邊，撕開枕頭，里面有個(gè)盒子，盒子里裝的就是兇器。古月將兇器亮給顧家父子看。
　　“你……”顧海天指著古月卻說不出話來。
　　“古月，你原是個(gè)惡毒的女人！真是想不到，你把我和爹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鳖櫶┪恼f到了點(diǎn)子上。
　　“沒錯(cuò)，我就是騙了你們……”古月回憶道。
　　古月就是胡之棟的女兒胡梅兒，她自小住在歸心庵，所以在胡家遭受誅九族之罪時(shí)，她躲過了一劫。后來，靜圓師太為其安危著想，帶著她南逃了。那時(shí)她剛記事，她深深記得監(jiān)斬胡家?guī)资谌说木褪穷櫤Ｌ欤谑撬J(rèn)為是顧海天害死了胡家的人，這筆血債，他日一定向顧海天討回。胡梅兒在江南長大，她帶發(fā)修行卻一心記掛復(fù)仇之事，終于，她離開庵堂化裝成風(fēng)塵女子來到了京城。
　　為了報(bào)仇，她要接近顧海天，接近顧海天首先她要接近他的兒子。她成功了，通過顧泰文，她認(rèn)識(shí)了顧海天，但是她也讓顧泰文喜歡上了她，而她卻對(duì)顧海天動(dòng)了心。
　　為了讓顧海天信任自己，并移步煙雨樓，她制造了一門血案。正如她所愿，顧海天幾次去到煙雨樓查案，她順利地接近了顧海天取得了他的信任，顧海天也被她的聲音所吸引。
　　她從來不知道還有人了解和珍惜她的聲音。她也對(duì)他動(dòng)了心。
　　但是不可以，因?yàn)樗雷约旱娜蝿?wù)是什么，決不能心慈手軟。她本不想早對(duì)顧海天下手，但是顧泰文似乎察覺到她另有目的所在，還前來與自己大吵一架。古月生怕報(bào)仇之事節(jié)外生枝，于是他把父子倆約來，好趁其不備殺了他們，但她還是有些不忍。
　　她在早備好的兩杯酒中的一杯中下了劇毒，顧家父子誰喝到，誰就能死得痛快一些。
　　她將所有真相全盤托出，除了她的真情。說完一切，她哭了，淚水漣漣，心亦痛之。
　　“你真……真是胡兄的女兒，我的侄女，胡梅兒？”顧海天無比驚異。
　　“沒錯(cuò)，顧海天，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古月話音剛落。只聽“嘭”一聲，顧泰文倒地，七孔流血。
　　“文兒，文兒……”顧海天沖過去，一把抱住顧泰文。
　　“爹，孩兒難受……我……”話未說完斷了氣。
　　“文兒��！我兒啊……”士衛(wèi)聽到顧海天的吼叫沖了進(jìn)來。
　　古月拾起那把兇器架在顧海天脖子上威脅道：“你們都給我退出去，退出去，否則……”說著古月用力將刀一割，一道血痕在顧海天脖子上寫下。
　　“你們都退出去……”顧海天命令道，士兵不得不退去。古月這才放手。
　　轉(zhuǎn)向古月：“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十五年了……終于，還能見到你，總算沒有負(fù)胡兄所托��！”
　　“住口！你害死了我胡家?guī)资谌�，你還有什么臉這么說！”
　　“是，我無顏以對(duì)，是啊……”顧海天跪了下去。
　　古月上前抓住顧海天：“為什么？我爹一直把你當(dāng)成摯友，可你呢？你親手殺了他，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不是我，我也是無奈之舉呀……”
　　“我要?dú)⒘四�，殺了你……”古月拿起刀刺向顧海天�?br>　　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顧海天倒了下去。古月頓時(shí)驚慌�？粗丛床粩嗤庖绲孽r血，古月心痛不堪。
　　“你為什么不躲，為什么？”古月扶住了顧海天，淚水奔騰直瀉。
　　“梅兒，你聽我說，我是奉旨監(jiān)斬，我也很痛心。我親手殺了摯友，早該為他償命了，可是我不能，我沒有找到你呀！”顧海天緊緊握住古月的手，很是激動(dòng)。
　　“你說什么？奉旨？不，是你污蔑我爹的！”
　　“我沒有，你爹是我的生死之交，我豈會(huì)如此卑鄙，是皇上糊涂啊，你要相信……相信我！”
　　“不……不……為什么會(huì)這樣？你胡說！你在胡說！”
　　“我沒有胡說，也罷，死在你是手上，我心甘情愿。你是除了我已故夫人外，唯一懂得我的人呀！”
　　“不……大人，我錯(cuò)了，是我錯(cuò)了，你不要死呀！”古月?lián)湓陬櫤Ｌ焐砩�，大哭起來�?br>　　“別哭，梅兒，我問你，你知道我的心對(duì)嗎？你知道我現(xiàn)在唯一的一個(gè)心愿是什么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古月泣不成聲。
　　古月為顧海天唱了一曲《琵琶語》，這是顧海天最愛聽的曲子，也只有古月可以唱出那種凄美的感覺。
　　顧海天死了。
　　如果有一點(diǎn)心痛，那是因?yàn)槟愕难圆挥芍浴?br>　　“不……不……不……老天，我錯(cuò)了�！惫旁滤缓啊�
　　屋內(nèi)只聽見古月的哭嚎聲，剩下的是一琴、一桌、一劍、三杯和兩具男尸。
　　靜圓還是來遲了一步，她把古月帶回了歸心庵，可是古月的心再也靜不下來了。她請(qǐng)求師太為她落發(fā)，自此，她將孤獨(dú)地陪伴青燈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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